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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这该死的承诺

尹灏雪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是出奇的沉重。她只是想睁开眼睛,怎么会这么吃力?她努力地想要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了。勉勉强强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的面前,立刻汇聚了无数颗人头。

父亲,母亲,浩臣,还有秀也,他们都在,唯独他不在。他在哪里?他——他又逃走了吗?想至此,她的心中一痛,又一次昏迷过去。

尹怀仞望向了泷泽秀也,沉声问:“你不是说她醒过来了吗?”

泷泽秀也帮灏雪做过检查以后,说:“伯父,不用担心,灏雪只是身体太虚弱了,睡着了而已。”

尹灏雪再次醒过来时,室内昏暗,只有床头的一盏灯亮着。眸光回转,床头伫立着一个人,却不是她最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醒了?”泷泽秀也疲倦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家里人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了你好几天,我告诉他们你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关心:“秀也,他呢?他好吗?他受伤了没有?”

“是他送你来医院的,你放心,他只是有一点擦伤,没有大碍。”泷泽秀也有几分不乐意,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沉默片刻,他又说,“他每天晚上都会来陪你,陪你一夜。”

尹灏雪深深地凝注他:“谢谢你,秀也,我这次,又让你受累了。”

“和我还说什么客气话?”泷泽秀也替她拉了拉被子,“睡吧,你还需要休息。”

真的,真的觉得好累,好像刚刚翻过了一座高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倦极地闭上了眼睛。

泷泽秀也轻轻地退出了房间,为她关好了房门。在走廊里,遇见了夜泽炎。他在夜泽炎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夜泽炎挑起了眉,眼神氤氲:“有事吗?”

他也挑起了眉,一个字一个字、字字清晰地对他说:“如果,你给不了灏雪承诺和将来,你就最好不要招惹她。她——是冰山下隐藏着的一团火,一旦燃烧,定会燃为灰烬,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夜泽炎的心跳了一下。

他逼视着夜泽炎,逼问道:“你最好想清楚你的行为,再来看她。她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在她的心中,都会变得比天还要大。”

夜泽炎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我和灏雪之间的事情,好像与你无关吧?”

夜泽炎早就看这个臭小子不顺眼了,是个傻瓜都可以看出来这个臭小子喜欢灏雪,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盯在灏雪的身上,他看了不爽到了极点。

泷泽秀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她今天醒了,不过,已经又睡了,你最好不要打扰她。”

夜泽炎失笑:“医生还这么大的脾气,一点也沉不住气,怎么给人看病啊?”

夜泽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灏雪的身边,在她的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留恋在她脸上的目光,流泻出一抹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宠溺和怜惜:“你还真能睡啊。”

尹灏雪见到他,是在她醒来后的第二天的夜里。清晨醒来时,秀也告诉她,夜泽炎昨夜来过了,在凌晨时分才离开。

所以第二天的夜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敢眨,生怕又错过了他。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被推开,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来,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握住了她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

在她清澈得无边无底的眼光里,他的冷静在一点一点的瓦解,他的冷漠在一点一点的崩溃。猝然的,他将脸孔埋进了她的掌心中,低声的、压抑地说:“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贪睡,一睡竟敢睡这么多天!我不许!你最好给我记住!”

她虚弱地笑了,低低地叹息:“你真的是好霸道呵,不许我告诉别人你做饭给我吃,不许我进厨房,不许我碰洗衣机,不许我爱你,不许我想着你,不许我记着你,不许我死,不许我离开你,现在又不许我睡觉,你真的真的是好霸道啊!”

“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走!”

尹灏雪伸出手拉住了他,在他的身后柔声低语:“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啊!”

