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起波澜
我在龙飚那张宽敞松软的大床上,一睡到天亮。内殿里静悄悄的,我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见到龙飚。看来,他是忙了个通宵。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哎哟,好疼啊。我龇牙咧嘴的同时,突然意识到,我可以伸懒腰了,那就是说,我的手臂已经有知觉,可以动了。
这绝对是好消息,我忍着酸麻,小心地抬了抬胳膊。虽然仍然觉得麻痹,但是比起昨天的毫无知觉,已经强很多了。再动动腿,情况差不多。我不免高兴起来,这就是说,我不会变成残疾了。
在几个宫女的协助下,我好不容易地穿上了衣服,梳理了一番。那个英俊的太医王崇贤,就在这个时候来复诊了。
“娘娘,觉得身体怎样?”一身紫红色官服,神清气爽的王崇贤给我行了礼后,轻声问道。
一看到他,我的心跳就突然地开始加快。我只得故意将视线移到别处,“四肢已经有感觉了,就是还有点酸麻。”
王崇贤道:“可否请娘娘抬起手臂?”
我听话地努力抬手,尽管很吃力,但依然可以照他说的去做。王崇贤见此,颇为欣慰:“太好了,这就是说,娘娘的病情正在好转。只要,坚持熏香,再有个三四天,应该就会痊愈了。”
“多谢王太医。”我感激地对他点点头。
王崇贤的脸色微微一暗,“娘娘不必言谢,这本是微臣职责所在。”清亮的眼镜直直地看向我,似是惋惜地幽然一笑。
他一定是认识夕雾的旧人。我有点紧张,毕竟自己是借用夕雾的身体,不知道和眼前这位英俊的太医,从前有过什么样的纠集。
“启禀皇后娘娘,文美人求见。”殿外的太监高声禀报。
如歌来见我?我忙道:“快叫她进来吧。”回头对王崇贤说道:“王太医,你先回避下吧。”如歌现在的封号是美人,毕竟是宫眷,作为外臣自应回避。
“那么微臣就告退了。”王崇贤有些失望地看看我,似有些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而如歌就在这时走了进来,恰和王崇贤碰个照面。如歌不敢置信地大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崇贤帅气的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上官……这是?”旋即,她猛然看向我,眼神非常疑惑。
看起来如歌也认得王崇贤。我正要开口,不想王崇贤先一步对如歌行了个礼,“臣太医院监理王崇贤见过美人娘娘。娘娘千安。”
如歌不自然地点点头,“大人免礼。原来王崇贤就是你……”
王崇贤连忙说道:“回娘娘,微臣太医院里还有事,先就告退了。”说罢,匆匆地离去,好像并不愿与如歌多说什么。
如歌呆呆地看着王崇贤远去的身影,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如歌,过来坐吧。”我轻咳一声,提醒着如歌。
如歌惊了一下,见我平静地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姐姐……”
终于能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了,我心里总算不那么郁闷。将内殿的宫女太监统统打发出去,只留下如歌,“真意外,你能来看我。”
如歌微微一笑,“是皇上怕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寂寞,让我过来陪伴姐姐,给姐姐解个闷。”
龙飚还算有点心。
我笑着看着如歌,发现她似乎又清瘦了些,不免叹息道:“你还好吗?”
如歌莞尔一笑,“当然好,锦衣玉食,又可以呼奴唤婢,美人的身份虽然不高,但至少也是个正经的主子。”
听起来,却总觉得她好像不开心。我吃力地伸出自己的手,拉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如歌,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是紫晴……”
如歌幽然地对我一笑,“不要说了,姐姐,已经过去了。”
我哑然,如歌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应该知道真相吧。
“对了姐姐,刚才那个人,明明就是上官灵飞啊,怎么他成了太医?你们相认了?”如歌问道。
我忙说:“如歌,我不认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见如歌似有不信,我说:“还记得那次我落水,回来后,我跟你说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如歌仍是满脸疑虑,“姐姐是说过,可是,你真的连他都忘记了?”
