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中国农村的历史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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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69 属吏的来历及辟召

属吏到底是何种出身?长官又如何得而辟召呢?当古代邑制国家向郡县制转变时,散于帝国内的各地方势力,仍存在于口代城邑的后身——县、乡、亭中,当时人的乡里观念也局限于其生活所在的乡里(县里、亭里),这类乡里中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就是我们前述的父老、三老,父老、三老虽有由地方官指任的,但更多的是由乡里社会民众来推选,他们是乡里中一般人公认的“年高德劭、经验丰富”的人物,也可以说是乡里舆论推选出来的人。不少地方豪族也常藉着对乡里的账济,获得舆论的赞赏而取得三老职位。譬如《后汉书》“樊宏传”中:

樊宏字靡卿,南阳湖阳人也……为乡里著姓,父重,字君云……此至巨万,而赈赡宗族,恩加乡闾……县中称美,推为三老。

樊氏为南阳郡湖阳县著姓,且为巨富,不仅赈济宗族,并推恩及于乡里,获乡里的好评而被推为三老。由这条史料也看得出三老、父老之职已渐由乡里著姓、巨富之家出任。至东汉,三老地位降低,沦为百石小吏,职权亦缩小,甚至不及乡吏有秩、啬夫等,对地方大姓、巨富之家的吸引力自然也小了。地方大姓、巨富之家眼看帝国逐渐稳固,地方政府逐渐壮大,小小的乡里已不足与之对抗,三老之职不再起任何制衡作用,仅是地方政府下负责教化工作的百石小吏。这时日益壮大的州郡政府属吏之职,反而对地方大姓、巨富之家较有吸引力。但是如何让外籍长官辟召成属吏呢?

两汉选士之法,号称乡举里选,是由乡里推举出人才来,也就是必得先在乡里获得好评,藉此名声,才有机会让外籍长官辟召成属吏。长期生活在统一稳固帝国下的人民,因帝国的稳定,扩张了活动空间,敞开了胸襟,他们对同州同郡的人也渐有了一体的感觉,乡里观念不再局限于户籍上的某乡某里,只要是同州同郡的人,便是乡里。地方上的著姓、巨富要通过乡举里选,便需要在州人、郡人间获得舆论的好评。州与郡是如此辽阔,散财、赈济之事,仅能施于同居一处的乡里,要获得州郡的好评,必须在实质的救济外,有更高层次的表现。在尊古好儒的东汉,德行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大家都相信好德行是好官好吏的先决条件。这些想出任州郡属吏的地方有力人士,也唯有在砥砺德行上下功夫。在这种乡举里选制度下,第一层乡论(乡里舆论)选出了三老,第二层州郡(扩大的乡里)舆论,除了提供州郡属吏的候选人才外,也向中央推荐了孝廉、茂才。茂才可直接受任为县令,孝廉则须经郎署,始能为官或吏。这些孝廉、茂才、州郡县吏候选人,都是以德行著称的人,在当时的社会观念中,有好德行的人日后也必定是好官好吏,这些由好官好吏组成的政府也必然是个好政府。在这种人才推举原则下,中央与地方、政府与民间还有什么隔阂呢?这是乡举里选的理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