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凤舞隋唐:桃花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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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惨遭凌辱

曾一度为这几分情意感动过,然而如今,我心内长叹,罢,罢,原来是我错付了情肠,从我被宣告和亲的那一日起,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他地位的保障罢了,何曾有过半分情意?

母仪天下,真的是天生注定么?苦涩的笑漫在唇边,我语带几分讥讽,言道:

“既然臣妾是命中注定要母仪天下,那这后宫就该归臣妾来管,宣华夫人是先皇遗妃,如今新皇登基,令她即日起搬出皇宫!”言毕,我含着笑意看着震怒的杨广,心却碎成了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又被碾碎,然而我却没有痛觉。

我知道,杨广一向对袁天罡信任不疑,因此他绝不会废了我的皇后之位,因为他怕,因为他心虚,假如我不能母仪天下,那他的帝王之位是不是也该到头了呢?

他的帝位本就是阴谋得来,今日方君临天下,恐怕他正对这个尚未坐稳的皇位珍视不已呢,断然不会废我!

这是一场赌,我赌的是杨广对皇位的重视程度。

“你——够狠!”杨广一甩明黄色的袍袖,但我却再不惧他的那份威严。

即便废了我,他并不会失位,但他怕万一,所以他不敢拿此做赌注!所以,我赢了。却没有半分喜意,有的,只是更加无尽的凄凉。

缓缓转身,怀着哀痛却面带冰凉的笑意,步出仁寿宫。

来到永安宫,我便伏在锦衾上哭了个痛快淋漓,哭过之后,方感到那深深的怨怼早已化作锥心的刺,一下一下扎在心头,哽于喉间,咽不下,吐不出。

“公主为何这般伤怀?”婆婆微微惊诧,问道。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样出口,这样的话我又如何能出得了口?耻辱,羞愤,独自担了吧,说出来恐怕更是如伤口撒盐。

“定是为了永福宫的那位,受了陛下的委屈。”盈袖含愤一指永福宫的方向,言道。

“公主这般会伤了自个的身子,区区一先皇遗妃,何足惧哉?”婆婆劝慰道。

她们不知,杨广对宣华的宠,她们不懂,我是为了什么伤怀。

“的确不足惧,传本宫懿旨,宣华太妃即日起迁出皇宫,前往太妃宫,陈婤陈贵人迁入永福宫。”我面无表情,声音却肃穆严厉。

盈袖面露喜意,却又有一丝忧色,问道:

“陛下那里——”

“陛下新登大宝,日理万机,无暇过问这些琐事,交由本宫全权处理。”我含着几分只有自己才感觉到的讽意,言道。

盈袖这才安下心来,出去办理此事了。

宣华出宫一个月了,杨广始终再未踏进永安宫半步,这样也好,免得见面又生尴尬,既是虚情假意,何必再彼此敷衍?各自相安无事倒也少了烦恼。

各地选拔上来的秀女已陆续进京,这一日,我正卧在美人榻上逐一细看秀女们的画像,或是体貌端庄,或是艳丽娇媚,或是玲珑可爱,均是各地选出来的德容言工俱佳的女子。

这样看着,心内又生出一阵哀凉来,永安宫已近似冷宫,而我,却在为他张罗着选妃,可笑可叹亦可怜。

“长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杨广的贴身内监长顺低眉顺目,躬身施礼,满面笑意的跪在殿下。

“原来是长顺啊,你怎记得起来给本宫请安了?”我挥手示意他起身,言道。

“娘娘说笑了,奴才平时哪敢打扰娘娘的清静啊,今个儿是陛下叫奴才来的。”长顺低头哈腰,谄媚道。

“哦?陛下有何旨意?”我问道。

“陛下叫娘娘把入选的秀女们全部安排在宫里居住,另外,要奴才把秀女们的生辰庚帖带到仁寿宫去。”长顺回道。

我微微皱眉,杨广有朝政要办,选秀之事本来是我份内的事,他只需在最后入选的女子中挑选妃嫔即可,怎又插手起这件事来?但想到既然是为他选妃,由他自己去选也并无不妥,于是道:

