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宫乱五
一路上，离崖紧跟朔璃，没有言语，满是严肃的紧张气氛，压抑得立时就会爆炸。
离崖知道朔璃要干什么，只是再做什么也补偿不了现在的绝尘吧。
突然身后一道杀气，两人立时回头，紧追上去。
密林深处，离崖和朔璃走散，离崖小心翼翼感受周围的风，敌人就在附近，随时都会攻击。忽然想到什么，开始担心朔璃的安危，难道敌人的目标一开始就是……
不敢多想，连忙搜寻朔璃的踪迹，身后忽的一道劲风，一掌想也没想劈了过去，一个女子的尖叫，随即人影跌落，离崖一个跨步，上前拽起地上的人，定睛一看——
“是……你……”
怎么可能，眼前人明明应该死了。
女子踉跄起身，用力擦去嘴角边的血，瞪视震惊的离崖。
“你还认得我？”
冷得刺耳。
离崖怔怔点头，不对，她是
“你是凡儿，是达伊的妹妹……”
达伊，那个在边疆救了离崖，也因离崖死去的女子。当年凡儿才十二岁，看着自己的姐姐因为一个男人，伤神难过，最后还被害死了。恨，七年间的纠结，让一个纯真的孩子，成了如今冷酷无情的杀手。
离崖已隐约猜到凡儿现在的身份，忽然侧头蹙眉，终究又是因为自己，害了那么多人，自己情何以堪……
凡儿鄙夷盯着懊悔的离崖，冷漠而尖锐。
“我恨你，就像当年姐姐临死前恨你一样。”
离崖忽然语塞，不知道自己还能挽回什么。
“你就没有歉疚吗！”
见离崖一直没回应，凡儿忽然咆哮：“姐姐救了你，你却害死她！”
离崖苦笑摇头
“是，是我害了她，但你也在伤害别人，凡儿……”
“不要这样叫我，你不配！”
“你到底要怎么样？”
“怎样？游戏才刚刚开始，好玩的还在后头。”
说着忽然伺机，闪身消失在逐渐浓郁的黑幕里……
离崖怔怔站在原地好久，直到朔璃找到了他。
“在干什么？”
离崖一惊，回头躬身施礼。
“皇……”
皇字才出来，就被朔璃堵了回去。
“够了！去把今天的事给我查彻底了！”
离崖还在刚才的震惊里，出不来。接了令，独留眯着眼，盯着远处一片密林的朔璃，眼底渐渐蓄满怒意……
……
金色的大殿紧闭着门窗，一片森然的气氛，满朝文武官员，一地跪拜。
吏部尚书李思，将军程典，低头俯身在地。
朔璃接过曹休手里的卷轴，扫过一眼，冷冷一哼，旋即甩出卷轴，“啪”一声，不偏不倚落在李思和程典的跟前。
李思立时抬头。
“皇上，请您三思吧，现在南方大旱，滴雨不下，那是后宫有妖孽作祟啊。如今也方有废了娘娘，才能平息上天怒气啊！”
“是，请皇上三思！”
程典立刻帮腔。
朔璃冷笑
“孤怎么不知道，两位大人的关系如此交好了。”
满是讽刺。
李思忽地俯在地上大喊：“皇上请为了天下苍生，三思啊！”
“请皇上三思！”
群臣排山倒海的呼喊声，充斥整个大殿。
“住嘴！”
朔璃忽地拍案站起，要他三思，到底谁才是皇帝，这天下是他的！咆哮瞬间压制臣下的叫喊，王者高高在上，底下一片唏嘘噤声。
朔璃剑眉竖起，一脸隐忍已久的怒气。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把他这个皇帝当成傻瓜吗？
朔璃走下高台，寒气席卷整个宫殿。
“我才是琉璃的王！别以为你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李思和程典一个面色煞白，一个面色铁青。后头的大臣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满脸糊涂。
朔璃冷冷扫视着这些发誓效忠王朝的大臣们，以为他还是那个昏庸的父皇吗？琉璃皇朝，他将是最英明的王！
朔璃蹲身在李思跟前，抬起李思头，轻语：“李大人，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旋即看向低头紧蹙眉头的程典
“将军，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邪魅的笑，让人遍体生寒。
程典和李思突然俯身趴在地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小女什么也不知道！”
“皇上！楠儿只是护妹心切啊！”
是的，他们小看了这个皇帝，他确实和他的父皇不同，不，可以说，他比那个人更加可怕，更加阴狠。原来所有一切早在他的掌握中了，明知道一切，还让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遭遇那么多不幸，自己毫不动容，如此残忍！
