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千古男女
14581400000010

第10章 情感篇(二)(3)

朋友就是这样,互相支撑着朝前走,手挽着手,心牵着心,这是我们每个人生活的必要因素,若缺了,世界也就残缺;若圆了,世界就可以补足。

3寻找朋友并不难。朋友是个广意的概念,把心放开去,大千世界上,芸芸众生中,何处没有声息相通的朋友?

每个春秋冬,每个风里雨里,每当我骑车驶过东单大街的交通岗亭,都忍不住想对身边那位交通同志,道上一声亲情。

每个风里雨里,每个春夏秋冬,每当我从家门口的商店满载而归,也忍不住想对小小拒台里的售货员,道上一声亲情。

永生不忘20年前,我们几个文友在西单新风饭庄吃了一顿家常饺子。服务员是一位六旬老人,瘦嶙嶙的,有些孱弱。他没有夸张的举止,话很少,音量也低。酉他像父亲一样真情,像母亲一样关切,像姐姐一样周到。三几两饺子,实在是太普通的食客,但他真诚地把我们奉为上宾。那么平常的一顿饭,成为我终生砍之不竭的甘泉,后来在多少次接人待物中,我都学着那位老师傅的样子,把真诚与善良,留在人们心间。

人的一生,最大的价值实现是什么?不是金山,不是银海,不是翡翠的森林玛瑙的湖泊,而就是这种长久地生长在你与别人之间的你的真、善与美。

4我小心地把心收了回来。

轻轻地推倒眼前的喜马拉雅山,一张一张地摊开,铺成一座大花园。五彩缤纷的贺卡竞相怒放,阵阵芳香扑面而来,沁入我的心田,令我觉出世界的美丽。

按着年头、月份、日期,一张一张地编上号,我又把它们缀成一条彩虹,萦绕在我的空间、我的宇宙、我的银河系中。它们“哗晔啦啦”一齐歌唱起来:

“亲爱的小蕙……”

我鼻子发酸,扑在它们身上。榄着它们犹如拥抱着朋友们,我暗暗发誓:我将终生珍藏它们,有我在就有它们在。哪怕“文革”劫火再来,比前一次还凶狂凶狂1000倍,这一回我也绝不再放弃,宁愿以死相搏!

人的生命要靠友谊来激活。而激活生命的友谊,也同样要用生命来换取!

对了,我的贺卡一共有240张了,我把它们登记造册,刻进生命的永恒。然后,在扉页上恭恭敬敬地写上五个大字:

“朋友谢谢你!”

老朋友,新朋友

记得考入大学的第一年,古典文学课刚开课不久,就幸逢校方请到著名华裔汉学家叶嘉莹教授,为我们讲授中国古典诗词。印象最深的,是叶先生用春水般的激憜,反复吟咏这样两句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语出自屈原《九歌·少司命》。“少司命”是主宰生命的神,这首诗是对神礼赞的颂歌。前面几句是这样的: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藤。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人不言兮出不词,乘回风兮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译成白话,恿思是说:秋天的兰草真茂盛,紫色的茎蔓上绿叶葱葱。满堂上都是祭祀的人,而神独看着我以目传俩。然而它从来到去没说一句话,便乘风驾云离去了,令我感概人生最悲苦的是生离,最快乐的是新知……在空阔的大阶梯教室里,叶先生抑扬顿挫,声音里带出别一种沧桑,令当年的我十分十分不解:

“乐莫乐兮”乃人生之至乐,为什么至乐的不是老友,却是新朋呢?

如今时隔快20年了,我突然回想起这件事,并且似乎品出了其中的一点味道,这是因为现在我每天上班,桌上都摆着10来封素不相识的读者信函。文如其人,信亦如其人,有些信写得书香扑面,韵致高妙,就像小锤子一样駁击着我的心,令我动心动容,真想即刻与之见面,相互倾诉衷杨一一我们都早已熟稔了“书是良师益友”的箴言,其实朋友也是书。如果你有幸结识几个又有学问又心地高尚的朋友,你时时地读他们,感悟着、丰富着、收获着,你肯定会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入了天堂。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沉重得像大山一样的编辑工作,使每天每天都如同冲锋打仗一般,一次又一次粉碎了我的心仪神往。人力所不能及的,只能靠缘分来施与了。命运待我不薄!

