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色盲讲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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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唯我独尊 (2)

秦昭王这次在中原腹地一个劲儿地搅和,看上去跟他哥哥秦武王一样,有大跃进的嫌疑,且严重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难道秦昭王也要学习哥哥的好榜样?

这里有必要再回顾一下秦国人拿下上郡的历程,首先切断上郡跟魏国本土的联系,然后坐在家里,等魏国人乖乖地把上郡送过来。

秦昭王深得老爸的精髓,他那么折腾,就是想让魏国人也给他送点儿东西。

公元前316年,秦国就攻占了赵国的中都,挑着魏国东西两部分的那根扁担,被狠狠地砍了一刀。

白起拿走那二十多万颗首级后,我看了一下魏国的体格,不得不说,它要想打通那个狭长的“几”字通道,重新控制西部的领土,只能寄希望于老祖宗灵魂附体了。

算了吧,别等着秦国开口要了,还是自己自觉一点儿吧。魏国很有眼色地把韩国以西、黄河以东的领土打包送给了秦国。

这下,韩国就倒霉了。

韩国的武遂就在韩魏的西部边境,魏国大方地送走西部领土后,武遂就成了秦国这只狼嘴边的肥肉。

一咬牙一跺脚,你魏国大方,我也不小气:秦国,武遂周边二百里土地,以后就是你的了。

就在魏国割让领土的同一年,公元前290年,韩国主动放弃武遂,虽然这地方离自己的祖陵仅有七十里。

收到韩魏联手送上的六百里土地后,秦国人笑了:黄河,我终于突破你了。

这六百里土地里包括了晋国最原始的封地,晋国当年争霸中原的老本儿。

秦国拿到这个老本儿后,顺便建立了前进基地,东方诸侯的日子再想好过,那就只能祈祷老天爷了。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

——苏洵《六国论》

苏老爷也许没有看过战国时代的地图,只看到韩魏送田不心疼,却不知道,即使心痛,这两个国家也早就没有了止疼的能力。

即使这两个国家的领导人不知道祖先“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的艰辛,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举以予人,如弃草芥”。谁不知道土地是好东西啊,但是没有守住领土的能力,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任何时代混,都是需要实力的。有实力,别人的也会成为自己的,像秦国;没有实力,自己的也会成为别人的,就像韩、魏。

既然有了前进基地,那就别浪费了,向着东方继续前进吧。

公元前289年,大良造白起和左更司马错(拿下蜀地的功臣)以武遂为跳板,来到了魏国的轵(今河南济源县),一举拿下大小六十一座城池(估计也就是“邑”这种级别的城池)。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打通了武遂和轵之间的通道后,秦国以后进军中原就可以走最短的路程了。

秦国终于实现了自秦穆公以来若干领导人的梦想——在中原站住了脚。

当年秦惠王拿下河西地区后,为了表示自己跟老祖宗不一样,同时也为了跟风,于是给自己提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王”。

老子秦惠王只是恢复了老祖宗的光荣,就可以表示跟老祖宗不一样,儿子秦昭王完成了老祖宗都没搞定的事业,要是没点儿奖赏,实在说不过去。

公元前288年,秦昭王觉得自己头顶上这个“王”已经不过瘾了,有了称帝的念头。

按照易中天先生的说法,“王”就是“士”加了冠。

用“王”来指代天子,是周立国之后改的,在周之前,天子都是“帝”,从传说中的五帝,到有点儿影子的夏、商,天子的称号都是“帝”。

周王室走的是人文路线,把天子也当人来看待,不称“帝”而是用了“王”。

“帝”就不是人吗?

“帝”带有浓厚的神权色彩,也就是说,帝不是人,或者说是人神合体。

二战前的日本天皇也是这个德性,明明是爹生娘养的,非得说自己是神,战败后才羞羞答答地承认自己也是普通人。

从传说中的时代,到二十世纪中叶,神权始终在东亚的上空飘荡,这影响不可谓不深远。

用了不到八十年的时间,秦国从一个边陲小国,一跃成为中原各大国闻风丧胆的强权,完成了很多国家永远完不成的任务,这不能不让秦国人相信,他们就是神。

秦昭王有个称帝的念头也能说得过去,不过他不得不考虑一下国际上的形势,东方那个巨无霸,从来就没有遭受过什么惨绝人寰的打击,现如今,也就只有它能够跟自己掰掰腕子了。秦国贸然自己称帝,齐国不会打酱油,没事儿它还要找事儿呢,何况是秦国主动往火坑里跳。

万一齐国给其他国家做后盾,那就是又一次合纵。东方六国只要一认真,秦国的日子就要紧紧巴巴的。

有了,拉着齐国一块儿往火坑里跳。

当年十月,秦昭王派舅舅魏冉前往齐国,商量G2的事儿。

齐湣王看秦国这么看得起自己,也很高兴,不禁感叹,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自己这么牛,还戴着一顶跟那些瘪三一样的帽子,是个“王”,太掉价儿了。

既然秦国来商量着称帝,那就同去,同去。

就这样,一个西帝,一个东帝,飘扬在战国的天空。

过了两个月,齐湣王开始使坏,主动摘下“东帝”这顶虚无缥缈的帽子,而是去做灭宋这件很实惠的事儿,让秦昭王一个人背黑锅。

没过多久,这个使坏的东帝竟然让齐国遭受了灭顶之灾。

报应啊。

秦昭王一看齐湣王这么不地道,也赶紧摘下“西帝”的帽子,还是称王,他也不想为了这个没啥用的头衔去背黑锅。

那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时代,你就是自称“天帝”,那些国家该不理你还是不理你,你这顶西帝的帽子,纯粹是在给自己招灾惹祸。

摘下西帝的帽子后,秦国打扫了一下韩魏还在河东地区的势力,把还在魏国旧都安邑的居民遣送到魏国,自己移民接管了安邑,秦国算是在这地界儿扎下根了。

接下来,秦国利用难得的档期,前往东方,去给燕国复仇记捧场,自己也弄了个商业中心——陶,算是参演这部大片的盒饭。

这个陶,对秦国是福还是祸,还真不好说。

秦国人心满意足地从东方回来一看,你燕国的胃口好大啊。啥也别说了,坚决不能让天下出现一个比自己还牛的国家。

从公元前283年到公元前280年,秦国的士兵一直都很忙。

在林中,燕、赵、魏让不可一世的秦军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

东出函谷关,走捷径去掺和齐国的事儿,看来是不靠谱了,于是秦国人想到了很多年前齐国人玩儿过的一招儿:去掏燕国的老窝儿,蓟。

公元前280年,为了帮助齐国的抗燕战争,大良造白起受秦昭王的派遣,不远万里来到赵国的代地。

一个来自纯粹实用主义国家的外国人,毫无占领土地的动机,把齐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国际搅和主义精神,这是绝不能看着别人比自己强的遏制主义精神。

就在这个时候,秦国的身后出现了一只黄雀——楚国搞起了小动作。

楚顷襄王搅和燕国失败后,起了先发制人的心思,打算来一次合纵,想乘机在秦国的背后下家伙。

奶奶的,老子百年不遇地想学次雷锋,你个兔崽子还来搅和,燕国和齐国折腾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老子也不管了。

秦国要解决一个问题,一个始终困扰它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