他回转过身,俯下身,轻轻地拥她在怀里,仿似她是一件最最珍贵、最最易碎的瓷器。他的声音喑哑,冲口而出:“你这个笨蛋,这一次,你吓死我了。知道我为什么躲开你吗?我就是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怕我的爱只能够给你伤害。”

尹灏雪攥紧了他的手,紧张地望着他,眼光一转也不转地望着他,求证地说:“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夜泽炎眼中的神色复杂,情感纠结不清。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了她的脸颊:“越爱你,越怕你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陷得越深,害怕越深。越是保护你心切,越是不敢靠近你。”

“我——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柔弱,那么不堪一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甚至还可以照顾你,可以保护你。”

“你这个笨蛋,我才不稀罕你的保护!我夜泽炎什么时候需要女人保护了?我只希望你是平平安安的就够了,你懂不懂?可是,这样躲着你,还是不可避免地连累到了你,还是无可奈何地害得你受了伤。”

“泰戈尔有一句诗这样写,生如夏花之绚丽,死若秋叶之静美。”她神态决绝地说,“我宁可为你受伤,为你死,也不想要过着没有你的、平平安安的日子。只有和你在一起,死的时候,我才不会后悔,才能够安心。”

他在她的耳边反复地低语:“笨蛋!笨蛋!笨蛋……”

她幽幽柔柔地问:“那——你还会躲吗?还会逃吗?”

“不躲了,不逃了。”他的眼神深沉而热烈,眼底深处,都是她的身影。他迟疑着问她,“灏雪,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们在一起,你前面要面对的困难还很多很多,有些困难,也许是你从来都不曾想到过、甚至想象不出的。”

“你要面对的难题并不比我的少,对吗?”她柔声地、却是异常坚定地说,“只要你不逃不躲,只要你不怕,只要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

夜泽炎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无可奈何地轻声地叹了一口:“那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决定了,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那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尹灏雪喜极而泣,终于,终于得到了他的承诺。

许出承诺以后,夜泽炎自离开她那一天起,就一直揪紧的心脏忽然放松了,就像是一汪聚积、无处散溢的水在海滩上静静地溢开,舒展,又舒适。

怕他的出现,会再一次地带给她灾难。每天夜里,总是当人潮散尽后,他才会不引人注意地出现在她的病房里,陪伴她一夜。有时陪她说会儿话,又怕她累着,就强行逼着她睡觉。而他,就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

这是她出院后的第一个夜晚,泷泽秀也最后一个走了以后,她满心喜悦地走进了厨房。

夜泽炎来时,推开院落的门,窗内一片黑暗。他记得灏雪昨晚告诉过他,她今天会出院。他打开房门,一屋子流淌着那天他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醒来时,听到的那种类似于鸡被踩折了脖子似的、歇斯底里的惊声尖叫,他的眉头不由得轻轻锁住。餐桌上,燃着两根蜡烛,烛光后,是灏雪羞涩的、美丽的笑容:“我,我给你准备了晚饭,你吃过了吗?”

夜泽炎走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说:“以后,我做饭给你吃,我舍不得吃你做的饭菜,那会让我心疼。你做一次饭,就会提醒我一次,你当时的难过,当时的伤心,和我的可恶,以及罪无可恕。”

她开心地温柔笑了:“我虽然是在心情最难过的时候去学习做饭,可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我并不难过啊。我总是在想着,如果我做好了这道菜,你吃着的时候的那份心满意足和开心,我也会变得开心。”

他抱紧了她,心疼地低语:“灏雪,你是一个笨蛋。”

“只为你笨。”她痴痴地回答,“只做你一个人的笨蛋。”

他们相拥着坐在烛光里,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东京的天空,很难看得到星星,可是今夜,繁星满天,星光灿烂。

夜泽炎取出了两只手机,交给她一个:“以后有事找我的时候,就用这个手机,号码我存在手机里了,我的这个手机里,也只有你的号码。”

她刹那间就懂得了他的心思,他是为了她着想,怕带给她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她深深地依偎进他的怀抱深处。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喂,你可以把这个——音乐,给关了吗?我听着,心里瘆得慌。”

她笑了,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歌剧之一,《歌剧魅影》中最著名的一段唱段,弗莱明和特菲尔演唱的《我喜欢你》。”

