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的“联欢”这就算已经开始了。待人妖们把近前的男客们逐个戏弄了一番之后,乐声响起,人妖们开始拉男性客人到甲板中间跳舞,迪斯克、贴面舞……什么姿势都行,多么疯狂都行。有两个年纪看上去至少有50多岁的中国人最出风头,他们和人妖对疯对狂,以妖对妖,以纠缠对纠缠。他们的衣着、谈吐,不像是企业家。那种带有几分土相的自命不凡,大开洋荤后的贪婪和满足,以及同行的人对他们的恭维,我猜测他们是中国的中级官员,比如处长、副厅长之类的人跟我同行的人也鼓动我下场放松一下。我并非不想放松,也不是不喜欢热闹,就是找不到感觉,人妖一凑近我就浑身鸡皮。幸好我坐在甲板最外面的一排凳子上,中间隔着桌子和沸腾的火锅,人妖无法跟我接近或拉我下场。
跳舞开始以后,“东方公主号”就起锚开始航行,我将脸转向大海,顿觉一阵清爽,双眼为之迷离……只顾看人妖耍把了,差一点忘了欣赏暹逻湾的夜景。远处渔火点点,猛风飘电挟雨行;身下浪涌涛急,水翻海立声声雷。
在回宾馆的路上,泰国的陪同告诉我这是比较低档的人妖表演,她们每个人每月可收入四、五万铢。
两天后我们在芭堤雅新的人妖表演馆看到了所谓“高级的人妖表演”。
门票很贵,却一律不对号入座,观众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在剧院的大门外排起了长龙,侍到大门一开,长龙变做潮水,一拥而进,很像困难时期冲进商店里抢购一样……据说,这是一座刚落成不久的设备最好的专供人妖表演的场所,实际就是一座歌舞剧院。人妖表演团特别聘请了澳大利亚的导演重新编排了节目,设计了灯光布景。果然场面豪华,服饰鲜丽。整场表演一个多小时,在我看来,顶多算是一台三流的歌舞演出。
歌一全部是假唱,舞一毫无特色。人妖们浓妆盛服,举着话筒一丝不苟地跟着扩音器里的乐声对口形,或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谈不上有什么个人技巧,企图以场面的调度变化和服饰的华丽多彩引人。偶尔也有几个真正的男人上场伴舞,或跑跑龙套,他们反而显得瘦小枯干,不成体面:在这样的舞台上,正常人名副其实地成了人妖的陪衬。
如果不是知道舞台上这些衣饰华美、装粉艳丽的年青女子是人妖,即便是剧院倒贴给观众800铢,恐怕也会有许多人不看这样的歌舞演出。
每一场表演结束后,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人妖们站到大门外供人照相,照一次20铢。她们手里接着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钞票,脸上挂着习惯性的职业微笑,嘴里却不停地催促着想跟她合影的人:“动作快一点,时间有限。”
我到近前观察,这些所谓高级的人妖,大部分看上去仍然没有完全蜕尽男人的特征。只有两三个人,已经脱胎换骨,彻底女性化了,确实比一般的泰国姑娘要漂亮得多。
据陪同介绍,这些人妖的月收入当在12万铢左右。
她们的平均寿命却只有45岁。一般规律是12、3岁开始下场表演,干到30多岁,人老珠黄,引不起观众的兴趣了,自己也有了相当的积蓄,就躲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过隐居的生活。或者嫁人一一有些有钱的人很愿意娶个人妖为妻,据说人妖除去不能生孩子以外,在其他方面对男人的服侍胜过真正的女人。
所有人妖都是从小培养的。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有变性要求,那是天生的人妖。有的是因为家境贫寒,从小开始注射变性药物,报考专门培养人妖的学校,长到一定的年龄再通过手术变成人妖。
有人说,世界上出现第一个人妖的国家是德国。如果仅仅局限于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地在舞台上演出,那世界上人妖的老祖宗肯定是在中国!