“他,到底是谁啊?”我很是着急,貌似这个王崇贤改名换姓,似乎有点来头。
“上官灵飞,姐姐,你再想想,这个名字……当年……”如歌看着我,看起来是不大相信我的话。
我认真地摇摇头。
“忘了,其实更好。”如歌忽然松了口气,“姐姐现在毕竟是皇后,有些事情是不应该记得。”
“这个男人,是不是曾经与我……”
我话未说完,如歌已经用手捂上我的嘴,小声说道:“姐姐,这里毕竟是皇上的寝宫,咱们说话要注意。”
猛然间明白过来,隔墙有耳,即便是皇帝的内宫,也不能保证所有的人都可靠。
只是,见到如歌变得这样,也不是没有唏嘘。
“对了如歌,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对花粉过敏?”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如歌不太明白,“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哦,这几天我身体不太好,想出去走走,皇上却说御花园里新种了好些外藩进贡的鲜花,怕我体质弱会过敏,所以我才问问的。”我下意识地没有向如歌说实话。因为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还有没有让我完全信赖的人了。
“最近两年倒没有。就是咱们刚进宫的时候,可能是不习惯宫里的环境,姐姐身上起过斑疹。当时,好像有人说过,这是花癣。可能就的姐姐说得过敏吧。”
“刚进宫的时候……”我想了想,又问:“那时候,咱们是在辛者库对吧。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知道我过敏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如歌仔细想了想,说道:“知道的人不多。辛者库的宫女,哪会有人关注呢。当时也就是我、梦芯姑姑和云音知道。”
“梦芯和云音现在还在宫里吗?”我忙问,似乎有些线索的眉目了。
如歌说道:“梦芯姑姑去年到了年头,恩准出宫去了,听说嫁给个商人做续弦,现在是老板娘了。云音嘛,”她脸上突然显出一丝不屑,“早就攀上高枝了,人家现在可是临仙宫的红人。”
我心弦一动,“临仙宫?”后宫中,我至今没有见过的张德妃,正是临仙宫的主人。
淡淡地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见龙飚回来。问了回宫给龙飚拿东西的太监,才知龙飚和一干大臣自早朝后就一直在商讨事情。联想到前日晚间他看到急奏后,紧张的神情,可知,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我和如歌正在闲聊,外面的宫女进来通传,几位妃嫔想要拜访。我对如歌笑道:“估计,是来探听我的虚实的。”
如歌闻言也笑了,站起来说道:“姐姐,如歌还是回避一下。这些人要是看到我在这里,回头一定说得不堪。”
我同情地点点头,不免叹息如歌在宫里尴尬的处境。
我让如歌从偏门离去,估摸着她走远,才让宫女将那几个嫔妃引进来。
这几个女人刚一进来,我只觉得一团锦簇在眼前绚烂,五颜六色的宫装、珠光宝气的配饰,让我不禁头晕了片刻。
“给姐姐请安。”整齐的呼声,柔柔弱弱,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大。
“大家快起来吧。”我忙说道。
几个人款款起身,原来是林贤妃、朱惠妃、韩昭仪,还有一个,看着面生,一时也想不起是谁。宫女拿来锦墩让她们坐下。我言:“各位妹妹有心,还前来看望本宫。”虽然,还没有住进承瑞宫,但是,我知道在这些嫔妃面前,自己不能够再自称“我”,只得称呼自己“本宫”。
林贤妃,早在皇太后寿宴上曾经见过,当时还问过我的卷发是怎样弄成的。对她,我印象还蛮深的。她对我笑道:“大家听说姐姐身体抱恙,就商量着过来看看。何况,德妃也一直没有见过姐姐,所以,就趁着这会皇上不在,咱们就来了。”
原来那个陌生的女子,就是张德妃。我不由认真地看了她几眼。一身素净的长裙,薄施粉黛,与贤妃几个的花枝招展迥然不同。这一点,让我心里对她的成见,稍减了几分。
“妾妃鸾如,见过姐姐。”张德妃见我看着她,便起身,正式地给我行了万福礼。
我对她点点头。看起来,这个张鸾如,倒不像是个张扬跋扈的女人。不知道那次在咸寿宫怎么会对如歌恶言相向,大打出手?
“姐姐,听说您那天晕倒了,妹妹们都担心地很呢。”朱惠妃谄媚地对我笑道,一看便知在刻意地逢迎,让我忍不住心生轻视。
“惠妃言重了,本宫只是偶感风寒,还不至于那么要紧。”我轻描淡写,知道惠妃这番话在溜须拍马间还加杂着探听的成分。
林贤妃接过我的话头道:“可巧,淑妃姐姐最近也病了,我还听说昨天皇贵妃下体见了红,太医们吓坏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保住了胎儿。要是我说,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这宫里太邪,姐姐应该劝谏皇上请道士做做法事,驱驱邪才好。”
说者无心,我这听众却不由留心。这么巧,我昏迷的这几天,秀童和蘩炽也同时病倒。我是被人陷害,那么她们呢?看起来,这个幕后的黑手,是打算把我们三个人连根拔掉啊。我再次地看向了鸾如。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非常泰然,并没有因为林贤妃这样的话而产生心理变化。是我猜错了结果,还是,她的隐藏能力太高?