朔璃起身，俯视脚下求饶的两人，何其鄙夷。若不是为了最终的计划，他早该搬了这几个老家伙的脑袋了！现在唯有忍，等到那一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你们做了什么，要你们千万倍奉还！
“皇上！”
大典一片寂静时，一个小内侍突然闯入，跪地一拜，抬起头，带着一脸欣喜。
“皇上，绝尘公子醒来了！”
绝尘醒了！内侍话音未落，朔璃早已大步跨出了大殿。曹休看了一室的大臣，转头紧随朔璃而去。
独留惊恐未定的大臣们唏嘘不已。
……
脸上的痛一阵阵折磨着每一个感官，眼前鲜血迷蒙，绝尘踉跄着倒地，勉强支起身，这才看清了远处的白衣女子，竟是落尘，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突然黄色的液体从天而降，将落尘紧紧包裹住，刹那间白衣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绝尘突然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慢慢缓和过来，幸好是梦。想用手拂去额上的冷汗，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什么紧紧箍住，动也动不了。侧头看去，却看见熟睡的落尘，用两只小手，试图裹住自己的。睡得似乎不安稳，眉头锁得那么深。想开口叫她，却牵动脸上的伤口，吃痛出声，惊醒了落尘
“哥哥！”
等了一夜，哥哥终于醒来了，落尘心里的巨石算是放下了。
“哥哥……我去找太医……”
此时忽然面对绝尘，落尘觉得自己什么谁都说不出来了。自己要怎么面对，哥哥因为自己……
“落尘。”
绝尘明白落尘，他太了解，落尘的善良，一定会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落尘，和哥哥说说话，可好？”
落尘缓缓转过身，低压着头蹲下在哥哥床边。绝尘知道，看不见的小脸上，一定又是挂满了泪珠。
“落尘，抬起头来。”
落尘用力摇了摇头。
绝尘叹息：“落尘，如果你这样哥哥会更难受的……”
啪嗒一滴温热的泪，掉落在绝尘的手上，敲进心里，很痛……
“落尘！”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小丫头慢慢抬头，紧紧凝视哥哥带着怜惜的眼睛，和脸上厚厚的纱布，心被撕扯着，泪刹那间奔涌。
“哥哥！哇啊啊啊啊……”
绝尘无奈一笑，脸上的伤被无意扯动，紧蹙了下眉，落尘紧张地抹去眼泪。
“哥哥，哥哥落尘不哭了，不哭了……”
只要哥哥好，落尘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哥哥的脸……如果可以，落尘真的希望现在躺在那的是自己……
绝尘一眼了然落尘的傻想法。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你，你觉得哥哥会高兴吗？”
落尘低头语塞。
绝尘突然挣扎着想起身，一直躺着说话也怪累的。落尘忙扶着，碰触到了绝尘肩上的纱布，就像被雷击一样，心又纠痛起来，不经意间抚上哥哥的脸，却被绝尘截住了小手，紧紧包容进自己的大手掌里。
“这样也很好，以后不会再被人认成是女子了。”
落尘失笑，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
“哥哥真是的，和落尘长得一模一样不好么？落尘可是很高兴呢……”
大眼睛里含着泪，满是哥哥苍白却依然温婉的面容。
“你嫌弃哥哥吗？”
绝尘故意逗弄小丫头，弄得落尘一时慌了神。
“哥哥说什么呀，落尘怎么会嫌弃哥哥，落尘只是……落尘只是……”
绝尘莞尔。
“傻丫头，哥哥逗你呢？无论哥哥变成什么样，始终是落尘的哥哥。”
“嗯，生生世世都是……”
绝尘失笑。
“傻丫头，生生世世不成精了。”
落尘嘟起嘴，抓着哥哥的手开始撒娇起来。
“不要，不要，落尘就是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绝尘满眼宠溺的温柔，他的落尘，永远属于他……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抬头看去。
绝尘看见来人，蹙起眉，慢慢积聚隐忍的怒气。
“落尘，先去准备糕点可好，哥哥有些饿了。”
落尘久久看着来人，第一次看到朔璃急喘着，带着愧疚和欣喜交织的表情，她知道，这些，不会属于她。
微微对朔璃一欠身，擦肩走了出去，那一刻，朔璃都不曾回头……
待落尘退出房门后良久，两人只是对视，不曾说话，朔璃忽然别开脸。
