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惊呼:“啊呀,钉子的铁砂掌练成了!”唯独韩老六乐得前仰后合。小丁出去了,韩老六对大伙说:“你们都被他唬住了!他哪有手指钻墙的功夫,是我给出的点子。”指着墙上的洞洞,“他事先把墙凿出洞,洞里塞进白灰,抹得一点看不出来,手指一插就进去了。”大家过来察看墙皮,果然如此,一个个笑翻了天。
陶自然知道冷雪松当过民警,请他在小饭店吃饭,希望他帮助查找李阔的下落。冷雪松笑着:“为这事啊?还以为你打我的主意了呢。”陶自然说:“美的你!”“开个玩笑。你的事我答应了,一定尽最大能力帮你找到李阔的下落!”
冷雪松领着陶自然到派出所查询李阔的户口。户籍警认识冷雪松,很热情地帮着查,还真查到了,李阔的户口已经迁到冶金部党校。
冷雪松和陶自然来到冶金部党校人事处,处长告诉他们,他们答应调入李阔,也发了调令,可是关系至今没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也在找李阔。二人出了这家单位,陶自然急得哭起来:“线索又断了,怎么办啊?”冷雪松劝慰:“别哭,这事儿还有希望,慢慢查找吧。”
星期天,陶自然独自一人在宿舍看小说。冷雪松走进屋,陶自然正手抚李阔的长篇小说《问天》,怆然泪下。冷雪松目不转睛地看着陶自然手里的书说:“自然,我想出了查找李阔的好办法。”陶自然精神一振:“什么办法?”冷雪松拿过书翻到版权页看了看说:“对了,书是燕都文艺出版社出版,责任编辑叫邓世泽。就找他!”
陶自然激动地一把抓住冷雪松的手:“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们这就去找他!”
陶自然和冷雪松来到燕都文艺出版社,传达室老大爷告诉说,邓编辑正巧在办公室加班。二人见到邓世泽,向他打听李阔的消息。邓世泽打量着陶自然和冷雪松:“想和李阔取得联系呀?你们是他什么人?”陶自然脱口而出:“我们是他的学生,叫陶自然……”冷雪松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邓世泽微微一笑:“他去哪里我不知道,我也在到处找他呢。”
二人走出出版社,冷雪松埋怨:“你不该报出自己的真名,李阔老师肯定对邓编辑有交代。”陶自然懊悔道:“那怎么办?”“回去慢慢再想办法。”
这天,陶自然从阅览室期刊架上随手拿一本文学评论杂志《文苑导读》翻阅,她看到一篇关于“荷花淀派”的评论文章,虽然作者署名沈慰哲,但从选题和文笔看,她断定是李阔写的。陶自然记下责任编辑岳晨阳的电话号码,就去找冷雪松商量,生怕把事情又搞砸了。
冷雪松说:“你的担心有道理,李阔不让邓编辑告诉任何人他的地址,他也会让岳编辑这么做。不过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他。”
冷雪松和陶自然来到公用电话亭,冷雪松给岳编辑打电话:“《文苑导读》杂志社吗?我是河北师范学院的教师,免贵姓冷。我读了贵刊发表的署名沈慰哲的文章,很气愤!为什么?因为这篇评论是抄袭我发表在我们校刊上的。我强烈要求作者向我赔礼道歉!并在杂志上公开检讨!”电话里说:“冷老师,那篇文章的责编不在,我们编辑部看不到你们学校的内部刊物,怎么知道这篇文章是抄袭的?”冷雪松问:“这么说你们不管?”
电话里说:“在没了解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不好管。我这里有作者的联系电话,你可以先和他联系一下,问清情况,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个人叫李阔,目前在煤炭部党校任教,联系电话是4682861。”冷雪松放下电话。陶自然一下扑进冷雪松的怀里,放声痛哭:“终于找到了!雪松,谢谢你!这次我一个人去找。”
《文苑导读》杂志社编辑给李阔打来电话,把有人指责他剽窃的事讲了,李阔说:“指责我剽窃?还要来找我?哦哦哦,我明白了,你把我的消息都对他说了?嗨!你怎么能告诉他呢!好了,我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好吧,再见。”
陶自然进了煤炭部党校传达室,问守门人:“请问,教文学史的李阔老师在吗?”守门人说:“这里没有叫李阔的老师。”陶自然急了:“你们教文学史的老师叫什么?”“叫李旷。”“他是不是坐轮椅?”“对呀。”“四十多岁,面貌长得有点像高仓健,说话带点湖北口音,是吗?”“一点也不错。”“啊,改名了。我有事找他,可以吗?”“进去吧。”
陶自然进了办公室,屋里只有一位女教师在。陶自然问:“李旷老师在吗?”女教师端量着陶自然:“你是他什么人?”陶自然略一打哏:“我是他表妹。”女教师露出一丝微笑:“真不凑巧,他到上海参加一个研讨会去了。昨天才走,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陶自然闷闷不乐地走出党校大门,一位举止文雅的中年妇女迎上来说:“这位同学,您是不是叫陶自然?”陶自然说:“对呀,您是……”“我叫薛丽红,能和您谈谈吗?”“可以。”“这儿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吧。”陶自然一肚子猜疑地跟她去了。
二人来到校园湖边。薛丽红说:“小陶,您的情况我都了解,还是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李阔的新婚妻子。”陶自然惊呆了:“您是李阔的妻子?他结婚了?”
