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桦提出亲自跟踪曾黎的想法后,张目立刻表示了反对。一方面他认为庄宁的死有他跟踪不利的原因,这让他一直在内疚中无法自拔,另一方面作为刑警队长的木桦实在也不适合离开蓟城太久。当然除去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比较重要,就是张目的外形比较适合隐藏自己。他装起算命先生来,简直就是逼真到了极点,也许可以和曾黎近距离接触。
就这样,在曾黎抵达灵山之后,木桦和张目也随即赶到了那里。张目立刻展开了化装跟踪,并数次成功地接近了曾黎。而木桦则与灵山警方进行了细致而周密的沟通,处理完这些之后,木桦立即乘坐夜班飞机赶回了蓟城,因为他要立即展开对左丘玟和陈狄的调查。
在接下来的侦破过程中,木桦对陈狄和左丘玟的个人情况做了一番详细调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灵山传来消息,当地警方在曾黎的房间里发现有人留下了血字,根据照片分析,字迹是庄宁的。这个突发事件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张目立即与灵山警方在全城展开搜索,希望能抓到这个死而复生的庄宁,但是收效甚微,庄宁如同水滴遁入大海,根本无迹可寻。9月22日,曾黎追张目的时候,庄宁曾经出现,然而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在厕所里,张目成了庄宁的偷袭对象,头部受伤,被扔进了垃圾桶里,上衣口袋还塞进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一切不是你们所能阻止的!”字迹依然是庄宁的。
张目遇袭可以说是嫌犯对警方赤裸裸地挑衅,只是打昏并不杀死则说明他肯本就没把警察当回事,也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游戏的控制者却不是警察。这件事发生之后,不光让张目觉得丢脸至极,就连主管刑侦的白头翁也是勃然大怒,将负责侦破的木桦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不过骂归骂,案子还得继续办下去,为了能够打开缺口,白头翁下令重新清查死者的一切社会关系和个人物品,在清查庄宁电脑硬盘的时候,木桦突然想到了有一个点,自始至终没有查过,这就是庄宁的电子邮箱。于是他立刻命令技术处暴力破解了庄宁的邮箱密码,而就是在这个邮箱里,他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线索——就在庄宁身亡前的一个小时,他给左丘玟发了一封邮件,虽然他很机警地删掉了备份和发件信息,但却没料到,左丘玟的电子邮箱设置了自动回复功能。
案件至此,终于露出了一线曙光。
“张警官,我有几个问题还不明白,能问一下吗?”在开往仁和医院的警车上,左丘明突然问。
“什么问题?”
“第一个,你们在分析我姐姐和陈狄有问题之后,为什么没有立即采取行动,直接和他们接触呢?”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意义。首先,在庄宁死亡现场,他们各自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选择了离开。这证明他们所知道的东西是极其重要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说出来。其次,在当时,抓他们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搞清真相却需要极大的努力。陈婉死亡之后,庄宁被我们设定为第一嫌疑人,曾黎为第二嫌疑人。庄宁死后,由于现场那一幕,嫌疑人变成了三个,第一曾黎、第二左丘玟、第三陈狄,这三个人都保守着秘密,比如曾黎就保守着‘Z’这个秘密,同时她是替身我们也并不知道。曾黎尚且如此,左丘玟和陈狄就不要说了,在没有拿到切实证据前,我们不能行动,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你们这样做,直接的结果就是陈狄和我姐姐的死……以及曾黎这段时间的恐怖遭遇。”
“是的,这一点我的确很内疚,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假如凶手在这三个人中间,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动手,直接的结果就是失败,因为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而假如他们不是凶手,那么我们的做法就是在给凶手指明下一步作案的目标。说实话,这件事情最初的原因我们到现在依旧是一团雾水,连陈婉的死都是一个谜……对手不是一个一般人……”
张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左丘明,我能体会你的心情,我甚至现在就愿意让你把我毒打一顿,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总之,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曾黎开口道:“小明,这件事情不怨他们警察,怨我!我对不起……”
左丘明并没有理会曾黎的话,继续对张目说:“第二个问题。”
“说吧。”张目点点头。
“你在灵山跟踪曾黎的时候,就住在曾黎的隔壁,可是凶手进了她的房间你为什么不知道?”
“我发誓,那个下午只有一个服务生进过曾黎的房间,这小子到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可是他就是一问三不知。我们怀疑,有人假扮他。”
“这也太离奇了吧……”
“你宁愿相信庄宁死而复生,这件事难道还不够离奇?你难道认为这世界真的有鬼?”
“唉……”曾黎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难道不是吗?”
“鬼是不能大白天躲在公厕里用铁棍砸我的!都是装的!”张目愤愤地说,“再说,我装成算命先生,你不也没看出马脚吗?”
“可是凶手看出来了,对吗?”左丘明有些轻蔑地说,“还有一个问题,在世豪酒店,凶手从容地拍完照片跑掉,你们干什么去了?吃火锅?”
“跟踪曾黎,是我的单线行动,9月23号爆炸案发生时,我还在医院。回来之后,听灵山警方说,你们已经到了世豪酒店。由于整个三楼都已经被你们的组委会包了下来。所以我们的监视地点只能换到你们对面的一间大楼里。事发那天,曾黎回到房间之后,立刻上了窗帘。”
“我在换衣服……”曾黎插嘴说。
“窗帘挂了十多分钟之后,我们看见忽然有一个人拉开了它,而且朝我们的方向挥了挥手,那正是庄宁。我知道事情麻烦了,急忙让在世豪酒店一楼蹲守的灵山干警上楼,但是进屋的时候,只有曾黎一个人在哭……”
左丘明翻翻白眼,接着说:“第三个问题,你们查过陈狄吗?”
“查过,青年才俊,为人正直,工作十分努力,受到周围人一致称赞,到现在他们剧组的人还跟我们警方耍浑呢。被炸死的人就是他,至于他所知道的秘密,那就得问上帝了……”张目朝空中指了指。
“第四个问题?你们查过飞机场的乘客记录吗?”
“查过,我们还看过录像,庄宁从未出现过……”
“最后一个问……”
“没有最后了,剩下的你还是问木桦吧……我们到了!”张目朝车窗外一指,原来警车已经开到了仁和医院住院部的楼下。
“走吧,上楼!”张目一边说一边扯下头上的绷带,纵身跳下警车,张目的后脑,一条蜈蚣一般的巨大伤口立刻映入了左丘明和曾黎的眼中。
“妈的!”张目低声咒骂了一句。
“对不起,我……”看着张目头上的伤口,左丘明的心里也有一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是骂自己废物!”张目懊恼地说,他大踏步走进了住院部。
曾黎快走了两步,她看得出来,一路上左丘明接二连三的问题已经让张目疲于招架,他再也装不出假扮算命先生时的轻松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