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论先生终于如愿拿下了这块地皮。多年之后,他不无得意地说了这句话:
“这就是谈判的技艺!一种‘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的艺术与技艺。”
在黄如论先生看来,谈判技巧仅仅是完成目标的一种策略或手段。所谓策略,“就是为达到预定的组织目标,在洞察八极,高瞻远瞩,抓住事物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全盘统筹,抓住要害,因形造势创造出绝对优势或者相对优势,以取得控制事物及其发展的主动权,进而达到目标的一个方法”。然而,对于一个房地产商来说,在完成谈判的基础上,决策艺术则是更为重要的。具体地说,在完成了建筑“销品贸”地皮的谈判以后,如何才能拿到有关部门的批件,同意在“世纪城”建造一座如此规模的“销品贸”呢?事后,我曾直白地问过黄如论先生:
“据我所知,当时,北京还有几个建设‘销品贸’的项目,其中亦庄、昌平的‘销品贸’项目都大造声势,报纸广告到处都是,结果他们至今也没有动工。请告诉我,你们的‘销品贸’为什么却不露一点声色地搞到了批件?”
“这就是决策技巧的高明与否的问题了!”黄如论先生凝思片刻,又淡然地说道,“姑且不论在昌平、亦庄建设‘销品贸’,有没有这样多的客源,符不符合北京市整体的商业点的布局,单从决策技巧来说,竞争这么激烈,你的报纸也登出去了,人家都知道你的底了,就会挑出种种毛病来卡你。比如亦庄‘销品贸’的广告登了两三年,到现在动也没有动。我们不一样,我们暗度陈仓,厚积薄发,老老实实地取得支持,把该办好的手续办齐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要竞争的人,就插不上手了,一切手续符合法律法规,他们有什么办法从中插手呢?”
“高明!在这些方面,您还有什么经验吗?”
“要想有效避免无谓的竞争,就要清醒地认识到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要学会韬光养晦,待养好内功后,再以出其不意,以天降神兵之势造就成功。”黄如论先生十分自信地挥动了一下右手,继续说道,“这就是决策技巧,这也就是胜人于无形的决策艺术。”
接下来,黄如论先生又进入独自设计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的阶段中。他像往常那样,习惯地来到建设“销品贸”的地址上,对着这片荒凉的土地用心“相面”。他忽而蹲在地上吸烟,忽而站起身来喝口热茶水,忽而又迈动他那特有的一步一米的步子,默默地丈量着未来“金源时代购物中心”东西南北的距离,测算着总共有多少万平方米,等等。数天过去了,总建筑面积87万平方米,首期单体建筑55万平方米——目前世界最大的单体商业建筑的蓝图腹稿形成了。接着,他又指示工程设计人员根据他的设计理念绘制成图。远远望去,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的主体建筑为线状,东西长600米,南北宽120米,地上5层,地下2层,规模宏大、功能齐全,内设中央空调、豪华扶梯、直升客货梯,具备先进的通用照明设施、消防系统和给排水系统以及充足的仓库和车位。
数年之后,我的一位资深记者朋友从菲律宾归来,在一次聚会中对我说,她在马尼拉见到过一座“销品贸”,外观和北京的“金源时代购物中心”很像。当时,我就在猜想:会不会就是黄如论先生曾经和我讲过的那座“销品贸”呢?果然如此,这说明黄如论先生还是十分念旧的,愿把一份最美好的记忆留在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上。为了不破坏这有或无的美好想象,我至今没有问过黄如论先生。自然,我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也留给我们的读者一份最美好想象的空间!此乃弦外之音,略。
2003年2月14日,“世纪金源集团”通过决议,投资人民币38亿元,正式启动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项目。
据时任世纪金源北京集团副总裁的黄如健先生回忆说,2003年3月15日,黄如论先生在庆祝“香山金源商旅中心酒店”开业之后,带领“世纪金源集团”有关的核心领导来到建筑场地,他指着一大片空地严肃地宣布:
“这里就是我们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的主体建筑,有五十多万平方米(实际上是64万平方米),从今天开始正式动工了!”
所有在场的人员都为之欢欣鼓舞。接着,黄如论先生又以命令的口吻大声宣布:
“你们全都记清楚了,今天是2003年3月15日,到明年——也就是2004年10月1日,我们的‘金源时代购物中心’必须建成开业!”
全体在场的人员听后都傻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听黄如论先生讲话:
“我再说得明确些,五十多万平方米的主体建筑限期六个月建成;其他附属建筑和内部装饰、招商引资等限期一年完成!困难是不小的,这我不管,由你们去解决。一句话,明年10月1日必须开业!”
诚如当时在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招商部任职的李伟先生所说,“当时,他不管我们是怎么想的,一边走一边指着一块空地说:到时候这里要盖起这个,那里要盖起那个,像玩游戏搭积木一样。我们和施工队都不敢想,向他诉说拆迁怎么困难。但是,他说叫苦、喊困难都不行,明年10月1日就要开业,到时候你们就是要把我们的‘销品贸’盖好,有困难你们自己想办法。”
“李先生!你们怎么办呢?”我问道。
“我们只能全力以赴。”
“你们为什么不向他提具体的困难呢?”
“没有用!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们这些助手也习惯了,遇到困难,不要给他多讲,你自己去做就行了。所以,我们只有把困难放在心上,放手去做就行了。”
事后,我与黄如论先生谈起“销品贸”的建筑时,曾十分好奇地问道:
“黄先生!您事先为什么在建设时间表上卡得那样的死呢?万一完不成建筑任务又该怎么办呢?”
“实践证明,2004年10月1日准时开业了嘛!”
“事先,您想没想到困难呢?”
“我当然想到了!准确地说,集团的任何人都没有我想得多。就说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吧,在6个月里我们得使用2。7万吨钢筋,8万吨水泥,整个工程需要五千多名工人,单单装模板的工钱就得花一个多亿,这可是个天文数字,我全都计算出来了!最重要的是,必须在6个月中完成。”黄如论先生边说边看着我的表情,又补充说,“效率即金钱,多一天建设工期,就要多花上百万元啊!”
随着黄如论先生的诉说,我就像是在听一位战将在讲解自己最得意的战役那样,使我禁不住地暗自称道:“他的确有着运筹帷幄的才能!”接着,我又问道:
“您在修建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之前,还采取了哪些具体的措施呢?”
“简而言之八个字:把握进度,同步协调。”
“我希望听详而言之。”
接着,黄如论先生讲了如下这段记录在案的话:
“计划的完成,是要由不同部门按时间分段落分兵共进,全面合作而成。这方面的总体把握和同步协调一定需要干部本人深人基层才能落实,一个项目是一种系统工程与作业组合集,协同作战的部门通常都是平级。当出现问题时,没有一把手出面并及时协调则难以奏效。进度决定项目的生命,如果一个项目内有某一部分工程不能如时完成,那整个系统也将被拖垮。备受外界称道的‘金源奇迹’就是这种实干与落实的产物世界最大的单体建筑——北京‘金源时代购物中心’,其施工难度,和整个工序规划、施工组织设计,以及人员的调配与组合,都是史无前例的这些都要在六个月内同步完成,其间事情千头万绪,如果没有我一天三次亲临现场,没有领导部门坚守阵地,?卩有可能保证六个月就能全面封顶。”
这就是黄如论先生对创造“金源奇迹”最好的理论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