目前,泰国有5500万人,人妖的数量是13000人。
在泰国,人妖不仅仅是人的一种生理现象,而是变成了一种工业。是人妖带动了整个泰国的旅游业。即使亚洲的金融风暴使泰国的经济陷入大萧条之后,泰国的旅游业仍然兴盛不衰,拥挤不堪。其奥妙就在于有人妖表演和“类人妖”或者叫动物妖”的表演一一这是泰国人为全世界的游客提供的保留节目。
人妖带动了性开放,泰国游变成性旅游,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无处无性,无处不妖。泰国成了全世界的大“红灯区”和合法“三陪歌厅”,从人到动物,展示了各种各样的“性”,尤其是畸形的变态‘的“性”。世界各地的游客,只要是花钱来到泰国,就可以看到各种离奇古怪的“性”表演。
然而,泰国又是佛教国家,奉佛教为国教。难怪有人说亚洲金融风暴首先在泰国刮起来,是一种必然……阿弥陀佛。
这些年来可是出了不少异常邪行的血案。孙子偷奶奶的钱受阻,顺手就用斧头把奶奶砍死。母亲嫌儿子学习成绩下降,活活把儿子打死。儿子反感母亲逼他学习,把亲娘杀死的事已经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传媒在报道这些案件的时候总是把原因归咎为宣传暴力的影视制品、游戏机和学习的压力过大等等。
真的就这么简单?这里似有意无意地规避了杀人者的内在因素。读岳桂林先生的心理学着作《心灵快餐》,对他分析世界头号杀人狂希特勒的病态人格产生了兴趣,便重读了《希特勒传》一一至今这个杀人狂魔并未断子绝孙。在德国,“新纳粹”不断地闹事,在世界各地也屡屡出现变态的杀人狂……我似乎理解了岳先生在这时候重新解剖希特勒的深意。
希特勒的父亲当过流浪汉、鞋匠和海关职员,结过两次婚后第三次娶了自己的亲侄女,并先后生下五个子女,前三个均夭折,只活了希特勒和他的妹妹。希特勒的父亲性情古怪,粗暴,经常酗酒和打骂孩子,而且是用马鞭往死里抽打。他跟妻子的关系也极不自然,那个小女人常常会喊他“叔叔”。可她对孩子完全放任自流,溺爱非常。这就造成了希特勒的心理从小便严重地扭曲变形,“内心充满焦虑和恐惧又胆大妄为,固执怪癖又优柔寡断,沉默寡言又异想天开”。
直至后来他完全成了一个怪物:乘大轿车时严格规定时速不得超过37公里,夜深人静时又逼着司机开100迈以上的飞车兜风,以至于造成司机因精神过度紧张而失常。他渴求表面的威严,心理却极端脆弱,对部下时刻都心存戒备,开会酷爱占据长桌的一端,他最长的桌子是50英尺。希特勒还喜欢对自己的鼻子进行美容,让医生+露痕迹地一点点地加高,甚至当德军从苏联战场上节节败退的时候,他的鼻子加高术仍未停止。他还对别人的手指格外敏感,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手,就会转身走开并拒绝与此人交谈。希特勒害怕显出日益萎缩的肌肉,无论天气多热也从不穿短衫短裤。他杀人不眨眼,又患有轻度“晕血症”,怕见人血。他在自己庞大的鸟类养殖场里,看见一只孔雀死了要掉泪,而转头就可以下令毒死几十万犹太人,并心安理得。他年轻时狂热地爱上了自己的外甥女并导致对方自杀,此后便对女人再无好感,包括对他的情妇爱娃……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对参加西线登陆战举棋不定,总统罗斯福就下令美国中央情报局通过间谍收集完成了一份《希特勒性格特征及其分析》的报告。罗斯福在看了这份报告后就知道希特勒完了,他心理负担过于沉重,因而严重地变态、畸形,且虚荣得已经女性化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着名的“盟军诺曼底登陆”。
希特勒是典型的病态人格,这有先天的因素,也有后天的原因。岳桂林先生引证心理学研究的结果说,7岁以前是一个人性格形成的重要时期,家庭的环境气氛,父亲的脾气性格、文化修养以及教育方式等等,都会对孩子性格的形成产生重要和深远的影响。“播下一个行动,你将收获一种习惯;播下一种习惯,你将收获一种性格;播下一种性格,你将收获一种命运。”
