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冒充,疑云
照三公子的指点,一路向南,果然看到看到一座院落。
桃夭夭敲开了门,说了来意,将玉佩呈上。
一会儿出来一个比雕像还严肃的老头,手里拿着玉佩,将桃夭夭左看右看,问道:“故城一切都还好吧?”
桃夭夭一愣。顾城是谁?这是什么接头暗语?她听不懂。
茫然摇头。
老头雕像一样的脸上有了惊讶。又问:“子元人在哪儿?”
子元人?似乎只听说过山顶洞人元谋人北京人印第安人,没听说过子元人,那是什么人?
有心问个清楚明白,又担心言多必失。三公子可是大王要杀的人。
不耐烦地道:“你这老头好罗嗦!我拿玉佩换你一点吃的,你不拘多少给一点就是了,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干嘛?”
看起来比猫头鹰还要机警的老头儿沉思一会儿,问道:“那么请问姑娘,是准备姑娘一个的饭菜?还是要多准备几个人的?”
这话问得靠谱。
“准备两个人的。新鲜食物一顿就够了,如果有干粮,那就越多越好!”
“明白了。请姑娘稍候。”
这一侯就是一个时辰,天都亮了,才将食物送上来。
那食物可真够丰富的:猪肉羊肉牛肉蔬菜鲜鱼应有尽有,连烤乳猪都做出来了,香喷喷的装了满满的十大盘。还有一小坛酒。
桃夭夭暗暗咂舌,这么高的待遇,她还真是没想到。原来那块玉这么值钱。
送食物出来的是一个体面的管事,满脸歉意:“也不知道这些酒菜姑娘是否喜欢。如果姑娘不满意,我再吩咐下人去做。”
再去做?那得等到天黑吧?
桃夭夭赶紧道:“满意满意。麻烦找个东西给我装上,我要带走。”
管事拿出一只双层的饭桶来:“我只有这个。可是盛不下这么多食物。”
桃夭夭试了试,怎么也只能装下四只盘子。桃夭夭把肉类混在一起,蔬菜另作一盘,乳猪和点心再装了两盘。
管事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还能吃吗?”
“这叫火锅。好吃着呢。”
提了食物赶快去找三公子。
上了官道走不多远,就见一辆轻便马车答答地跑过来,在她身边停下了。
一个穿布衣的小厮从车上跳下,看到她喜极而泣。
抹一把眼泪,抽抽嗒嗒地说:“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老爷都快急疯了!”
桃夭夭看一眼那小厮。眉清目秀,一副精明样儿,不像是糊涂虫子。
“弄错人了吧?我不是你的小姐,别拦着我,我还要赶路呐!”
那小厮拉着桃夭夭不放。
“小姐,别任性了,快回去吧,你这一离家,把老爷都急出病来了!”
桃夭夭拉开他的手,已经有些生气。要不是看他模样还过得去,准得啐他一口。
“老弟,你真的弄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小姐!我叫桃夭夭。”
那小厮死活不放手:“我好不容易找到小姐,说什么也要带小姐回去的!你额上的这道疤,我死也不会认错!你就跟我回去吧!”
桃夭夭简直要昏。
她的被国人称颂、被贵族公子视为绝色的桃花胎记在这小厮嘴里竟然变成了一道疤!
看他的样子很着急,不像是说谎。难道这世上真还有人和她长得很像,还长了个一模一样的桃花胎记?
桃夭夭好奇心顿起。真想知道这个小姐有什么故事,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但是,她还得赶快去见三公子呢。救人要紧。救了三公子,她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姬息了。
桃夭夭道:“你们小姐是谁?她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叫桃夭夭,真的不是你的小姐!”
那小厮满面忧伤地看着桃夭夭:“小姐,那是因为你失忆了!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你才会离家出走啊!”
桃夭夭差点就地崩溃。
这小子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说他怎么圆。是不是她要是说出她是来自天上,他就要说他家小姐正是一位仙子?她说她来自外国,他就要说他家家小姐的外婆就定居在外国?
摆明就是有阴谋。
可是等等!这小厮有车!
而她,正赶着去救破庙里那个可以帮她回成国的帅哥!
桃夭夭看看那辆马车。很不错嘛!小厮都有配车,说明他们家社会地位还行!没准还有些关系可以帮到三公子。
这难道不是个机会?
