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谅，小妾
采儿正在门口翘首企盼。见她归来，急忙迎上。
“怎么样小姐？见到了吗？有没有收获？”
桃夭夭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绝世风采的裸背来。
“有。收获不小。”
“君侯原谅你啦？”
“这个……说不好。好像是原谅了，又好像是没原谅。”
想起姬息交给她的作业，便想问问采儿，君侯他叫什么名字。想了想，还是忍住。
采儿不满道：“切！这是什么话！原谅了就是原谅了，没原谅就是没原谅。什么叫做好像原谅，好像没原谅？小姐你说话可不可以明了一点？”
“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在原谅和不原谅之间啊！”
“那小姐你还说收获不小？这样也算收获吗？”
桃夭夭再次温习一遍月光下媚惑又妖治的美男裸背，露出一副色相。
“我说的收获不是指这个。”
“那又是什么？”
“不能说。只能留在心里细细回味。”拣到巨宝似的喜滋滋回房去。
分明是有秘密不肯分享！采儿鄙视地目送小姐回房，自己也回房去。
这一晚，她三次听到小姐在梦中笑醒。
这日两人正煮了饭菜热腾腾地吃着，突然看到有个人进了柴门。
采儿已放下碗，迎着那人走过去。
“谷无突，你怎么来了？是君侯让你来的吗？”
谷无突看着桌上热气的饭菜，和有说有笑的两个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贬到柴门来了，还这么乐呵？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看看你们。君夫人还好吗？”
“都贬到这儿来了，还好得了吗？谷将军，你在君侯面前帮小姐说几句好话呀！”
谷无突同情地看一眼桃夭夭。她这么乐呵，是算准君侯很快会来接她出去吧？
可惜——
“没有用。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谷无突有意说得大声，好让桃夭夭听到，有个思想准备。然后才走到桃夭夭跟前躬身行礼：“见过君夫人！”
桃夭夭问道：“你是谁呀？”
采儿低声回道：“他叫谷无突，是君侯最信任的人。君侯以前去找小姐，他都陪在身边的。”
谷无突惊异地看着桃夭夭：“君夫人不记得我？”
采儿代答道：“小姐服了百日醉以后，把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百日醉？”
采儿把事情再说一遍，无限委屈地看着谷无突：“谷将军，你把这些情况再跟君侯说说啊！虽然……虽然小姐在先君侯面前走了光，但小姐真的是没有背叛他！”
“我会的。”谷无突叹口气：“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听。你还不知道，君侯已经封了两个侧夫人了！”
“这么快啊？还两个？”
“是啊。照你所说，夫人又忘了他们从前的事情……这就更难让他回心转意了！我尽量吧，老实讲，我也没有把握。所以，你们要有心里准备……看看你们缺些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们送来。”
“什么都缺！”采儿道：“这还用问吗？”
“别听采儿的。我们什么都不缺！”桃夭夭道：“回去也不必多说什么。如果将军实在有诚意帮我做点什么，就请回我娘家一趟，把我从前的衣服送些来。
若我娘家人问起，就说我一切都好。除此，再无别的要求了。将军请回吧！
采儿，吃过饭我们再翻块地出来，种点蔬菜和花草！”
美男夫君竟立了两个侧妃！看来她情路多舛。
这柴门可能会长时间住下去，她得作好准备。
……
谷无突讶异地看着不动声色的桃夭夭。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吗？君侯立了两个侧妃，她竟然不生气？
只穿着贴身内衣，披一件君侯的披风，她竟那么坦然，落落大方。
桃花美人他熟悉，论娇柔有余，论风度不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啊！
可是，她额上的那朵桃花依然，那是她的独有标志。她抹不掉，别人也冒充不了。
要不是那朵桃花，他真的怀疑她是另外的一个人。
谷无突应了一声，揣着满肚子的惊奇离去。
采儿笑吟吟地拉住桃夭夭的胳膊：“小姐，你终于想通了吗？这就对了！咱们就该有骨气一些。时机一到，咱们就拍屁股走人。”
桃夭夭诧异地看着采儿：“走人？走哪儿去？”
“回家去呀！咱们家有吃有喝，并不是非要留在宫里受气的。君侯都不要你了！”
“他什么时候说不要我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他立了两个侧夫人，又不来接你回宫！”
“这是古代。三妻四妾是男人身份的象征好不好？”
“那也不用这么急啊，他还没跟小姐你圆房呢！”采儿彻底迷糊了：“小姐，你没打算让君候休了你啊？”
