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堂下之人不由一奇,但马上心下明了——文翰林虽欲杀袁之心天下皆知,但袁辰龙毕竟是朝廷命官,哪怕他与秦相均欲杀之而后快,却也不肯当此声名的。他要众人出外一看,那是他已期必胜,于此已不在意了。所布人手,看来也不会直举文府字号出面。众人好奇心起,知道文翰林原就要借杀袁之事就此入主缇骑,这一役正是威喝江湖健者以立其威之时。堂上人半为好奇、半为如不出去一观可能反遭文翰林之忌,一时都涌向门外。耳中只听文翰林笑道:“些许小伏,袁老大应该无视。他即连骆寒都杀得,这也该是绝无大碍了。李兄,韦兄,不如我们还是在这儿温酒相待。”
李捷、韦吉言同为在朝之人,不好眼见袁辰龙受戳的,心下虽憾,却一笑点首。文翰林心怀大畅,满饮两杯,与座上人举酒成欢。
金日殚却眉毛一皱,他深以此身已伤不能与袁辰龙一较胜负为憾。此时见袁辰龙怕已是最后一击,他身为北朝之人,并无避忌,已长身向外扑去,要看袁辰龙危绝一战。
文翰林为今日之事,已请得金吾卫与秦相联力出手,不惜调动秣陵城驻防之军,困住虎头滩华胄、胡不孤及‘长车’、‘铁马’,就是要迫袁老大独身赴会。此时袁辰龙已入重围,又在他杀骆之后,必已内有重伤,而又外乏援手。文翰林抚髯而笑——江南局变,已局定此刻了。
堂中一时空了起来,文翰林举盏相邀道:“李兄,韦兄,庾兄,喝酒、喝酒。”
他们才才含笑传盏,却在这时,远处忽听杀伐声烈,文翰林一惊,袁老大还有如此声势?他招来一人道:“可是只有袁老大一人重伤下山?”
那名弟子道:“不错,骆寒的骆驼只跑下个空鞍。”
席上韦、李相顾而笑。他们再次传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酒他们喝得可谓志得意满。可不上一刻,忽有一声极凄厉的叫声刺耳传来,那声音高亢,李捷已闻声一惊,韦吉言惊道:“金日殚!”
李捷也极快地道:“不好,看来他靠得太近。——虎死危犹在,袁老大对他下手了。”
说着,他二人人影一扑,已无暇和文翰林客气,已带着李若揭的三个弟子疾扑而去。——他们可不敢再让金日殚有何闪失,以招秦桧之怨。——金日殚本是应秦相之请而出手,秦相有言,不得让他轻易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