迎春花吐出娇黄的花蕊时,一位朋友丨X来到了。他告诉我,他是一个工人,年近知天命,却仍痴恋着缪斯女神。虽然从人生识字忧患始的角度说,这位女神给他的痛苦远远大于欢乐,但他一谈起最喜爱的俄罗斯文学时,嘴角即浮起灿烂的微笑。我就从这春天般的微笑里,重读了普希金、屠格涅夫、托尔斯泰……粉红色的榆叶梅还没开罢,又一位朋友X翩然而至了。他使我提前进入了盛夏,这是因为他性格豪爽,乐善好施,周围聚集了一大群朋友。我被拽入到这群朋友中间,一边带劲儿地听他们谈论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继承性问题,一边读着向他学习如何对待生活……在收获的金秋季节,我又意外地收到了一份厚礼:?位外省的昙中学教师I寄来长长的一封信,对吾文进行直率的解读与批评。这是我至为珍视的一种天籁,从此生活中又多了一位彦弟式的朋友。我读他对我的一次次批评,也一次次在结尾读到这样的话:“我知道你忙,没时间就不要回信了……”这种宗教般的情感,顿使我对忙得要碎了的编辑生涯,不再报怨……下面的一位朋友P,更简直可称是命运的奇迹。有一天天空蔚蓝,一封带着中英文两种文字的惊鸿,突然从大洋彼岸飞来。P因认识我,我在信里和电话中读他,在无望的大洋之间架起了一座有望的桥。我最欣赏F虽客居海外多年,西方思维学了不少,但中国传统文化的最精髓——“克己为人”却还主宰着他的心灵。当梧桐的落叶刚刚飘向大地,我已接到P厚厚的一封信,拆开一看,心里立即轰响起《爱的祈祷》一原来,是他教我如何生炉子、装烟囱,度过漫长的冬天……乐莫乐兮新相知呀!

我吟咏着屈原大夫的这句诗,沉浸在天地人心的温馨里,感动于人生的美好。这时候所有的忙,所有的累,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奉献,所有的“冲锋陷阵尽皆随风化去。而世间所有的美好媸妍一庐山的飞瀑,东海的朝霞,峨眉山的金顶之光,大兴安岭的白桦树,还有内蒙古草原上那满地满天的不知名的小花……从心头掠过。一时满心里感恩戴徳,感谢漫漫人生路上的这一份机缘。

何况,我还有着生死相依的老朋友们呢!生死相依的概念,就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就是“知君命不偶,同病亦同忧”;就是“但令一顾重,不吝百身轻”;就是“共舆而驰,同舟共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连最珍贵的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至此,已进入了佛国天界一般的超凡境界。

老朋友是大地,新朋友是春风;老朋友是蓝天,新朋友是白云;老朋友是宇宙,新朋友是星斗;老朋友是温馨的老屋,新朋友是现代的楼房;老朋友是四时的鲜花,新朋友是15日的礼花;老朋友是哲学、理论,新朋友是诗歌、散文;老朋友是学而时习之的古典名著,新朋友是先睹为快的畅销节;老朋友是浑厚的交晌乐,新朋友是强烈的摇滾;老朋友是故宫、北海、颐和园,新朋友是王府饭店、费特中心、燕莎商城;老朋友是气势恢宏的黄土高坡,新朋友是奔腾呼啸的黄河;老朋友是深沉雄伟的长城,新朋友是城垛上飘扬的旌旗;老朋友是生活的依托,新朋友是新锐的感觉;老朋友是心中的永恒,新朋友是意外的惊喜;老朋友是耦神的家园,新朋友是思想的闪电;老朋友是灵魂的泊地,新朋友是修炼的契机;老朋友是活下去的信心之所在,新朋友是漫漫行旅上的加油站;老朋友是生命中的另一个自我,新朋友推拥着我们走向辉煌与梦想……

生活可以热闹,也可以寂寞一一当你靠在几个老朋友的胸膛上面歇息之时;生活可以寂冀,也可以热闹一当你夹在一大群新朋友中间畅笑之时。热闹和寂寞都有道理,都有味道,由此组成不断丰富、不断提高、不断向上的斑斓人生。

我想问你什么是思念

女人恨恨地把脚踏入大海,一阵刺骨的冰冷,立刻冻彻了她的全身。然而她不甘心退回来,只固执地把双眼向大海的边际遥望。

海,却是无边的人海那边,还接着大洋。之后,还有无穷的山脉、江河、田野、丘陵、森林、沼泽、城市、村庄和人群……路也迢迢,心也迢迢,那边,有她心爱的男人,在奋斗,在做大事,在建功立业。

涨潮了。

海浪无情地涌过来,企图把巳经冻僵的女人推倒。女人趣趄了一下,差点栽进水里,却又咬着嘴唇,顽韧地站住了。她把双手伸向天空,那姿势就像女娲擎五色石补青天,只听她轻柔地然而却是坚决地呼喊道:

“我一想—问—你——什—么—是—思—念?!”

女人:“思念是女性生存的信仰,思念是上帝永恒的微笑。”

彼岸,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我也天天思念着你,可是,我必须去建功立业。”

女人:“思念是剜心割肉的一种痛楚,思念是点点滴滴,寻寻觅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男人:“别小家子气,胸怀必须大一些。”

女人:“思念是世界永在的明证,思念是哲学不能诠释的真理。”

男人:“男人的眼光注视大千世界,女人的眼光耵在情感小天地。”

女人:“思念是血、肉和骨骼的同一舞蹈,思念是灵魂日夜不息、生生不息、永世不息的飞翔。”

男人:“不要过于缠绵,我必须抓紧时间做事情。”

女人:“思念是空气、阳光、蓝天、白云存在的理由,思念是人类不死的原因。”

男人:“别再浪费我的时间,我正忙着做大事情。”

女人:“思念是今世为人的基石,思念是安身立命的宗教。”

男人:“女人有感情,男人也是侠骨柔情,可是我的事业更重要。”

女人:“思念是音乐演奏不出的激情,思念是文学不能描绘的美丽。”

男人:“女人最大的错误就是沉迷于爱情,以为有了爱就有了一切。”

女人:“思念是真善美鷇彻底的皈依,思念是坚贞不渝最忠诚的保证。”

男人:“能不能别来打扰我,等我做完事情再来找你?”

