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思想课堂-历史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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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史学本质及发生、发展(2)

历史科学成立的步骤,与其他纯粹的科学无不同——一切科学成立的途径,都是要经过:A,材料之搜集;B,材料之分析与叙述,才能达到C材料之综合的阶段的。历史科学因其复杂的性质,所以经过A与B的预备时间极长,而至今日,尚在综合研究阶段的开头。但这只能说明历史科学之难于研究,历史科学家较其他任何科学家应有更巨大的毅力,更广博的知识,才有成功的希望。

摘自陈啸江《建立史学为独立的(非综合的之意)法则的(非叙述的之意)科学新议》《现代史学》第2卷第4期1935年10月

历史以注重事与时间之关系,因而反为时间所节制。科学与哲学,都是超时间的。哲学只求合理(Reason),便谓其事已解,科学注重试验(Experimenration),不论什么时候试,只要每试必验,便谓其说已成。历史的位置,却比单纯的科学与哲学都难。历史不能专靠理想之推测,往往因其时代之不同,所推测者适相反。历史又不能藉试验以见真假,因为史中之事,逝者如流水,一去便不复返了。

摘自洪煨莲《历史在近代学术中之位置》《师大月刊》第26期1936年4月。

历史的事象都固有着内部矛盾,都有自己的正反两方面,自己的过去与将来,自己的衰亡与发展;而这些对立的斗争,新与旧之间的斗争,衰亡与生长之间的斗争,消减与发展之间的斗争,就组成了历史发展过程的内容。

摘自华岗《研究中国历史的锁钥》《读书月报》第1卷第10期1939年12月1日。

历史乃一时间性的学问。而历史上之时间性,则与心理物理上之时间不同。如循钟上针尖,一分一秒,历历移转,此一秒以前为无穷之过去,此一秒以后为无穷之将来,仅此针尖目前所指乃属现在,而针尖又息息不停,目视所指而所指已移,一秒之间,仍可划分,推极言之,势必更无现在。世界只有过去与未来两大片,上无端,下无底,现在则晃荡移动,更无著落。譬之一纸,黑白相半,白属过去,黑为未来,黑白之间,若一线判其际限,此为现在;实则纸上只有黑白,黑白以外更无他线,则世间亦当如是,只有过去未来,别无现在。再以内心默观相证,念念相续,而亦念念不停,前念倏去,后念倏来,前后念际,别无空隙可驻一现在。方认此念现在,而此念早成过去,一如钟上针尖,刻刻移动,刻刻转变,前推后拥,转瞬同归消灭。然此等皆超乎事外,始有此象,若一落事业,则性质复为不同。事业莫不有其相当宽度之现在,不得割裂划分,如钟行一秒,心转一念,而实为一有距离之进行。在此进行中,有持续,亦有变动,而自有其起迄,而成为一事业,或为一生命,历史正为一大事业,一大生命。故历史上之过去非过去,而历史上之未来非未来,历史学者当凝合过去未来为一大现在,而后始克当历史研究之任务。

摘自钱穆《中国今日所需要之新史学与新史学家》《思想与时代月刊》第18期1943年1月。

一种学问之是否科学,决不是由该项学问所研究的对象上分,也不能由研究者的意向上分,更不能由目前研究的结果上分,而应当基于他所用的方法。倘使方法是科学的,这学问就是科学了。

摘自蒙思明《史学方法的任务》《华文月刊》第2卷第1期1943年1月。

在史学领域中,除开鉴别真伪,审查谬误,由史料以重现史实的学问——即这里所称的史学方法——外,还有根据史实确立理论,以建设系统的史观的学问——即历史哲学——有标明体例,制定形式以写成传世的史著的学问——即历史编纂学——。这三部工作,虽然各为组成史学之一部,领域各别,任务互异;然在步骤上,则显然有先后的不同。因为历史哲学之所根据和历史著述之所使用的材料,都是由史学方法要经过的考订过程的。正确的历史哲学,和优良的历史著述,是基于用科学的考订方法所重建的史实。倘使基于未经考订的史料所建立的史事,或基于考订方法不科学而重建的错误的史实,以构成哲学,撰为著述;那哲学还会合理?那著述还会可信吗?易牙无论他如何会调味,他决不能用沙石泥土调成好味的。不管你归纳和分析的方法如何精详,不管你去取和抉择的手段如何高强,倘使你所据的史实根本不是往事之真实,你如何能构成健全的理论,善良的叙述呢?所以由史学方法所产生的成果,是历史哲学和历史编纂学的基石。后者成就的优劣,全是由前者所决定了的。

