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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驿传的速度有多快

军事信息的传递,不但要求准确,而且要求快速。对于驿传的速度,孔子曾有这样的比喻:“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可见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驿传的速度是很快的。那么驿传到底能有多快呢?

驿传的速度除了组织系统的效率外,还取决于三个方面的因素:信息载体的重量、传输的方式和道路的状况。其中,任何一个因素发生革命性的变化,都会极大地提高驿传的速度。

在纸张出现以前,简牍是主要的书写载体。一般而言,简多用于抄写经籍,牍多于用公文书札,长度均在一尺左右,故称“尺牍”。作为书写载体,简牍的笨重是可想而知的。

西周初期就有这样的诗句:“岂不怀归,畏此简书。”秦朝时,秦始皇每天阅读的奏章,总重量有120斤之多(约合今60斤左右)。西汉时,专门有一个接受吏民上书的机构,主持人称为公车司马令。武帝时,有个叫东方朔的人给皇帝写了一封由3000枚简牍组成的信,据说武帝阅读时,须由两个公车令才能勉强举起来。从简牍到纸张的革命性变化,在通信史上引起了一次质的飞跃。纸张不仅轻便且书写方便,极大地提高了驿传的速度。

驿传所用的传输方式,除水路以舟船为主外,大致有三种,即步传、车传、骑传。其中,车传是与简牍书写载体相适应的驿传方式。步传是在条件限制的情况下运用的。骑传出现较晚,速度则最快,是在纸张普遍使用后才取代车传成为最主要的驿传方式。传输方式的不同,也直接影响着驿传的速度。

为了加强驿传的速度,保障军政通信的畅通,历代统治者都对交通建设特别是驿路建设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其中,影响最深远的一次发生在秦代。秦统一全国后,颁行了“车同轨,书同文”的律令。不仅在文字上保障了军令的畅通,而且保证了传车的畅通无阻。秦始皇派蒙恬北筑长城,同时为沟通边境地区及其与内地的联系而花大力气修建了“直道”和“驰道”。此后,直至清代,随着交通的发展,驿传的速度不断提高。

由于史料的缺乏,我们现在很难准确地统计出不同时期驿传的速度情况,但从一些记载中仍能发现其大致的发展脉络。

关于先秦时期,卜辞、金文和典籍中有不少关于传车的记载。周建国之初,越裳氏出使西周,周公姬旦派专人驾指南车送他们归国,往返共用了两年的时间。到春秋时期,从宋国到陈国,传车的速度达到每天260里左右,速度已相当惊人了。当然,考虑到当时各国车不同轨的因素,如果进行长距离的信息传递,恐怕很难达到这样的速度。

关于汉代驿传的速度,《汉书·赵充国传》有一段十分珍贵的记载。当时赵充国率军到西域抵御羌人的进犯,驻防在今兰州以西的金城地区。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赵充国将拟好的进攻先零羌的作战计划上报朝廷,“六月戊申奏,七月甲寅,玺书报,从充国计焉”。

现在我们进行一下计算。夏历六月戊申,即六月二十八,七月甲寅为七月初五。当年六月只有二十九天,也就是说从赵充国在金城发出上奏,到汉宣帝在长安批复,一共用了六天时间。如果假设奏章在长安未有任何滞留,宣帝也立即审批,共用一天的时间,那么实际在驿路上的时间大约为五天。

那么金城到长安有多远呢?据《后汉书·郡国志》记载,金城在“洛阳西二千八百里”,而长安在“洛阳西九百五十里”,两地的实际距离应为一千八百五十里。这样算来,每天要走三百七十里左右,速度比之先秦时期,已有很大的提高。当然,这是指紧急公文而言的,不是一般的驿传速度。

关于唐代的驿传,顾炎武《日知录》卷十《驿传》记载道:

“其行或一日而驰十驿(据《新唐书·百官志》,唐代以三十里为一驿)。岑参诗:‘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威阳,暮及陇山头。’韩愈诗:‘衔命山东抚乱师,日驰三百自嫌迟’是也。又如天宝十四载十一月丙寅,安禄山反于范阳,壬申闻于行在所。时上在华清宫,六日而达。至德二载九月癸卯,广平王收西京,甲辰捷书至行在,时上在凤翔府,一日而达。而唐制赦书日行五百里,则又不止于十驿也。”

岑参与韩愈说的是官员通过驿路出行,每天可走三百里以上。“安史之乱”时,军情的传报,按所载计算,每天的速度当为四百里左右。

宋代由于战事频仍,不仅驿传系统交由军事首脑机关枢密院掌管,而且驿夫也全部由兵士充任,使之完全纳入军事管理之中。当时对军事通信的要求是相当严格的。北宋时规定,最快一类的军邮必须日夜兼程,每日行程初定为四百里,后增加到五百里。

南宋时规定,从临安(南宋都城,今杭州市)到襄阳为三千一百里,必须在六天又二时(即两个时辰,相当于四个小时)内到达;从临安到荆南(今湖北江陵)二千六百四十里,必须在五天又三时到达,否则按稽延时日论罪。从临安到成都,地形较为复杂,但也要求不能超过十八日,速度是每天四百余里。这时的驿传速度比之于唐代,又有了明显的提高。

清康熙年间,为平定三藩之乱和稳定西北地区,朝廷加强了各地的驿传管理。当时规定,从北京出发,“甘肃西边五千余里,九日可至;荆州、西安,五日可至;浙江四日可至”。后来,在统一台湾后,“琅(施琅,统一台湾的清军主将)由海道报捷,七日抵京师;而姚启圣由内地驰驿,后二日至”。这是清初的速度,到后来则达到了日行八百里的高速度。据何刚德的《客座偶谈》记载:

“咸同(指咸丰、同治年间)之际,军务紧急,朝廷日盼军报。遇有胜仗,即用红旗报捷,飞折八百里驿递。所谓八百里者,真八百里也。驿站遇军务时,每站必秣马以待,一闻铃声,即背鞍上马接递。其忙急至如此。”

至此,驿传的速度达到了人力、蓄力所可能达到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