管他呢,就利用他一下,先搭他的车回破庙见到三公子再说。
“咳咳!”桃夭夭干咳两声,哽着喉咙说:“好吧,我跟你回去,不过,我要带个人一起回去!现在,你先和我去接那个人!”
“好的,小姐,”那小厮毕恭毕敬地扶桃夭夭上了车。也不问她要接谁。似乎只要跟她回去,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桃夭夭指了路。那小厮拉了缰绳,打马上路。
“你们家小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呀?”
小厮回头看桃夭夭一眼,样子挺为难。
“说呀!”桃夭夭声音一沉。
小厮的样子很委屈。
“小姐你还问我?还不是为了申公子?不是我多嘴,小姐,你也太任性了!世上什么样的好男子没有?你干嘛非要认定那个申公子?现在可好,老爷气病了!小姐你什么都不记得……”
桃夭夭听出些眉目来了。敢情是他们家真有个小姐,性格叛逆,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男人,结果闹出了乱子。
申公子?不就是那个春天和秋天的矛盾结合体大帅哥?难怪他会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她,说那些体己的话!
“为什么不让小姐跟申公子在一起?”
小厮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他是王上的人!”
天,原来是双性恋!这小姐真是太不幸了,找了天字一号的老大做情敌!难怪她会愁苦到失去记忆!
当老大的人,三宫六院还不够,还要好断背这口,这个老大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突然心念一动:他说的这个大王不就是她在密林中见过的、那个狩猎的大王?
可是,那个申公子又说什么“她想通了,愿意侍候大王”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个申公子还想拉喻姝一起和大王玩3P?
呸呸呸!龌龊!恶心!
破庙到了。
“三公子!”桃夭夭提了饭盒跳下马车奔进庙去。
燃烧过的火堆余温还在。三公子不见了。
……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三公子不见了,她刚刚找到的一个依靠没有了。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跟这小厮先回去先做现成的富家小姐再说?这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可不是谁都能幸运地撞到。
虽然这其中肯定有阴谋,也有危险,但祸兮福所依,好事坏事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看那些成功人士,最大的秘诀只有一个:以不变应万变。在武林界,这一招就叫做: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
肚子又在咕咕叫了。桃夭夭揭开饭盒,拣爱吃的吃了一些。剩下的都扔掉。反正要做富家小姐,不愁没有锦衣玉食。
桃夭夭上了马车便沉沉睡去。
……
一个巨大的震动,桃夭夭醒了。探头一看,马车停在一座城门口。城墙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郢城”。
进了城不多久,马车停在一座大宅前。府前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挂,每一盏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喻”字。
“小姐回来啦!”小厮高声一呼,一大群人呼拉拉都涌到了门口。
“大家好!”桃夭夭挥挥手。
“小姐好!”婆子丫头小厮一起敬礼。
“大家辛苦啦!”
“为小姐服务!”
“小姐你看,”小厮笑嘻嘻地说:“你人虽然不在府里,可你制定的这套规矩他们都牢记在心。说明他们心里只有小姐!”
桃夭夭心里暗暗称奇:这套问候语是喻府小姐创作的?好一个高瞻远瞩的小姐!
立刻有个模样机灵的丫头跑过来扶她下了车。激动地说:“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可把春儿担心死啦!”
一个环佩叮当身着绸衣的妇人过来迎接桃夭夭,有些小心翼翼地说:“老爷有事出门去了,留了话说要你好生休养,等老爷回来!”
这妇人,看穿戴像是个主人,看年纪能做她妈,但她的态度过于谦卑了些,像是想讨好她又有些怕她的意思。
这妇人是她妈?态度也太谦卑了吧!好像不是什么正经主人。
不知道是否有诈。桃夭夭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干脆什么都不说。
春儿乖巧地替桃夭夭应了一声:“是,二夫人。”
进了喻府,就见摆设的礼器一件又一件。这喻家看来极有身份,地位也不低。
桃夭夭由着春儿扶进了内室。
“春儿,”桃夭夭问道:“刚才迎我的那女人是谁?我娘吗?”
春儿怜悯地看着桃夭夭:“娘?她也配?小姐没有娘的。夫人很早就过世了。她是二夫人。”
原来不是亲娘。再好不过,免得被发现是个冒牌货。
“你一向对二夫人这样不恭敬吗?”
