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仅是一场烟火繁华一
铜镜里，姜红呆呆看着贵妇打扮的自己，任由侍女们在自己身上摆弄来，摆弄去。
“请你当我妻子。”
离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曾经日思夜想，哪怕一天也好，成为他的妻，留在他的身边，该有多幸福。今日，她的愿望算不算实现了，虽是当他的假妻，也应是高兴的，可为何心里会搅得那么痛。
侍女为姜红上了端庄的妆容，姜红自己也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温婉柔美的将军夫人，就是自己。侍女们掩嘴笑着。
“阿红姑娘真漂亮，像新娘子一样。”
姜红微微红了脸，害羞地笑着。
“你们取笑我……”
“真的很漂亮。”
姜红回头，身后绝尘温婉笑着，侍棋和姜岩不敢相信地张大嘴。
姜红清咳，被看得实在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别这样看我。对了，谢谢绝尘公子送来的这身衣服，很好看。”
“衣服是离崖给我的。谢谢你成全他的无理要求才对。”
“将军给的……”
匆匆赶来看自己“妻子”的离崖，霎时蒙了一下。翠绿的裙摆上开满粉嫩的荷花，着衣的人儿梳个端庄的发髻，玉石镶嵌的发簪，衬得温婉的人儿更加清丽。实在难以和平时大大咧咧，穿着异族服侍，活蹦乱跳的姜红联想到一块去。
绝尘见着离崖一副呆了的样子，还觉得好笑，实在有违一个大将军的形象。如果这两人真的可以在一起，该有多好，绝尘心里希望着，只是，有太多事，不会尽如人意的……
“将军，你别这样看着我……”
姜红嘟囔着。离崖回过神，想到自己的失态，尴尬了一下。
“哦，那准备好了，就去吧。
……
清朗轩里，朔璃举着手臂，低头看落尘忙活着，给他穿衣。
落尘撅起嘴，这个朔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真把她当杂役了吗？穿个衣服要大老远把她找来。落尘一个气愤，“嘿”一下，用力收紧朔璃的腰带。
“啊呀！你要勒死孤啊！”
朔璃抱着肚子，一手还不忘拽着落尘的领子。
“你……你……”
我什么我！活该！叫你老使唤我。落尘拿来铜镜，摆到朔璃跟前。
“皇上看看可好呀？”
朔璃青筋暴起，按下镜子，从上面压迫性地盯着落尘。
“好！好得不得了了！”
绝不能输，落尘死死瞪回去。
曹休躬身。
“皇上，娘娘，将军和夫人已经在宴会厅了。”
“夫人？”
落尘和朔璃异口同声。朔璃扭头看见小丫头蹙着眉头。不对，这丫头怎么那么紧张离崖的事情，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宴会厅里，都是大臣们嗡嗡的议论声。姜红被一片复杂的眼神包围，紧张不已。离崖却和绝尘没事人似的对着酒。所有人都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子好奇不已。
曹休到了门口，朝里头大喊一声：“皇上，皇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迎着所有人的呼喊声，两人缓缓入座。朔璃一挥手。
“平身吧。”
朔璃瞟了眼落尘，果然在往离崖那里看，那么兴奋，脸还红彤彤的！朔璃推推落尘，却被小丫头甩开了！气愤得仰头一口酒下肚了，火辣辣，和他的心情一样。
落尘好奇离崖的夫人到底什么样子的，竟然连她都不知道离崖已经成婚了。我看我看，伸长脖子看，好远！恩？朔璃推她干什么，甩开，接着看！
“皇上。”
兵部尚书站起身，对朔璃躬身施礼，一个中年的大叔。
“皇上，臣下今个想请皇上做个媒，臣有一小女，今年刚满十七了，是否……”
朔璃瞄了眼离崖，邪魅笑开，放下酒杯。
“好啊，离崖，你觉得呢？”
明摆着，要给这个终于归来的将军做媒了。
