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是祖国医学诊断名称,这里应指“真中风”、“内中风”,亦即“卒中”,对应于现代医学的“脑梗塞”、“脑出血”两类疾病。属于大病危症,起病急,证势险恶,死亡率与致残率均较高。
脑梗塞是指由各种原因导致脑动脉狭窄或闭塞而引发的相应部位脑组织缺血坏死。据病因病理的不同,可分为脑动脉血栓形成、脑栓塞和腔隙性脑梗塞。脑出血通常指脑实质及脑室内的出血。这两类疾病主要由脑动脉粥样硬化、小动脉硬化、高血压等引起。
祖国医学对于“中风”的判断,依其临床证候、病位不同及病势轻重,有中络、中经、中腑、中脏之分别。
有关中风的病因,自《内经》以降,历有论说,莫衷一是。至唐宋以后,认识逐渐廓清,扭转了“中风”系“外风”引起的观点。如张元素、刘河间主热;李东垣主虚;朱丹溪主痰;张景岳提出以“非风”代替中风;叶天士认为“内风”系因肝阳偏亢或精血衰耗所致。王清任十分赞成张景岳的观点,他说: “独张景岳有高人之见,论半身不遂大体属气虚,易中风之名,著非风之论。”他承前人之说,通过临床观察和分析,认为“中风”并非外感风邪所致,而是元气亏损,半身无气的结果,并创立补阳还五汤,将补气药与活血化瘀药结合运用,以治疗中风之半身不遂。
郭谦亨教授认为,将中风区分为“缺血性脑卒中”和“出血性脑卒中”两类,然后辨证论治,较为明晰,且有执简驭繁之效。
一、缺血性脑卒中
缺血性脑卒中,相当于现代医学之脑梗塞(包括脑动脉血栓形成、脑栓塞、腔隙性脑梗塞)。依证情判断有中经络者,亦有中脏腑者。但“气虚血瘀,痹阻脉络”为其主要病机,“益气通络”应为治疗大法。在此前提下,根据不同证型,再兼以其他对应治疗。缺血性脑卒中主要证型归纳有三:其一,风痰痹阻型,治疗以“益气通络,息风化痰”为法:可选黄芪、归尾、桃仁、红花、地龙、川芎、丹参及半夏、白术、天麻、胆南星等味随证组方。其二,痰热腑实型,治疗以“益气活络,通腑化痰”为法,可选用益气活血之品,另加瓜蒌、胆南星、大黄、芒硝、陈皮、半夏等味组方。其三,阴虚风动型,治疗以“益气通络,育阴息风”为法,可选用益气活血之品及生地、元参、白芍、女贞子、钩藤、石决明、龟板等味组方。郭教授常以自拟通络健利汤为基方,随证加减治疗本病。
二、出血性脑卒中
出血性脑卒中相当于现代医学之脑出血,多发病急骤,病情危重,依证情判断应属“中脏腑”之列。
考本病病机复杂,证情多变,但“阳亢风动,血溢脉道”是其主要病机, “平亢化瘀止血”乃为治疗大法。再据不同证型,随机变通,灵活治疗。郭教授将出血性脑卒中亦归纳为风、闭、脱三型。一型为风痰内扰,横窜经络,治疗以“止血消瘀并清热化痰,祛风宁络”为法,可选用夏枯草、钩藤、羚羊角粉、石决明、三七、血竭、生地、白芍、丹皮、大黄等味据证组方。二型为阳亢热盛,痰闭清窍,治疗以“泻肝涤痰,清心开窍并止血化痰”为法,可分辨其属阳闭还是阴闭, 酌选黄连、龙胆草、菊花、丹皮、大黄、羚羊角粉或半夏、胆南星、茯苓、菖蒲、郁金及丹参、鸡血藤或成药安宫牛黄丸、苏合香丸之类施治。 三型为正气败脱, 阴阳离绝,治疗以“益气回阳,扶正固脱,并化瘀宁络”为法,可别其属阳脱还是阴竭,抑或阴阳俱脱而选用人参、附子、肉桂、干姜、玉竹、麦冬、五味子、地黄、黄芪、山茱萸、菖蒲等味据证组方。郭教授临证常以自拟醒神开窍丸、回阳固脱饮等用于本证治疗。
总之,“中风”乃大病险证,治疗需审详察微,当机立断,方法上要中西医结合,针药并用,不遗余力,以求挽救生命,减少残疾。
杨某,男,65岁,市民,住榆林市城关南大街206号。1984年9月22日初诊。患左半身不遂五天,一周前自觉左手麻木、无力,五天前晨起发现左侧上、下肢不用,不能提衣、举步。曾住县医院就治,经输液、打针、服药(药名不详)三日未效,故前来求诊。旧有心悸、咳嗽病史。现症:神识清楚,左侧肢体瘫软无力,口眼轻度歪斜,口唇紫绀,流涎,言语尚可,饮食摄纳失济,二便尚可,伴有心悸,气短,咳嗽,咯痰白粘。舌质紫黯,苔白腻,脉缓滑。西医诊断为“脑动脉血栓形成”。
辨证为心肺气虚,痰湿内蕴,血脉痹阻。治宜益气活血,化瘀通络,兼除痰湿。方药:补阳还五汤加二陈汤化裁。生芪60g,归尾12g,赤芍10g,川芎10g,桃仁10g,红花10g,茯苓15g,半夏10g,苍术10g,杏仁10g,地龙10g,太子参15g。水煎服,三剂。
9月25日二诊,服药后心悸、气短、咳嗽、咯痰等症减轻,食纳增加,口唇紫绀减退,唇纳收摄亦有改善,惟肢体仍瘫而不用。舌质转红,腻苔三去其二。原方易太子参为红参10g,继进五剂。
9月29日三诊,病情显著改善,左侧肢体运动有所恢复,改用通络健利汤,处方:菖蒲9g,白术10g,黄芪60g,归尾9g,丹参30g,赤芍12g,红花9g,桃仁9g,人参7g(另炖),川芎9g,地龙12g,丝瓜络12g,水蛭9g(研冲)。水煎服,七剂,并嘱加强功能锻炼。
10月5日四诊,左手已能持碗、系衣,惟感不甚灵便,可持杖行走,但觉左腿软弱无力。通络健利汤去桃仁,加牛膝、苁蓉、杜仲、桑寄生,水煎服,十剂。
五诊,病情已大见好转,能弃杖行走,生活完全自理,仍以10月5日方倍其剂量制蜜丸,连服1月,以巩固疗效。
药后痊愈,迄今已随访四年,除咳喘病逢冬复发,需加调治外,生活劳作,约如病前,半身不遂之证未曾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