桃夭夭摇摇头：“你说的对，我们还没圆房呢！就这样白担一回美男夫人的名。我不干！”
“那……小姐的意思是……”
“就算我得不到他的心，至少也要得到他的人啊！他生得那么好看……”桃夭夭一副痴迷样。
采儿无语，摇着头走开去。
第二天，果然有人送了很多衣物来。中衣里衣都有。都是簇新的，还散发着新布料的馨香。
采儿看到那些新衣，眼都直了。
“哎呀小姐，这不是你有娘家的衣服哎！这些全都是上好的布料呢，花形色彩也是最时新的。谷无突办事还真是不错啊！”
桃夭夭牵动了一下嘴角。做这么多的新衣服，很需要一些人力物力和时间呢。谷无突怕是没那么大能力。
她从新衣中挑出棉织的，绫罗的全部塞给采儿，中衣里衣更是一件不留。
“拿去穿吧！真是小家子气，几件衣服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不是说要有骨气吗？我现在可看不出来你的骨气在哪里。”
采儿很没出息地道：“骨气是做给人看的，用不着做给衣服看嘛。我就是喜欢绫罗绸缎。呀，小姐，都给了我，你穿什么？”
桃夭夭呶呶嘴：“有这些就够了。”
采儿拿起她挑出的那几件看了看，嘟囔道：“都是棉的！式样也是以前就有的！小姐，现在的你一切都比以前好，可挑衣服的眼光，那真是不如从前了！”
桃夭夭笑道：“不时新，也就没那么容易过时。以前的式样可以保留到现在，说明它经典！我眼光不好，不正便宜了你吗？一边偷着乐去，嘀咕那么多干嘛？”
“那我可都笑纳了啊！可是小姐，这些中衣里衣，你也全给了我。你自己不留一些吗？”
“不留。只穿一件衣服挺舒服的。”她被囚禁十五年，穿了十五年的睡衣，早已习惯成自然。
“我都这样穿了十五……咳咳……总之，以后我就这么穿。一件就好！”
采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桃夭夭身上新换那件棉衫：“小姐，你不是说你里面没有穿衣服的吧？”
跑到桃夭夭跟前，揪起她的衣领往里面看。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天哪，她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穿！”
桃夭夭反问：“天气这么暖和，穿那么多干嘛？衣服是遮羞用的对吧，现在全都遮住不就行了吗？穿那么多受拘束不说，晚上脱起来多麻烦？”
采儿只得把自己受过的那一套理论搬出来说服小姐：“可是，夫人说，里衣穿上会使胸看起来更挺，屁屁看起来更翘；中衣的作用呢，是脱的时候尽量拖延一会儿时间，让男人多等一会儿，这样就会显得女人家比较矜持，她的夫君就会更尊重她！”
桃夭夭扑哧笑了：“完全自相矛盾嘛！让胸更挺屁屁更翘不就是为了勾起夫君的兴趣嘛，好了，人家兴趣来了，就应该趁热打铁步入正题嘛，干嘛又拖延时间吊人家胃口？如果我是男人，就没兴趣了！这中衣我绝对不穿！至于里衣——”
她拉开长袍看看自己的身体：“我的胸够挺，屁屁也够翘，就不捆绑自己了！”
采儿说不过她，喜滋滋地抱了一大堆绫罗绸缎回自己房间去。
桃夭夭唤了金色小兽来，拍拍它的头，吩咐道：“小兽，姐姐要在这院里种些蔬菜和花草，没有种子。你去帮姐姐想办法弄些来！找得到种子最好。如果找不到，你就在地里把那些已经发芽的扒些来。就不管什么风格美德那一套了。咱们现在处境艰难，就先小人一回。等咱们有条件了，再去做回君子！明白了吗？”
小兽眯着眼哼哼着，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桃夭夭有一搭没有搭地跟采儿在院子里翻着地。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一片嘈杂。
有个女人的声音道：“柴门！妹妹，就是这里了！”
话音未落，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在几个人簇拥下趾高气扬跨进院子里来。前面的那一个夸张地叫道：“君夫人——我们姐妹来给你请安啦！”
桃夭夭心知这定是谷无突口中君侯新册封的那两个侧夫人了。放下锄头，走到院子中央。
其中一个已看到她脚上的泥土。阴阳怪气道：“哟，这种田间的粗活哪是尊贵的君夫人干的呀？有失体面呢！”
另一个马上接腔：“姐姐糊涂！女人的尊贵体面都是男人给的。如果君侯不待见，身为君夫人又怎么样，为了填饱肚子，一样得像家妇一样干活的！”
采儿已巴巴地搬了张凳子来放在桃夭夭身后。
桃夭夭拍拍手上的泥，施施然坐下，淡淡地道：“闲着无事种点花花草草修心养性，最是怡人的健身运动。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来者何人啊？”
有内侍躬身出来介绍道：“这两位是君侯亲封的新夫人。这位是优优夫人；这位是安安夫人！”
“优优安安见过君夫人！”
两人叫得恭谨，那礼行得可马虎。
君侯未行洞房之礼就将新娶的桃花美人打入了冷宫，因为桃花美人被先侯污辱染指了。
这事外头不知道，宫里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都算死那桃花美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这两个新得宠的女人又怎么会将她放在眼里？