春儿委屈地说:“不是小姐要求我不卑不亢的吗?说白了她就是个妾嘛。
小姐常教导我说:妾靠讨好老爷讨饭吃,丫头靠劳动讨饭吃,妾还不如我们做丫头的!小姐一直叫我抬起头来做人,现在又来教训我!”
这喻小姐调教丫头的态度倒是符合桃夭夭的处事标准。桃夭夭最讨厌三妻四妾,也看不起女人以色事人。
“咳咳,我逗你玩呢!我哪里舍得教训你!”桃夭夭笼络道。
“不敢。不过,我八岁跟着小姐,到现在,十年呢!记得刚进府那会儿,小姐才五岁,赶着叫我姐姐呢!”春儿骄傲地说。
如此说来,她是喻小姐的闺密兼死党了。
甚好甚好。有这个伶俐的丫头帮忙,她在喻府穿帮的危险系数就小了很多。
好吃好睡地调养了几日,桃夭夭迫不及待地要出府。
一则要看看晶国的都城是什么样子,再则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三公子的消息。她还指望他送她回成国呢。
春儿捧给她一套男装,穿在身上不大不小正合适。额上的桃花胎记正好被帽子遮住。
走出府巷上了大街,两边都很热闹繁华。果然是大国气派,惜国简直没得比。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桃夭夭从脖子上取下小貘送给她的貘角来卜卦。
这只貘角,桃夭夭爱如珍宝。
她跟美男夫君定情还没送他什么定情之物,决定拿这貘角作件信物。
桃夭夭将它从中间剖开,变成一模一样的两瓣。拔了头上的一缕长发编成细绳,将两瓣貘角钻了孔穿上发绳,戴在脖子上。别致醒目。正是世间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一对情侣佩饰。
桃夭夭将两瓣貘角握在手心,默念:同向往右,异向往左。
松开手,两只貘角一个脸朝上,一个脸朝下,异向。往左。
桃夭夭拐进了左边那条街。春儿紧紧跟随。
好大的一片火烧云。
那片云渐渐地近了。是支娶亲的队伍。
光是开道的队伍就有两支,每支八人;
紧接着是执事的,也是两排十六人;
然后是掌灯的,吹鼓奏乐的,共是四排三十二人。
这才看见新娘的彩车缓缓行来……如此庞大的阵容。非富即贵。
桃夭夭随着人流走向了迎亲队伍前列。
富贵人家的子女,男的极品,女的绝色。她要看看新郎官。
开道的队伍过来了,人墙往两旁倒去,只留下桃夭夭还像根木桩似的杵在那儿等着新郎官大驾光临。
“找死!”一条鞭子罩着她当头落下。
“小——公子!”春儿慌张地过来拖她,但已经来不及。眼看那鞭就要落到她身上。
一只手横空出世,抓住了那条软鞭,用力一扯,作威作福的奴才连滚带爬,灰溜溜地退下。
“还不走?前面茶楼等我!”救她于鞭下的男子低喝一声,转身向马上的将军见礼:“屈将军大喜!申某特备薄礼祝贺。”
屈将军跳下马来还礼:“多谢申公子,有劳费心!请到府上喝杯水酒!”
“屈将军客气了,屈家是晶国四大家族之一,姜申向来敬仰得很!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敢耽误将军吉时,请上马!”
“如此,改日再请申公子……”
桃夭夭怔怔地看着申公子。他比那天晚上在大王营中见到时更加娇艳。
哦,娇艳不合适,像是形容女人的。应该说是俊朗才合适。
可是,怎么看,他就是给人娇艳的感觉。
他给人的感觉真是奇怪啊,女人面前,他十足是个男人;男人面前,他又怎么看都像是个女人。
这就是男宠的魅力么?
桃夭夭心里嘀咕着进了前面的茶楼,找茶倌要了个单间。
才进门,见里面已有一个人立在窗前。听到她们进去,那人转过头来,正是申公子。
就听春儿恨声说:“我家公子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这茶楼空位多得很,还请公子到别处另坐!”
“轮不到你说话,闪开!”申公子将春儿扯到一边。这个时候的他,霸道专横,十足男子气。
“申公子,你害得我们小姐还不够吗?就请公子放了小姐吧!”春儿的声音听起来像雁的哀鸣。
申公子叹了口气:“喻姝,等你进宫以后我再跟你说吧!”
“哎……你要跟我说什么?”她想问清楚,他已经匆匆走掉。
“春儿,他刚才是不是说……进宫?我进宫干什么?”
