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兽，美男
“小姐，你也太好欺负了！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不解释？你这样要吃亏的！”采儿想起小姐被欺侮，一路鸣不平。
桃夭夭淡淡一笑。
“你不是解释了吗？有用么？人家都不愿来见你，就算你喊破嗓子，又有什么用？”
“小姐，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放弃？”
“放弃什么？君夫人的地位吗？还是那个妖娆的男美？人家既然可以这样对咱们，就表明咱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谈什么放弃？”
她嘴上说得潇洒，心里却在想：放弃？除非她没有见过他！
“不是的小姐。君公子……现在该叫君侯了，以前对你可好着呢！君侯是中原第一美男。又有一双灵巧的手，雕得一手桃花簪。好多大国的公主都想嫁给他的！可是君侯的心里只有小姐。木瓜节，他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木瓜节？那是什么节日？”
“唉，小姐，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木瓜节是国人最喜欢的节日。那是情人的节日。每年一次。就是选择一个地方，放大堆的果子在那儿，女人喜欢谁就用果子扔谁。男人就知道女人的意思了。如果他也喜欢那个女人，就会牵着女人的手，去一个欢乐谷干他们想干的事情。君公子从不参加木瓜节。他说要等小姐成年了，一起过木瓜节。现在小姐成年了，他却不要小姐了……”
采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难过地看着桃夭夭。见她不悲不喜，不禁感叹道：“事到如今，小姐什么都忘记也好，免得再想着君侯。”
“那你可说错了！”桃夭夭悠然道：“如果我跟他之间真的曾经有那么好的感情，可由不得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让我把事情都想起来。然后，由我来决定要不要他！不过，他长得那么帅，估计我还是要的！”
想起那帅哥比桃花还妖娆的面容，桃夭夭脸上浮起一抹笑来。
采儿错愕地看着她的小姐。怎么跟过去不一样了？还时不时地说些她从没听过的词儿。
这还是她的小姐吗？
……
终于找到了柴门。就是一个荒芜的小院里，一间正房，几间不像样的厢房。
院子很久没人收拾了。地上全是零落的枯枝败叶。
厢房内的窗上结满蛛网，窗纸也烂得不成样子。
“采儿，看来咱们要自力更生了！”桃夭夭拿起墙角裹满灰尘的工具，打扫起来。
采儿赶紧夺下她的工具：“小姐，这是我的事，你怎么可以干活呢？”
桃夭夭看着她，亲切地笑笑：“以后就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要是什么活都留给你干，把你活活累死也干不完！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会和你分彼此吗？你放心，咱们有手有脚，不会饿死！”
孤独十五年，终于有了个年龄相仿，又那么忠心的伙伴，她由衷高兴。
采儿感动地看着桃夭夭，有片刻的怔忡：这真不是她认识的小姐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小姐柔弱，顺从，从不发表自己己的意见，人间百态像是跟她没关系。
是还没有从那滴百日醉中醒过来？还是眼下残酷的现实把她的小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采儿找不到答案。但，她好喜欢现在的小姐！如果是百日醉的原因，她希望小姐永远也不要醒过来，永远是现在的样子。
桃夭夭打扫完房间，再打扫院子。
天色渐暗，腹中已是饥肠辘辘。柴门里面什么充饥的食物也没有。那美男真是够绝情的，竟连顿饭也不给送来。
既然如此憎恶，为何不干脆杀了她？
想不通。
头昏眼花间眼前似有一道金光闪过。桃夭夭揉揉眼走过去，就见一头金色的小兽，头上长了一只可爱的小畸角，软软地趴在草丛中，一对油亮的眼睛机警地窥视着她。可爱极了。
桃夭夭蹑手蹑脚地靠近，嘴里轻轻呼唤：“小兽，过来，跟姐姐做个伴，姐姐疼你！”
小兽呜呜地哼哼着，身子贴近了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十分亲密。
桃夭夭把小兽抱在怀里，它的身体比婴儿还柔软，好一个舒服了得！
她越看越爱，扬声叫道：“采儿，咱们有客人来啦！”
采儿闻声跑出来，见桃夭夭说的是那头小兽，嘟囔道：“还以为真有客人，给我们送些救济，原来只是一头小兽。”
怏怏地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两眼发亮地说：“小姐，我们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这头小兽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不如……”
桃夭夭领会过来：“你想吃它啊？好主意！不过，是煮着吃好呢？还是蒸着吃好呢？”
她这厢沉吟着，小兽已跳到地上，爪子在地上刨出一道道的深痕。
桃夭夭感受到它的愤怒和抗议。无奈地道：“小兽，你不愿意给我们吃啊？其实我也舍不得吃你！你长得这么可爱，我一见你就喜欢，真想留你给我们做伴，让你成为我们中间的一员。可是实在没办法，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啊！要不，你给我们逮只猫啊狗的来，让它做你的替死鬼，我就放过你？”