“我们姐妹给夫人准备了些薄礼！”
优优命人呈上她们的礼物。
那礼物可真是够薄的：优优送的是一个藤条编的篮子，里面插着几只调零的桃花；
安安送的是一只荆草做成的云雀歇在一根折下来的柳枝上。
两件礼物的寓意：残花败柳！
这两件礼物，不仅够薄，而且够刻薄！
两人话却说得有够动听：“夫人是正室，我们姐妹是侧室，要讲贵重东西，自然是夫人挑剩下的才给我们姐妹。我们姐妹忖度着，送那些东西夫人也不会看得上眼。
所以我们姐妹就就亲手编织了这两件礼物。表达的是我们的诚意。君夫人还喜欢吧！”
桃夭夭微微一笑。
“我很喜欢。愿两位夫人跟君侯鱼水和谐。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留两位了。采儿送客！”
一名宫女越众而出，高声道：“夫人这是在下逐客令么？夫人好不通情理。两位夫人特意来给请安，问侯送到了，礼物也送到了。夫人座不给设一个，茶不给喝一口就下令逐人。原来大名鼎鼎的桃花美人是这般待人处事，难怪会被君侯弃如敝履！”
桃夭夭看一眼那宫女。原来正是当天脱她衣服被她打耳光的那一个。
想必是吃了耳光，怀恨在心，所以趁今日这机会出言讥讽。
桃夭夭招手道：“你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赶她们走！”
那宫女投靠了优优安安，自以为靠山强大，赳赳地走到桃夭夭跟前。
“我记得我好像打过你一个耳光，对不对？”桃夭夭欠身问她。
“对！”那宫女恨恨地回道。
“还记得是哪一边吗？”
“左边。”
“哦。”桃夭夭直起身来。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次是右边。
“你一个小小宫女，竟然这样跟我讲话？看来上一次没打醒你。不得不再打一次！以后千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知道为什么不给你的二位主子位子坐，不给她们茶喝吗？就因为她们居然带了你这种没规矩的奴才出来走动。
奴才失态，损害的是主子的声誉，乃至君侯和国家的形象。她们难道不该受罚吗？”
桃夭夭把打耳光提升到国家的层面，优优安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喝斥那宫女：“没规矩的奴才，谁让你多嘴多舌？给我向夫人认错后滚回去！”
那宫女灰溜溜地认了错，退出了柴门。
采儿走到那群人跟前：“二位夫人，请便——”
“且慢！”优优道：“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昨日宫中失窃，大量衣物被盗，各处都要查搜，夫人这里也不能例外。还请夫人配合！”
采儿顿时惊得面如土色。
“想搜我这里？是谁的意思？”桃夭夭镇静自若。
后宫女人争风吃醋的故事，她知道得多了。想责难她，没那么容易。
“这……是君侯的意思！”
桃夭夭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相信。
“你们有诏令吗？”
“是口谕，没有诏令。”
“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我虽住柴门，却是堂堂君夫人！要想搜我的地方，你们去拿君侯的诏令来！口谕，除非他本人亲口来说！”
“还想见君侯？就凭你这残花败柳？这辈子都别想了！”优优终于忍不住大发雌威，“你们去给我搜！”
一伙人蜂拥进桃夭夭住的正房。却只搜出几件不起眼的棉布衣服。
优优跟安安小声嘀咕：“妹妹，你确定那些衣服是送到这里来了吗？”
“确定。”
“那为什么搜不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地方啊！”
“这个……妹妹也想不通。”
正嘀咕着，有人来报：“禀二位夫人，衣服找到了，不过……是在丫头房里找到的！”
优优安安对视了一眼。怎么会这样？她们大张旗鼓，是为要那占着位置不拉屎的正牌夫人好看，不是想对付一个毛丫头。
没想到那桃花美人背到这样的地步，竟是正室范儿十足，明显是个不好对付出角色。
强栽个包庇伙同的罪名给她，只怕也不见得成功。
骑虎难下！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
优优下令道：“丫头是贼，当主人的自然就是贼首了。给我打！”
立刻有个生得十分骠悍的妇人拿了一条带刺的藤鞭走出来，揪住了桃夭夭。
“小姐——”采儿被人制住，拼命挣扎，哭喊着要来跟她的小姐同甘共苦。自然是不管用。
“给我打！记住，你打的不是君夫人，是贼首！”
一鞭，又一鞭……衣服破了，渗出鲜艳的血迹，像桃花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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