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蛮王，美人
壮男手中的弓箭已经瞄准小貘，蓄势待发。
桃夭夭摸摸身上，只有谷无突给她的那块玉麒麟是件硬物。没时间多想，摸出玉麒麟，瞄准那壮男便砸过去。
那壮男正凝神发射之际，突然听到脑后风声，伸手一探，将玉麒麟接在手中，四处张望。
小貘趁机脱险。躲在桃夭夭藏身的树后。
树下，那壮男已被一大群人围住。
“大王，何事停止不前？”
桃夭夭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大王？她竟然冒犯到一位大王？
这些日子，听采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事情。似乎敢称王的只有两位。一位是中原王。已经日渐微弱，管不住各国诸侯。
另一位是晶王。本来只是蛮荒之地一个受封的子爵，因为日渐强大，擅自称了王。
听说那个晶国是个野蛮的国度，他们的王更是茹毛饮血，残暴非常。
难道这壮男便是？不幸被她遇上？还拿玉麒麟砸了他？
完了，此命休矣！
树下，壮男举着玉麒麟问他的随从：“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儒雅的将军从壮男手中接过玉麒麟看了看，躬身回道：“这东西我认识。恭喜大王，这是麒麟。自古龙第一，麒麟第二，得龙者为帝，得麒麟者为王。今日天降麟麟于大王，是上天想借此告诉大王，统一周边小国，进主中原指日可待！”
又有一位将军上前附和：“是啊大王，探子打听到成国君侯突然暴病而亡，新登位的公子宣是个厌战的人，只要我们去招安，成国一定会投靠我们晶国，可喜可贺……”
桃夭夭听到下面的话，又喜又忧。
树下的壮男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魔王。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成国君侯暴病而亡？公子宣登位？那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难道，成国的使者去惜国不是捉拿她，而是去报喜讯的？
这下糟了。她现在已离了惜国不知几千里，要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美男夫君。
……
树下，那大王将麟麟左看右看，傲慢道：“中原那些小国迟早是我囊中之物，没什么可喜的。倒是令尹大人所说的得麒麟者可为王我喜欢！我还听说麒为雄，麟为雌，今日这玉麒麟雄雌合一，是不是喻示我将要得到佳偶？莫不是我梦中佳人已经出现？”
原来这大王不仅是个魔，还是个色魔！桃夭夭在树上发抖。树叶轻轻颤动。
那位儒雅的令尹大人听到动静，翘首向树上仰望。
突然有人来报：“大王，发现一个女子！”
壮男十分高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佳人果然出现了！带上来！”
侍卫将一个女子带到大王跟前。那女子布衣麻鞋，低眉垂首，像是十分害怕。
“美人，不要怕，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那女子小声说：“婢子容貌丑陋，不堪入目，不敢有污大王眼球！”
大王笑着说：“要说容貌美丽，我后宫三百，什么样的颜色没有？这里猛兽出没，你竟敢孤身一人进入，我就爱你这种勇气！”
那女子又道：“婢子虽是山野之人，志气却大，敢问大王，若婢子得蒙大王宠爱，可以立为王后么？”
大王呵呵笑道：“你的野心还真不小啊！这个绝对不行！我此生只有两个志向，第一，入主中原；第二，必取中原诸侯名门第一美女为王后，先奸后贬！以洗那帮姬姓小儿戏称我为蛮夷之侮！但我可以答应你，若你合我脾性，我保你荣华富贵！”
呸呸呸！桃夭夭在树上一通乱骂。娶人家居然是为了先奸后贬，十足变态狂！
不知那中原第一美人是谁，真要落到这变态恶魔手里，可就惨了！
被带到大王跟前的女子突然格格娇笑起来。
“荣华富贵么，大王已经给了臣妾了！”
那大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跳下马来，将那女子一把拉起搂在怀中：“丹姬，原来是你！我就说嘛，哪个女子有那么大胆量，敢擅闯这猛兽出没的狩猎区。你是怎么跟来的？”
丹姬娇声道：“大王出城狩猎，臣妾怕大王长夜寂寞，又担心大王少人服侍，这才乔装改扮跟在大王营中。谁知道大王才离开臣妾，就又想着找绝色佳人了！”
那大王道：“你也知道我梦中有位美人，我一直想找到她的嘛！”
丹姬委屈地说：“大王梦里有位美人，将来还要娶中原的一位美人，那我算什么？”
