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物，圆房
桃夭夭知道姬息此来必定是要求婚。
哼，当初举行完大典，也不洞房一个，就直接扔到柴门蹲冷宫!
想想都觉得冤！此仇现在不报，更待何时？
赶紧起身对春儿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里顶着！记住，待会儿如果惜国君侯开口求婚，不管找个什么借口，务必要拒绝！他很对不起我，我要报复他！切记，切记！”
春儿吓得面色苍白：“公主，这个事儿我做不来，还是你自己说吧！我怕，我不敢啊！”
桃夭夭拍拍春儿的肩给她打气：“别怕，一切有我！你行的，你一定行！我看好你！记住，一定要拒绝！”
掩了面，偷偷溜掉。
姬息缓缓走上殿堂来。桃夭夭不辞而别，害得他担了不少心。真怕她就此一去不回，他就此将她弄丢。
撇开任务不谈，他对她，是真的有了发自内心的牵挂。
还好她终于回到了成国。想想就要与她久别重逢，他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堂上一片眼球落地声：“哇噢，金童啊！”
长公主正喝水，忘了合上嘴，口水都流出来。
姬息从容走到堂上见礼。寒暄几句。说明来意：“小侄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求宣侯。小公主流落到我国，已与小侄定下婚约。如今公主已回到宣侯膝下，身份已明，小侄特来求婚。请求宣侯仍将公主许配给我。小侄会一辈子对公主好！还请宣侯成全！”
宣侯心说，老子早就都想好了，就等你开口哩。乐呵呵地说：“小女多灾多难，流落到贵国，多亏贤侄照顾。既然小女已与贤侄许下婚约，我这做父亲的当然是——”
宣侯话没说完，看着息侯眼发直的春儿猛然回过神来：君无戏言，话说出口可就什么马也难追了。怎么向小姐交代？
不顾一切地起身说：“等……等一下！回禀君……父……侯，我不愿意嫁给这位公子！”
宣侯心说：这丫头发什么癫？这样一个帅哥肯要你，那是你老爸我上辈子积了德才为你修到的！你竟然不要？你当我是为你么？我为的是我自己！
心中恼火，但碍于众目睽睽，都知道这女儿分别十五年才回来，不得不制造点溺爱的假相。宣侯强忍不高兴，假作慈祥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能告诉父侯理由吗？”
“这个……”
春儿使劲地想，编个什么理由好呢？
说他不帅？可人家明明是个大帅哥；说他条件不好？也不行，人家是君侯，有车有房有金；说自己不喜欢他？那也得有个理由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得了——
春儿眼睛一亮，羞涩地说：“女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宣侯从鼻子孔里重重地喷出一股气：就凭你还能找到什么好主？别再给我弄一乡巴佬女婿来丢人现眼了！威严地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事由不得你，父侯说了算！我决定——”
话没说完，姬息插了一句：“且慢！”
宣侯差点晕菜。
这是今天第几次让人打断话头了？知不知道有话说不出就跟尿尿尿不出一样难受？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大不高兴地问：“贤侄有什么话说？”
姬息指着春儿问道：“这是您失散十五年刚找回来的公主？”
“是啊。”宣侯狠狠地说。意思很明显：小子，好好瞧瞧吧，这就是你用口水炒出来的绝色美人。
“请问您还有别的公主吗？”
宣侯一听，这是什么话？想反悔？没门！自己酿的苦果得你自己尝！
正要发话。长公主站起身来，一抹口水，羞答答地说：“还有我！”
宣侯脸色铁青地喝斥道：“胡闹！现在是在说求婚的事，你已经有人家了！”
长公主道：“蔡献舞他不是想反悔吗？他做初一，我做十五！”
转向姬息温柔无比地问道：“你看我怎么样？”
姬息向蔡献舞拱拱手：“原来大哥也在！小弟有礼！”再向长公主微一躬身：“问候大嫂！朋友妻尚不可戏，何况是自家嫂嫂？请嫂嫂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你们什么时候成兄弟了？”长公主不甘心。