“歌剧?”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怎样听,都听不出有什么好听的。”他看着怔怔出神的她,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在想——这个故事,每次听完,心里都会很难过。”

“至于吗?”夜泽炎有了几分好奇,“什么样的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是十九世纪发生在法国巴黎歌剧院的爱情故事。在歌剧院的地窖深处,住着一名相貌丑陋、戴着面具、却学识渊博的音乐天才,多年来他神出鬼没,躲避世人惊惧鄙夷的目光,被众人称之为‘魅影’。在无意间,魅影发现小牌女歌手克莉丝汀拥有不凡的天赋美声,让他倾慕不已。激赏之余,魅影决定不计一切代价,将年轻貌美的克莉丝汀调教成首席女高音。然而,最初发自于精神层面的音乐之爱,却逐渐转化成为强烈的占有欲。走火入魔的魅影更以实际行动,把所有妨碍克莉丝汀歌唱事业的人一一除掉。”

“可是克莉斯汀后来爱上了戏院的投资人劳尔。魅影发现后,自觉遭到背叛,愤怒之余做了很多很多疯狂的事情。最后,当魅影醒悟他终于失去了克莉斯汀,绝望的他送走紧紧相拥的这对恋人,在警察和群众闯入地下密室前,悄然隐去,只留下一张似笑非笑的凄凉面具……”

“算了,不听也罢,越听心里越难过。”她起身将音响关掉,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缩进了他的怀里,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讨厌魅影,我对他只充满了心疼和怜惜,他才华横溢,爱憎分明,爱如火,恨亦如火,为什么人们要那么在意他的那一张脸孔呢?”

他轻声地笑了,手指绕着她的发丝,缠绕着,松开,松开了,再缠绕:“对了,你怎么会想起来当警察的?看你的外表,柔柔弱弱的,你的心,又这么会多愁善感,你实在是一点也不像警察。”

“你知道吗,夜泽炎?父亲一心一意想要我和弟弟浩臣成为警察,浩臣不愿意,我也不说话。父亲在对浩臣彻底地失望死心以后,对我说,只要我能够考上警察,以后,我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我的生活,他全力以赴地支持。可是,父亲他不知道,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我和浩臣一样不想要成为一名警察,而是因为我怕我说我想要成为一名警察以后,会害得浩臣挨更多的骂。”

“我啊,我从小就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她有几分得意地偷笑,“我没有想到自己的理想,可以让自己回避了那么多不想要去做的事情。”

夜泽炎问:“譬如?”

“譬如我不想要嫁给泷泽秀也,我和秀也的婚事,是两家早已经有了默契的。虽然秀也很好,可是,我只当他是兄长,是朋友而已。譬如我不想要像妈妈一样,天天呆在家里,所有的世界就是老公和孩子。我想拥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世界。譬如我不想要像个玩偶一样,顺着父亲安排好的人生一路走下去。譬如我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夜泽炎的唇齿间。

……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同事们都已经走了,整个办公大厅里静悄悄的,静得尹灏雪的心脏上好像被压了一块沉重的铅石一般,无法呼吸。她的面前,搁置着关于夜泽炎的案件的卷宗。

从小到大,她对父亲就充满了仰慕,她的理想和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刑警,一名正直的、不徇私、不枉法、不畏强权的刑警。可是,夜泽炎他有危险,他有麻烦。她好担心他。她到底应该怎么做?一边是她的梦想和职责,一边是她最爱的人。

回到家里,房间里的灯温柔地亮着,厨房里传出了“丁丁当当”声音,和飘出了阵阵的饭菜香。夜泽炎从厨房里探出了头,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意拂去了他眉宇间的冷酷:“回来了?累了吧?你先去洗澡,饭一会儿就好。”

尹灏雪跟进了厨房,走到他的身后,无限依恋地环抱着他的腰,自他的身后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了他的背上。

