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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这该死的缘分

森田美穗推开了夜泽炎书房的门,她没有开灯,即使在黑暗中,她也是如此熟悉这间房间。她的手温柔地抚过每一件东西,他在家的时候,除了睡觉吃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他在这里接待客人,处理公事。这间房间里,处处,都充满了他的气息和味道。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在警察厅了吧?那样大的一批军火交易,人赃俱获,纵然他的养父山口信雄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恐怕也会回天无力了吧?

可是,为什么没有预料中的快感?她几乎是有些无力地跌倒进皮椅里,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忽然,黑暗中的书房中变得灯火通明,她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凝视着伫立在门口、沉默着的夜泽炎和西素宴。室内,陷入了一片难堪的沉寂之中。她忽然之间,松了一口气,夜泽炎的生命,原本比她自己的更重要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样的一种心情下,居然答应和山本纯合作,做出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居然件件欲置他于死地。

她笑了:“今晚的交易只是一个将内奸引蛇出洞的计划,对吗?”

“这个计划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夜泽炎一点也没有将内奸捉出来的喜悦,他心情沉重,每说出一个字都是如此辛苦,“为什么,美穗?我们之间、我们四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无坚不摧的吗?这——也一直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我们四个人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被人视作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最低下的人种,我们一起拼命往上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出人头地。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利益可以破坏离间我们的感情,而这一次,美穗,你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帮着我们最痛恨的山本纯来对付我?”

森田美穗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她倔强地站直了身子,却好似风中残烛一般,轻轻的一阵风,她都会灰飞烟灭。她笑着,笑容惨淡:“因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生命,危险,荣华富贵,喜怒哀乐,我们都是密不可分的一体。从小到大,我们没有分开过一天,我守护着你的生命,就好像是守护着我自己的。有你,有我。无你,无我。我以为,这是我们共同认知的。”

她讽刺地笑了:“可是,你却爱上了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爱上了一个只认识了七天的女人。为了保护她,你甚至对我都决口不曾提起她。你从来没有这样疼惜过一个女人,包括我在内。你是真的很爱她,对吗?我可以为了你抛弃我的生命,我也可以笑看着你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我可以为了你什么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我就是不能容忍你爱上了别的女人,而不爱我。我宁愿毁了你,也不能容忍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些日子,关于你的一系列的袭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和我哥彦一无关,他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

夜泽炎只是摇了摇头:“我——我连恨你的力气都没有,美穗,我怎么可能恨你?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如果你想要,你就拿去。”

夜泽炎望向了西素宴:“阿西,就说是我说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将这条命交给美穗的,不许任何人为难她。”

然后,他的目光又缓缓地转会到了美穗的身上:“美穗,你可以动手了。”

森田美穗崩溃地哭了出来,她后悔了,她早就已经后悔了:“炎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书房的门被重重地撞开,森田彦一气喘吁吁地、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苍白得呈现一片死灰色,他的声音颤抖,稳重冷定如森田彦一,第一次这样失态。他艰难地说:“炎哥,不管美穗做过了什么,都请你放她一马,好不好?该受的惩罚,都由我来承担。”

夜泽炎抱起了蜷缩在地上失声哭泣的美穗,美丽高贵的美穗,冷漠骄傲的美穗,为他出生入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美穗,此时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他的心,不由得绞了起来。他将美穗交给了彦一,柔声说:“你送美穗走吧,我——我永远都对美穗下不了手的,可是,我又必须要给底下的弟兄们一个交代。所以,让美穗离开日本,再也不要回来。”

森田彦一临走前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炎哥,保重。”

彦一和美穗离去了,夜泽炎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空掉了,空荡荡的,无所依归。

……

尹灏雪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回到家中,她闭上眼睛,筋疲力尽地倒在地板上,心中却是安心的释然。