“伤……可好？”
绝尘冷言：“如果今天在这的是落尘，你会怎样？”
朔璃没有回答，绝尘惨然笑开，笑声里，满是苍凉。
“我真傻，竟然问你。你何曾在意过落尘？何曾在意过，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咆哮着，绝尘的心里满是纠结的痛苦。
朔璃突然语塞立于原地，久久震惊在绝尘的话里。
绝尘忽然闭上眼睛，一脸决然。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整件事情，我会把真相公之于众的。”
“什么？”
……
水兰放下盘子，回头却看见呆呆的落尘看着远处，手里的壶还在往紫砂茶壶里倒着水，眼见着水就要满溢出来。
“小姐小心！”
幸得水兰快，不然滚烫的水就溅到落尘的手上了
“小姐，你怎么了？！烫着没有？”
惊吓回神的落尘，依然一脸呆样。
“哦，没事。”
水兰只好叹气，把落尘推出了膳房。
“你先把这盘糕点拿去吧，等下我会送茶来的。”
看着落尘失神的背影，水兰一阵揪心，现在也只有那个人的事，才会让她这样。绝尘少爷的事本就给了落尘不少打击，现在……这段孽缘，如何是好……
……
雪阳提着裙子，急急赶向熙凤宫，一听见绝尘醒来的消息，就立时赶了过来，满心的内疚，她一个母亲，只能选择自己的儿子，可她却不想任何人受伤害，千方百计布局，结果依旧如此，如果这场阴谋必须有人牺牲，她倒宁可是自己，虽有心安排，还是伤到无数人，如果必须有一个人抗下所有罪孽，她愿意一个人受，她不要别人的怜悯，也不要欠别人的。只是恨那时的相信，让她现在如此万劫不复，只恨那个人，到死也不会原谅……
……
落尘端着盘子，目光却是涣散地看着远处，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幸好被人扶住，盘子被拿了去。
“落尘，没事吧？”
抬起头，迎上一双满是关切的目光，还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歉疚。
落尘莞尔。
“没事。”
想接过盘子，却被雪阳截住，换上勉强的笑意。
“姐姐来看我哥哥吗？”
雪阳抚着落尘的发，冰凉的手指最后落在落尘有些苍白的脸上。
“不要总是勉强自己。现在有了宝宝，更要注意身体才是。”
落尘摸摸小腹，温婉笑开。
“嗯，落尘没事，我们快去吧，哥哥会很高兴，皇姐来了，还有……皇上也在……”
雪阳不再说话，早有耳闻朔璃和绝尘的事，落尘，只是这段孽缘的牺牲品，何其残忍。一个是哥哥，另一个，是自己的丈夫，现在还怀着孩子。
两人一路默然，才近房门，就听见里头的争吵声。
“现在还不行。”
“朔璃，你要就这样让落尘承受污名，承受伤害吗？”
“我说了现在不行！日后等事情了结了，自会还落尘一个清白。”
“日后，那现在落尘要怎么办，她现在有孩子啊，你要她再受多少伤害，若不是我还在落尘身边，现在躺在这，受伤的就是落尘！你真的毫不在乎吗？难道你连孩子都无所谓吗？”
“我说了，这事了结后，我自会偿还落尘。现在起我会一直保护他们母子二人的。”
绝尘无奈苦笑。
“在你的心里，只有自己的野心，明明知道真相，明明知道落尘受的苦，还是要一意孤行，牺牲那么多人，你好残忍。连你亲姐姐和自己的侄子也可以利用。”
门外忽然传来“哐啷”一声，雪阳手里的盘子，重重掉落到地上，碎成千万片。
原来朔璃早就知道一切，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在命运漩涡里无谓挣扎的小丑，多么可笑，自己煞费苦心，自己纠结心痛，自己的亲弟弟却仅是冷眼旁观。
落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真相？利用？原来……原来自己只是个工具，从玩物到工具……为什么！
不等朔璃打开，门已被愤怒的落尘奋力推开，“乒乓”两声撞击着墙壁。
绝尘慌了，这样的事实，落尘怎么会受得了。
“落尘……”
“为什么？”
落尘咆哮着，绝尘重重闭上眼，一切为时已晚……
朔璃仅是站在一旁，看着落尘慢慢走近自己，一脸复杂。
落尘带着怒和心碎。
“原来你早就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凄然摇头，落尘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满眼决然。
“你利用我，践踏我，我可以忍，可以无所谓，可是你让哥哥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我不原谅你，我不原谅你！”