夜泽炎察觉到了她的失常,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一点累了。”她伸长脖子看他做饭,“哦,你已经都做好了?我饿了,吃完饭再洗澡吧。我看见西素宴在门外,就叫他进来一起吃吧。”

她真的不对劲,心事重重的,吃着饭也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她既然什么都不说,夜泽炎就什么也不问。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手背:“吃饭的时候,不许想事情,对胃不好。”

她的眼光飘向了他,心——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沉吟着,然后她慢慢地开了口,仿似不经意般的,仿似只是与他和西素宴闲话家常:“以后,我可能会很忙了,没有办法再按时回来吃饭。即使回到家里,也会常常的加班。因为今天,我负责的案件有了很大的突破,我们有了一个很重要的证人,若无意外,这个案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放下了饭碗,说:“我吃好了,我要先去洗澡,然后再去书房加班。”

夜泽炎的表情渐渐的凝重,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西素宴伸手抹了一把脸,起身走向书房说:“你不去我去。”

夜泽炎沉声说:“回来。”

“炎哥,现在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你到底懂不懂?”西素宴低吼道,“在我们最信任的兄弟里,有山本纯的人。可是,我们却不知道是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也许我们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今天我收到了我们在警视厅的线人的密报,说专案组掌握了一个有力的证人,可以提供足以将你关进大牢的证据,可是他暂时没有办法得知具体是什么人。现在,能帮我们的只有尹灏雪,她的手里有着第一线的资料。尹灏雪她摆明了想要帮你,你还在推诿什么啊?还有什么能够比从尹灏雪手里得到情报更快的?”

夜泽炎只是说:“我自有办法,但是,不能把灏雪牵扯进我们的事。”

“炎哥,以尹灏雪的背景,以尹灏雪外公和父亲的身份,谁敢怀疑她?谁又能将她怎样?”西素宴忍无可忍地说,“炎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夜泽炎只是说:“我说过了,我不想让灏雪进入我们的圈子。”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灏雪那单纯明亮的笑容,快乐喜悦的声音:“夜泽炎,你知道吗?我啊,我从小就想要成为一名警察。”

他不想让她单纯快乐的笑容染尘,他起身,对着浴室里的她说:“灏雪,我有事情先走了,这几天我也可能有一点忙,不能天天来看你了。不过,我会尽量抽出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西素宴依旧站在书房门口,案卷就放在书桌上,所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就近在咫尺。夜泽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阿西,我们走。”

西素宴又依依不舍地看了那份案卷一眼,跺脚,离去了。因为他知道,夜泽炎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他做出的决定越是不容改变。

恋爱中的人,全都是傻瓜!至理名言。

听到关门的响声,尹灏雪衣衫整齐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望着书桌上原封未动案卷,泪流满面:“笨蛋!还总是骂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一个笨蛋!我该怎么办?不能让那个人再守护在你的身边。”

……

尹灏雪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只知道,当她思念夜泽炎的时候,她就会开始不停地做好吃的、准备着夜泽炎喜欢吃的食物。昨夜,夜泽炎没有来,只是一夜不见,思念已成狂,泛滥。下班后,她开始包饺子,他说,他最喜欢吃饺子。在厨房里忙碌了三个小时以后,当她包好饺子出来,夜已深沉。

尹灏雪倒了一杯茶,捧杯独自伫立在落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一株盛开的樱花,静静地出了神,思绪飞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好想他,好担心他。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她就忍不住给他打一个电话,想要确定他是否安全无虞。静夜里,院门被轻轻地推开,夜泽炎的身影出现在如水的月光下。身后,是与他形影不离的西素宴。尹灏雪飞奔了出去,飞奔进了他的怀里。好想他,好想好想:“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只是一天,你就已经给我打了101个电话,我敢不来吗?”夜泽炎低声笑她,看见她脸上的喜悦僵住,知道她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开不得玩笑,连忙哄她说:“我逗你玩呢,是我想你了,成了吧?”