女人:“思念是穿越亘古、穿透时空、穿破心灵屛蔽的安琪儿,思念是女人不能自巳的熊熊烈焰。”

男人:“好吧,那么给我一个空间,我要把事业做得轰轰烈烈。”

女人:“思念是喜马拉雅晶莹的雪花,思念是响遏行云的鸽哨。”

男人:“天和地都很大,谢谢你!”

女人:“思念!思念!”

有了这个神祇抵在胸中

前面的高峰太雄伟了,所以,当小衡编辑约我写一篇关于“自信”的小文时,第一个反应是拒绝。如我愚笨笔拙者,不可能再写出新意来,历年历代的大师们,早把这个人生的最重要问题,解得那么睿智、那么精彩。比如:

“深窥自己的心,尔后发觉一切的奇迹在你自己。”(培根)“我们对自己抱有的信心,将使别人对我们萌生信心的绿芽。”(拉劳士福古)“自信是成功的第一秘诀。”(爱默生)

特别是雨果的一段话,多少年来一直给我以激励,何时吟诵都能感觉到血液沸腾起来。他老人家说的是:“对于那些有自信而不介意暂时失败的人,没有所谓失败!对怀着百折不挠的坚定意志的人,没有所谓失败!对别人放手而他仍然坚忍、别人后退而他仍然前冲的人,没有所谓失败!对每次跌倒而立刻站起来、每次坠地反而会像皮球一样跳得更高的人,没有所谓失败!”

在我,神山只能朝拜,是不酉能逾越的。

所以,今天在这里只讲一个故事:

我有一个极为优秀的女同行,论学识,不敢说是学富五车,起码也有半车一车的了,是有名的才女;论文字,新闻写得有胆有识有校威,还出版了长簾小说、电视剧等文学作品,跻身于作家行列;论编辑工作,无论文章还是版式,她的版面公认全国一流,得到广泛的尊敬;论人格魅力,在她身边团结着成百上千作家、学者、知名人士,只要一声“请”,准都不会拒绝她;最难得的,她还是一个道德高尚、忠于职守、与人为善、恬淡自持的好女人,在行业内外建立了威望。我们知遒中国新闻界是一个精英荟萃的高素质行业,她又是其中的塔尖部分。

凡有人问她怎么走到今天的,她总是谦虚地一笑:“一步一个脚印,不信自己做不好。”话语虽淡淡,可强烈的自信是她的精神支柱。

忽然有一天,爱神丘比特射中了她,男友当然是一位更杰出的人尖子,其绚烂的才华像天空笼罩大地一样,完全降住了她的心。她把他当成心中的神来崇拜,惟他的意志为意志,惟他的所为为所为,甚至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想着要讨他高兴,孰料悲剧的大幕也就此拉开了……她完全泯灭了自己,老在想着自己不令他满意的地方,比如话说得不得体婀,服饰不漂亮啊,趿度不高雅啊,相貌不靓丽啁……自信像一支飽哨离开了她,忧郁的刻刀不知不觉地,把她割得皮肤灰暗,皱纹丛生,老了10岁。

他呢,一向对己对人都要求极严,看着她这样子,自然更不满意。然而他越是指斥她,她越是手足无措,谬误百出,情况一天比一天耱,他俩都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分手的一天终于来了……漫漫长夜,她悲号像一只啼血的杠鹃,肝肠寸断,以为自己疼得再也站不起来了。谁知第二天黎明,当第一缕金亮的阳光照逬来时,她浑身一震,竟突然解脱了,压在心上的巨石分崩成万千碎片,呼啸蓍,随七色光羽化而去!

她倏地爬起来,摸摸额头,凉丝丝的,并没有发烧。拿过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清秀的脸庞,仔细端详,依然闪着生动的充满希望的光芒。很久没有过,她给了自己一个笑容。

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按照自己的意愿,朝着自己的生活目标上路了。虽然是踽踽独行,时不时的,会有孤独的冰雹重重打来,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她每次都顽韧地挺住了,擦擦伤口,继续往前走。一个月以后,那支熟悉的鸽哨重又欢乐地在她胸中鸣叫着,人们眼中的她,又是那个眼睛亮如秋水,神态怡然自若,举止安适镇定,朝着神山,一步一个脚印努力跋涉的优秀女人……人生就是这样:失去自信,人会迷乱的。有了这个神衹抵在胸中,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