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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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2006年度

文学专题 狂雪——军旅诗人王久辛长诗《狂雪》印象

宁波人民广播电视台创作 播音:雪莉

又是冬天了,又该下雪了……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总会这样想。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雪也总会就这样飘起来,飘起来,

不是在风里,不是在云中,不是在天上,

是在我的心底。

每当雪在心底飘起来的时候,我的思绪便也总会被牵引,

一路走进

一段记忆,一段往事,一段历史,

我痛苦!我悲怆!我愤怒!我激昂!

而那些雪啊,

那些洁白而鲜红的雪啊,

那些柔软而坚硬的雪啊,

那些温存而冰冷的雪啊,

那些轻盈而沉重的雪啊,

那些六十九年以前就开始下,下了整整六十九年还没停的雪啊,就在我紧闭的双眼前,就在我圆睁的双眼前,如泣如诉,如疯如狂……

1998年初春的一天,首届鲁迅文学奖的终评工作在北京进行。14位德高望重的评委,几乎同时收到了一封由《十月》杂志资深编审金蝉先生写来的力荐长诗《狂雪》的信。

《狂雪》是何人大作?当评委们以怀疑的心态打开这部作品时,他们顿时都被眼前气势恢宏、如泣如诉的诗行所深深吸引。

狂雪

——为被日寇屠杀的30多万南京军民招魂

大雾从松软或坚硬的泥层

慢慢升腾

大雪从无际也无表情的苍天

缓缓飘降

那一天和那一天之前

预感 便伴随着恐惧

悄悄向南京围来

雾一样湿湿的气息

雪一样晶莹的冰片

在城墙上 表现着覆盖的天赋

和渗透的才华 慌乱的眼神

在小商贩瓦盆叮当的撞击中

发出美妙动人的清唱

我听见 颤抖的鸟

一群一群

在晴空盘旋 我听见

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上午

大雪 自我的笔尖默默飘来

这是一个诗人深厚、凝重的心语,却如钟声一样久久回荡在华夏辽阔的苍穹,回荡在南京寂静的上空。

你可以不知道诗人王久辛,但你不可以不知道王久辛写的《狂雪》。那首二十三段的长诗,充满悲愤地记述和谴责了日军在南京大屠杀事件中的反人类暴行。王久辛用一个诗人的良知和感悟,用一个普通公民的责任和道义,用一个华夏赤子的真挚和热血,书写出具有宏大历史观的《狂雪》。当你听完这篇《狂雪》时,相信你也一定会记住王久辛的名字。

不是吗?我们应该记住的太多了。王久辛的《狂雪》正是为了提示我们,不能忘却历史,不能忘却那段白色的记忆……

这时候 鬼子进城了

铅弹 像大雨一样从天而降

打开杀的城门

杀得痛快得像抒情一般

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国人无人知晓

是那样的 像砍甘蔗一样

一梭子射出去

就有一排倒下 扑哧

扑哧 那种扑扑哧哧的声音

在鬼子的心里

被撞击得狂野无羁

读《狂雪》让我慢慢了解了王久辛。他是在写诗吗?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啼血?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啼血,我顾不上去擦拭,因为我忽然发现,我的周身也开始往外啼血了,好多好多,好烫好烫……

这首长诗发表至今已有16个年头了,但它的魅力依旧,它的意义常在。特别是在今天,我们回过头去再看《狂雪》时,竟依然会激动起来,激动之余并能从中读出更深的感悟和使命来。

30万人,30万人啊!藏在这些令人发指的数字后面的,是无数个痛苦而无辜的灵魂。王久辛就在为这些灵魂而建的纪念馆前,把自己的情感融入了那个冰冷残酷的时间段里,那一刻,他深刻体验到了时间的沉重……

那夜 全是幼女

全是素净的像月光一样的幼女

那疼痛的惨叫

一声又一声

敲击着古城的墙壁

又被城墙厚厚的汉砖

轻轻 弹了回来

在大街上回荡

你听 你听

不仅听惨叫 你听

你听 那皮带上的钢环的

撞击声 是那样的平静

而又轻松 解开皮带

又扎紧皮带的声音 你必须

屏息静气地听 必须

剔开幼女的惨叫

才能听到皮带上的钢环的碰撞声

你听 你听啊

那清脆的声音

像不像一块红布

一块无涯无际的红布

正在少女的惨叫声中抖开

越来越红 越来越红

红 红啊

不理解斯特拉文斯基

《春之祭》旋律的朋友们

你想象一下 这种独特的红吧

那不是《国歌》最初的音符吗

那不是《国际歌》最后的绝唱吗

你听 你们听呀

风在呼啸,雨在飘摇,人类最惨痛的声音在南京城上空回荡,这是人性的搏击,这是民族的悲歌。

近于炼狱一样的情形,在过去了几十年之后,仍然那么强烈地刺伤了一个中国诗人的心。在生与死都无话可说的时候,那漫天飘飞的纸钱就是他的思想碎片,他手中的笔抬不起来了的时候,分明又感觉到了所有的语言都仿佛聚在了笔下,一种诗人笔下蹉跎般的痛楚,一种每分钟都受到侵袭的痛楚,让他奋笔疾书……