现代人生活节奏紧张,竞争剧烈,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怎样谋生的都有,什么样的家庭都有,单亲的、双亲的、空巢的、朋克的……因此具有病态人格的并不少见。一个证明就是患精神疾病的人特别多。单讲我国,精神病的患病率50年代为0.2,70年代是0.7,90年代初达到了1.2696。这增长的速度可有点邪乎!据1992年全国精神疾病调查公布的结果,“我国神经官能症患病率为22.296,尤其以青少年占比例最大。大学生中有心理疾患的占2496,中小学生则占到30左右。在高等院校退学、休学生中,因患心理疾病的占总数的40967096”。大家看到这样的数字不必惊慌,和其他国家相比我们还算是好的。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数字:“全球共有5亿人患有精神疾病,仅神经官能症患者就有1.5亿,精神分裂症为5000万……”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汗毛直立?恍若置身于一群眼祌离离奇奇的疯子之中,你以为呢?上个世纪被世界公认是“人类历史上最血腥动荡的百年”,战争、灾荒、饥饿、暴力、吸毒、污染以及人口膨胀,把地球折腾得千疮百孔不说,连南极的老天爷都被人类的臭气熏出个大窟窿!人类若不是疯了,能作这么大的孽吗?难怪现代人老是叫喊活得太累呢,既要小心自己发疯,还得时刻防备周围有人发疯,怎会不累呢?
康通“画家鹌”
据称画家们这些年都“大发”了,下笔就是钱,一幅画动辄就能卖几万、几十万乃至儿百万元。我每年都要陪外地或海外朋友逛几次天津古文化街,街的两边排满字画店和古玩店,却从未碰上过有人肯花千元以上的钱买画。各家店铺里都挂着一些名家字画,便宜的百八十元就能买一幅。有人说是假的,但卖的人不承认造假,买的也不愿意承认买假,大家似有一种心照不宣。我在想,这种嘀嘀咕咕、心照不宣的买卖又怎么可能做得很大呢?我实实在在地看到画家拿自己的作品立马换到现纱,还是在深圳的“画家村”。
最初听到“画家村”这个名号,立刻便想到了曾经鼓噪一时的农民写诗、农民作画、农民唱歌等“典型”。“画家村”坐落在号称“深圳第一镇”的布吉,又紧挨着“被中宣部定为全国创建文明村镇示范点”的南岭村,是否也是应运而生的一个什么典型?在一个暖融融的午后,我被人引导着闯进了“画家村”。
这个村的正式名字叫大芬村。但见不到田野、庄稼、农舍等让人想起“村”的东西,它跟南岭村和布吉镇连成一片,楼群接着楼群,大道连成网状。与深圳市区所不同的是大芬村还没有20层以上的髙楼大厦,楼的样式也较为简单实用。凡临街的楼房,底层都是店铺,画廊、画店一个挨着一个。好像光是底层还搁不下这太多的铺面,从两层以上的楼房窗户和阳台上又挑出了许多招牌:油画、刀画、漆画、版画、国画……我走进一家头顶上顶着一大串广告牌子的美术装饰公司,底层的门脸只有一间房子,极不起眼。当我按着广告的指引走上二楼,眼前便豁然一亮,是一片足有数百平方米的油画制作车间。十几名年轻的男女正在作画,几位男画师赤裸着上身,看上去正处于创作的最佳状态,手里的画笔并未因有人进去而停下来。他们临摹的是一些非常眼熟的世界名画。
每个画师都拥有一面墙,墙上钉着五六块乃至十来块画布,同时在复制同一幅画。调好了颜料,说画树枝就把十块画布上的树枝都画出来,说画海鸥一拉溜就出来十只,熟练而准确。我惊诧不已,世界名画原来还可以用这种流水作业的办法大批量生产!旁边一间大屋子的条案上,码着一擦摞尺寸+等的已经完成的世界名画,老板正在按着定单的要求分门别类地装箱发货。这已经不叫造假,而是一种堂堂正正的行业?―“商品画”,也叫“行画’’。是在名画的基础上进行再创造,这种再创造就是削弱原作的笔触,让它首先成为商品,其次才是油画。“行画”更注重细节的描绘,要求细腻、逼真,带有模式化的特点。且色彩饱满,鲜亮明快,以迎合买家的喜好。我孤陋寡闻,难免少见多怪,不知是谁要买这样的画,而且还会买这么多呢?