得以七天平乱，皇帝对其还疼爱有加，即使连连抗旨不归，还是一再纵容。换做任何人敢连连抗旨不接，早就被朔璃拖出去斩了。这个凯旋的将军，年轻有为，无疑成为现在朝臣中，最好的女婿人选无二了。
离崖不禁苦笑一下，早料到会这样。
“多谢皇上，霍大人美意了。”
离崖看向身边的姜红，执起她的手，一脸温和。
“此生，离崖有如此美妻相伴，足矣。”
姜红有一刹那的恍惚，不自觉沉浸其中。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好。姜红别开脸去，有泪，开始满溢。
整个宴会厅顿时哑然。
姜红也终于知道，离崖要自己假扮他的妻子的原因。
绝尘早已了然一切，默然端起酒杯，微酌一口。
离崖早就料到今天会有不少大臣抓住机会来提亲，找姜红假扮自己的妻子，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也是最好的。姜红本是异族少女，当他们回到边塞后，天高皇帝远的，谁也都管不着了。到时姜红一样可以嫁为人妻，而离崖依旧可以一个人过他要的生活。只是，这一切，真的好吗？对姜红，对离崖，真的好吗？
落尘捧着小脸，陶醉着，没想到离崖哥哥那么深情，那么浪漫的，不像某些人。恩？自己怎么老想着某某人。落尘摇摇头，继续陶醉。
朔璃再推推落尘。落尘不情愿地回头瞪着他，又要干什么？朔璃用眼神瞄瞄空了的酒杯，示意落尘倒酒。落尘一副猩猩脸，看向一旁站着的曹休，搞不懂朔璃到底在想什么，曹休的手又没受伤，干什么老支她做事情，她是皇后，又不是搞后勤的。看在朔璃是为自己受伤的，落尘还是乖乖的给朔璃满上了。看着朔璃一脸邪魅笑意，落尘在心里连连啐口，笑，再笑，笑死你！
朔璃端起杯子。
“霍大人，看来薛将军对夫人用情颇深，那就不勉强了。孤再为霍小姐另寻佳婿，可好？”
兵部尚书尴尬一笑，再次躬身。
“谢皇上！”
朔璃玩味地看着所谓的将军夫人，太了解离崖的性格，这个夫人一定是个幌子。
“离崖，你怎么成了亲都不和孤说的。”
离崖躬身。
“皇上恕罪。”
又来这一套，真当我不敢斩你吗？
“若是孤不恕你的罪，你说怎么办。”
离崖淡然。
“只希望陛下不要迁怒臣的妻子。”
朔璃叹了口气，却听见边上落尘的哀求声。
“皇上，看在薛将军对朝廷有功，对夫人用情至深，就原谅将军这一次吧。”
要你起劲，朔璃气节。本来只想说说离崖。现在朔璃可真火了。
不知道落尘晓得自己的行为反而招致离崖的责罚，会不会跳起来拍死朔璃。
“皇后不用求情。离崖你这些天就待在宫里吧，替孤好好操练操练宫里的禁军，操不好你也就不要回去了。”
没想到朔璃会来这一招，离崖也只好苦笑“谢恩”，朔璃太清楚让离崖待在他最不想待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好的责罚了，留在宫里也好知道落尘和离崖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曹休忽然俯身在朔璃耳边说些什么，朔璃淡然一笑，点头示意曹休公布一下。
“各位大人们，今天宫里准备了烟火表演，已在观星楼（皇宫中间位子的七层高楼，可以将整个皇宫的美景尽收眼底。）设了酒宴，现在就请一同前往观星楼看表演吧。”
烟火表演！上次落尘喝醉了没有看到烟火表演，这次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小妮子一脸兴奋，脸上开满粉粉的桃花。
朔璃倒是很不爽快，以为落尘的高兴是因为离崖。今天的这场烟火，说是为了离崖，其实是为了落尘，知道上次她没看成。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丫头做这些。朔璃一个人愤愤然走出老远，落尘提着裙子跟也跟不上。
观星楼上，落尘坐在朔璃右边，绝尘坐在落尘右边，离崖和姜红坐在朔璃左边。
烟火“砰啪砰啪”，在黑幕里开出绚烂的花朵，红的，黄的……落尘沉醉，不时还拍着手叫好，猛然间，“砰”一下打在绝尘的右肩上，伤口处顿时一阵刺痛。
“丝……”
绝尘吃痛出声，忙捂住伤处。