“这个人的话不必信他!”春儿对申公子似乎很有成见。
桃夭夭又问道:“你家小姐真的也在额上长了个桃花胎记么?”
“什么话?小姐你又犯糊涂了!你不就是我家小姐么?”春儿嗔了几句,换了一脸忿然:“哪里是什么胎记?是道疤!都是申公子害的!申公子送了小姐一根桃花形状的金簪,被老爷知道,老爷一怒之下把那簪子折断了。小姐就用那根断簪在自己额头上烫下了桃花烙印。没想到申公子见了小姐的桃花烙印,竟说小姐是大王要找的桃花美人,要把小姐送进宫里去侍候大王!小姐很伤心,就离家出走了。”
呸呸呸!原来那个申公子是这样的一个人!真是是面如桃花,心似蛇蝎!
原来他不止危险,还阴险奸险。
明珠暗投,可怜的喻小姐!
“离家出走?不是说……吞簪子自杀了么?”
“……呃……是吞了簪子,没死成……就离家出走了!”春儿说得吞吞吐吐。
分明是有隐情。
乱逛了一通回到府里,后院里黑压压站了一地的人。二夫人怒气冲天,正在惩罚什么人。
走近些,就看见有个人跪在院子中央,平常打扮,被五花大绑着。
见到春儿,二夫人大喝一声:“把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捆起来!”
立刻有人上前捆住了春儿。
“这是为何?”桃夭夭问二夫人。
“这个不要脸的丫头竟然趁你不在的日子与养马人子安勾搭成奸。还好有人举报。我要处置他们,以正门风!”
桃夭夭看着那个叫子安的养马人。相貌平常。但他死到临头却是面色平静,倒让人刮目相看。
桃夭夭问道:“子安,你有娘子没有?”
“回禀小姐,小的没有娘子。”
桃夭夭笑道:“二夫人,他二人既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就成全他们,遮了这家丑,岂不是好?”
二夫人道:“春儿虽然没嫁,却是老爷早就看中,要收来做暖床小妾的!那她就算是老爷的人!岂可另嫁下人?”
桃夭夭转头问春儿:“是这样吗?”
春儿流泪叩头:“春儿愿意一死,请小姐放了子安。”
子安不卑不亢地说:“春儿对于老爷不过是一床被子,这样的被子老爷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对于子安却是一个家。小姐也是重情意的人,求小姐做主把春儿配给子安,子安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老爷和小姐。如果小姐不肯作这个主,就让我们一起死!求小姐成全!”
“狗男女!”二夫人骂道:“你们做了对不起老爷的事,还有脸求小姐成全?我这就叫人把春儿卖到妓院去,让她做一千个人一万人的被子,就是不让她做你的家!”
“二夫人累了,请回房休息!”桃夭夭和颜悦色道:“今天这事我想亲自处置!”
二夫人涨红了脸,说:“这些男女私通的事,姑娘家的怕不好处置吧?老爷房里的事一向是我管的!”
桃夭夭脸一沉:“老爷不在,我是一家之主!男女的事我一样要管!何况春儿是我的丫头。她的事自然由我做主!”
亲自上前,把那两个人解开。
二夫人道:“这两个人触犯了家法!放了他们,老爷回来要动怒的!”
桃夭夭眼珠一转道:“谁说我要放了他们?富贵人家只有买人的,哪有卖人的道理?二夫人也不愿意听到外面生出些我们家闲言碎语吧?春儿既然背叛了老爷,就不配待在老爷身边享受上等待遇。从现在起,罚她去跟子安一起养马,永远不得再见老爷!我们另外再给老爷物色懂得自尊自重的好姑娘。春儿,你现在就去把你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卷了铺盖跟子安走人!”
春儿喜出望外,收拾了东西出来,给桃夭夭和二夫人叩了头,跟着子安走了。
抛下忿然的二夫人回到房中,才换下男装,管家过来找桃夭夭:“小姐,老爷回来了,要见小姐呢。请小姐到别院去。”
桃夭夭有些不安。
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她已隐隐感到这位喻老爷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晶国大王的老师哎,她这个冒牌货能瞒得过他的法眼么?
她还自作主张把他看中的小妾判给了养马人。
不管了,见了人再说。见招拆招吧。
已有车在门外候着。等桃夭夭上了车,打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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