我扎入这片血海

瞪圆双目却看不见星光

使出浑身力量却游不出海面

我在海中

抚摸着三十万南京军民的亡魂

发现他们的心上

盛开着愿望的鲜花

一朵又一朵

硕大而又鲜艳

并且奔放着奇异的芳香

像真正的思想

大雾式涌来

使我的每一次呼吸

都像一次升华

或许,这正是王久辛创作《狂雪》的真实状态。

历史需要阅读,也需要掩卷深思。当王久辛的诗句触动了我们的每根心弦时,我们发现,虽然曾经的灾难已化作岁月留痕沉淀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了,但是,从诗人心底里发出的那种难以名状的悲愤和激愤,也正重新在我们周围的空气中慢慢扩散。这首凝固历史的长诗,就是对历史重托的一种凝思和审视。

王久辛必定是被这残酷击中了,他把自己忘记了,整个思维中全是那场战争,而当一切被他用史诗般的句子记载下来的时候,他才仿佛从历史中走出来。

许多人在评论王久辛的诗作时,几乎都这样说:他的诗直指人性,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也是他最让人感动的地方。而他自己也说:人在复杂的世界中生存,常常丧失那种能使人高尚起来的精神,所以,我坚持在人世中,在诗艺中,顽固不化地寻找并坚持诗人的人格精神。

作为军旅诗人

我无法不痛恨我可怜的感情

无法不对这撕心裂肺的疼痛

进行深呼吸式的思考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

深深地吸

吸到即将窒息的时候

眼睛盯着镜中的眼睛

然后 一丝一丝地推出

那种永远 也推不干净的痛苦

在王久辛流淌的笔墨之间,人们感觉到了激昂和悲壮。在久违了的一种震撼和冲动中,我们除了缅怀和记住,还找到了思考和反省的契机。那一段历史犹如扎在我们心上的一根刺,那是我们的民族永远也无法抚平的伤痛……

我们可以想见王久辛是在一种怎样的情绪中开始这首长诗创作的。

那是1990年3月的一天,王久辛当时正在解放军艺术学院进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课堂上讲到南京大屠杀,伸出3个手指头对同学们说道:“1937年12月13日以后长达6周的时间内,侵华日军在南京屠杀了我30多万同胞。”老教授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组成了“0”,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代表着“3”。教授的情绪很激动,语言很悲凉。那天的课堂少有的安静。作为一名现役军人,坐在教室里的王久辛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震撼。

它们呈雾状围绕着我

在我和镜子的距离中

闪现被腰斩的肢体

涌沸血泉的尸身

被钉在木板上的手心

以及被浇上汽油

烧得只剩下半个耳轮的

耳朵 和吊在歪脖子树上的

那颗 仍圆睁怒目的头颅

等等 等等 我无法无视

无法面对这惊心动魄的情景

说那句时髦的 无所谓

激愤,激愤,激愤!同时,还有寒冷,还有悲凉。

想喊,喊什么呢?什么也喊不出来。

回到宿舍,王久辛依然深深地沉浸在一种激愤情绪里。“我要写一首长诗,我要把这段历史写进诗里去。”王久辛的心里膨胀着强烈的精神和气概。他从心的最深处调动起一种崇高的精神来支持自己的气概。这种精神不是简单的意气,而是一种人性中最原初、最朴实的情感冲动,甚至是一种看到同胞受苦受难而激发起来的相濡以沫和同仇敌忾的精神。

一夜未眠。一夜难眠。

王久辛想一吐为快,想把自己满腔的激愤传递给更多的中国人。但是,当他真正握住笔的时候,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很久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他笔随心动,只一个劲地写着:狂雪,狂雪,狂雪……突然间,他的灵感来了,他终于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地方下笔了——就从狂雪写起。雪下疯了,寒彻刺骨,1937年12月的南京城就躺倒在一片血海腥风之中……

1990年3月24日下午到25日凌晨3时45分,积压在王久辛心中的怒火终于喷射了,于是,就有了23节500多行3.7万字的长诗《狂雪》;于是,就有了获得我国首届鲁迅文学奖的桂冠作品《狂雪》。