蔡献舞心斜视长公主一眼，鄙视道：“你不知道蔡国也是姬姓国吗？”
姬息已回归与宣侯的对话：“成国还有第三位公主吗？”
宣侯真生气了：“没了。到底想怎么样你直说！”
姬息鞠了一躬：“岳父大人，请不要怀疑小侄的诚意。小侄确是求婚而来。只是这个公主不是小侄的未婚妻——她是假的！”
假的？宣侯心里一颤，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甩掉这个不如意的包袱了。忧的是，不知真公主是何等样人。
“你们俩跟我来！”宣侯站起身，带走了春儿和姬息。
……
桃夭夭正在殿后等春儿来汇报情况。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姬息。
好久不见，他仍是那般帅死人不偿命。他一步一步走近，周围的阳光似乎都因了他的移动金亮起来。
仿佛被小春季节的风醺醉，她忍不住晕晕乎乎就要迎上去。突然想起自己穿着男装，一身小厮的打扮。
哼，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于是止步不前，昂头欣赏天上的几朵写意的云彩。
姬息笑盈盈地，径直走向了她。
桃夭夭板着脸，一脸严肃。
“麻烦姑娘通报一声，在下姬息求见桃花美人！”姬息躬下身子行礼，却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分明是认出了她。
“这里没有什么桃花美人！早变成望夫石了！公子请回！”桃夭夭气咻咻地说。
“生气啦？不怪你，是应该生气！可我也是没办法呀！那天成国来人，我实在走不开。”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姬息脸上微微变色：“你想悔婚？”
“反正我们也没洞房过。我也没有收过你的定情信物！麻烦你写个休书给我，咱们以后——”
姬息打断她。
“你要什么信物？我现在补给你。”
“你想补给我什么？我知道你金啊玉啊的多得是！不稀罕！你必须拿件有诚意的东西来做信物，我才答应嫁给你！”
“什么叫做有诚意的信物？”
“不论贵贱，要是能代表你个人的，独一无二的，我见到它就能想到你的东西！你看着办！”
得配得上那只貘角！
姬息微一忖度，走到一株桃树下，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剑，斩下一根桃枝，雕刻起来。木悄柳絮般飘下。
桃夭夭好奇，忍不住走过去。
姬息的手中，一根桃花簪已经成形。线条流畅，花形逼真。
最难得的是那簪子下面的一串木珠子，他竟然雕得像是用模具浇铸出来一般，精致喜人。
桃夭夭又惊又喜。想不到美男夫君竟是位雕刻家。将桃花簪拿在手上，如获至宝。
姬息温柔地帮她将头发绾起。
“这定情信物你可喜欢？”
桃夭夭道：“很喜欢。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为别的女人雕这样的簪子！”
姬息傲然道：“你当我是做手艺讨生活的么？当初齐君之女愿以一座城池换我一根桃木簪也未能如愿！”
桃夭夭怨气全消，一拉姬息道：“别说了，现在就去求我父侯赐婚！我要风光大嫁一回！”
姬息扯住她：“你就这模样去？我已在宣侯面前郑重承诺：还他一个千娇百媚的桃花公主！”
大殿里，宣侯再回到席上，满面春风地宣布：“有关假冒公主一事，现已查明，是调皮的女儿跟她的父亲开的一个玩笑！先前大家见到的，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现在，宣真公主上殿与大家见面！”
“有请公主上殿——”连内侍的声音都充满了期待。
换了女装的桃夭夭闪亮登场：“嗨！大家好！”
殿堂上一片吞口水的咕咕声。
众食客窃窃私语。
……到底是出过国的公主，那派头就是不一样！
……这宣侯太有才了，不想请我们吃饭又不明说，美味佳肴才刚刚端上来，就弄出这么一位大美人来，叫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美女是道开胃菜，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了！
