御书房。
连锦年正埋头批阅奏折。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两名侍女在左右,挑了灯照着。
为了不让华清偶然路过,看到这边的灯光起疑心,竟不敢大点灯火,还真是破天荒,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在这御书房批阅奏折是堂堂正正的事,却要偷偷摸摸如小贼一般,说出来要被人嗤笑的吧。
侯德宝悄然推门进来,小心到殿中,轻声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连锦年眼皮也没抬:“说罢。”
“藏书阁方才来报,说……藏书阁用来药老鼠的砒霜不见了。”小心地观察着连锦年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有些忐忑。
今日这些话说出来,会不会皇上盛怒之下,硬是把他当作居心叵测之人呢?
“这便是了。肯定是那沈如蝶拿走的,下了在清儿身上。你们不是一直找不到那砒霜的来源吗,这会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侯德宝硬着头皮:“可是据管事的讲,沈淑妃并没有进过藏书阁……这藏书阁是宫中禁地,没有皇上的允许谁也进不了啊。只有那……”却见连锦年忽地抬起头,怒目而视,吓得赶紧噤了声。
“侯德宝,你这是什么意思?”已经猜到侯德宝要说什么,心中有自然的抗拒。
“皇上,奴才没什么意思……管事的的确说了,德馨公主曾去过藏书阁……正巧还看见他们药死了的耗子,还吓了一大跳呢……”
话音未落,早有一个奏折迎面飞来,正好咱在他的脑门上。
“说!你是收了谁的好处,要来这里挑拨?”连锦年大怒。
慌忙跪下,吓白了一张老脸:“皇上息怒,奴才对皇上并无二心,也非收了什么人的好处,奴才是一心为皇上,怕这德馨公主万一是假装失忆,到时候做出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事情,奴才的人头不也难保吗!”
“你敢在朕面前撒谎!”哪里知道根本不愿意承认的连锦年,完全听不进这番话,“你三番两次在朕面前说清儿是假装失忆的,你说,她为什么要假装?为了报仇?那她早有一千次杀朕的机会了!她为什么不动手?”
“奴才想,或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德馨公主是什么目的,他还真猜不准!
“或许是她的目的并不是皇上,是……比如说沈淑妃……还有唐贵妃,这唐贵妃害她丢了孩子,所以奴才想……”
“荒谬!”清儿不是那么有心计的人!
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底却亦有了怀疑。
砒霜,沈淑妃……
……
“怀着身子……”华清喃喃地。
半晌沉默不语,才缓缓起身道:“算了,放她回去吧。”落寞地说完这一句,也不等侍女们抬来软轿,便独自走了。
那远去的背影。
那么哀愁,那么悲伤,竟不似华清……
那些悲伤太浓重了吗?便是失忆了,却还能感受得到?
“我哪敢要你的脑袋!”不禁哽咽,脱口而出。
连锦年愣住。
方才还一脸刁蛮傲然的她,此刻却似乎笼罩在浓浓的悲伤里,那眼眸中的泪光点点,似黑夜里暗沉的星。
……
清儿,她真的是假装失忆吗?
忽然,门外一个小太监急急地冲进来:“皇……皇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连贯。
“这是怎么了,后面有老虎追你不是?”侯德宝便骂道。
“不,不是!”小太监急得手舞足蹈,“公主,公主朝这边……”
来了两字还为说出口,连锦年立即变了脸色:“侯德宝,快,快去拿了衣裳了给朕换了!你!”又对着那小太监道,“把这奏折给我收了,茶也给我倒了!”
却看见那搁在笔架上的毛笔,饱蘸了墨汁,也管不了许多,急忙一把抓起便扔在书桌底下。
这么晚了,清儿不在夜清宫歇着,跑御书房来做什么?
如今“皇上”又不在宫内,这御书房“按理”是该闲置的,她却跑来了,难道真如侯德宝说的,她根本没有失忆,所以才会……
长廊上,已经换上普通袍子的连锦年带着小太监急匆匆地走着,迎面来的便是悠然地坐了在软轿上的华清。
“草民参见公主!”急忙行礼。袍子底下露出皇帝的衣裳才能绣的水罗云花纹,急忙扯了扯,掩了在外衣下。
华清看在眼里,表面是不动声色。
“连锦年,这么晚了你还在宫里转悠,还真是不避嫌啊!”半是嘲讽半是认真地。
连锦年深呼吸,从容答道:“公主说笑了。草民即将成为公主的驸马,这宫里的娘娘们自然是草民的母亲……”
“什么母亲,只有皇后是本宫的母亲,那些什么妃的,她们也配?”撅嘴刁蛮地。
“是。”讨好地赔笑。
华清看在眼里,心中亦是叹息。
连锦年,要你这样陪我演戏,也真是难为你。
“罢了,摆驾御书房。”
“公主!”连锦年急忙拦在前面,“这御书房如今正闲置着,空无一人,公主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草民陪公主去御花园坐坐,今晚月色也好……”
轿上却是半日的沉默。
今夜忽地要到御书房去,是突然想起曾经在御书房的那幅画。
可如今连锦年这样阻拦,若是自己执意而去,到时候在他面前流露了什么情绪,怕会引起怀疑。
便摇头道:“罢了,这么晚了。”忽地又想到什么似的,“华琳的寝宫便在前面不远,去坐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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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结尾中,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