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山道上。
混混儿甲、乙、丙、丁,正风风火火呼呼啦啦地走过来。
走在最后的混混儿甲紧跑几步,赶到前面,道:“俺和你们说,等会儿到了杨家,你们几个就还是看俺的脸色,万不可就整露了馅儿!”
混混儿丙不屑地道:“放心吧,干这儿事儿,咱的道儿熟着呢,就还用你说给?”
几个人不再说话,一路趟着杂草,走去。
232
山坡上。
杨大憨走上一个小土包,放眼朝四周打量着。
远处的草丛中,一支鸟枪静静地躺在那里。
杨大憨收回目光,试探着下了山坡,到了沟底小道上,一路沙沙沙地向沟里走了去。
233
红山镇外的土路上。
杜保长肩上搭着钱褡子,斜背着盒子枪,把枪抱在怀里,骑在毛驴上,在土路上缓缓地走来。
走了有一段路,毛驴停下,啃着道边上的青草。杜保长也不催赶,扭头朝后面的红山镇看着,渐渐地自语道:“他奶奶的个小日本儿,做事情……也真够狠的!……呸!你个丁协卫,也敢算计老子?你等着吧!”
杜保长苦涩地摇着头,笑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下毛驴,喊了声“驾!”,顺着土路走了去。
234
沟底小道上。
杨大憨跳跃着过了小溪,跺跺沾了满脚的溪水,继续向前走去。
235
山中,离着杨家的祖坟不算是太远。
荒草萋萋的一片空地上,胡乱地埋着十几座坟茔,最顶上的坟头前,立着石碑,碑面上依稀可辨“张家宗祖”几个字。
张发家跪在最底下的坟墓前,身子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从正面看去,张发家的脸色严峻,嘴唇颤抖着。
良久,张发家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的……小日本儿,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一阵疾风刮过,荒草扑簌簌地抖动着。
张发家陡地朝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老祖宗,发家不肖,毁了这儿个家,俺没脸再见你们,俺走啦!……要是有朝一日荣光了还能回来,再给你们添土!”
说罢,张发家又朝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毅然起身,朝着远处的树林里走去。
236
喜鹊家。
被拴着的狗向起一窜一窜的狂咬着。
杨大憨急匆匆地到了柴门前,毫不介意狗咬,打开柴门,径直朝院子深处走去。
听见狗咬,喜鹊娘和姜玫一前一后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出来。
看见是杨大憨,喜鹊娘像是松了口气,用手麻索着胸脯子,道:“咦,是大憨啊?你咋来啦?”
杨大憨也不搭话,绕过窗户底下,朝房后走去。
“嗳,俺跟你说话呢?……你要去做啥?”喜鹊娘又紧张起来,紧紧地跟在杨大憨的身后,姜玫也蹦跳地很别扭地跟着。
杨大憨到了后院,径直走到窑洞前,拉开挡在窑洞前的柴草,猫腰走了进去。
喜鹊娘和姜玫对视了一眼,也疑惑地跟了进去。
237
窑洞里,马华一个人躺着。
光亮陡地射进窑洞,刺了马华的眼睛,马华抬起胳膊抵挡着,诧异地看着洞口。
杨大憨像铁塔一样地立在马华的跟前,看着马华。
马华:“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
杨大憨疑惑地打量着马华良久,道:“你的伤……好了吗?”
马华一边给杨大憨让着地方,道:“嗯,好啦,好多啦。……虽然还没全好,可也真多亏了你,让我怎么感激你呢?……来,坐吧,老哥。”
杨大憨缓和了些,又道:“不用。……你才刚儿出去啦?”
马华:“没有啊!……你看我这个样子,能走吗?就是能走,我又怎么敢贸然的出去呢?……怎么啦?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杨大憨依旧疑惑着,却向窑洞外走了去。
马华看着刚走进来的喜鹊娘,道:“他这是怎么啦,大婶?怎么问我这没头没脑的话呢?”
“俺……哪知道?!”喜鹊娘心虚地看了眼正走进来的姜玫,也向外面走了去。
姜玫看着马华欲言又止,也走出去。
238
杨大憨出了窑洞,站在窑洞前,原地转着身子,四处打量着。
喜鹊娘跟出窑洞,心虚地看着杨大憨:“你……在看啥呢,大憨?”
杨大憨又向窑洞里探了下身子,靠近喜鹊娘一些,低声道:“他……你们可看准成儿了,真个就没出去过?”
喜鹊娘不敢看着杨大憨:“没。……他能去哪儿呢?俺们一直都在守着他。”
姜玫拉住喜鹊娘的胳膊,冲着杨大憨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什么你就说,干啥这么拐弯抹角的呢?”
