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红山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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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娘的!俺****的娘啊……”杨大憨高举着杠子,冲出了院子。

杏看见了杨大憨,禁不住瘫在了那里。

杨大憨反倒一下子顿住了。

“大憨,大憨……”山菊跑出院子,看见跪着的张晋,也顿住了,渐渐地走到杨大憨的身边,抱住了杨大憨的胳膊。

“都不要乱来,都不要乱来啊!”杜保长也握着盒子枪,从大门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顿住了。

周老爹扶着周凤兰从院子里出来,站在大门口看着。

“东家,东家啊,俺对不住你,俺不是人,俺缺了八辈子的大德,俺不是人啊俺呢……你就饶过了俺的那些个逆子吧,东家,东家啊!”张晋高一声低一声地哭着,哭到伤心处,还自打着耳光。

众人都无所适从地看着。

渐渐地,周老爹仰咳了一声。

众人这才注意到周老爹和周凤兰,纷纷给他们闪开一条路。

杨大憨看着周凤兰,周凤兰也在看着杨大憨。

杨大憨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杠子,踟蹰着走到灵位前,机械地抓了叠冥纸,动作生硬地一下子跪倒在灵前,禁不住也大声嚎啕起来:“东……家!……东家啊!……东家!……难道就让你……恁么白死了吗,东家?俺杨大憨……可真没用啊,东家……”

众人都禁不住别转身去,用衣襟或是衣袖,抹着眼睛。

周凤兰的身子动了动。

“闺女,你……?”周老爹疑惑地看着周凤兰。

周凤兰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款款地走到灵位前,咬着嘴唇良久,道:“你们……都先起来吧!……怨有头儿,债有主;现在,还……没到清算的时候;要紧的是,得先让死去的人,入土为安。”

杨大憨抹了把眼泪,率先站了起来,又冲着张晋道:“张晋。……你也别怪俺没大没小。……既然俺少奶奶这样说啦,你也就先起来吧,余下的事儿,俺……俺就还和你的儿子们没完!”

山菊也上前,冲着蛾子和杏道:“三嫂四嫂,你们……先扶着老人家,回去吧,过多的事儿,咱往后再说,啊!”

蛾子抽噎着点了头,又冲着灵位磕了头,起身扶张晋道:“爹,咱……还能再说啥呢?”

张晋被扶起来,马上又跪伏在周凤兰的跟前:“少奶奶,大少奶奶,……你就让俺……去给东家赔命吧,大少奶奶!都是俺……没管教好……俺的儿子啊,大少奶奶……”

周凤兰不忍心地别转过头去。

杜保长一边向枪盒子里插着枪,走上前踢了张晋一脚:“你个老王八犊子,你还磨叽啥呀,还不快走啊你!”

“你起开!”蛾子突然疯了似的一下子扑向杜保长,把杜保长给拥了个腚墩,“……老王八犊子也是你叫的吗?俺们犯科犯法,还有官府和大少奶奶呢,还轮不到你说话!”

显然,这意外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们的目光都看着蛾子,坐在地上的杜保长更是目瞪口呆。

蛾子不可侵犯的样子瞪视着杜保长良久,先是扶起了杏,给杏扑打去膝盖上的土,又转身想扶起张晋:“爹!你就听俺的吧,咱先家去。东家这样仗义,咱还能说啥呢?……命……咱一定得赔,得……赔;爹……”

“……是俺对不住东家,对不住杨家的祖先,对不住俺自格儿的……列祖列宗啊!作孽,作孽啊俺呢!”张晋转着圈儿地磕着头,好不容易被蛾子扶起来。

众人都愕然地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蛾子扶着张晋,又挽了杏,一起悲怆地顺着村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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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山镇通往金沟村的土道上,一辆牛车正在缓慢地走来。

牛车上,红山镇酒馆的万老板和伙计满脸是伤地被捆绑着跪在车上,一旁围坐着几个持枪的保安看押着;丁协卫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回手拽过一保安手里的大枪,用枪托朝着拉车的牛屁股捅去:“妈了个巴子的,你能不能再快一点儿啊你!”

赶车的驭手苦丧着脸道:“哎呀老总啊,你就别再催啦,再催,可就要毛啦啊,老总!”