“本宫照办便是。”

言毕,叫盈袖将秀女们的生辰庚帖连同画像一并交给长顺,并吩咐人打扫了几处闲置的宫殿,以便安排秀女入住。

杨广登基的第一次秀女大选,到底隆重了些,各地官员为了巴结杨广,更是使出全身懈数挑选秀女,虽经过了层层筛选,但送来京城的人选仍然有数百之多。

几处宫殿住得满满,我叫殿内局按照新进宫女的双倍份例发放日用之物,只待吉日,由杨广亲自择选。

送进宫来的,皆是各地拔尖的女子,按照惯例,皇帝挑选部分作为妃嫔,其他的由亲王们挑选,或为王妃,或为侧妃,余者或充作宫女,或赏赐给有功的大臣为妻。

一连几日,不见杨广有甚动静,大约是他政务繁忙,我也懒得理会,只每日里教昭儿读书习字,见他日益长大,又请了武师教他习武,对外面之事,只作不闻。

这一日,盈袖从外面回来,满面惊惶,她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看这样子,必定是出了大事,于是问道:

“何事惊惶?”

“回娘娘,奴婢方才听仁寿宫的一起子小宫女们议论,说是昨夜陛下召了四名秀女过去,今个早上,全部撵了出宫,有两名秀女一出宫门便投河自尽了。”盈袖一口气说完,面上仍有些惶恐不安。

“有这等事?”我惊的站起,手中的笔应声而落,墨水染了一地。

盈袖点头,道:“奴婢又特意问了几句,千真万确。”

我长吸一口气,杨广啊杨广,为什么他每做一件事都能出人意料,且为人不耻,此事若是传出去,天下人该怎样议论他?

但是目前我与他尚在僵持中,即便我去仁寿宫,他也未必肯见,即便见了,他又焉能听我的?当初赶宣华夫人出宫时,我便说过,天下间的女子任她挑选,除却先帝遗妃之外,他若宠爱其他女子,我不会干涉。

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我再次磨墨临字,一再的提醒自己,不可急躁,静观其变。

第二日,我叫盈袖再去打探,得到的却是令人更加震怒的消息,杨广从秀女们的生辰帖中随意取出四份,召此四女侍寝,且天一亮,封了其中一名为美人,另三名依旧撵了出去。

这一次,我坐不住了,看来他是想用这种方式选秀,遇到喜欢的便留下,不喜欢的便逐出宫去,这样一来,那些无辜的秀女该怎么办?

侍过寝的女子是不能再嫁人的,除了投河自尽,她们还有什么颜面回家去?据说今日逐出去的秀女有两名已经疯了,且住在宫中的几百秀女听闻了此事,个个惶恐不安,唯恐被杨广抓到生辰帖去侍寝,更害怕侍寝之后不得君心,被逐出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略略梳洗一番,算计着杨广下朝的时辰,便赶往仁寿宫,这是杨广登基后我第二次来仁寿宫,第一次是为宣华夫人的事,这一次则是为了众秀女们。

但是左等右等,却等不见杨广,问了几个内监,才知道他出宫去了,看来他是有意避着我的。

如此,我只能去各宫安抚秀女们。

又过了三日,每日皆是如此,二十名秀女中有三名被封为美人、才人,六名自尽,四名疯傻。

而我,却始终见不到杨广的面,日里,他刻意躲避,夜里,仁寿宫守卫森严,非诏任何人不得入内。朝中大臣们亦是连连谏言,可是杨广,只说选秀是皇家的家事,即便是臣子的死谏,他都不予理会。

这一下,连杨素也慌了,跑来永安宫讨主意。

看着面前这个助纣为虐,一手把杨广扶持上位的丞相,我心内冷笑不止,不咸不淡道:

“陛下能登得大宝,丞相功不可没,您是他的心腹,都没有主意,本宫又何德何能?丞相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杨素老脸臊红,微微尴尬了一阵,长揖一礼,言道:

“皇后殿下,选秀历来是皇后的份内事,此事除了您,别人也不好插手啊。您总不会眼睁睁看着陛下如此荒唐下去?秀女们哪个没有点身份背景,倘若激起民变,恐怕大隋的江山不稳啊!”