“对了姐姐,皇上还没回来吗?”朱惠妃问道。
我点点头。
林贤妃道:“皇上啊,最近肯定有得忙了。”似乎对于龙飚的动向,她了如指掌。
几个人忙问其为何。我注意到,这里面,并没有鸾如。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眼神颇为淡然地看着她们。
“原以为,沈大将军此次剿叛必定大捷,哪料想,萧贼虚战了几回,竟向羌戎投靠。羌戎一向与咱们夜兰不睦,这次得了萧贼的几十万兵马,又集合了自己国内的大批军队。不仅把沈大将军的军队击溃,现在又逼近了国境。大有向咱们宣战的可能。”林贤妃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一语即出,举座哗然。女人的胆量都小,被林贤妃这样一说,朱惠妃先就白了脸。那个一直在旁赔笑的韩昭仪,也是大惊失色。唯有张德妃,一动不动,对她们的言论不以为然。
“怪不得,原来要打仗了啊。”朱惠妃叫着,“那皇上还不快点派康亲王去迎战?”
“就是就是,康亲王战功彪炳,让他去,自然得胜。”韩昭仪说道,似乎,在她们看来,打仗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一样。
“好了好了,”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康亲王这三个字,而变得有点郁闷,“咱们内廷,最忌讳言论国事,妹妹们都是身份高贵的主位,怎么都不注意些?这里,毕竟是皇上的寝宫,如果被皇上听到,那还了得?”我冷下了脸。
几个人见我动怒,有点尴尬,相互对了下眼神,林贤妃便道:“姐姐说得对,妹妹一时兴起,也忘记了忌讳。妹妹来了多时,打扰了姐姐休息,我看,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在我面前提起政事,现在倒也无妨,却难保将来有日不会成为我的罪责。她们几个的意图,我不是猜不到。
倒是韩昭仪脸上有点挂不住,小声嘀咕:“以前皇贵妃主事,咱们说起这个来,也没见谁倒霉。”
我抬眼看看她,见她轻视的眼神正瞟着我,态度明显的不恭。
“你们几个,为什么不能学学人家德妃?”我大声说道,“鸾如自来,就安安静静,不多言语。这些政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一句意见。一样都是宫妃,为什么她可以,你们却做不到?怪不得,皇上这些天一直在跟本宫提及:德妃的性格恰如她的封号,德行超然。让本宫以后多以德妃的言行作为宫妃行论的参考。你们真应该向德妃好好地学习。”龙飚当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在不能确定鸾如到底是不是坏人的时候,只有先把她从嫔妃中孤立出来。当然,鸾如也有可能是无辜的,但现在的我,能够想到的,只能是先保住自己才最重要。不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果然,我这番话,让其他三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僵,朱惠妃更是直直地看向鸾如,似乎很嫉妒皇上在我面前夸她。
而鸾如,脸色白了一下,抬起头,匆匆扫视了我一眼。她绝对已经猜出我这番话的用意。好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和她成为朋友。如果要恨,便就让她恨吧。
送走了这几位娘娘,我顿觉身心疲惫。这个皇后不好当我早就知道,可是,做皇后要这样辛苦,我的确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午后,昏昏欲睡之际,忽听得外面响起恋水稚嫩的声音:“王太医,您先等一下,奴婢这就进去看看娘娘醒了没有。”
我猛然睁开眼睛,正看见恋水轻轻地走了进来,“恋水,真的是你。”多日不见,我发现自己再遇到这个宫女,竟觉得很亲切,就连早晨见到如歌,都没有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恋水见我叫她,忙过来对我一跪,“奴婢给娘娘请安。”
我忙让她起来,问道:“这几天都不见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回娘娘,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娘娘,理应受到责罚。”恋水小声说道。
我记起龙飚那天下令,将分给我的那些宫女太监全部投入天牢,让张咫审理。恋水能够重新回来,看起来,张咫应该审出了结果。
“那么说,张大人审出来了?”
恋水道:“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就是听官差说,以前跟着娘娘的紫晴姑姑,是谋害娘娘的凶手,听说她还畏罪自杀了。张大人派人查了查,没多久就把奴婢们都放了。”
紫晴是凶手?