昨天早上上班后,所有刑警待命,所有的联络工具上交,不许离开警视厅,不许和外界联系。轰轰烈烈的行动,最后却是以几乎玩笑的方式收尾。动用了所有警力的行动,却只是包围了几个在仓库中喝酒打牌的地痞流氓而已。

她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她知道,夜泽炎已经知道他身边的内奸就是——森田美穗。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蓦然地,她被凌空抱起。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害怕,因为那股熟悉的味道已经扑入她的鼻中。她往他的怀抱更深处,依偎去。他抱她进了卧室,温柔地放她在床上。她抱着他舍不得放手,他就也抱紧了她,在她的身边躺下,告诫她:“以后再累,也不许躺在地板上睡。”

她柔顺地应允:“嗯。”

“很累吗?”

“嗯。”她又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问,“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对吗?”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她又问:“你怎样处置森田美穗的?”

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声音低低地说:“我将她驱逐了,永不许踏上日本的土地。不管美穗对我做过了什么,我都对美穗下不了狠手,而且,我也不忍令彦一难过。美穗和彦一,用他们的生命救过我太多太多次。我,我不会怪美穗,可是,心中终究是忍不住难过。”

她只是无声地抱紧了他。

他对她乞求:“灏雪,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她点了点头。

“以后,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事情,即使你亲手将我抓起来送进监狱,我都不会怪你,只——只除了一件事。”他抬眼望她,眸光深邃,望不到底,“别撒谎,别欺骗我。”

“好,我答应你。”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温柔而肯定。

得到了灏雪肯定的回答,他安心了。将灏雪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心找到了归宿。他疲倦地说一句:“灏雪,我累了。”

“那就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疲倦地沉沉睡去。

……

矢部浩将一叠照片放在了尹怀仞的面前,谦恭地说:“米村先生,这是我们在跟踪夜泽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情况。”

尹怀仞接过,是夜深时夜泽炎走进灏雪住所的照片,还有两个人在门前相拥的照片。尹怀仞的眸光倏地变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可以确定灏雪以前不认识夜泽炎。”

“这是昨天拍到的照片,”矢部浩说,“我们最近在调查夜泽炎的案子,一直在二十四小说跟踪他。可是,他每天深夜都会离开住宅一次,并且会甩掉我们的跟踪。昨天,我们终于跟到了他,没有想到,却见到他和尹小姐在一起。不过,请米村先生放心,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压下,并且警告过那个警员,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还有我们这次的行动功败垂成,应该是有人事先向夜泽炎走漏了消息。”

“找个时间,约上那个警员,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尹怀仞说,“带我向他致谢,至于你,我们是自己人,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但,我米村博人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帮过我的人,我会记得的。”

……

尹灏雪每一次回到位于米村家位于千代田区的老宅时,心中都会感到很压抑。离家越近,心情越是沉郁。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家里吃饭。从接到父亲电话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情,开始忐忑不安。父亲是家中的一家之主,他总是很严肃很严厉,记忆里,不记得父亲笑过的样子。他很少过问他们,但是,他说出的话,就绝对不容置疑,不容改变。

弟弟浩臣就不喜欢呆在家里,他说这个家,就是一个活死人墓。

她想起夜泽炎曾经问过她一句话——她为什么会喜欢他?

那时,她说她不知道,可是现在,她知道了。

在家中,父亲只要求她按照他要求的方式去做事,在大的前提不忤逆他之下,剩余的事情,他不会过问,不会关心。

母亲是一个极传统,又极现代的女子,她惟夫是天,惟夫命是从,可是她又毕业于高等学府,受过最良好的教育。她高贵冷漠,和森田美穗倒有几分相似。如果森田美穗是她的女儿,倒是更具有几分可信度。她有时会想,也许母亲对她若有若无的疼爱,也是有条件的——她是一个听父亲话的、乖巧的女儿。

而弟弟浩臣,她知道,自己一直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浩臣喜欢有主见、且独立的人,像她这种唯唯诺诺、一味地听从父母的安排,他一定会感到很厌烦吧?可是,她还是很喜欢浩臣。家中,只有浩臣敢对父母说出心里的话。