见我沉吟不语,盈袖道:

“丞相大人,我家娘娘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只是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杨素连连叹气,思谋半日,亦是没有半分主意,却突然双膝跪下,道:

“老臣代众秀女以及天下百姓恳求皇后殿下,求您屈尊,去跪求陛下勿要再如此选秀。”

我看一眼老态龙钟,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的杨素,心内生起一丝恻隐,虽说他心狠手辣,罪大恶极,但对于杨广,却一直忠心不二,尽全力辅佐。

“丞相请起,本宫自会尽力,只是陛下刻意避着臣妾,即便是跪求,也得见得到人吧。”我言道。

杨素抬头,我瞧见他目中竟微有湿意,心下也甚是感动,杨素再如何不堪,对于大隋,却也算得上鞠躬尽瘁了。

“老臣自陛下成年起,便随他南征北战,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登上皇位,若是为了女子失了天下,老臣纵死也难安啊。皇后殿下就算不体恤老臣,也该体恤一下众秀女以及天下臣民吧。”

杨素说着说着居然老泪纵横起来,即便当初害死先帝,也从未见他如此惊慌过,大约他也从未见过杨广如此荒唐的行径吧。

“你先起来,本宫现在也是束手无策,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定能想到办法的。”我心内怜悯,令他起身。

杨素走后,我筹谋许久,眼见得天色渐晚,又到了杨广召幸秀女的时间,心内不由得大急,若是再想不出办法来,今晚恐怕又要有几名秀女遭殃了。

想了半日,我携了盈袖前往秀女居住的宫殿,众秀女刚刚用毕晚膳,全都聚集在留香苑,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着今晚上会抽到谁侍寝,个个面带忐忑,惊慌之意溢于言表。

见我来了,众人施礼,齐呼:

“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我招呼众人起来,问道:“可见到公公来宣旨传谁侍寝的?”

众人摇头,说还没来。

正说话间,只见长顺拿了四份生辰帖进来,见我在此,急忙施礼,言道: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长顺,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给本宫看看。”我言道。

长顺不敢不从,将生辰帖双手奉上。

我一一打开来看,四名秀女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十三岁,我取出其中一份生辰帖,大声言道:

“薜挽云,是谁?”

一碧衣女子缓缓步出,长得白净秀气,倒也颇有几分姿色,只是面色却有些煞白,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手中的生辰帖,仿佛马上就要赶赴刑场一般紧张,低头一礼,言道:

“民女薜挽云,见过皇后娘娘。”

我微微点头,示意盈袖带她去后殿,又叫长顺附耳过来,悄声吩咐了几句。

“娘娘,这怎么行?如果被陛下发现,奴才性命难保啊!”长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不行?陛下这几日的作为难道你就看得惯么?如果你不肯,岂止是性命难保,为了我大隋基业,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我声色俱厉,连说带唬,吓得长顺浑身直颤,磕头如捣蒜,口中唯唯诺诺道:

“奴才听命便是。”

“唔,那你起来吧,照常宣旨。”我见他从命,遂放下心来,言道。

长顺这才起身,耷拉着脑袋,苦着脸大声念起生辰帖上的名字来。而我,则丢下众人,赶往后殿。

薜挽云正忐忑不安的站在后殿之中,见我来了,忙过来见了礼,言道: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我见她紧张,随即冲她微微一笑,言道:

“姑娘不必慌张,陛下近日犯了糊涂,做下孽事,本宫是来解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