落尘先是一惊，但奇怪自己怎么手脚那么重吗？
“哥哥，你怎么了？”
绝尘不想让落尘知道，免得小丫头担心。
“没事，被你打疼罢了。”
朔璃猛然把落尘按回椅子，一脸焦切看着绝尘紧挤着眉，好像极力忍耐的样子。
“绝尘？说！你怎么了？”
“没事，真的……”
朔璃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横抱起绝尘，从大臣们复杂的眼神里消失在观星楼。
落尘瞬间恍惚，旋即尴尬笑着，跟着朔璃走出了观星楼。
姜红知道是绝尘的伤势复发了，大夫的天性，跟着跑了出去。离崖来不及拉住她，只好也跟着出去了。
几个主角统统消失，独留下一群大臣们不知道何去何从。
角落里，有个女子笑得凄然决绝，无比悲凉地看着薛离崖追随姜红而去的背影。
一场烟火，何其灿烂，但也只是一瞬的繁华，旋即零落不见……
……
朔璃横抱起绝尘，出了观星楼。
绝尘瞬间错愕，连忙挣扎。
“皇上，快放我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朔璃毫不理会，笔直向着清华宫去。
绝尘拗不过，只好任由朔璃。肩膀的伤口被扯动，绝尘低下头咬着发白的唇，朔璃刹那间，觉得心口一痛，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落尘出了楼，却见朔璃的人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的地方，提着裙子，毫不顾形象，追逐而去，不知是因为紧张哥哥，还是……
离崖下了楼梯，大跨步上前，就一把抓住姜红。
“阿红，绝尘没事的。”
姜红甩开离崖的手
“他是我的病人。”
“今天你可是将军夫人。”
姜红抬头，带着离崖从没见过的眼神久久看着离崖，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身，在落尘的人影消失前跟了上去。
离崖蒙了一下，刚要再追上去，却被一个人抓住了。猛然回头。
“雪阳……”
……
朔璃一出现，清华宫里的宫人们霎时忙了起来。
掌灯的宫女赶在前头进了屋，点亮了所有的灯烛。
朔璃进了屋，直接把绝尘往床上一放，“哗”一下拉开绝尘的衣襟，右边的肩膀绑着厚厚的纱布，血已经渗透出来。
绝尘退了血色的脸上，顿时出现两朵红云，想去拉起衣服，却被朔璃捏住了手，怎么也挣脱不开
“皇上……”
“说！到底怎么回事？”
跑得气喘吁吁的落尘刚赶来，就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被哥哥肩上的触目惊心吓到，但现在，某人的举动，让她觉得胸口更痛……
“哥哥！”
落尘扑倒在哥哥脚边，惊慌失措的脸上，渐渐染满泪痕，想要触到哥哥的伤口，却被朔璃狠狠打开。
绝尘心疼妹妹。
“落尘！皇上你……”
有那么一瞬间，落尘确实感觉到心碎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难过……惶恐地站起身。
“我去找大夫……”
姜红匆匆赶来和落尘擦肩而过，感觉到脸上被水滴打湿，是那个孩子的吗？
姜红跨进屋里，想要为绝尘检查伤处，朔璃一挡。
“干什么，快出去！”
姜红好笑，这皇帝怎么像只保护幼崽的老虎似的。
“陛下，姜红是大夫，绝尘公子的伤也是因我和弟弟而起，请你让我为公子治伤。”
“因你而起，你做了什么？！”
朔璃冷酷的眼睛里，满是惶恐的姜红，绝尘扯住朔璃。
“皇上，和她们无关。我们在凉州遇到刺客罢了。”
“刺客？”
朔璃回头。
“在凉州遇到刺客？”
绝尘默然。
朔璃让开身，让姜红替绝尘看伤，剑眉渐渐紧锁……
姜红把了脉。
“绝尘公子等着，我去啊岩那拿药箱来。”
转身消失在头顶烟火的一片绚烂里……
落尘渐渐觉得自己开始讨厌烟火，为什么每次烟火灿烂的时候，自己都会那么难过。
“我娶你进宫很简单，为的就是留住你哥哥，明白了？”
朔璃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旋，任落尘如何都甩不掉。