我自然没办法接受。纵然紫晴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我们在冷宫的最后一夜,说的那些话,她对我的叮嘱,还有她回绝那个传话的太监,这都证明了她是无辜的。何况,她的死,还没有确认是不是自杀。张咫这样子结了案,似乎与他一贯的探案风格不太相符。等等,张咫姓张,德妃也姓张,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娘娘,王太医在外面候着,准备给您做熏疗。”恋水提醒道。
我回过神,“宣吧。”下意识地皱眉,又要头疼了。
龙飚是夜让明福传了话过来,因为要和几位密臣商议大事,所以不回来就寝。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躲避我,反正我乐得自由自在,有他在,我还不好意思呢。再有一点,我想,他大概要抽空去看看蘩炽。蘩炽差一点流产,这是大事。再怎样说,龙飚去看望她理所应当。谁让他娶了那么多女人。娶了她们,就要对她们负责。所以,我能理解。
好像头一次,我没有因为想到蘩炽而感到酸溜溜。
今天的熏疗效果很好,结束后我又睡了一大觉,到了晚上,四肢基本上可以稍大一些幅度地运动了。当然,距离痊愈,仍然有一段距离。这样,我也很开心,毕竟,可以下地来走路。这几天,干什么都要别人来帮忙,自己都觉得像是一个废人了。
“恋水,陪我出去透透气吧。”我试探着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发软,但是已经好很多了。
恋水连忙摇头,“娘娘,万岁爷吩咐了,不让咱们晚上出去呢。”
我笑道:“我们不出乾圣宫,就在这里后面的花园走走也好啊。”我知道,皇帝的寝宫,构建奢华完备,内殿、围廊、花园、微型人造湖泊等样样齐备。
恋水想想,只得同意。
月朗风高,气温适度,绝对是一个适合散步的好天气。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接触到大自然,听着身边草虫的声声鸣叫,我的心不再像白天那样烦躁。
和恋水随意地聊着天,在后花园一片草地上走了很久。终于,小腿没有预兆地开始抽筋。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两条腿,一时间竟又开始没办法用力。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恋水吓坏了,小脸惶恐不已,忙要把我拉起来。
我知道是因为自己乍一能走,没注意走了很久,让腿再受重压,便对恋水说:“你先别慌。我这只是抽筋,坐一下就会好。”
恋水仍然焦急,“娘娘要坐,也不能坐在地上啊。”她看到前面不远有个小亭台,里面有石凳,便说:“奴婢扶您去那里坐坐吧。”
我点点头。恋水过来低下身子,我用手勾住她的肩膀,想用力起来。哪曾想恋水太单薄,还没等我用上气力,她便被我一下子拉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不仅如此,恋水的一身蛋黄色的宫装也给弄脏,好端端的头发,也给碰散。
沉寂了一会,还是我忍不住,看着姿势奇怪、仪容凌乱的恋水先笑了起来,“哈哈……恋水,你看你的样子,好可爱……”
恋水也笑了起来,“都是奴婢太瘦小了……”
“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把头发梳好,要不然一会撞见别人,人家还以为你是女鬼呢。”我笑着让恋水赶紧回去。
恋水虽也想走,但看见只留了我一个在这里,不免有点犹豫,“可是娘娘怎么办呢?”
我笑道:“别担心我了,我坐一下就会没事。倒是你,快回去换,弄完了早些回来就是。”
恋水只得离去,留下我,坐在青石路面上。虽然没有人跟随,但知道龙飚的寝宫,想是一般人进不来,所以也并不担心。
四下里看了看,应该没有人,索性躺到草地上。非常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我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心情一片大好。
不可不相信缘分,
缘分像一道爱情的门。
是我一直走错门,
还是里面的人不开门?
究竟让我等多久,
多久你才愿意告诉我,
这缘分是否终究为我等?