歇斯底里，转身飞奔出去，雪阳苦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没错这是她的报应，只是怎么来得那么快，那么残忍，旋即追着落尘而去。如果要有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罪孽，她愿意，只要她爱的人，不再从她眼前消失……
屋里刹那间寂静一片，朔璃忽地一甩衣摆，大步向门外而去，绝尘一惊，旋即惨然仰天一笑。朔璃啊朔璃，现在你还来得急挽回吗？你给落尘的伤，你一辈子，也是补偿不了的……
……
明明是七月暑天，身边掠过的风却是寒的。是阳光灼伤？为何眼泪一直流……一路狂奔，在和谁生气？只怪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痛得刻骨铭心……
朔璃，你真的毫不在乎我……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无所谓吗？为什么……
身后雪阳不断呼喊，只担心落尘的身体，明明是个母亲了，还这样莽撞。雪阳一施轻功，在空中翻了个身，阻截住疯了似的落尘，拖进怀里，安抚着……
怀里的小丫头终于渐渐安静下来，雪阳慢慢放开落尘，有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恨朔璃利用自己，因为自己也背叛过他，可朔璃的行为，却越来越让雪阳觉得像一个人，她的父皇，那个暴君，那个可怕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想法和野心，可以不惜一切。或许一开始是无心，是无可奈何，可是渐渐的却都成了习惯和理所当然，目空一切，变得冷酷而残忍，最终将自己毁灭在自己的手里。
朔璃现在这样，她雪阳也曾是间接的造成者，她不要再让悲剧重演……不是想要清赎从前的罪孽，只是想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落尘依旧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深陷无法自拔。
雪阳握紧拳头。
“落尘，请你不要责怪朔璃……”
落尘语塞，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雪阳，一脸憔悴。
雪阳侧过身。
“我知道说出来会伤你更深，也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遵守当初的诺言，不要恨朔璃，要永远陪着他……不管他用了何种方式对你……”
落尘苦笑。
“姐姐不明白吗？我对他只是一个玩物，一个工具，一个他实现野心的工具！”
落尘咆哮着向后退去，雪阳想要扶住，却被落尘躲开，忽地跪在落尘的脚边，小丫头猛然间不知所措。
“姐姐你干什么呀，快起来，快起来啊！”
“落尘，你先答应姐姐，不要恨朔璃，答应姐姐。”
落尘无奈跪在雪阳身前。
“姐姐，何苦如此逼迫落尘……”
雪阳闭上眼睛，一脸痛惜。
“不是朔璃的错，是我，都是因为我，不要怪朔璃……”
“姐姐……”
雪阳忽然睁开眼睛，带上了毅然的决绝。
“这个真相，本该石沉大海，可是如今，我不能再隐瞒了。我告诉过你那个皇子的故事，只是上半段，还有下半段，谁都不知道当年的那场阴谋，朔璃和哥哥们，都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父皇。他一直害怕自己的几个儿子，甚至嫉妒他们的年轻。所以他设计，让朔璃和他的皇兄们反目，借口放逐朔璃，挑拨离间他和哥哥们，只是想除掉对自己皇位的威胁。而朔璃，却成了最有理的牺牲品……”
雪阳顿了顿。落尘现在只剩震惊了，自己的父亲要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雪阳渐渐露出悲凉的神情，落尘一刹那的恍惚，听见自己连想也没想过的话。
“……那时，我撒了谎。少时的我，就是个自私的人……为了逃开源源不断而来的政治联姻，我甘愿被父皇利用……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亲人……而现在，我又再次走上这条路……我已罪孽深重，只希望你能救回朔璃，就算姐姐求你了……”
