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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阮籍

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今属河南)人,三国魏文学家、思想家。历任尚书郎、从事郎中,魏高贵乡公时封关内侯,任散骑常侍。曾慕步兵营人善酿酒求为步兵尉,故世称阮步兵。与稽康齐名,为“竹林七贤”之一。早年好读书,有济世之志,但生活在魏晋易世之际,司马氏与曹魏政权争夺激烈,社会政治黑暗,抱负难于施展,于是,常用醉酒的办法消极反抗司马氏专横,在复杂的斗争中保全自己。其诗文都颇有成就,尤擅长五言诗,代表作为《咏怀》82首,表现嗟生忧时,苦闷彷徨的心情,诗风悲愤哀怨,隐晦曲折,具有强烈的抒情色彩,对后世五言诗的发展很有影响。后世辑有《阮步兵集》。

阮籍容貌奇伟,气质恢宏豪放,神态高傲自得,性格放荡不羁,但喜怒之情从不流露于脸色。有时闭门读书,数月不出家门,有时登临山水,流连数日忘记回家。博览群书,尤其喜好《庄子》、《老子》。嗜好饮酒,能吹口哨,还擅于弹琴。在他高兴得意之时,竟能物我两忘,当时的人都说他痴呆。只有同族哥哥阮文业常常赞叹佩服他,认为比自己强。由此,大家都说阮籍是个不同寻常的人。

阮籍曾经跟随叔父到东郡,兖州刺史王昶请他来相见,阮籍整天不说一句话,王昶认为自己不能揣度他。太尉蒋济听说他才智出众,征召他作官,阮籍来到署府上书说:“明公您以高尚的品德,居三公之高位,现在英雄豪杰翘首以待,俊杰贤能争相进取。你到任那一天,人人都自以为能被任为僚属,任命书一下,我却是第一名。从前卜商在西河讲学,魏文侯手持扫帚迎侯,以示尊重。邹衍居住在黍谷山的北面,而齐昭王亲自陪乘,作车上的侍卫。穿布衣系草绳的贫寒士人,孤立无助,王公大人之所以对他们以礼相待,为的是保持道统。而如今我阮籍没有邹衍、卜商那样高深的学问,只有粗陋的缺点,侥幸被您选中,不才无能担当。况且我正准备去东面高地的南坡上耕种,交纳黍稷作余税。我体虚多病,脚又没劲,补缺官吏的征召,不是我所能胜任的。乞求收回任命,以使您的征召更为清明生辉。”起初,蒋济恐怕阮籍不到,看到信后十分高兴,派遣士兵迎接他,但阮籍已经离去,蒋济大为恼怒。于是乡亲们都来劝说阮籍,他才去就职。后来又借口有病卸职回家。之后又被任为尚书郎,时间不长就又借病辞去官职。到曹爽辅政时,征召他为参军,阮籍借口有病回绝,隐居于家乡田园中。一年多以后,曹爽被诛杀,当时的人都佩服他有远见。宣帝司马懿任太傅时,任命阮籍为从事中郎。到宣帝去世后,又被任为景帝司马师的大司马从事中郎。高贵乡公曹髦即位,封他为关内侯,转散骑常侍。

阮籍本来有匡时救世的志向,但身在魏晋易代之际,天下多有变故,名人志士很少有能保全自己的,阮籍由此不参予世事,而以酗酒畅饮为常事。文帝司马昭起初曾打算为武帝司马炎向阮籍求婚,想和他结成亲家。阮籍大醉六十天,因不能与他说话而作罢。钟会数次向他询问政治时事,想借他的主张罗织罪名加害于他,但都因酒醉不醒而免除。到文帝辅政时,阮籍曾经和缓地对文帝说:“我以前曾经去东平游历,非常喜爱那里的风土人情。”文帝非常高兴,旋即任命阮籍任东平相。阮籍骑驴来到东平郡,拆除了府舍里的屏障,使里外能够相望,便于监督。政令清明简约,赴任十天就返回了京师。文帝提升他为大将军从事中郎。官署报告说有儿子杀死母亲的事,阮籍说:“杀死父亲还算可以,怎么能杀死母亲呀!”在座的人责怪他失言。文帝说:“杀死父亲,是天下最大的恶行,你认为可以吗?”阮籍说:“禽兽是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杀死父亲,是属于禽兽之类的人,杀死母亲,连禽兽都不如啊!”大家这才高兴地连声说对。