缘分,缘分,
只怕有缘没有分;
左等,右等,
只怕空等不怕冷;
心疼,心疼,
只怕有心每人疼,
谁知命运会将你我怎么分……
不可不相信缘分,
缘分像一道爱情的门。
这缘分,
是否终究为我等……
小声地哼唱,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唱过歌了。忍不住,感慨了几分。
“这首歌,真好听。”耳边,突然响起了个深沉的男声。旋即,就有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孔,倒映在我的脸上方。
见鬼了我!怎么会是龙骁?这个人不是应该和龙飚在勤政斋那边议事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正对我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勾魂摄魄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有点像是饥饿了很久一样。
“你、你、你……”我连说了三个“你”,却没办法再往下说。他的突然出现,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我又一次让自己的小叔,见识了自己的不雅行为。
“裳霓,你怎么会在这里?”龙骁笑问。
不行,看着倒映的人,头会更晕。我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那,王爷又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是不是说龙飚也回来了?让他看见我单独和小叔在一起,毕竟不是什么可以一下子说得明白的事情。何况,龙骁到现在还不清楚我的身份。
“哦,本王正和皇上在勤政斋议事,刚巧有个妃子有事求见。好像事情还很特殊,那妃子非要本王和其他几位大臣离开才肯说。这样子,本王先就出来透透气。哪曾想,隐隐约约听见这里有人在唱歌,好奇之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龙骁说道。
有个妃子见龙飚,还有秘密的事,我不禁心里一颤。会是谁呢?深夜冒闯勤政斋,打断皇帝议事,可见,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裳霓,”龙骁见我心不在焉,连忙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不自然地回答。
“对了,你怎么会在皇上寝宫的后花园出现,还这么大胆躺在草地上?”龙骁的神色一紧,“难道你是在等皇上,还故意唱歌吸引皇上的注意?”
他是聪明还是傻啊。皇帝寝宫的后花园,如果不是相关的人,怎么会随便进来?不过,也别怪人家怀疑我,出来,我只穿了件随意的长裙,貌似,衣着不是很端庄。
见我不回答,龙骁以为自己猜对了结果,表情沉重了起来,低声问我:“难道,你就这么想做皇帝的女人?”
我愣了,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受伤。
“本王还是看错了你。”龙骁重重地叹息,眉头紧锁,让我看了,忍不住心疼。
“那个,其实……”
我刚要开口去解释自己的身份,却不料被龙骁打断:“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像露珠?像露珠那样的女孩子,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即使,你真的像她,也不会是她。”
我的心不经意间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果然,龙骁是因为我像露珠,才对我生出了好感。他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他的心里有的只是那个叫露珠的女人。
“也不能怪你,毕竟皇兄可以给你的,我给不了。”龙骁决然地冷笑,目光如炽地逼视着我。
“你当然给不了。”我说不清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面对这个俊美的男人,心里对他些许的好感,在他不停提起露珠的时候,消失殆尽,“皇上可以让我做皇后,王爷你呢,你可以给我什么?”我似是报复似的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龙骁果然如我意料的那样震怒,他愤恨地盯着我,很久很久。终于,他站了起来,眼神不再看我,“好,本王希望你达成所愿。”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玉镯,对我说道:“这支玉镯,本王一直想送给你。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应该也是不稀罕。”他将玉镯抛向了半空中,然后在手镯下落的时候,突然挥出一掌。龙骁超凡的内力配合着这一掌,使得玉镯在半空中,便碎为几段,而后,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我的心,就如这支玉镯一样,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打碎了。
“那么,忘掉本王之前与你说过的那些话。好好地准备做你的皇后吧。”龙骁运气,轻轻一跃,翻出了花园的围墙。
我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嘴里轻喃:“对不起……”好像在他面前,我真的只会说这三个字。
龙飚在深夜的时候,突然回来。
奇怪,他明明说不回来的。我赶紧披上亵衣,龙飚便在此时走了进来。好像他很不高兴。
“除了皇后,所有的人全部退下。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龙飚冷冷地对侍从吩咐。于是,包括恋水在内的随侍,瞬间便从内殿里消失。
看起来,龙飚是要和我说些什么。我不禁联想到龙骁曾提到过的,一个宫妃刚才的密奏。难道,竟是与我有关?
“夕雾,你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行走了是吗?”龙飚看着我站在床前,惊喜地问道。
我忙点头,“今天又做了几次熏疗,四肢可以自如活动了。王太医说,再过一两天,就完全康复了。”
龙飚听我说完,突然冷笑一声,“王太医?他真的是姓王吗?”
我一惊,他这样问,似是清楚了王崇贤的来历。
“这要问皇上,毕竟他是皇上的臣子。”我不动声色地把话搪塞过去。
“你还瞒着朕,为什么?”龙飚怒道,他一下子上前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道:“那天看到他注视你的眼神,朕就知道,他是喜欢你的男人!”
我被他弄得肩膀生疼,忍不住使劲挣脱他,“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当时也这么跟皇上说的,怎么现在皇上不信了呢?”