老板介绍,他的定单主要是来自香港。但目前世界“行画”的主要市场却在欧美,仅美国1999年就进口“行画”达10亿美元。麦克维达是美国知名的“行画”枇发商,他经营的国际艺术品连锁店向世界各地和全美的各个画廊批发“行画”和艺术画。据他的调查,眼下美国市场上流行的“行画”,70来自中国,其中的8096便产自深圳。麦克维达已确定在深圳的布吉投资设立一家画厂,从目前的单纯收购改为以自己聘用画家生产为主。预计画厂投产后,他的公司每年从深圳进口的“行画”可达到500万美元。
“行画”市场绝不藏着掖着以假充真,而是光明正大地复制,卖的就是复制品,所以价格便宜得惊人。来自福建的画家周小鸿夫妇,已经在大芬村中央大道上有了属于自己的“新世纪油画创作室”,他说一张画得比较好的风景画,能赚三五十块钱,少的只能嫌到十多块钱。他花四五个小时画一头虎,卖价只有100元左右。苦苦地画一个月最多能挣到七八千元,不景气时只有三四千元,去掉花费便所剩无几了。个别不适应“行画”技法或刚来到大芬村的人,也有连两顿饭都难以为继的时候。来自香港三洋工艺来料加工厂的吴涛和覃来生,善于临摹《清明上河图》(局部〕,画出第一幅2036英寸的作品,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卖了150元。两个人住在村子里一个幽静的小阁楼上,有很小的一房一厅,每天的伙食费只有七八块钱,有时馋了就买点鱼和肉。
无论是谁,如果没有定单或接连十几天一张画也卖不出去,心里就慌了。大芬村的画家是时间和生活的自主者,但每个人都要为此承担挣不到钱的风险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但是苦干几年,村里的一部分画家有了自己的铺面,恃别是那些夫妻同在“画家村”的,开着自己的夫妻画廊,累也好苦也好,都只享受只有自己才体会得到的快乐!
“画家村”诞生于1989年,当时在深圳开画廊的香港人黄江,嫌店面租金太贵,老想着搬走。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布吉镇的大芬村房租便宜,便带着十多个画家搬过来了。从此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子就生动起来,一些夹着大捆大捆画布的人开始进进出出。大芬村民以广东人特有的机敏立刻嗅出发财的机会来了,便给这些画家提供相应的条件,开始造势。“画家村”的势头越旺,画家来的就越多,他们从福建、广东、安徽、江西、湖南、河南等省奔到这儿来了……有像四川美院、鲁迅美院等正规美术院校毕业的专业画家,有热爱绘画、自学成才的画家,也有来到大芬村才开始学画的……当许多人还羞羞答答、自欺欺人地把假画当真画买的时候,他们却把复制名画搞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大芬村的原村民只有320人,十多年来却聚集了1000多名画家,1999年的“行画”销售额达到了3000多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