大王道：“你是我身边的美人啊！梦里的美人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中原的美人也不知道是美是丑。她们都只是一个影子。只有你真真实实地陪在我身边，我的宠爱也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丹姬很懂得见好就收。立即逢迎道：“大王说得是，其实我是很知足的。臣妾一再听大王说到梦里那位美人，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模样？说给臣妾听听，也好让臣妾帮大王留心。如果有一天真让臣妾遇到了，臣妾就帮大王把她带回宫去！”
“哈哈，好，今日高兴，就说给你听听。我经常梦到一个面上带有桃花的女子。保申给了算了卦，说是吉兆，我可得这位佳人为妻！”
“居然有这样离奇的事！”丹姬奇道：“难怪大王这么上心！那女子是什么样的？”
大王道：“那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端庄又不失妖娆，额心有一朵小小的桃花，美丽极了。”
躲在树上的桃夭夭偷听到大王的话，赶紧将额前流海拨得更浓密些，将那朵小桃花遮得严严实实。
又暗自安慰自己：那大王梦中的女子有十七八岁呢，她才十五岁！不是她！
不是她才好！她才不愿跟这变态大王扯上什么关系！
大王朝丹姬举起那只玉麒麟：“是你用这玉麒麟砸我？”
丹姬早看出大王喜欢那只玉麒麟，应道：“是臣妾砸的！臣妾想跟大王开个玩笑。还请大王恕罪！”
“你这麒麟哪里来的？”
丹姬支吾地说：“是臣妾无意中拣到的，想必是仙人所赐，借臣妾之手转交大王。”
“今日这麒麟很合我心意，我就带在身上了。回宫以后再赐别的玉器给你！”
丹姬含糊地答应着让侍卫护送回后营去了。
丹姬一走，那大王翻身上马，吩咐侍从速速搜捕金色小兽。
令尹意味深长地往桃夭夭藏身的树上看了一眼。
劝道：“麒麟是仁兽，不吃动物，不伤植物。恰好出现在大王正要捕获这头小兽的时候，不是要阻止大王捕获它吗？自古以来，金色的兽大有来历，大王为什么不放它一马？”
“令尹是说这是麒麟的意思么？那……就听令尹大人的，放它这一回吧！”那大王恋恋不舍地上马而去。
桃夭夭从树上溜下来，把小貘抱在怀里。
唯恐再遇到那大王又要危及小貘，干脆跟他捉迷藏。昼伏夜出，偷偷地跟在狩猎队伍的营后。
反正她也不认识路，就由这大王给她做个向导。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再作回惜国的打算。
心里惦记着谷无突的那只玉麒麟。虽然谷无突似乎将那个玉麒麟看得无足轻重，但那是人家的唯一财产，还是父母留下的，意义重大。
她当时收下，也是看他一片真心，不忍拂他的意。并没真打算拿那宝贝去换吃的。
这天等到那大王出猎，桃夭夭潜近他的营中，想把玉麒麟找回来。
正在那大王营中翻得起劲，突然肩膀被人搭住。
回过头来，就看到丹姬那张野性十足的脸。
“你丫是谁？哪个村的？”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丹姬嗤地一声冷笑，不屑地道：“小样，还想瞒我？我丹姬当初就是这样混到大王身边来的！
大王勇猛威仪，猎区方圆几百个村子，谁家的女儿不想趁大王狩猎的时候博得他的宠幸，换个锦衣玉食？
丹姬我就是担心大王被你们抢去，才千方百计跟来。你被我撞到，算你倒霉啦！”
桃夭夭赶紧道：“我对你的大王没兴趣。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迷了路，误闯进来。我这就走。”
“走？只怕是前脚走了，后脚再来吧？你要走也行，让我在你的脸上划上两刀，解除你对我的威胁，我就放你走！”
丹姬说着，抽出一把短刀，向桃夭夭逼进。
两人正对峙着，营外想起脚步声。
“大王回来了！”丹姬飞快地放下刀，将桃夭夭推到帐后：“你如果真的对大王没兴趣，就不要出声！否则，我一定让你死得很惨！”
警告完毕，她立刻换了一脸的媚笑，向营口迎去。
“大王，您怎么回来啦？”
“我的马踩到暗刺，受了伤，我就回来了。”
“大王大王，”丹姬见大王要进营内，赶紧拉住，撒娇道：“丹姬正想出去走走，大王您和我一起去！”
“那也得让我脱下盔甲，换身衣服。万一你这小狐狸精发情起来，我穿着这身盔甲，多不方便！”
大王跨进营来，在丹姬服侍下更衣。
他背朝帷帐，身体尽落桃夭夭眼底。
宽宽的肩，窄窄的腰，形成一个倒三角。直到臀部才突然又雄浑起来。
浑身由肌肉群组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犹如一尊铜膀铁臂的天神。
这哪里是人？人的身体不应该给人那么大的压力。这大王简直就是——兽！
可是她又忍不住地想：被这样的男人保护着，应该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怕了吧？那岂不是很安全？