说着俯身到地上，落尘连忙截住。面对雪阳的话，现在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叫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什么叫走回这条路？
“落尘，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无心伤害你，但是也身不由己……”
落尘突地从地上站起，捂着嘴，向后倒退，旋即抱着头，睁大惶恐的眼睛。
“姐姐骗我，你怎么会……怎么可以……为什么……到底……”
“我的儿子被他们掳走了，作为母亲和姐姐，我现在只能选择儿子……”
“儿子？”
雪阳越说心越痛，现在天赐依然生死未卜，而他这个母亲仍然无可奈何，只能靠伤害别人来换取天赐的安全。她无法再分神保护别人，只好寄托眼前这个孩子，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善良，她知道，她能融化那个孤傲皇子冰封的心。
“落尘，姐姐已经不能再和你们站在一起了，天赐需要我，无论现在我做了什么，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快快乐乐长大，你也是要当母亲的人，我知道，你能明白姐姐的心情。朔璃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了……”
“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为什么天赐被抓了不告诉宫里呢？我们去救出天赐啊。对了，离崖，离崖哥哥，他很厉害的，还有啊……”
雪阳把手轻轻放在落尘的嘴上，温婉却苍凉。
“我能做到的最周全的事情，就仅有这样了。对天赐，我不能再冒任何险。我对我做的向你和绝尘道歉，我不要原谅，一切的罪责我来背负就好，不要让悲剧再次出现在这个宫殿里……”
“姐姐……”
落尘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雪阳，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
“落尘不怪姐姐，不恨姐姐，只要姐姐不再做傻事就好。”
雪阳仅是暖暖笑开，为什么，你可以那样善良，那样单纯，如此轻易看淡别人给你的伤害，不知道说你傻好，还是什么好。雪阳无奈摇头，也回答了落尘的请求，她已没有回头路了……
落尘真的不恨，现在只害怕她熟知的雪阳会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雪阳紧紧握住落尘的手。
“答应姐姐，不要恨朔璃，救他，一定要救他。”
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心里的酸涩和绞痛再次翻涌。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姐姐，我救不了他……”
雪阳明白落尘的痛，上天注定的孽缘，如何化解的了……现在能救他们的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落尘……”
落尘扑倒在雪阳的怀里，痛苦失声，两天的压抑，终于无法再躲藏了。
“哇啊啊！我爱他啊！可是他却根本不在乎我！哇啊啊……”
一场宣泄……
角落里的人不知来了多久，听见了多少，这些过去的真相，他早已知晓，而唯独最后的真相，让他久久彷徨。
她爱他，她亲口说。脑海里的空白，心里的缺口，是否终究得以堵上？长久以来，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味以为。他伤她，不是不在乎她，恰恰相反，他害怕失去她，曾经毫不在乎，现在却连抹掉都不愿意，紧紧死守，哪怕捏碎，也想要留住。可一切来的太晚了，当他明白时，他给她的伤害已大到他无法清数的地步，她的退让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而他却从不察觉。现在，今后，他又要如何面对？
朔璃睁开紧紧闭上的眼睛，看着泣不成声的落尘，一脸心碎。看着受伤的泪眼低头俯视，看着纤细的小手抚上早已凸起的小腹。朔璃突然惊觉自己竟然从没发现，那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已经慢慢在长大……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