摘自蒙思明《史学方法的任务》《华文月刊》第2卷第1期1943年1月。

历史学是不能成为科学的,无论从它的成就,它的性质,以至于它在社会生活中的功能那方面来看,它都是与科学不同的。但是在我们现在的社会生活中,它的地位并不因其非科学而可以抹煞;反之,它应视作现在社会秩序的一种安定力,或是推动力。这种安定或推动的力量,正是全社会精神生活寄托的所在。

摘自张宗颖《社会学的历史观》《中德学志》第5卷第3期1943年9月。

除非物理化学家能把已逝去的光波与声波设法追摄回来,史学家永远不能把他拟构的过去和实在的过去相对照一下。他只能依凭推理测想他所构拟的过去有部分的真实,而却不能指定那一部分必与实在一致。换句话说,他构拟的过去世界,只是靠常识与推想而成的;遇到怀疑论者根本怀疑他的构拟的真实性,他也无从用实证科学的见地来驳斥他。既无从驳斥,那么史学者所汲汲致力的实用目的之成就,便登时可怀疑了。这是我们从过去真实不可觅致一点上来说明记载与事实一致的不可能性。

摘自张宗颖《社会学的历史观》《中德学志》第5卷第3期1943年9月。

人所不能观察的事实,是属于历史的。然今日已成陈迹,惟有借其直接遗留下的有形事物,与间接留诸目胡其事者之著作中,此即资料。而历史方法之构成,乃考验此等资料,以求达到证实凡百古代事实。历史方法,拿这种直接观察的资料作起点,凭复杂的推理,从资料始直推究到要考证识别的古代事实。因之,历史方法与其他一切科学方法有别。历史方法凭着推理间接存在资料来考证,以替代直接观察这些事实。因之,凡一切历史的知识,是间接的,所以历史完全是一种推理的科学。它的方法,凭推理做根据,所以历史方法是一个间接方法。

摘自李絮非《论历史方法》《思想与时代》第28期1943年10月。

其他自然科学的科学方法——普遍化概念构成方法——与历史科学的科学方法,——个别化的概念构成方法——有一重要之点不同:因为这两种方法,在前半是相同的,而在后半,则分道扬镐。在前半同其搜集事实以作资料,设立臆断试求解释,用正确的观察,取分析的态度。而在后半,则自然科学的方法,注意于实证,所谓实证,乃是旨在证实。而历史则没有方法以证实既往事实。因为自然现象,可以重复;而历史事件,却无法再演,虽可由多种证据来证明其为如此,但须知并不能说这些证据已经满足。因为万一有一个反证出来,至少可以把这个推论变成疑义。所以历史上的断案,只靠证据的多寡与强弱,以及有无反证,最近所得的论断,仅为一种比较最高程度的真实,而非一种绝对的定谳。

摘自李絮非《论历史方法》《思想与时代》第28期1943年10月。

史学与其他科学相较,虽有不同,然非对立:不同者,谓史学与其他科学各有个性,未可强之使用;非对立云云,则谓史学与其他科学,同属科学范围,并非完全相反。任公先生之见,与此截然不同,认史学与自然科学相反者,彼于《中国历史研究法·史迹之论次》有曰:“自然科学的事项,常为反复的,完成的;历史事项反是,常为一度的,不完成的。……故自然科学可以有万人公认之纯客观的因果律,而历史盖难言之矣。……自然科学的事项,常为普遍的;历史事项反是,常为个性的。……自然科学的事项,为超时空的;历史事项反是,恒以时间空间关系为主要基件。”吾人于此,不敢苟同。一则自然科学云云,名称即已不妥;自然科学乃与精神科学对立之称为立言遣词之方便计,偶尔用之,未为不可;然欲严格分划,几乎为不可能。例如心理学一科,往日为属于精神科学之范围者,今则公认为属于自然科学之范围矣;又如数学一科,往日为属于自然科学之范围者,今则虽以罗素氏(Russell)之高明,亦不能强将数学纳入精神科学或自然科学范围之内。故自然科学之名,纯依方便而设,非绝对正确而无误者。二则纵令其名可立,然科学的事项又非与任公先生所说完全相符:例如地质学之事项,地理学之事项,气象学之事项等,果皆为反复的乎?普遍的乎?超时空的乎?正未易言者。反之,历史学所处理之事项,如封建制度,如专制制度等,东方有,西方亦有;中国有,外国亦有;似又未可完全视为一度的,个性的,或恒以时间空间关系为主要基件的。退一步言,历史学所处理之事项,固绝对不能超越时空;但其他所谓自然科学之事项,亦均不能逃到时间空间关系之外者;爱因斯坦氏(Einstein)之四度空间论,其明证也。准此而谈,史学固与其他各学有别,但不能谓与其他科学性质相反而不相侔;且其他科学之进步,亦正史学本身所依以为进者。

摘自周谷城《中国史学之进化》《复旦学报》194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