她这才转嗔为喜。

西素宴两眼望天,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吃过饭了吗?我包了你最喜欢吃的饺子。”她问。

说到了吃的东西,他顿时两眼大放光芒,像个孩子般的喜悦:“真的吗?今天忙了一天,我都没有吃过东西。”

她有些怯生生地望向了西素宴,她知道他不喜欢她,每一次见到她,都是翻着白眼,爱理不理的。她问他:“阿西,你要吃吗?我包了很多,也包了你的。”

夜泽炎笑道:“有什么好吃的能少得了他?他比我还能吃。”

他们两个人吃得开心,尹灏雪的唇畔弯起了一抹笑意。

夜泽炎赞道:“好吃,真是不敢想你两个月前还是不会做饭的白痴。”

西素宴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抬起头,眯起了满眼的怀疑和不可思议:“你以前不会做饭吗?”

夜泽炎取笑她说:“对啊,她第一次给我熬粥喝时,把锅烧了一个洞,差点引起火灾。她就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学会做饭的。”

尹灏雪迷惑不解:“什么意思?”

西素宴开口正要说,夜泽炎举起筷子在他的手上敲了几下,以示警告。西素宴雪雪呼痛:“怎么?敢做不敢说吗?”

他转过头对尹灏雪坦白说:“尹灏雪,你知道吗?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躲着你的那段时间,天天让我派人跟在你的后面,看你都在做些什么,然后回去汇报给他听。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真的是那个时候才开始学习做饭的吗?”

“对啊,老师都吓了一跳呢。可是,我只觉得自己学得慢,我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做夜泽炎所有喜欢吃的东西。”夜泽炎的表情怏怏的,有一点被揭穿以后的难为情和强作平常心的无所谓。她不忍心了,转移开了话题说,“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呢,好得我都羡慕了。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夜泽炎说:“我,阿西,还有彦一和美穗,我们四个人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后来,我义父山口信雄收我为义子,他们三个人就都随我加入了山口组。这么多年,经历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摧毁我们之间的感情。他们三个人,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阿西和美穗守护着我的生命安全,彦一帮我一起打理着帮中所有的一切事物。只是这几年我们的环境好了很多,美穗又是一个女孩子,我就让她留在我的家里,负责家里的保全工作,不想让她出来再遭遇危险的事情。”

尹灏雪洗完碗碟,夜泽炎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了,她从卧室里取出一条毯子给他盖上。她和西素宴相视看了一眼,颇有默契地一起退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她静静地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夜泽炎的形容有一点憔悴,他最近很辛苦吗?”

“最近的事情有点多。”

“他身上的伤刚刚好,别让他太辛苦。”

西素宴无奈地叹气:“很多时候,都是事情惹上他,他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很多的叮咛都是废话,你和我关心他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可是,我还是想说,这段日子你可以辛苦一点吗?别让他和森田美穗单独留在他的家里,我不放心。”

西素宴受惊般地望向了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的——你的意思是——”

“我不忍心告诉他,我怕他会伤心。阿西,一切——都拜托你了。”

在月光下,在樱花树下,他们默默相对。西素宴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柔声说:“希望到最后,这件事不要伤害到任何人。”

西素宴斜睨着眼看着她,她只是普通的美丽,普通的温柔,普通的文静,普通的有气质,普通的千金小姐,可是,他忽然有一点点明白,夜泽炎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了。

“你们在做什么?”夜泽炎阴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拍掉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

尹灏雪淡淡地笑一笑,说:“怕吵到你,我和阿西就到院子里来聊天了。”

夜泽炎望向她的目光中,温柔的似要溢出水来:“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就先回去了。”

归去的途中,西素宴难得的一直沉默不语。他疲倦地闭上了眼,这些日子,他真的有点累了。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西素宴的声音:“如果一个女人愿意在厨房里忙上几个小时为你做吃的东西,只为了看见你吃得开心,那——这个女人一定是真心爱你。”

他笑了,只是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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