“那,也许是俺……多心了吧!”杨大憨说着,放下心来的样子,向着前院走去。
喜鹊娘和姜玫心虚地在后面跟着。
到了前院,杨大憨又径直朝着大门外走去。
喜鹊娘禁不住道:“嗳,他哥,你就不到屋里坐会儿了吗?……哦,也是啊,俺咋就给忘了呢,东家大少奶奶进门儿了,你还忙着呢!”
杨大憨在门口倏地地转回了头,道:“你咋知道,大少奶奶来家啦?”
喜鹊娘立刻乱了阵脚:“哦,俺哪就知道?俺不知道,不知道,俺真的是不知道。”
姜玫急中生智,赶紧补充道:“哦,我们是一早上听说的,听说的。”
杨大憨:“听谁儿说的?……你们住的恁么窎远?”
姜玫:“是……是,哦,是一个过路的,大概也许也是赶着到杨先生家随礼的吧,一个人,哦,走累了,来讨水喝,随口说的。”
喜鹊娘又补充道:“俺们……真的是,听说的!”
杨大憨用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喜鹊娘和姜玫,没再多问,但依旧疑惑着,走了去。
看着杨大憨走远,喜鹊娘用手麻索着胸脯子,长嘘了口气,道:“都快吓死俺啦!……他咋就知道,是咱们干了那事儿?”
姜玫:“都怪你,干什么要说杨先生家娶亲的事呢?”
喜鹊娘:“俺还不是……就说吐噜……嘴了吗?”
姜玫:“嗳,对啦,大婶,……他不知道!”
喜鹊娘:“你说啥?……这儿怎么说?”
姜玫:“你想啊,他要是知道了,还会这么疑神疑鬼的问吗?”
喜鹊娘想了会儿,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就好。……俺和你说啊,这儿事儿,咱谁儿都不能叫谁儿知道……”
两人相互安慰着,向屋子里走了去。
239
杨大憨从沟底小道爬上山坡,微微地喘吁着,手搭眼棚,放眼四望着。
杨大憨看不见的远处。
金沟村的村口。
混混儿甲、乙、丙、丁,小跑下山坡,进了村子。
村街上,一些孩子在杨俊家的大门口捡拾着没有响完的鞭炮,有的孩子把捡到的鞭炮用香点燃了捻子,然后跑开,发出“砰”的孤零零的爆响。
杨俊家的院子里,周凤兰端着盛满酒水的大碗,由杨大妮搀扶着,杨福头在前面牵着红布,从正房里走出来,一旁有人高声喊着:“新娘子给乡亲们敬酒啦!”
随即,宴席间掀起了高潮,人们或是吆五喝六地大口向嘴里灌着酒、吃着菜,或是嗡嗡嚷嚷地挤向新娘子身边,企图一睹周凤兰的芳容为快。
正房的屋子门口一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威严地站在那里。
霍地,人们静了下来,又都好奇地面面相觑着,寻找着静下来的原因。
却原来是,混混儿甲、乙、丙、丁酸脸狗腚地进了院子……
240
红山镇通往金沟村的土道上,杜保长骑着毛驴,走走停停地一路走来。他走着的时候,似乎是漫无目的。当他停下来的时候,眼珠滴溜乱转着,一看就知道他是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杜保长就这样一路盘算着走来。等到快要接近村口时,他显然是彻底地盘算好了什么,所以伸手一打毛驴的屁股,径直的就进了村子。
241
杨俊家的院子里,正房门口的台阶下,“哥”的对面,混混儿甲、乙、丙、丁不可一世地等在那里,目光不时贪婪地盯向眼前放着大洋的箱子;他们的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把穿堂屋都堵得满满的,葫芦也在其中。
有一会儿,周凤兰手里拿着账簿和一页纸,在杨大妮的陪同下,款款地出现在屋子的门口。
人们的目光都看着周凤兰。
周凤兰环视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到貌似商人的混混儿甲、乙、丙、丁的脸上,轻声道;“几位说得不错啊,我公公的账簿上确实记着这笔账。……看来,倒是我周凤兰怠慢了几位啦!”
众人听周凤兰的口气,感到事情已经就要这样的了结,有些人便松了口气地走了去。
混混儿乙也松了口气,道:“俺就说吗,难不成俺们就是来讹你的不成?”
混混儿丙道:“没啥好说的,给俺们拿钱走人好啦!”