……
宣侯倒吸了一口气，喜得牙都疼了：哎呀好啊！这样长才对得起我和瑶姬嘛！这小眉眼，这小身段，还有这额上的小桃花……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啊！我成国好歹也是个盛产美女的国家，这几年流年不利，没有造出什么杰出人物，搞得国家也不够兴旺。现在终于出了一个绝色美人，我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见过老爸、爹地、父侯！”桃夭夭脱口喊出一堆称谓。牵着裙角，行了一个曲膝礼。裙角下隐隐露出一段白萝卜的小腿。
满堂又是一阵惊呼。
“自家骨肉，客气什么！免礼！快快免礼呀！”
宣侯得意非常，亲自离座搀起桃夭夭。
桃夭夭小声问：“是不是有位姓姬的美男来求婚啊？”
宣侯也窃窃私语：“有是有。不过，那位姬公子虽然模样长得帅，其实没有什么实力。”
“不是说他是中原第一美男？大国诸侯的女儿都想嫁给他？这还不够实力？”
“我不是说他个人不够实力。我说的是国家！他的国只有巴掌大。女儿是仙女下凡，人间绝色，完全可以挑个实力雄厚的大国王侯做夫君。父侯我也可以沾点光！”
桃夭夭一跺脚说：“我是你的女儿耶！你怎么可以只想着自己的事业，不考虑女儿的幸福？姬公子是我亲自选的，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那……好好好！依你，都依你！别苦着脸，会提前长皱纹的！”
宣侯直接将桃夭夭牵到自己的席上，清清喉咙，亮开嗓子，声音大如宏钟：“小女前番流落惜国，多蒙惜国君公子照顾，又蒙君公子不弃，许下婚约。现在君公子已经前来求婚。我决定不负前盟，仍将小女许为息侯为妻！择日完婚！因惜国先君离世，正在孝期。婚礼就在成国举行！”
“叔侯，那我呢？我是姐姐，怎么着也得我先完婚哪……您可不能偏心啊！”长公主满心幽怨，深恐得不到姬息又丢了蔡献舞。
宣侯心里高兴，当即宣布：“两位公主的婚礼一同举行！”
看着小公主流口水的蔡献舞万念俱灰，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
入了洞房，喝过了交杯酒。
姬息默默看桃夭夭良久，搂她入怀。
桃夭夭猛然想起一事，从姬息怀中钻出来：“等等。我忘了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我们还没有结发！”
姬息微笑着，将头发拉下一缕来交给桃夭夭。桃夭夭再将自己的撩下一缕，仔细地结在一起。
“我们现在是结发夫妻了！”
姬息仍不说话，定定地看着桃夭夭。眼神深不见底。
“我还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桃夭夭取下脖子上的貘角项琏，系在姬息脖子上。
“还遇到一只灵兽。它把它的角送给了我。我特意把这只角剖成两半，做成一对情侣项琏来送给你。怎么样，有创意吧！”
姬息笑笑地瞅着她：“那只神兽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我倒没注意！”桃夭夭明白过来，推了姬息一掌：“你什么意思啊？它还在我的怀里睡过觉呢！你不是连只小兽的醋也要吃吧？我告诉你，这只兽角可不一般，在晶国的王宫里，我冒充一位王室小姐，差点被另外一只神兽给认出来。这只兽角帮了我的大忙呢！”
“你去晶国了？还进了晶国王宫？”姬息有些吃惊。
“是啊，怎么啦？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那晶国是蛮荒之地，他们的君侯也是野性难驯，竟然敢擅自称王，与天子平分秋色。还扬言要称霸中原。这样的人必定是凶残成性，你怎么跑到那儿去了？他没将你怎么样吧？”
他为了完成计划，只好以未来魔君的尊贵身份屈居在谁都不鸟的小小惜国。听说仪神也来了人间，他若要寄屈，必定会是齐楚那样的大国。
桃夭夭想起熊赀被扒下裤子挨打的情景，又想起他失去丹姬时伤心得耸动的肩膀……
“你对晶国有偏见。他们的大王其实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可怕。”