“一开始朕就没有信过。”龙飚冷笑,“朕也是男人,这样的眼神,朕怎么会看不懂?”他再次逼近我,“朕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骗朕?难道说,皇后心里真的有鬼?”
“你胡说什么?”我躲着他,却不想他丝毫不退让,我不断后退,终于被床挡了一下,我便直直地坐到了床上。
“王崇贤?哼,他应该叫上官灵飞才是吧。”龙飚依旧紧紧相逼。
我的心突然发冷,他果然知道了王崇贤的底细。可是,我自己都还不清楚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呢。早晨,如歌也没有说。如歌没有说,但是,龙飚都清楚。我瞬间觉得毛骨悚然,难道说……
“我真的不认识他。”虽然无奈,我也要说。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我不是夕雾,她的以往我怎么会清楚?
“夕雾,你的嘴好硬啊,是不是你的心肠,也这么硬?”龙飚双手使劲将我一推,我便被他摔到床中央,“上官灵飞,救过你的命,为了报恩你嫁了他,他是你的丈夫!你一定要让朕什么都说出来吗?”
晴天霹雳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总算是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我几乎是带着哭音了。我对夕雾的身体非常了解,她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有丈夫?刚穿越来的那时,如歌跟我说了那么多曾经的往事,可从来都没有提到夕雾结过婚啊。
“我是清白的!”我声嘶力竭地大喊。是什么人,这样的诬陷我?要知道,古代,最在乎的就是女子的清白之身。现在,皇后爆出了嫁过人、不清白的丑闻,结果会怎样,任谁都会清楚地知道。
龙飚丝毫不理会我的哽咽,他俯下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撑着,压到我的身上,邪魅地看着我,慢慢说道:“既然皇后说自己无辜,那么,不如就给朕证明一下可好?”
我绝望地躺在龙床上,耻辱和委屈,化作了不停淌落的泪珠,浸湿了自己的衣服,湮没了残存的一丝余望。
“你在哭啊?”龙飚漠然地笑着,表情阴冷。
对啊,我哭什么?我错了吗?明明就是有人在陷害我,我伤心难过,正是某些人希望看到的。我为什么要这样自怨自艾,让仇者快?想到此,我坚定地抬起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决然地瞪着龙飚,“我自认清白无辜,倘若你不信,我也无话可说。”让我证明,哼,我还没有傻到为了解释就去给他献身。
“很委屈吗?”龙飚深重地看着我,“朕只是想听实话。皇后,干脆一点明说不好吗?”
“你让我说什么?我没做过的事情,怎么说?”我对他低吼,分明就是不信任,却做出伤痛的表情,拜托,现在是我被冤枉,不是你。
龙飚不语,俯着身子,颇玩味地凝视我。
我很反感他此刻的眼神,不由使劲挣扎要起身。龙飚没等我起来,双手已经用力地钳住我的双肩,死死地将我压在他的身下。
“夕雾,朕喜欢你,但是,朕也不会容忍欺骗。”龙飚低沉着嗓音说话,眼神里已经有了些许肃杀。
我冷笑,“喜欢我,会让我独守冷宫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喜欢我,会在如此微妙的时候,将我放在风口浪尖,让我变成众矢之的?喜欢我,会把我当成一劳永逸的棋子,让我备受煎熬?当蘩炽有孕在身的时候,你的选择是将她保护起来,让我来替她收拾后宫的烂摊子。她是需要关心的女人,难道我就是铁人吗?你明明知道,我此时正位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也必定会受伤,但你还是选择了保护你爱的女人,牺牲我!你说喜欢我,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是不是在你心目中,夕雾就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我终于在龙飚面前说出了积压于心的怨怼,很痛快的感觉,心里从来没有过地轻松,“你给我听好:不要以为对我虚情假意,我就会爱上你。也许,以前我的确为你痴迷过,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的伤,我早已经清醒了。我说过,我是清白无辜的。如果你不信,要废要杀,随你的便!”相信,我此刻的眼神,激动得要冒火了吧。
“朕不会杀你,但是,朕要知道真相!”龙飚青筋暴突,声调也高了许多,“你和王崇贤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不知道!”我大吼,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龙飚强拉过我的双臂,使劲地放平在床上,紧紧地钳制住我,“夕雾,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再说一遍,放开我!否则,就不要怪我!”我凛然地看着他,心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致。
龙飚依然将我控制在身下,对我的喝叱全然不顾。
在挣扎了许久之后,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咬着牙,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双腿上,然后,朝他的下腹部狠狠地踹过去。
“啊——”龙飚痛苦地大叫一声,仰身跌落到地上,“你好大的胆子!”他气急败坏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在床下黑着脸对我大吼。
我爬了起来,对他叫道:“我已经警告过你,让你放开我。我这样对你,是正当防卫。”
说话间,早有几个侍卫闻声跑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全部都吓呆了。
“万岁爷——”明福大惊失色地奔过来,一下子扶住龙飚,“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
龙飚恼怒地将明福推搡到一边,狠狠地瞪着我。我心里却是一片坦然,自己竟然把皇帝一脚踢到地上,看起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个行为是刺君,足够让我死上无数回了。
我平静地对明福说道:“明公公,是我……”
“是皇后在和朕开玩笑。”龙飚出人意料地打断我的话,回头对明福说:“朕不是说了,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吗?”