一面说，一面暗暗给采儿发信号，让她操家伙打小兽。
怀中的小兽突然挣脱下地，跑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她，呜呜地叫。
桃夭夭走到它的身边，它又向前跑了几步，仍是回过头来看她，呜呜地叫。
如此三番几次，桃夭夭不明白了。它已经脱身，干嘛不跑？这么恋恋不舍的，难道有别的意思？
“你是想叫我跟你走，对吗？”她试探着问。
小兽看着她，哼哼着，连连点头。
它竟然听得懂她的话！
桃夭夭心里惊诧，跟着小兽走到院角。小兽不走了，蹲在那儿呜呜地叫。
那儿就有一片灌木丛。没有别的什么。
灌木丛中有蹊跷？
桃夭夭扒开灌木丛往里面看。果然看到里面有只萝筐。拖出来，就见里面好多干肉干鱼干菜。
还有一张写了字的单子。
拿出来看过，上面介绍的是一种食物制作方法，叫豆面。要用黑豆、火麻子、红枣、糯米作材料制成。吃一顿可以三天不饿。而黑豆、火麻子、红枣、糯米这几样都西，萝筐里都有。
桃夭夭仰天大笑。这事太神奇了！难道这小兽是头灵兽？
吉人自有天佑啊！看来她还不是一般的吉。
吃饱喝足，桃夭夭伸个大大的懒腰，有种渴望泡沫一样的升起，膨胀开来。
“采儿，有句话叫做饱暖思……什么来着？”
“饱暖思****……小姐，你不至于吧？”
“咳咳，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去看一看美男。采儿，咱们去看君侯吧！”
“有什么好看的！他曾经那么对你！现在又这么对你！累了一天，小姐还是休息一下的好！”采儿提到君侯就有气。
“我都休息了十五年……”桃夭夭捂住嘴，抛个问题给采儿：“采儿，你真的认为君侯是以为我背叛他所以生我的气？”
“不为这个还为什么？”
“那我更得去找他解释清楚了。采儿你不去就算了，好好看家，等我回来。免得去了破坏我的好事！”
“可是小姐，这宫里你又不熟，你知道君侯在哪儿吗？”
“放心，我有灵兽！它会告诉我的！灵兽，我们走！”
脚底发足马力正要开奔，灵兽却轰然趴在地上，眼神很是愤怒。
采儿在一旁桀桀怪笑：“它一定是个男的，对你一见钟情。危险啊小姐，邻国有条狗，爱上女主人，把男主人都咬死了……”
“少拿聊斋吓我！”桃夭夭踢一脚灵兽：“你带不带我去？不带我再也不理你！”
灵兽鄙夷地看她一眼，闭了眼装死。
“好吧，你爱带不带。我自己到处瞎闯去。闯到侍卫手里，让他一刀杀了我算了！”
大刺刺地出了柴门，扭头悄悄一瞅，灵兽黯然地跟在她身后。
桃夭夭得意一笑，赞道：“这就对了嘛！你要真是公的，就应该大度一点！那样才会有母的喜欢。带路吧！”
灵兽白她一眼，撒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桃夭夭紧紧跟上。
惜国三面环水，国小人少，只是象征性的环了不高的土墙为城，侍卫也没有几个。
不一会就出了城。
天上有月，大如圆盘，照着一高一矮两点移动的身影。
面前是一座山，瀑布涓涓而下，汇成一个清潭。
“灵兽，你带我来这干嘛？他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耍我吧？”
一语未了，就听哗啦一声响，粼粼水面被撞破，湖面多出一样耀眼的东西来。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线条优美流畅，银色月光也不敌那肌肤的莹白润泽，反射出的月光在他周围形成一道光晕，漆黑的发柔媚地披在肩上，圣洁中揉带了一丝妖冶，让人挪不开眼睛……
只一个背，已是美得这般眩目。更不用提没下潭水中的下面部分。
只有那比桃花还妖娆的面容配得起这样的身姿。
美男一步一步出潭，走上石岸……
桃夭夭顾不得鼻子里缓缓沁出的那股暖流，眼睛不眨盯着出潭的人儿。
走快一点啊，快一点上岸，然后转过身来……她的六欲之见欲就满足了。
突然腿上巨痛，桃夭夭禁不住低下头来。
竟然是可恶可恨可气的灵兽在咬她。
在她如此……如此沉醉……的时刻。
桃夭夭抹一把鼻血，压低声音斥道：“你存心捣乱还是怎的？这机会千载难逢！好好看！有意见保留！”
赶紧抬头再看，已不见了美男的身影。
桃夭夭恨恨对灵兽道：“净坏我好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灵兽突然跃入潭中。姿势竟比白鳍豚还要优雅。入水悄然无声。
“喂喂，我不过吓唬吓唬你，你用不着自杀吧！”桃夭夭着急扑向水岸。
灵兽蹿起，两只前爪搭住她双肩，将她也拖下潭去。
桃夭夭在水中冒出头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游水？你就不怕我淹死？”
灵兽给她一个白痴的表情，向瀑布游去。游到岸边，上了石岸，穿过瀑布就不见了。
难道那美男也是这样不见的？
桃夭夭飞快地游过去。上了岸，果然看到瀑布后面是一个山洞。洞口正好被瀑布掩住。
山洞很是幽深。桃夭夭一路走进，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可以让我再见她一面吗？”
“你这儿女情长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立你为储君吗？就是怕你这情种的性子难当大事！完成了这次任务，你就算经受住了考验。回来我便立你！”
“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见什么见？她只是个替身。自灵魂出窍那一刻已灰飞烟灭。你还惦着她干什么？”
“我与她相伴十五年……”
“住口！你与她相伴十五年，不过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听说你将爱神打进了冷宫？你不会是可笑地爱上了那个临时替身，把怨气都撒到了她身上吧？”