“毛了又能咋地?……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要是掉了脑袋,你们谁儿也别想好!”丁协卫又朝牛屁股上捅了一下。

驭手:“俺……俺咋就这么倒霉啊俺,这儿一大早儿出门俺咋就遇见了你们啊俺呢?!”

丁协卫一下子盯住驭手:“你说啥呢?”

驭手无可奈何地道:“哎呀老总,就当算俺是在放屁,你就快一点儿的饶过了俺,不成吗,老总?……俺求求你们了,俺求求你们啦!”

丁协卫鸡啄米似的看着驭手给他作揖的手,还想发作。

“毛了,毛了咱就都被扣到车底下啦;你说能咋地?”一保安一直看着丁协卫,这时候打了个哈欠不满地抢白了丁协卫一句。

丁协卫马上把目光又盯向保安,把枪冲着那名保安扔过去:“哪儿都有你一嘴儿!……你妈了个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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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家的院子里,周老爹和杜保长步出一间屋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院子里干着活计的人们看着。

“你看看,你看看,这啥啥的都叫人给抄了去,没的没,丢的丢,这儿哪儿还叫个家呢?……俺说他亲家,你是不是也该再问道儿问道儿,那个现在管事儿的杨大憨,这儿杨先生的那些个财宝和账簿,都放在哪儿了呢?”杜保长心事复杂又明显很关心地抱怨道。

周老爹笑了笑:“这儿个,俺要是再问,怕就不好了吧?……那万一要是他家的大姑奶奶给带走了呢?”

杜保长愣了下:“能吗?……不可能。……先是说事发得突然,她紧着保命跑走了,哪儿就还有得那工夫呢?也再者说了,她鼓鼓囊囊的带着那些东西,就跑得动?……何况是又抱着小少爷呢?”

周老爹:“可俺才刚儿还听说,二分离儿,她不是又带着她婆家的人回来过一趟吗?你能说是,她就不是为着保管好那些存项和账簿回来的?”

杜保长犹豫了:“这儿个吗……俺倒是还真没想到。”

周老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老是惦记着俺们亲家的这些东西,不会是有些啥想法吧,杜先生,杜保长?”

杜保长立刻就有些慌了神:“嗳!这儿是咋说呢?……这儿话要是恁么说起来,可是好说不好听啊,他亲家!……俺就能有呀想法呢?俺还不是为着他们杨家着想!”

周老爹又装做不介意的样子道:“也是。作为一保之长,为着免去族里、邻里和乡里的纷争,你过问过问,也是应该的。”

杜保长:“这儿还差不多!这儿还差不多!……其实说白喽,俺也就是恁么个想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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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菊扶着周凤兰进了正房的外屋。

正在锅台前做着什么的葫芦家的看见周凤兰,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赶紧端着一个盆子借故出去了。

周凤兰回头瞄了葫芦家的一眼,向着西屋走去。

山菊停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见屋子里“啪嗒”的一声响,接着,周凤兰“哦”了一声,继而,又没了动静,便一边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去锅台上做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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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家的院子里。

杜保长和周老爹相互点燃了一支烟和烟袋,一边抽着,透过穿堂房子的门洞,看着前院里忙忙碌碌的人们。

蓦地,前院里的人们乱哄起来。

“咋?这儿又是咋地啦?”杜保长和周老爹对视着,又看向门口。

但只见杨大憨分开众人,快步朝大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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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街上,人们远远地都看见了驶来的牛车。

牛车在杨俊家的大门口停下,丁协卫率先跳了下来:“老杜?……杜保长?……妈了个巴子的,杜保长搁没搁这儿?唵?”

正在忙着的葫芦直起身来,道:“呃,在,在,搁院儿里呢!”

丁协卫朝牛车上的保安一回手:“妈了个巴子的,还不快着点儿?……快呀,别让他给俺跑喽!”

几名保安跳下车朝院子里跑去,不一会儿,就拧着杜保长的胳膊,把杜保长给押了出来。

“……干啥?嗳,嗳嗳,这儿是要干啥呀,这儿是?”杜保长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明就里地喊着。

丁协卫看见杜保长,撸胳膊绾袖子冲上去,左右开弓打着杜保长的嘴巴:“干啥?……你说干啥?你说干啥?……你说干啥?”

