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鲁迅影像故事
14846200000022

第22章 厦门大学的住宿问题

刚到厦门大学的晚上,鲁迅便给许广平写信,介绍自己的住处:“因为教员住室尚未造好(据说一月后可完工,但未必确),所以,我暂住在一间很大的三层楼上,上下虽不便,眺望却佳。学校开课是二十日,还有许多日可闲。”这是1926年9月4日晚上的时候写的信。

一周后的9月11日,鲁迅给许广平寄了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有厦门大学建筑照片,其中有生物学院和国学院,恰好有鲁迅所住的那栋极大的三层楼,鲁迅便在明信片上做了一个标记,注明,我就住在这里。当时的厦门大学建筑在靠近海边的一片荒地上,大风吹过来时,因为毫无遮挡,所以,常常会将学校的房舍吹倒。9月10日晚上的一场大风,便将林语堂的住房的房顶拔掉了,门也吹坏了。鲁迅住的房子大概建筑得结实,倒无事。

许广平收到鲁迅的明信片,看到上面的一句话,说是大风吹倒房屋,十分担心,在回信里专门问道:“飓风拔木,何不向林先生要求乔迁?”十分担心鲁迅的住宿。

9月20日新生开学,鲁迅所开的课程有两种,但是其种一门课程是“专书研究”,因为学生少的缘故,竟然无一人选修,那么,鲁迅便只教一门文学史的课,所以,还不算忙碌。

9月22日下午,鲁迅给许广平写回信,又一次谈到自己的住室问题:“昨日到市去,买了一瓶麦精鱼肝油,拟日内吃它。因为此地得开水颇难,所以不能吃散拿吐瑾。但十天内外,我要移住到旧的教员寄宿所去了,那时情形又当与此不同,或者易得开水罢。(教员寄宿舍有两所,一所住单身人者曰‘博学楼’,一所住有夫人者曰‘兼爱楼’,不知何人所名,颇可笑。)”在厦门大学,鲁迅不喜欢顾颉刚,自然也不喜欢他推荐来的一些人,很快,鲁迅便得罪了一个“善于兴风作浪的人”:黄坚。

黄坚是林语堂的秘书,一开始鲁迅对他并没有坏印象,只是,有一次,他发现了此人的“鄙”:一则是对小职员的不屑一顾,态度傲慢;再则是答应别人的事从来是口头上的,实际上根本不兑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有一次林语堂正和鲁迅交流厦门大学的饮食的难吃,黄坚跑过来汇报工作,说到某个人的不好的,小声嘀咕良久。于是鲁迅“就看不起他了”。

然而,物以类聚。反感也总是相互的,很快,鲁迅找到了一个机会,让黄坚碰了一个钉子。黄坚果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第二天便找机会报复。大致经过是这样的:鲁迅的住处因为要陈列物品,教师必须搬走,然而黄坚只是催促鲁迅搬走,却并不说明要他搬到哪里。鲁迅恼火了,发了脾气。黄坚便指了一间空旷的房间给鲁迅。但是,那个房间也太空了,连基本的床铺也没有。然而当鲁迅去找黄坚领取物品的时候,黄坚终于找到了报复鲁迅的机会,推托说物品被别人领完了,暂时没有,要鲁迅打地铺睡觉。这大约伤害了鲁迅的自尊。离开北京来厦门大学,目的是另起一行做一番事业的,没想到被这样的小人绊在这样一个小地下室里。恼火之后,又大发其怒,这一下果然奏效。“大发其怒之后,器具就有了,又添了一把躺椅,总务长亲自监督搬运。”然而即使如此,鲁迅的心也凉了半截,在致许广平的信中写道:“因为玉堂邀请我一场,我本想做点事,现在看来,恐怕不行的,能否到一年,也很难说,所以我已决计将工作范围缩小,希图在短时日内,可以有点小成绩,不算来骗别人的钱。”

学校常常弄一些好笑的事情出来,譬如鲁迅新搬的住所,因为房子稍长了一些,便装了两个灯泡,可是,学校为了节约,规定一个老师只能用一个灯泡,好说歹说也不管用,终于,那个电工将鲁迅房间“多余”的一个灯泡摘下,走了。然而,那灯泡是摘了,电线的接口却裸露着,有一天晚上起夜,差点儿触了电,叫了电工过来重新收拾,才算周全。

房间比以前的宿舍大了,因为鲁迅被安排进了图书馆,邻居分别是会炒火腿的孙伏园和北大时的学生张颐。为了能让许广平更为直观地了解自己的住处,鲁迅特别用手绘了住处的图,一共画了五个小房子,并在下面的一行标住自己的住处的窗子。“至于我今天所搬的房,却比先前的静多了,房子颇大,是在楼上。前回的明信片上,不是有照相吗?中间一共五座,其一是图书馆,我就住在那楼上,间壁是孙伏园与张颐……我的房有两个窗门,可以看见山。今天晚上,心就安静得多了,第一是离开了那些无聊人,也不必一同吃饭,听些无聊话了,这就很舒服。”

可是,住图书馆不过是临时之计,管理图书馆的主任出差不在家里,林语堂就自己作主把鲁迅安排了进来。然而,那主任回来以后,还不知会不会发生变化。不过,由九十六级台阶的高楼搬到了只有二十四级的二楼,心情好了许多。但是仍然因为没有许广平在一旁看着,生活变得单调且乏味。在九月二十六日晚的信中,鲁迅写到自己请了一个叫做“春来”的工人,便买了许多器具,锅碗瓢盆什么的。有人看到他和工人提着这些生活用具回来,打趣着说,看来要在此安下家来了。然而鲁迅却并不这样想,在信里,他说:“有人看见我这许多器具,以为我在此要作长治久安之计了,殊不知其实不然。我仍然觉得无聊。我想,一个人要生活必需有生活费,人生劳劳,大抵为此。但是有生活而无费,固然痛苦;在此地则似乎有费而没有了生活,更使人没有趣味了。我也许敷衍不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