我很意外,龙飚替我扯谎。
明福极快地看了我一眼,但旋即便对龙飚说:“奴才该死,奴才这就退下。”他向侍卫们一递眼色,一干人默然地退了出去。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朕起来!”龙飚厉声冲我喝道。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为什么要替我隐瞒?不过,也幸亏他如此做,否则现在我应该就被投入天牢里了。我走到龙飚身边,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道:“喏,起来吧。”
“你不蹲下,朕怎么够得到你?”龙飚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他捂着肚子,痛苦的模样,我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危险。毕竟,踢的是男人的要害部位。我只得蹲了下来,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样够得到了吗?”
龙飚不说话,一只手重重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扶住他的腰,使劲地想带着他站起来。可是,他真的很重。而我,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努力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夕雾,你明明很单薄,可是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龙飚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道。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我还是个人。”我没好气地嘟囔,见自己费了半天劲也拉不起龙飚,心里就有点动气,忍不住冲他吼:“喂,你配合一下行不行啊?别忘了我还是个病人呢!”
龙飚听了,不由顺着我的力道努力,眼看着就要站起来,却不想,他突然往下一坠。我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脚下也没有站稳,整个人便就如此跌进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啊?”我狼狈地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忍不住嗔道。
龙飚却突然伸出自己的一双手臂,环住我的腰,一个用力,便将我拉到他的胸前,“还想逃吗?”魅惑的星眸灿灿放光,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恼怒,转而代之的是一张足以让所有人眩晕的笑脸。
“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意识到自己再次陷入了他的圈套,慌忙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夕雾,不要闹了,朕,很累……”龙飚痴痴地凝视着我,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他没有理会我的挣扎,径自将自己的额头贴到我的面颊,“夕雾,陪朕待一会吧。”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还真不能立刻适应。惶惶地瞪了他半天,见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我才略微安静了些。只是,他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我,紧挨着我,我多少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
“其实朕知道,你和王崇贤的事情,也许是某些人的诋毁。朕,也告诫自己一定要平心静气地去查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朕就不禁会浮想联翩,猜测你和王崇贤到底曾发生过什么事情。”龙飚苍然地说道,“毕竟,朕是亲眼见过他看你的那种眼神。一想到他那样的眼神,朕就十分难受。”他用力将我搂紧,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本是一番很让人感慨的话,放在从前,也许我会非常感动。可是此时此刻,我在他的怀里,心里却异常的冷静。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和利用,已经让我在伤痛中变得清醒。也或许,是体内被埋藏的冯裳霓的本质,终于战胜了夕雾的余感。
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会再是那个认命隐忍的夕雾。
“刚才那样踢了你,你为何还要替我掩饰?”我不想去提王崇贤,于是连忙转到另一个话题。
“还好意思说。”龙飚沉了沉脸,“说重了,你刚才那就叫行刺。如果朕追究的话,恐怕你是难逃凌迟处死的。”
我噘了噘嘴,“那你怎么不说,你对我用强的事情?我还可以说你意图强暴我呢。”
龙飚被我说得脸色微变,“不许胡说!朕乃天子,对自己的皇后,何来用强一说。”
我不以为然,十分认真地说道:“即便是夫妻,也不应该为难彼此。在我的家乡,皇上刚才的所为,叫做家庭暴力,可是触犯法律的。”
“你的家乡?”龙飚莫名其妙,“你不就是夜兰人吗?夜兰哪里有这样奇怪的法律?不要当朕是小孩子。”他温柔地笑了起来,“朕知道,你是在气朕,所以,在说气话。”
没法沟通!我白了他一眼,古人的榆木疙瘩脑袋,真该去洗脑!