阮籍听说步兵厨营的人很会酿酒,贮有老酒三百斛,于是请求担任步兵校尉。他不问世事,虽然离开了辅佐职位,但还经常回府游玩,每有朝宴,必定参加。适逢文帝推让九锡之赐,公卿大臣要劝文帝即位,请阮籍撰写劝进的表章。阮籍喝得大醉,忘记了这件事。刚到将军府,差使来取表文,看见阮籍正伏在桌子上酒醉大睡。差使说明来意,阮籍顺便在书桌上写起来,让人抄在了纸上,没有任何改动。文辞清简壮丽,为当时人所看重。

阮籍虽然不拘泥于礼教,但谈吐玄虚深奥,不褒贬人物。他生性极为孝顺,母亲去世时,他正在和别人下棋,对方请求停止,阮籍留住对方非要下完不可。然后喝了二斗酒,一声哀号,吐出几升血。到他母亲快要入葬时,吃下一碗蒸肫肉,喝二斗酒,然后与母亲行礼诀别。说完告别的话,一声哀号,又吐血数升,因哀伤过度,几乎死去。裴楷前去吊唁,阮籍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两腿分开前伸,醉眼呆呆地直视着他。裴楷吊唁完毕便离去,有人间裴楷:“凡去吊唁的人,主人哭,客人才行礼哭祭。阮籍既然不哭,您为什么哭呢?”裴楷说:“阮籍已然是世俗之外的人了,所以不崇尚礼法,我是尘世俗人,所以按礼仪行事。”当时的人赞叹两人做得都很得当。阮籍又能作出青眼白眼,见到礼俗之人,作出白眼,以示轻视。嵇事来吊唁,阮籍翻出白眼,嵇喜不高兴地离去。嵇喜的弟弟嵇康听说后,就带着酒夹着琴去他家,阮籍十分高兴,才以青眼相见。于是,讲究礼法的人忌恨他如同仇人一样,但文帝每每能保护他。

阮籍的嫂嫂曾经回娘家探视父母,阮籍与他相见话别,有人讥笑他,阮籍说:“礼难道是为我而设的吗?”邻居家少妇面貌秀美,当炉卖酒。阮籍曾去喝酒,醉了便躺倒在她旁边。阮籍毫无避嫌,邻家少妇的丈夫看见也不起疑心。有位兵家女儿才貌双全,没有出嫁便死了,阮籍不认识她的父亲、哥哥,径直前往哭吊,尽哀之后才返回。他的外表放荡内心极为敦厚,做了许多这一类的事情。有时漫无目的地独自驾车外出,不走大道,车行到不能走的地方,就痛哭一场返回。曾经登上广武山,观看楚汉古战场,感叹地说:“当时没有英雄,才使这小子成名。”登上武牢山,远望京城十分感叹,于是作《豪杰诗》一篇。景元四年(263)冬去世,时年54岁。

阮籍能撰写文章,起初他并不留意。作《咏怀诗》八十余篇,受到世人的重视。著《达庄论》,叙述无为思想的可贵,由于文章太长,不作转录。

阮籍曾经在苏门山遇见孙登,想与孙登讨论自古以来凝神导气的养身之术,孙登全然不答理,阮籍因此吹着口哨离去。走到半山腰,听到有如鸾凤啼鸣一样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啊,这是孙登在吹口哨。于是回来后写下《大人先生传》,大意如下:“世人所说的君子,只知道研修法律,遵从礼教,手持圭璧,循规蹈矩,做事情想的是不超越法轨,说话都是不着边际的原则话。年少时在乡里受到称赞,年长后名声传到邻国。向上打算爬上三公之位,向下想当州牧一类的高级官职。这些人难道没有看见裤裆里的虱子吗?它们逃避在裤缝中,藏匿在坏絮里,自以为是安全的地方,行不敢离开缝际,动不敢爬出裤裆,自以为有了行动的准则,然而一旦大火焚烧,老窝被烧焦了,群虱处在裤裆中不能出来。君子生活在世上,与处在裤裆中的虱子有什么区别呀!”这也是阮籍对人生的看法。

阮籍的儿子阮浑,字长成,有父亲的风度。年少时仰慕通达,不拘小节,阮籍对他说:“仲容已成为我一样的人,你不能再这样了。”太康年间,被任用为太子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