薛丽红说:“对,就在上个月。李阔把和您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我听说您现在仍然放不下李阔,还在到处找他,我感觉自己的婚姻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来找您。您也许不知道,我曾经遭受过不幸的婚姻,现在很珍惜和他建立起来的这个新家庭。”
陶自然说:“我真不知道,李阔已经结婚了……”薛丽红严肃地说:“小陶,结婚前李阔没有对我说起过您,如果他说了,我不会选择他,可是既然我们已经结合了,而且新婚生活很幸福,希望你们的以前画上一个句号,到此为止。我有责任和权利维护我的新家庭,请您不要再去骚扰他了,好吗?”陶自然听了薛丽红的陈述,一时不知所措,一个劲地表白:“对不起,薛大姐,我真的不知道李阔结婚了,真的……”
薛丽红说:“我相信您是不知情,更相信您通情达理。您是个好女孩,天下何处无芳草?我相信会有一个更优秀的男孩等待您,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就我的感觉来说,您追李阔绝对不是理智的选择。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咱们都自重。”说罢,款款走了。陶自然看着薛丽红远去的背影,泪水流出了眼窝……
陶自然回到宿舍,把李阔结婚的事对大伙讲了。石捧玉说:“既然这样,你就死心吧,不要去破坏人家的家庭了。”陶自然说:“我不相信这是事实,也决不相信他心里没有我,绝对又是一个骗局!我要他当面给我作出解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我不公平!”
同病相怜的初萌说:“对,我也不相信,当面去问他,如果是真的,骂他个狗血喷头,臭男人,把人家诓到井底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啊,没那么容易!”张巧巧说:“李阔有自己的婚姻自由。自然你不能去找人家!”石捧玉说:“再去找人家就是第三者插足。”
陶自然不讲理了:“第三者是那个女人,我才不管那些呢!”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登上高跟鞋,戴了乳罩,扭腚甩风地走出宿舍。臧翠说:“陶自然彻底疯了,没救了!”
煤炭部党校的教室里灯火辉煌,学员们在上夜课。陶自然跑来,在走廊里,从一个又一个窗口向教室里窥望,终于看到李阔在一个教室里讲课。陶自然推开门站到门口,正在讲课的李阔一扭头,看见陶自然,先是一愣,很快缓过神来,挥挥手:“你先退出去,让我把课讲完。”
陶自然退出来,带上教室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陶自然以为是李阔出来,赶紧迎上去,出来的是一个女学员。女学员冲陶自然笑笑:“妈呀,憋死了,坚持不到下课了!”说着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女学员出来进了教师办公室,对屋里的女教师耳语了几句。
放学了,李阔摇着轮椅出了教室。陶自然走上前去,站在李阔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李阔叹了口气:“到我家去吧。”他摇着轮椅在前面,陶自然默默侧面跟行。两人一路无语。
李阔的家在一楼,他一敲门,薛丽红站在门口。她冷着脸说:“哎呀,小陶也来了!”陶自然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想拜访一下李老师,没打扰您吧?”薛丽红冷淡地:“没事,进来吧。”
陶自然说:“大姐……”薛丽红的脸色变了:“小陶,我说过此事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来找李阔,不要扰乱我们夫妻新婚的幸福生活,不要破坏我们的家庭,你怎么还要来缠着李阔?你想拆散我们吗?我们建立起一个新家庭容易吗?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没脸没皮的,给脸不要了是不是?你是豁上了吗?你要真的豁上我可以奉陪,你以后来找他吧,我到你们学校找你,当着你同学老师的面咱们辩论辩论!”
陶自然说:“大姐,别误会……”薛丽红说:“你把我当傻大姐呀?我看不出你想干什么吗?”
李阔说:“陶自然,你薛大姐脾气直率,可说的都是实情。你确实不该来找我了,我换了新学校,面临熟悉环境、处理人际关系和搞好教学三重压力,够累了,幸亏有你薛大姐给我当贤内助。她很爱我,我们过得很幸福,希望你不要再给我的家庭和事业添乱了,好不好?”
陶自然还能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李阔说:“自然,不要像蜗牛一样总背着过去的包袱,要抬起头来向前看,好好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走吧。”
陶自然哭着离开了李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