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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浪子回头笑范曾”

朋友的太太是天津人,那天见到他们夫妇时(他们是从美国来这里小作勾留的),听她谈起,家人来信,范曾又回到南开大学了,受到校长的设宴欢迎,欢迎这“浪子回头”。更早的消息说,校方并不欢迎他回去,但上命难违,只好作“等因奉此”的“欢迎”了。这一“欢宴”,大约就是“奉此”而举行的。

此人的来来去去,本来无关大局,并不重要。他去——去国,成为笑谈;他归——“王八肚里一根针”,归心似箭,这箭射中的也只是他自己。

在杨宪益的诗篇中,有一首七律《无题》,还有一首七绝也是《无题》,一似旧作,一是新咏,写的就是一去一来。七律《无题》:“不爱江山爱美人,范卿此去倍伤神。谁知西海瑶池宴,未及东瀛蕃主恩。从逆臣非金圣叹,陈情妾比玉堂春。三堂会审官司了,幸喜当朝有后门。”七绝《无题》:“痞儿走运称王朔,浪子回头笑范曾,我自闭门家里坐,老来留个好名声。”

我读了要为王朔叫屈。一般是把王朔称为“痞子作家”。但至少在这里,我想是不能用“痞子”的,比起范某人来,王朔无论如何是不能算痞子的了。

细读七律,其实也还是新咏,不是旧作。“陈情妾比玉堂春”,已有如妓的“陈情”,其实也应该为玉堂春叫屈,如妓乎?不如妓也!还有“三堂会审官司了”,是“审”过的,不过又从“后门”把他放了。

每天虽然要看十份报纸,也还有未看的港报,漏了的信息。朋友寄来一份复印的剪报,那是范曾的《归来两月》,九月间在香港一份报纸上分两天刊出,我却错过了。我看到它的此刻,已经是范曾的归来三月。

虽然用的是含蓄而隐讳的笔法,却还是不免有所暴露:南开大学的校方并不怎么欢迎他这回头的浪子。他自己说:“回南开起先两天与南开大学校方领导并无接触,似乎相互间略存芥蒂。”第三天,他只好写信给校委会和校长,又另写一信给校长母国光,求职。校方这才理睬他。很显然,初时他还想摆架子,等校方上门来请,没想到校方置之不理,要他去求,他终于不得不屈膝地递上了求职书。这一回,总算是给这小子教训了一下。

使他得意的是杨振宁去看望了他。但他不得不说,“并非所有的名人都能像杨振宁先生那样”。他还说,挚友中也有“微词过多而不欲重逢者”,懒得理他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自我吹捧的作风依然如故。他自比骆宾王,“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又自比吴道子、石涛,自称作画“笔底有一股清俊之气”;还自比苏东坡,说和他“异代相知情相通”。

使他得意的还有终于和妻子迟宝华离婚,还说要去巴黎接情人楠莉回国,“相期作伴再青春”,也就是被他直指为“美人迟暮”的第三者。

时而“迟暮”,时而“青春”,旁观者清,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