混混儿甲眼睛盯着盛满大洋的箱子,道:“那不成,让俺们受了这半天的冤枉,你再按原数给俺们,那俺们就成啥啦?”
混混儿丁也附和道:“对,就是,让他们加倍!”
众人又都看着周凤兰。
周凤兰不紧不慢地道:“其实呢,我也知道,我公公他活着的时候呢,向来都做事仔细,小到一块钱的出入,他也会在流水账上留个印记,又何况是几位这整整的五十块呢?……五十块,就是我们杨家这样的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也够两三个月的开销了。不是么?……对了几位,能问一下,你们认识杨俊吗?”
混混儿丙随口道:“俺们认识他干啥?他是干啥的?算老几啊,他?……你也甭和俺们啰嗦,紧着给俺们拿钱,让俺们麻溜儿的走人得了!”
混混儿丁也附和着道:“就是啊,俺们认识他干啥?你快加倍地给俺们拿钱得啦!”
周凤兰不动声色地看着混混儿甲、乙、丙、丁。
站在门口的“哥”似动非动地攥起了拳头。
众人也都注意起来。
葫芦瞄着靠墙的一条扁担,暗暗地挪了过去。
先还耀武扬威的混混儿甲,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打了混混儿丙一下道:“笨蛋,杨先生吗,咱咋就不认识呢?……俺和他还搁一块喝过酒呢!”
混混儿丙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又赶忙改口,道:“哦,你是说的杨先生啊,认识认识,就像他说的,俺们还搁一起喝过酒呢!就在前天,哦不,是昨格儿……”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打他个****的,撒谎也撒不圆全,他们就是来讹杨家的!”
众人也都愤怒了,向前涌着。
葫芦抄起了扁担,试量着就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混混儿甲、乙、丙、丁霎时慌做了一团。
混混儿甲外强中干地嚷着;“咋地啦?咋地啦?和你们有啥干系?”
人们愈发地向前围去。
242
杨俊家的院子里。
正房前。
“各位乡邻,各位乡邻,且慢动手,且慢动手。……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都给我个面子,让我把话说完,好吗?”周凤兰轻软地摆着手,制止住众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混混儿甲、乙、丙、丁,有好久,道:“……其实,也许是几位记差了吧?你们和我公公在一起喝酒,不是上个月吗?我公公的账簿上明明的写着,欠了你们五十块现大洋的酒钱,怎么就会错了呢?”
周凤兰回转身,把手里的那张纸递给杨大妮,道:“姐姐,父债子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咱爹欠下了,咱还是还了吧;这张欠据呢,你先收着,拿五十块大洋给他们,然后告诉厨房,再给他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表达咱的歉意,好吗,姐姐?”
杨大妮冷峻地接了那张纸,把手里捧着的一封大洋递给一旁的山菊,道:“山菊,你去替俺弟妹拿给他们吧,俺的手疼,怕把持不住。”
山菊接了大洋,赌着气走到混混儿甲、乙、丙、丁的面前,愈要交给他们,但他们都向后躲闪着,一副惊慌惊恐的样子。
人群后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杨大憨一边骂着,手里拎着一支鸟枪,分开众人进来:“……哪儿呢?在哪儿?****娘的,俺****个娘,敢来打俺大少奶奶的主意。俺****个娘啊!……你们就看俺东家没人了吗?有种儿的,就冲俺来,冲俺来啊!……在哪儿?他们在哪儿,山菊?是不是他们?”
杨大憨踅摸着,就要向混混儿甲、乙、丙、丁大打出手。
已经想要回屋子里去的周凤兰又停住,回头看着杨大憨:“大憨,你要做什么?……你拿着枪做什么?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公公的朋友呢?”
杨大憨:“不是说,他们明明儿就是来冒充讹钱的吗?俺****个娘,还留着他干啥?”
“怎么会呢?难道是我公公的账上记差了吗?……我的公公他怎么会交这样的人呢?”周凤兰向杨大憨示意着手里的账簿,目光直盯着杨大憨,希望杨大憨能明白她不要深究的用意。
但是,杨大憨却领会错了周凤兰的用意,指着周凤兰的手里的账簿,道:“你哪里来的账簿?你那账簿是……”
“是什么?”周凤兰立刻正色道,打断了杨大憨的话,“……这是我公公十几天前去我们家,传给我的账簿。……随不是正式的大帐,可什么事情也都记得清清楚楚。……里面逐条的,我也都和大姑奶奶碰过、核对过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这难道也是你能怀疑的吗?”
“可那是……唉!……俺和你说不清楚。……你等着俺!”杨大憨有口难言,分开众人,急匆匆地向外走了去。
人们都莫名其妙看着离去的杨大憨。
周凤兰:“你要去做什么,杨大憨?”