姬息不语。眼里闪出一比隐忧。
见姬息郁闷，桃夭夭不想破坏了氛围。圆房这件事，她期待得很久了。
“别管那个大王了！我们圆房！”她低眉垂眼，故作娇羞。
却见姬息皱了眉，一脸忍受痛苦的样子。
“我突然间头昏，胸闷，恶心，四肢无力……”
桃夭夭不信：“别哄我了，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伸手在姬息额头一摸，果然很烫手。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根本就没喝酒。”
“那——这症状来得突然，会不会是中了邪？不会是你父侯找我们算账来了吧？”
“哪有这样的事？就算父侯不喜欢我们俩，他总是想延续香火的吧，要算账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说得也是啊！那……有了，让我来问问小貘……”桃夭夭从姬息脖子上取下貘角，与自己的合在一起，就要起卦。
姬息从床上坐起。
“不必了。我感觉不难受了！”
“真的？”桃夭夭摸摸姬息的额，果然不烫了。
戴上头痛，取下就好？桃夭夭看看手中拎着的貘角。
“难道是它在作怪？它也吃醋了？”心里嘀咕着，也不敢再把貘角给姬息戴上。
姬息抱了她在怀，出神地看着她娇美的面容。
桃夭夭被她看得害羞起来。
“来啊，我们圆房……”想起上次在百花谷她的狼狈样儿，他忍不住一脸坏笑地逗她。
桃夭夭怔怔地看着姬息。“那个……房……要怎么圆啊？”
姬息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个么……我也不知道！”
“哼，骗我！我虽然不懂，却是不傻！你已经有了两个侧夫人，怎么不知道？”
“呃……好吧……我就给你提示一下。损有余而补不足。懂吗？不懂就好好想想。”
“损有余……补不足……”
桃夭夭重复一遍，突然茅塞顿开。伸出两根水葱一般的手指，往姬息的鼻孔插去。
“你干嘛？”姬息大惊，迅速捏紧桃夭夭的手。一张脸顿时寒下来。
“你想谋杀亲夫？”
一眼瞅到桃夭夭自鸣得意的模样，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你理解的损有余……补不足？你真是太有才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完，见桃夭夭呆呆地看着他。
“见鬼，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桃夭夭坦白从宽：“你笑得……真好看！”
姬息温柔如水地看着她。“真想跟我圆房？”
“当然。”桃夭夭重重点头：“我们已经拜过两次堂了！只是……我不知道房要怎么圆！”
姬息想了想，笑着说：“我这样跟你说吧，在你的身体里，有一座迷宫，钥匙在我身上。我用钥匙打开了你的锁，进入迷宫，我们就圆房了。”
“真的吗？”桃夭夭兴奋地说：“你的钥匙呢？借给我看一看。”
“在这里。”姬息强忍着笑，指着身体突出的某处。
桃夭夭看了一眼，羞不可抑：“要死啊，这哪里是什么钥匙？分明是……”
“这就是我的钥匙，也就是那个损有余……”
姬息的语气温柔而暧昧……桃夭夭拉了他伏下身来，羞涩地闭上眼睛。
脑子一热，他攀上了她的身体……他等待这个身体成年，足足等了十五年。虽然这个身体换了新主人。他却是越来越喜欢她了。现在，她就在他的身边，像成熟的果子等待着他的摘取。他强烈感受到身体和心一致的渴望。
但是，当他的钥匙情不自禁抵达她的锁孔时，他又蓦然清醒过来。任务尚未完成，还不能圆房呵……
他突然意兴阑珊。
桃夭夭感觉到他的溃败。却不懂得他的异常。只以为圆房便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就这么圆房啊？”她撅着嘴，不满地扭扭身子，不愿意就此game over。
想说还要，想说再来。却一眼瞅到姬息眼角含泪。
桃夭夭被吓住住了。给她开锁有这么难受么？还是不要再为难他。
桃夭夭乖乖地任凭姬息从她身上撤下来。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