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所有八旗留了牌子的秀女,统一在御花园的延晖阁接受皇上的亲自钦阅,被选上的秀女将都会得到一个如意或是香包作为信物。随后便会留在宫中培训礼仪,观察言行,如同我初进宫时候一样。
这天风轻云淡,阳光从轻薄的云层折射下一片灿烂的光辉,院中本是灰蒙蒙的草地已微露新绿,甚是可爱。
御花园那里是热闹的而我的心情充斥着阴霾,静静的站在院子中,漫无目的的遥望,那明黄挺拔的背影,再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了吧?
手上的婚戒阳光下依旧发着夺目的光芒,生日宴会上我吻他的时候,他脸红的样子;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一室旖旎绚烂的红萦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只是如今触及这些只觉得满是酸涩。
在爱情中我似乎总是被动的,不懂得主动争取幸福,这次我不要再这样被动下去了,经过这么多些日子相信他的心情也应该平复了许多,他待会钦阅完了秀女应该会回养心殿或者乾清宫,我已让小盘子守在御花园等打探一下旻宁会去哪,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我不要再跟他这样冷下去,只会让彼此更伤心绝望。
其实,有很多话相对他说,既然他已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如月,我决定彻底与他坦诚一次,包括我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时候,小盘子突然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我觉得有些奇怪,他刚去了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小盘子站在我跟前喘着粗气的道,“主子……皇上去宝相楼了。”
宝相楼?不是在西六宫那的一个宫苑吗?那里不是一直空着的吗?旻宁去那里做什么?我疑惑的望着小盘子。
他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来:“回主子,皇上只阅了两个旗的秀女,其中有个叫钮祜禄凌薇的小主,皇上当即已册封为珍贵人,并赐宝相楼居住,这不剩下的秀女都由皇后娘娘和全妃娘娘代选,皇上亲自送这位珍贵人去宝相楼,听说已吩咐准备绿头牌,今晚就要招幸她。”
我像被定住一般愣愣站在那,只是初见已被封为贵人,一般情况下贵人是没有封号的,而他却给了一个“珍”字,那个他曾经要给我的封号,进宫当日就被招幸,这是何等的隆宠,想她定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吧。他不会再记得曾经有个我了吧,我冷冷一笑,这里最不缺的便是女人,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小桃见我半天不语,训斥小盘子道,“你干嘛这些都跟主子说呀。”
我摆摆手打住她道,“是我自己想知道的。”
转身回到屋中,静静的坐在正中的宝座上,思维确实凝固的,思考不了任何问题,是我负了他,还是帝王本就薄情?往昔一幕一幕回荡在眼前,那样真实。
黑夜不知是怎样来的,李麽麽端着燕窝粥到我面前温言道,“主子,您吃点东西吧,您在这坐一天了,不吃不喝的让人看着就心疼,您好歹吃点,您肚子中的小阿哥也该饿了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见殿中已掌了灯,温软的灯光萦绕一室的温柔,只是我的心却觉得仿佛被冻住了。
我接过碗用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却觉得嘴中已无什么味道,只是不停的在做吞咽动作而已,想在那宝相楼现在应是温言软语一室旖旎春光吧!他不会再记得我了吧?
我唤来小盘子询问道,“那天我带回来的那个叫博尔济吉特•静怡的秀女选中没有?”
小盘子回禀道,“静怡小主已被留了牌子,如今和其他小主一起在延禧宫学习宫规。”
我轻轻点点头,但愿当日我帮她不是一个错误,未来的路还要她自己走下去。
回了房中换了锦缎中衣,躺在床上却久久的不能入睡,望着帐顶的璎珞,只觉得眼中满是酸涩,终是忍耐不住哭出声来。
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将那锦缎的绣枕打湿了一片。
肚中一阵绞痛,那小家伙好像用他的小脚轻轻踢了我一下,我轻轻摸了摸隆的已很高的小腹轻轻道,“宝宝,你皇阿玛没说不要你……他只不过不要我了而已。”
兴许是哭累了,不知怎么才昏沉的睡过去。
接连的七天,旻宁夜夜招幸的都是那个新宠珍贵人,宫中的传闻顿时也如春后那漫天生长的野草。
这天一个娉婷的身影盈步而来,知晴进来通报说是静怡小主求见,我让她快宣。
静怡今日一身米黄色的绣荷花宫装到显得更加文静优雅,来到我面前很规矩的做了一个福,我忙一手虚扶她示意她免礼。
她颇是感激的道,“多些月贵人当日对奴婢的大恩,月贵人以后有什么奴婢能办到的事情尽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我微微笑道,“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言重了。呵呵,我还要恭喜你被留下了。”
她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奴婢福薄虽被留下,但恐怕无得见天颜之日。”
她我头微微低着,有些无奈的绞着双手,我轻轻安慰道,“哪有一进宫就能见到皇上的,我当年也是隔了三年多才见到皇上。”那段日子就这样被不经意的提起,甜蜜酸涩的混杂涌动,最初最纯的爱恋。
静怡望着我,几分期待的道,“奴婢可以称您为姐姐吗?您好像奴婢的家姐。”
我轻轻笑道,“当然可以啊!”
她满是兴奋的甜甜叫了一声姐姐,我将脖子上的那根拴有月亮图案的项坠摘下来给她戴上,她忙推辞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敢收。”
我轻轻笑着道,“既然认下你这个妹妹,做姐姐的总不能那么吝啬一点见面礼都不给你吧。”
她不再推辞羞涩的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