明明讨厌那个人，为什么如此在乎他的一切。明知道自己是哥哥的替代品，只是个替代品……
脚下绊了一下，身体不支向前倒去，却被一个宽广的怀抱牢牢接住，茫然抬头。
“侍棋……”
侍棋原是在找侍剑，结果半道上却被一个人“投怀送抱”，定睛一看，竟然是——
“小姐，你……”
落尘却是满眼的泪，看见侍棋，委屈算是奔涌了。
“哇啊……医……太医……找……找……哇啊……”
侍棋被落尘哭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呀？心疼地扶正落尘，摸摸头发。
“小姐别哭，慢慢说。”
等了半晌，还是只有抽泣声。侍棋无奈地干笑着，怎么办才好呢？
天空砰一声，爆出千万朵花，旋即零落……
“你凭什么获得幸福！”
女子嘶声力竭，带着怨恨与悲凉……
落尘和侍棋循声望去，却见明灭的烟火下，雪阳抓着离崖的领子，紧紧勒住。
落尘急忙拖着侍棋躲到一边的树丛后头。
“我那么痛苦，你却可以拥有幸福，我不许，绝不允许！”
说完对着离崖的胸口就是一掌。离崖撞到身后的柱子，噗一下，吐了满口鲜血，滑坐到地上，就这样静静看着雪阳。
“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手？”
离崖刚想说什么，又是一口鲜血，旋即惨然笑开。
“对不起，雪阳……”
“我不要你的这句话！七年了，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眼看雪阳又是一掌，却在离崖的眼前停下了，怨怼的眼睛里，溢满悲凉的眼泪。
“我绝不会原谅你！”
雪阳愤愤然离去。离崖勉强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
“出来吧。”
黑暗里的树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别躲了，知道你在那里。”
落尘和侍棋只好乖乖出来，离崖见着是落尘竟然会有丝惊讶，旋即对着另一处树丛淡淡笑开。
落尘尴尬地挠挠头。
“我是路过的，要去给哥哥请太医，绝对没看到你和雪阳姐姐吵架……”
侍棋“啊”的张大嘴巴，这是什么话？不是不打自招嘛！
落尘扯扯侍棋，想开溜，却被离崖叫住。
“别急，阿红去了，你哥没事的。”
“啊红？”
“我的‘夫人’，也是大夫。”
落尘两眼发光。
“嫂嫂是个大夫呀！”
离崖忽然蹙眉，喘咳起来，侍棋上前扶住离崖又要倒下的身体。
“将军，还是让阿红姑娘先给你看看吧。”
离崖勉强点头。
“阿红姑娘？”
落尘奇怪，怎么侍棋会叫嫂嫂阿红姑娘。
角落里的姜红不知道自己何时来的，又待了多久，直到看着离崖的身影离开，手无意间抚上心口，心痛化作晶莹，滑落。手里捏着栀子花香的荷包，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假妻子，却控制不住心里的悲凉，愈加深邃……
侍棋扶着离崖在另一屋躺下，落尘跑去另一间，原是看看姜红有没有在，结果在帘外就看见朔璃拿起绝尘的一缕发，细细闻着。绝尘似是睡过去了，原本应是属于女子的温婉却在绝尘的脸上展露无疑。落尘赶紧藏到帘子后头，却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盆花，哐啷一声。
“谁！出来。”
“皇上，是臣妾。”
落尘说着，俯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啊！”
划开了手。朔璃一把撩开帘子，愤然拽起地上的落尘。
“你又干什么？”
落尘错愕，茫茫然抬头。
“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干什么了？！”
奇怪，自己怎么说这些话。落尘惊觉自己失态了，抽回染血的手，别过红彤彤的脸。
朔璃忽地邪魅笑开。
“皇后吃醋了吗？”
“谁会吃你的醋……”