“大王，您可真是伟大啊！让我亲它一下！呜啊——”丹姬涂了蔻丹的十指在男子的背上自上而下，扣在壮男的腰间。
桃夭夭好生不解：伟大也可以亲吗？
猛然意识到了丹姬说的那个伟大指的是什么。顿时脸和脖子一起高烧起来。
“我就说你会发情吧！小野猫！”大王呵呵笑着，抱起丹姬。
“大王大王，您先请穿上衣服，小心着凉！”丹姬急忙挣脱下来，帮男子穿上衣服。
那大王穿好衣服，拎起盔甲便要放到帐后去。
“大王大王，您且坐下歇息，这盔甲让臣妾去放就是了。”丹姬赶紧阻止。
“呵呵，这盔甲可是沉得很，你抱得动吗？”
“当然抱得动啦！您忘了，丹姬是猎户家的女儿呢！”丹姬抱了盔甲，哼哧哼哧放到帐后，临走不忘狠狠地盯桃夭夭警告的一眼。
“呵呵，果然是有几分力气！后宫美人三百，也只有你最能让我高兴。”大王的声音变得暧昧起来：“咱们这就来斗三百回合，比一比到底谁的力气大。可好？”
“大王，千万不要——”丹姬可没忘记帐后那个美人。
“不要？”大王惊讶道：“丹姬，我这还是头一回听你说不要两个字！你不辞劳苦地跟到我的营中来，不就是想让我多宠幸你几次吗？怎么又不要了？”
“呃……大王，我是说，不要在这里嘛。”
“呵呵，真是野性难改，你想去哪里？”
“去外面嘛。天作被，地作床……”
“错了，是我做被，你做床……”那大王搂了丹姬出营去。
经过帷帐，一阵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桃夭夭又是一阵心悸。急忙潜出了大王的营帐。
晚上桃夭夭睡不着。小貘便吐个梦给她看。
是个艳梦。
一个男人骑着马在找一个女子，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在一个和百花谷相似的地方，男子和女子亲热……
那男子，骇然就是狩猎的大王；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这是那个大王的梦么？”
小貘点点头。
“干嘛要给我看他的梦？”
小貘看着她，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
“那个女子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丹姬吧？”
她想着那大王肌肉发达的身体和有力的手臂……在那样威猛的男子怀中，会是什么感觉？
那大王得到那个女人时狂喜的样子，都深深地印在桃夭夭的脑海里。怎么都觉得梦中的大王并不是那么可怕。他似乎也很有情……
见小貘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她突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好意思地吃吃笑道：小貘，你可真不要脸！偷看别人的艳梦！你一定常干这种事吧？”
小貘怒哼一声，样子很生气。
“小貘，我想看看自己的梦。”
小貘示意桃夭夭闭上眼睛。桃夭夭闭上了。耳畔响起小貘轻柔的哼哼声。轻柔得像摇篮曲。
桃夭夭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小貘给她看刚才的梦。
这个梦叫她很不好意思：在梦里，她在跟美男夫君亲热。到后来，姬息居然变成了那个大王。
桃夭夭大窘。她梦见姬息也就罢了，怎么可以梦到那个大王呢？难道自己不仅喜欢妖娆的美男，还喜欢伟岸的壮男么？
真是要羞死人了。
桃夭夭推开小貘：“讨厌！你是一个可怕窥探者，窥探别人心里的隐私！说！有没有把我的梦拿给别人看？哼，肯定会的！你既然可以把别人的梦给我看，也一定会把我的梦……”
她的牢骚还没有发完，小貘愤怒地看她一眼，走了。
一连好多天，小貘都没有出现。
但每到肚子饿的时候，总会有食物出现在桃夭夭的眼前。她知道小貘就在她的附近。只是它不肯出来见她。
大王的狩猎结束了。
桃夭夭悄悄跟在队伍后面走出了密林。
身后一阵悉悉琐琐脚踏落叶的声音。小貘从林中走了出来。
桃夭夭又惊又喜，激动地看着它，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貘深深看了桃夭夭一眼，猛地往一根大树上撞去，衔了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放到桃夭夭手里。
那是它的小畸角。
它把畸角撞断了。伤处正在沁出血来。
小兽依依不舍地再看她一眼，往密林深处走去。
“小貘，你不给我做伴了么？”
小貘顿了一顿，像是浑身一抖。终于没有回头，往密林深处走去。
此时已是黄昏。天边，晚霞如血。
眼前已经平原。虽然荒野，却有官道延伸。
桃夭夭握紧了小貘带血的畸角，往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