“哦,我知道了。”我突然大叫起来,“皇上不让人抓我,是因为我还得帮你找出后宫里同前朝的千丝万缕。你留我有用,所以,你不会让人抓我的。我就知道!”这话,一半是因为心里确实这样想的,另一半,也是说出来故意气他。
龙飚果然愣住了,直直看了我半天,才缓缓叹口气道:“你竟然这样想?!”
我挑衅似的斜仰着脸看他,“是啊,皇上之前做过那么多类似的事情,我当然会这样想。”
“这一次不是。”龙飚神情极是认真,“当时,朕心里的确不是这样想的。”
“那是怎样想的?”我不依不饶地反问。今天,自己好奇怪,好像处处都在针对龙飚一般。
龙飚呆呆地看着我,嘴角动了动,却并没有说一个字出来。
我必须承认,面前这个俊美的男子,这样用情的模样,的确是非常吸引人。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想开他玩笑的冲动,于是故意对他做出妖冶妩媚的微笑,说道:“皇上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你不好意思承认,你已经爱上我了?”手指轻轻地从他坚实的胸口撩拨似的划过,眼睛斜睨着他。我想,这个样子,就是传说中的诱惑吧。
龙飚的喉部动了动,似是在咽着唾沫。他看我的眼神,渐渐地迷离,“夕雾……”双手加重了拥抱的力度,然后,他慢慢地接近我的唇。
果然上钩了。待他的嘴距离我的唇还有大约几毫米的关键时刻,我突然大声地笑了出来,“是不是,我就说,你爱上我了!”趁他不留神,我挣开了他的双臂,跳到了一边,“哈哈,受骗了吧。”我阴谋得逞地在一旁笑道。
龙飚被我如此戏弄,脸色极为难看。一双清亮的眼睛,炽然地瞪着我,沉了片刻,“原来,被人愚弄就是这种感觉……”他缓缓地说了句。
没有我预料中的气急败坏,龙飚的冷静,反倒让我有点讪然。
“夕雾,你用这样的方法告诉朕,你的感受吗?”龙飚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我的面前,轻柔地拉起我的双手,“我想,我明白你当时的感受了。”
这都是哪跟哪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见龙飚认真的神情,又不像是“反愚弄”。这男人,被我狠踹又被我耍弄,不应该是这样冷静的表现啊。
“从满心喜悦的期待,到幻想落空的失望沮丧,我今天,算是粗浅地体会到了。想来,你当时所受的打击,还要远远甚于此。”龙飚的一双手紧紧地我的手,微微地颤抖,他在激动吗?
不会是因为刚才被我耍了,意外地激起了他对夕雾先前遭遇的同情吧。我在心里暗笑,这才是误打误撞呢。龙飚,你也知道被人愚弄不好受了是不是?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此后的时间,我们谁也没有再提王崇贤的事情。这件事当然不会这样不了了之,龙飚的疑虑尚在,他一定会继续查下去。而我,也觉得现在的情势有如箭在弦上,再不想方设法化解危机,说不定,下一次我就有可能失了性命。
“皇上,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真正地上位,那么,从明天开始,我就回到承瑞宫去。”我严肃地对龙飚说道。
龙飚疑惑地看着我道:“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今天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说明。”我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有很多事情,我自己也需要深入地了解。”
“那与你回承瑞宫有什么关系?”龙飚不以为然。
我冷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我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眼中的威胁,那么还不如早一点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因为我不可能在皇上这里待一辈子。”
“不会在朕这里待一辈子……”龙飚索然地念着这句话,一时间眼神竟有些伤感。
其实,我的意思是不可能在乾圣宫躲很长时间。但说出口的这句话,隐隐的似乎另有些寓意似的。就连我自己,也被这句话迷惑住了。
“夕雾,我……”龙飚深重地凝视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歉意,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低哑着声音说道:“曾经那样子对你,让你受伤、难过,真的,对不起……”
一个帝王的道歉能如此,也算是前无古人吧。可能他自己,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不是没有触动,但当迎视他深邃如一潭湖水的眼眸时,心里仍然怀着深深地猜忌——他会不会又是别有目的?想到此,自己先就忍不住地叹息:原来,我们已经有如此深的隔膜了。既然,我不再信任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里,今后的路,我又该怎样去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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