“……那倒不是。只是魔与神素来势不两立，我怕她嗅出我身上魔的味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被封印了神力和记忆，与普通凡人没有两样。你魔力被封，也一如凡人。尽管与她接触便是。我们能不能成事，关键都在她的身上，你不可……”
“……知道了。”
桃夭夭想近前一些看看说话的是谁，身子贴着石壁移动，不提防脚下踢到一块石头，哐啷一声响，发出沉闷地回音。
“是谁？”随着话音，美男迅速闪到桃夭夭面前来。
桃夭夭脑子里冒出他的裸背，顿时昏昏欲眠，身子发软。扯住他灰色的长衫，腻声道：“夫君……是我。”
“你怎么在这？你是怎么进来的？”姬息瞅着她，满心狐疑。
这山洞的洞口是施了障眼法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洞口。在他们眼中，就是严严实实一座山。
桃夭夭偷眼瞧瞧，没有瞧见灵兽，便撒个谎忽略灵兽不提：“我看见你穿过瀑布就不见了，急切中跟着穿瀑布，就进来了。”
姬息释然。洞口虽然施了碍眼法，但若有人硬撞，还是可以进来的。
“我听见你跟人说话。是谁啊？”
“没有啊。就我自己，哪有别人？”
桃夭夭不信，走进去细看，山洞已到尽头，果然没有别人。
“不对啊，我明明听见你说要见什么人，还提到一个什么爱神……”
“哦，那是我在自言自语。我在创作一部小说。那是我构思的一个情节。”
桃夭夭激动地捧住姬息的手：“夫君，你还搞创作啊？你真是太有才了！”
姬息抽出手，两点寒星般的眸子看着她：“有没有听说过爱神跟玉帝打赌的事？”
桃夭夭想了想，茫然摇头：“没有。”
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应该知道吗？”
姬息干笑两声：“当然不是。神话嘛！我以为你或许听说过！”
“夫君你在写神话啊？那我以后一定多注意收集这一类信息。”
“不必。”姬息冷哼一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有事吗？”
桃夭夭眨眨眼：“我是受第六感的指引找到这里的。我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迎亲的人说是为你迎的，我才登婚车的。也知你父侯好色，为防止意外，我还喝了毒药……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姬息打量着她湿辘辘裹在身上的绣袍。
“你深更半夜来找我，就为对我说这些？”
桃夭夭猛点头：“嗯嗯。我也知道在你父侯面前走了光你很介意。不过，你父侯已经死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毕竟你父侯也不是外人，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姬息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她以为他不理她是因为这些？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夭夭？一点都没有变？”
桃夭夭很有自信地挺胸道：“我当然是啦！你自己看，我哪里有不一样？”
看着他潭水一样深沉的眸子，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嗫嚅道：“只是……只是我喝了毒药之后，有些事情不大记得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记得？”
桃夭夭咬着牙，点一点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叫桃夭夭啊！我还记得你是中原第一美男，我还记得有一双灵巧的手，雕得一手桃花簪；好多大国的公主都想嫁给你！我还记得你的心里只有我。木瓜节，你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还记得……”
她使劲搜索着采儿说过的资料。
“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姬息牢牢盯住她。
“你叫……咳咳，你叫……”
“回去慢慢想吧。想起来了再来找我。”他的目光又冷下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你不回宫去睡觉吗？”桃夭夭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好想他会挽留她，或者跟她一起走。
“我创作完了自然会回去，不劳你费心！”他一点余地也不留。
桃夭夭走一步退两步地出了山洞，还是舍不得就此回去。转身又奔到美男面前。
“我要向你承认一件事情。”
“噢？是什么事？”美男饶有兴趣地瞅着她。
“我……我刚才偷看了你洗澡！”
“就这个事啊？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的……裸背。”
“有何想法？”
桃夭夭咕噜咽下一口口水：“很……好看。”
“行了。我知道了。我是你的夫君，给你看看裸背也没有关系。你回去吧。”
桃夭夭怔怔地看着美男。这就完了？就不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真是不解风情。
再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桃夭夭只好怏怏地走出山洞，游过深潭，独自回柴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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