家中,她大概是最不受重视、最容易被家人忽略遗忘的吧?她常常会觉得,在家人的心里,她是可有可无的。

可是,她遇到了夜泽炎以后,夜泽炎需要她的保护,需要她的照顾。给他吃的东西,他就会对着她开心地、幸福地傻笑。她无法让他的心感到满意的时候,他会骂她,吼她,会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依不饶地要求她一直达到他的心意为止。虽然被他骂,她却是第一次有了被人重视、被人需要的感觉。

他还会做饭给她吃,当他们相伴着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不再孤单,她也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所以,她如此轻易地就爱上了他,爱上了和他在一起的温暖,和相互依赖。

和父亲母亲在一起吃饭,她有一点点怕,还有一点点不适应和压抑。

餐桌上,有两束盛开着的白色的百合花,美丽的花瓣冰冷得一如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母亲的名字是米村百合子,所以,母亲格外钟爱百合花。花束旁,雕金的烛台上燃烧着的红色蜡烛,并没有增添多少温馨的感觉。

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娇艳的鲜花,和感性的人,无论什么事物只要一进入米村家的大门,都会变得优雅和高高在上,而又了无生气。

房间里很安静,餐桌上也很安静,甚至一向活泼好动、爱笑爱闹的皓臣也变得有些了无生气。

餐桌上,唯一的声音只有盘碟和筷勺的声音。

尹浩臣故意让自己的盘碟碗勺发出更大的声音,尹怀仞皱着眉几次看了看他,尹皓臣只当没看到。他就是故意的,他很讨厌甚至是厌恶这一份死一样的寂静。

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他不懂现在的人究竟是在吃修养规矩,还是在吃美味佳肴。礼貌自然是要讲的,但也不必吃成他们现在这样,好像在做表演。

尹怀仞站起身,说:“灏雪,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父亲凝注她的目光波澜不兴,看不出喜怒哀乐,可是莫名的,她心生一股寒意。父亲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叠照片,扔到了她的面前,沉声问:“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尹灏雪皮肤上的血色开始流失,当她鼓起勇气望向父亲的时候,肌肤苍白,透明无色。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惧意,抖着唇,颤着声,却表情决绝地说:“爸爸,我——我喜欢他。”

尹怀仞依旧语气平静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却倔强地又点了点头。

尹怀仞目光森冷地逼视着女儿:“你真的确定你知道他是谁吗?如果你真的知道,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我供你读最好的学校,就是希望你可以明是非者检人,思忧患者检身。可是你,真的是令我太失望了。”

尹怀仞站起身,对这件事做出最好的决定:“你今晚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就搬回来住。你暂时不用去上班,我已经给你请了长假。你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安心地等着做秀也的新娘。”

“爸,不要,我不要。我从都没有喜欢过秀也,我只是当他是哥哥,是家人。我爱的人是夜泽炎啊,爸爸,没有了夜泽炎,我会死的,真的,我会活不下去的!”

尹怀仞只是说:“我改变决定了,我会让你母亲回去帮你收拾,从此时此刻起,你一步都不许离开家里。”

尹怀仞抓住女儿的手臂,拖起就走,将她扔进了她以前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反锁上。他拿走了她的手机,对家里所有的人宣布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否则,一并赶出家门。”

他斜睨了儿子一眼,对妻子说:“给我看好浩臣。”

“是。”米村百合子柔声应道。

门内,传来灏雪哀哀的乞求声:“爸,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这件事和他无关,是我——是我死皮赖脸,是我千求万肯,是我厚颜无耻地非要留在他的身边的。爸,不是他不能没有我,而是我不能没有他啊。爸,爸,从小到大,我没有一次忤逆过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有这一次,你答应我,好不好?”

