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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黄庆云“莫你哀”

“十年老亲又归来,一觉京华莫你哀!掼地已无沙可拿,生花纵有笔难开。人生若梦谁知醒?世事如谜最费猜!我爱儿孙多反斗,何须愚鲁始消灾!”

这是许多中年以上人都知道的“云姐姐”的诗。诗有注。第一句“老亲”下注有:“读若衬。”第二句“莫你哀”下注有“双关语,美国民歌‘Bango on my Knees’有‘Don’t you cry之句,直用英文也可。又:莫里哀是法国讽刺喜剧作家。”第三句下注有:“广东俗语,‘掼落地拿翻一把沙’。”

这首诗是送给我的。

“云姐姐”是我的亲戚,我们是儿女亲家。“十年老亲”有双重意思:一是老亲家,一是老衬——你这十年老衬!别人写这诗,只能有老衬这一重意思,只有她写,而对象又是我,这才老亲而又老衬。这里用得巧!

“莫你哀”当然包括你莫哭的意思,刚好又有个讽刺喜剧作家莫里哀,“你”和“里”同音,也就可以双关用了。这也很巧!在我这个非广东人看来,是不是也可以改为“冇你哀”呢?这就离“莫里哀”较远,没有了双关的另一关了。

“掼地拿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完全可以意会,因此没有请教任何广东人。这也很好,我虽“掼地”,却“无沙可拿”,除非十年中多少还长了一些见识,写了一点东西,也算是沙一般收获的话。

“梦谁知醒”?我。

“谜”谁去猜?谁愿猜就猜吧。

“我爱儿孙多反斗”,是从苏东坡的诗,“但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变化而来。“反斗”,是顽皮,是“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的反面。你可以说它是革命性,也可以说它是骚乱成性。

这句诗也只有她写给我才合适,她的外孙就是我的孙儿,都是我们的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