牛车上的酒馆万老板也看见了杜保长,顿着身子哭道:“杜大爷!杜大爷啊!……你可缺了大德了你呀!你拿了丁协卫的枪,俺和伙计可差点儿就没被打死啊俺呢;酒馆也被砸了,你可缺了大德了你啊!”

“哎呀,误会,误会啊,丁协卫……”杜保长明白过来,躲闪着跳着脚道。

“误会,误会你妈了个巴子的屁!……你偷俺的枪,你明明儿的知道俺丢了枪就得被法办,你想叫俺死;俺今格儿就先整死你,俺!”丁协卫不依不饶,随手抢了一个人手里准备抬棺材的杠子,追着杜保长,就要打去。

杨大憨听见喊叫从院子里出来:“****娘的,干啥呢?还让不让俺发丧啦?……死了的人你们也不让他消停吗?俺****的娘啊!”

丁协卫顿住了,渐渐地朝着杨大憨走过来,伸手在杨大憨的胸脯上拥了下:“你他妈了个巴子的算哪棵葱啊你?……他偷了俺的枪,想叫俺死,俺打他,……俺他妈了个巴子的裤兜子放屁,嘣卵子,碍你啥事儿啊,你?”

杨大憨被逼得连连地后退着,忽然就来了脾气,顿着脚道:“俺****的娘!……你不碍俺的事儿,你跑到俺的家门前来打啥架?难不成是你的眼瞎啦,看不见俺在给俺的东家在发丧吗?”

丁协卫也连连地后退着,继而一跳老高,又步步紧逼着道:“你发不发丧关俺屁事儿!……你今格儿敢顶撞俺丁协卫,俺就要治治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妈了个巴子的,看你小子还张狂不张狂?”

“俺****娘的,俺看你敢?”杨大憨朝后退了几步,又挺着胸脯朝前撞着道。

丁协卫朝后退着,又向前逼着道:“你看俺敢不敢?俺他妈了个巴子的现在就嘣了你!……枪呢?你把俺的枪给拿来!”

杨大憨:“俺****的娘!”

丁协卫:“你妈了个巴子的!”

杨大憨:“俺****的娘!”

丁协卫:“你妈了个巴子的!”

杨大憨:“俺****的娘!”

俩人一来一往的斗着嘴。

众人都远远地看着。

几名保安也欣赏似的像是在看西洋景。

不知道何时出来站在大门口的周老爹不由得摇了摇头,默默地掰开拉着他胳膊的周凤兰的手,走上前去,道:“嗳嗳嗳,算了算了,……老总!……你看,这杨先生死的也怪怨的,不早点儿的发送出去,怕是要抓哪个的替身,就不好了吧;你说是吧?”

丁协卫疑惑地朝棺材看了眼:“你、你是说,这是杨先生?……你咋不早说呢,你?他以前可没少管俺的酒喝呢!……那好吧,就依你这么说,俺且先饶过他。……算了算了,兄弟们,把这个偷俺枪的家伙,他妈了个巴子的,给俺先押回去。”

杜保长一边朝丁协卫跟前走着,又不敢靠近:“误会,误会,这儿真的是误会啊,丁协卫!”

“误会,误会你妈了个巴子的蛋!……先给俺押回去再说!”丁协卫朝着杜保长踹了一脚,却没有踹着,道。

“走吧,杜大爷;就别叫俺们兄弟动手啦!”一保安用大枪拨动了一下杜保长,道。

杜保长无奈地上了牛车,两手抱不脑袋,和酒馆万老板及伙计跪在一起,保安们也都上了车,丁协卫回头又抢了一妇女端着的一个盆子里的一条黄瓜,在衣袖上擦了擦,一边咬着,也蹦上牛车,驭手这才苦不堪言地赶了牛车,顺着村街上走去。

“唉!……这儿都叫啥事儿啊,这儿?”葫芦摇着头,看了看杨大憨,一边随着其他的人,忙他们的去了。

杨大憨瞥见周凤兰正站在大门口看着他,错开目光,看了身边的周老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叹了口气,也回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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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家的窑洞里。

喜鹊站立着端着油灯。

油灯下,喜鹊娘用肘弯托着马华的头,姜玫正在端着碗给马华喂药。

马华依旧昏迷着。

已经换了农人装束的姜玫看着喜鹊娘给马华擦了擦溢出嘴角的药水,道:“也不知道喜鹊抓来的这药管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