尹怀仞冷冷地说:“你就呆在那里好好的给我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如果想不通,你就给我呆在那里一辈子。”

尹灏雪哭得泣不成声,她的身子顺着门滑落在地上。她轻声呢喃:“没有他,我会死啊。”

“那你就去死。”尹怀仞毫无感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嫁给秀也,或者去死,你自己选择。”

夜泽炎!夜泽炎!夜泽炎……

……

夜泽炎站在灏雪的房门前,望着门上贴着的“房屋出租”的告示,有点怔忡,一时没有回过神。他下意识地用灏雪交给自己的钥匙去开门,门没有换锁,应声而开。是——还没有来得及换吗?屋内,空荡荡的,有点凄凉,好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只有院中的那棵樱花树,孤单单地独自伫立着。

他用那只只存着灏雪的、也只有他才有的号码的手机,拨给她,手机关机。

夜泽炎从社会的最底层爬到现如今的位置,什么样的脸色、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低声咒骂:“该死的尹灏雪,我夜泽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居然敢甩我,给我玩失踪!”

夜泽炎坐上车,阴沉着一张脸孔,对西素宴说:“去春木座。”

春木座位于银座最繁华的街道,是银座名气最大的娱乐场所,亦是东和会和夜泽炎的耳目。春木座的核心在它的顶层的18间包间,东和会所有最重大决定几乎都是在这里完成的。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电梯出入上下,直接连着地下私人的停车场,房间里是最先进的反追踪反窃听和反监视的装置,里面接待了什么人,谈了什么事,外人根本没法知道。

春木座网罗了全日本最好的红牌,它真正的红牌也不会公开外卖,服务的也是顶层的特殊客人,从重要政客,宏商巨贾,到各国黑社会的头目。春木座安装了最现代的设备,各种表演和服务应有尽有,只要你想到的。暮色四合,车窗外,霓虹闪烁,流光溢彩。夜泽炎的身边,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夜色中,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她们的美丽和青春。

可是夜泽炎的心,却是忍不住的灰。看到的每一张脸孔,都是尹灏雪的脸孔。尹灏雪,该死的有什么了不起?身上没有三两肉,抱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可是,当春木座最红的红牌投进他的怀中的时候,一股子脂粉香气扑入鼻中,熏得他差一点点吐出来,忙不迭地推开了她。

他怀念起灏雪抱在怀里的感觉,灏雪从来都不用什么香水,可是她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樱花的香味,如月光般清雅如水。忽然之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怏怏地起身说:“阿西,回家了。”

几天过去了,夜泽炎的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火爆,谁办事稍不如他的心意,动不动就是一顿臭骂。下面的人本就怕他,现在见他,更是噤若寒蝉。要面对夜泽炎办理的事情,只要是能拖西素宴代为办理的,都是对他千求万肯,就是不愿意亲自去面对夜泽炎。

西素宴被烦透了,本来他就是懒人一个,除了担任夜泽炎的保卫工作,帮派里别的事情都不愿意插手。现在彦一一走,他的工作大部分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特别是春木座的事情多的令人厌烦。平时看彦一那个家伙,也是闲得吊儿郎当的,却在不知不觉中将春木座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忍无可忍地冲着夜泽炎吼道:“我最看不惯你这个没有出息的样子,想人家,就去找人家,不要把邪火都发在家里不相干的人的身上。”

“谁说我想她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她了?”

“就是我说的你想她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想她了!”西素宴才不怕他,“我警告你,赶紧去找你的尹灏雪,否则,发疯的不是你一个,我们大家都该陪着你疯了,我们是招谁惹谁了?”

“滚!”夜泽炎怒吼,“臭小子,翻天了!”

“那也是你逼得。”西素宴揉了揉鼻子,施施然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对他说,“虽然我最烦看到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可是我还是觉得,她不像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她对你应该是认真的。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时无法与你联系。动一动你的脑子,别应了一句俗语,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

“滚!”夜泽炎抓起一本书向他丢去,他连忙关上了房门。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一声不响地搬走,竟敢不接他的电话,他绝不会原谅她!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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