杨大憨没有回答,照旧朝外走去。
在大门口,杨大憨与拐过影壁墙进来的杜保长撞在一起。
杜保长闪避开杨大憨,手里端着盒子枪,嘴里面诈呼着:“是哪个?俺看看他就是哪个,****的,吃了熊心倭瓜胆了吗,敢来这儿里闹事儿?……就别让他跑喽,撸起他来,跟着俺去见官!”
杨大憨没理会杜保长,消失在影壁墙后。
243
张晋家。
“爹!……爹?……爹?……你好些了吗,爹?”蛾子的声音。
张晋的屋子里,张晋在炕上躺着,紧闭着眼睛。
蛾子独自蹲在张晋的身旁,掐着张晋的人中。
有许久,张晋终于一口气扑出来,目光呆滞地向四下里看着,老迈、悲怆的声音道:“俺……就还……活着?”
蛾子长长地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到炕上:“爹,事儿,都已经发生了,咱再心疼也没用。你……还要想开些,啊,爹?”
张晋又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道:“俺……想得开,想……得开!就是再心疼,还有啥……用呢?”
蛾子:“那就好,爹。只要你好好的,俺也好去干别的,你说呢?”
张晋:“你……去吧。俺……没事儿。……就……有劳……你啦,三儿……媳妇。你把他们……就都……早早儿地……打发走啦,俺……也就……省心啦,三儿……媳妇!”
蛾子禁不住擦着眼泪:“爹,你也甭恁么说,俺也知道……你的心里有多疼!可事儿都已经出了,咱……又有啥法子呢?”
“俺……没事儿,没……事儿!”张晋无声地淌着眼泪。
蛾子却板不住,双手捂了脸,在喉咙里呜呜呜地哭起来。
外屋有门扇的剧烈响动声传进来。又过了有许久,杏东倒西歪地撞进来,站在地上摇晃着,道:“咋啦呢,你们哭?是咱家……出事儿了吗?爹呢?是爹没了吗?”
蛾子赶紧擦去眼泪,起身下地,扶住随时都会倒地的杏,道:“他四婶,你咋又出来了呢?你好了吗?你明白点儿了吗?”
杏依旧胡言乱语着:“爹呢?咋一个人……也不见啊?都去埋爹了吗?咋就没人儿告诉俺呢?”
蛾子回头瞥了眼张晋。
张晋面无表情地躺着。
蛾子又赶紧哄着杏道:“爹没事儿。爹还好着呢。……走吧,俺还扶你回屋去躺着,啊,他四婶!”
蛾子扶着杏趔趔趄趄地向外走了去。
张晋又闭上了眼睛,大股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244
村街上。
杨大憨手里拎着鸟枪,一路急匆匆地走着,越想越气,禁不住烦躁地骂起来:“****娘的,俺****个娘啊!就看俺东家没人了吗?……俺****个娘!”
中途路过张晋的家门口,瞥见张晋家的大门前,四具尸首上已经盖了白布。
杨大憨稍一停顿,又继续向前走去。
245
张晋家。
院子里,蛾子扶着杏正从张晋的屋子里出来。瞥见大门外的杨大憨停了一下又匆匆地离去,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语道:“唉!……这儿都是啥人家儿呢,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杏突然挣脱开蛾子,朝大门外跑去:“来啦,来啦,俺儿子他回来啦,回来啦,回来啦;张浩,张浩……”
“嗳,他四婶!”蛾子急忙追上去,抓住杏,向回拉着,“……咱回屋去,他四婶,回屋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拉一拽着,僵持在那里。
246
杨俊家的院子里。
“……在哪儿?在哪儿啊?就别让他跑喽,撸起他来,俺要拉着他去见官!”杜保长在影壁墙前诈呼着。
众人没人搭理杜保长。
杜保长颇为尴尬,硬着头皮朝着里面走去。
众人都纷纷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杜保长让开路。
到了正房前,看见混混儿甲、乙、丙、丁站在那里,杜保长用枪点划着道:“是你们吗?走,跟着俺去见官!……****的,不知道等会儿梁队长和丁协卫还要来喝喜酒吗?也敢来这儿闹事儿?”
“俺,俺们……”混混儿甲、乙、丙、丁又被吓得缩做了一团。
站在正房前的周凤兰冷冷地道:“你要干什么,杜先生?”
杜保长一愣,又装作一本正经地道:“俺,俺来帮你们,抓抢匪啊?”
周凤兰:“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抢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