再次甩开毛手。朔璃又岂会善罢甘休，干脆将小丫头扯进怀里，抓过受伤的手指放到嘴里。
落尘霎时又羞又慌。
“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放开！”
见着小妮子又不听话，朔璃干脆咬了一口才松开，坏笑着。
“活该……”
这家伙变态吗？疼死了……
朔璃忽然想起什么，换上一张恐怖的脸。
“说！你和离崖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
“我不告诉你！”
“你说不说！”
“就不说。”
朔璃火了，把小丫头压到墙上，俯身侵犯落尘娇滴滴的小嘴。瞬间鸡皮疙瘩爬满落尘全身，拍打着想要挣脱，可越是想逃，却被朔璃抓得越紧。
就在落尘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朔璃才肯放过，抬起头，再次逼问。
“说不说。”
落尘咬着被吻疼的嘴唇，盯着朔璃坏坏的眼睛。
“还不说，还是皇后喜欢孤这样？”
说着又要俯下身来。喜欢？鬼才喜欢！
“我说！”
很好，哪有主人不喜欢********听话的。
“就是兄妹关系啊！”
“真的？”
“还有假的哦！”
“嗯？”
落尘小心翼翼盯着朔璃，生怕他再做奇怪的事情。
朔璃却满眼怀疑，那么关心离崖的事，会只是兄妹关系？干脆拦腰抱起落尘。
“看来皇后就是学不乖。”
“啊！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啦……”
朔璃跨出门，转头对着一脸惊讶的宫女。
“照顾好绝尘。”
迎着一片宫人的唏嘘眼神，走出清华宫。
落尘真是越来越讨厌烟火了，每次都没好事，落尘立誓，再也不看烟火了……
……
床上的绝尘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脸红彤彤的落尘消失在视线里。他的落尘，不再只属于他了吧……心里的绞痛远比身上来得重……
这一夜，烟火灿烂。多少离人在零落的烟火下重逢，却早已物是人非……多少爱与恨，随着一片灿烂，之后消散。
这一夜，仅是一场烟火繁华……
……
黝黑的洞府里妖气横生，紫烟缭绕，黑色沙曼后，有个人捧着自己的脸躺在软榻上，痛苦地翻来覆去。
“啊！我的脸，我的脸，药，快给我药……”
沙哑的呻吟，充斥着整个洞府，毫不留情，刺痛人的耳膜。
“医仙，把鬼医仙给我找来！快！”
侍从们领命，洞府里霎时好似无数鬼魅穿行。
榻上的人翻身摔到地上，抓住黑色纱幔，极痛苦地挣扎着。
“尊主，你找我。”
一个中年的男子，却已是满头灰白夹杂的头发。冷，是他脸上唯一的表情。
地上被称为尊主的人用力一扯，黑色沙曼落地，黑发无法遮去狰狞的脸孔。纵横的伤疤，血肉翻出，若不是衣着，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张女子的脸。右边眼睛突在眼眶外，好像随时会掉出来。
女子突地抱住鬼医仙的脚。
“给我，把药给我！”
鬼医仙缓缓蹲下，掏出一瓶药丸，看着女子狼吞虎咽的灌下。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啊……”
女子吃下药丸后，开始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脸上的裂口竟渐渐愈合，最后慢慢消失不见。侍女们扶起地上狼狈不堪的尊主，拿来药汤给她服下。
“你的伤复发的时间变短了。”
冷漠的语气。
尊主接过铜镜，轻轻抚摸自己憔悴却任见绝美的容颜，右眼还埋在黑发后，仅用左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替我找阿斯克来！”
异族服侍的少年，做贵族打扮。明明是个不足二十的少年，却浑身散发着少有的沉着与稳重。黑发微卷，束起垂在左肩，眼眸是连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