我 和我的民族

面壁而坐

我们坐得忘记了时间

在历史中

在历史中的1937年12月13日里

以及自此以后的六个星期中

我们体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体验了被杀的种种疼痛

那种疼痛

在我的周身流淌

大水 大水

大水横着 竖着

横横竖竖地呈圆周形爆炸

采蘑菇的小姑娘

你捡到了吗 那块最小的弹片

捡到了吗 捡到了吗

那最小的一块弹片

她捡到的

不是我父亲的肩胛骨中的

一到梅雨季节

便隐隐作痛的那块弹片

那块弹片

那块弹片伴随着

父亲离休后的日子

在我和弟弟

还有姐姐妹妹

还有爱着我父亲的母亲心上

疼痛 并化作一块心病

使我们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父亲

不惦念着父亲的疼痛

战争结束了吗

我该问谁

《狂雪》完稿后的那天,王久辛异常兴奋地给《人民文学》编辑韩作荣打电话:“作荣大哥,我写了一首非常好的诗。”韩作荣当时还奇怪:“你怎么能这样自信?”但是看完王久辛的诗稿,韩作荣竟然当场拍板:“这个稿子我们要了。”文坛大家刘白羽先生看后击节叫好:“《狂雪》是绝无仅有的,我可以预言,《狂雪》一定会流传下来。”

果然,后来的经历证明了刘白羽先生的预言,《狂雪》获得了五年一度的“人民文学”诗歌奖,其同名诗集获得我国首届文学最高奖——鲁迅文学奖。

王久辛,这位生于西安长于西安的西北汉子,这位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最欣赏马赛尔·普鲁斯特的一句话:“要治愈一种痛苦,只有把它体验到底。”王久辛体验了,在那个不眠之夜把这种体验化作当年惨遭侵华日军屠杀的30多万亡灵的祈祷,化作向全世界传达热爱和平的心声。

作为军旅诗人

我一入伍

便加入了中国炮兵的行列

那么 就让我把我们民族的心愿

填进大口径的弹膛

炮手们哟 炮手们哟

让我们以军人的方式

炮手们哟

让我们将我们民族的心愿

射向全世界 炮手们哟

这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抒情方式

整个人类的兄弟姐妹

让我们坐下来

坐下来

静静地 坐下来

欣赏欣赏今夜的星空

把宁静的又各自存在的

放射着不同强弱的星光和月辉的碧空呵

记史,抒情,言志,透射出历史掩埋不住的光芒,我们仿佛听到了来自诗人心灵深处的一种声音,继而汇聚成一种让人血脉贲张的亢奋和冲动,迅速积聚起一股亟待迸发的力量。——这,就是《狂雪》。

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高洪波这么评价王久辛和他的作品:“他以诗进入历史,出入战争,写得大气磅礴,狂放不羁。作者努力通过诗歌来寻找人格精神,对理想、奋斗等均有角度新颖的理解和诗意的阐述。可以感受出诗人对历史的责任的郑重思考,对军旅生涯刻骨铭心的体验和表达,对民族和人类的精神命运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中国人

中 国 人 呵

这种经历 这种经历

像长城一样巍峨

一块一块条形的厚重的青砖

像兄弟一样 手挽着手

肩并着肩 组成了

我们的历史 瓷实

浑厚 使得我们无法佯装潇洒

一位诗人

就是我 我说

只要邪恶和贪婪存在一天

我就决不放弃对责任的追求

2003年12月12日,是王久辛难忘的一天,如果30万遇难同胞在天有灵的话,也应该是他们倍感欣慰的日子。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后墙上,一块长21米,宽1.2米,名为《狂雪——为被日寇屠杀的30多万南京军民招魂》的铜质诗碑被镶嵌在墨色大理石墙内。

幸存者来了,遗属们来了,南京各界代表们来了,全国各地的日本侵华战争的受害者们来了,甚至,良知尚存的日本友好人士也来了。驻足、凝视、抚摸、聆听,人们想起昨天,昨天狂雪扑面,寒流锥心刺骨……

84岁高龄的李秀英老人是被女儿用轮椅推来的。66年前,怀有7个月身孕的她,被日本兵连戳27刀,嘴巴、鼻子、眼皮都被刺破了,下腹刺伤深达两寸。饱受磨难的老人已看不清铜版墙上的长诗,她执意让女儿推着她从铜版墙前面走一遍,布满青筋的手在凸凹的诗行上划过,浑浊的泪水顺着老人的眼角渗出。

日本著名版画家森本利根先生专程从日本赶来参加悼念活动,他对王久辛说:“我为我的国家在66年前犯下的罪行感到羞愧,我们对不起中国人民,你的诗作让我有了更深的感动,请接受一位日本艺术家对中国诗人的敬仰。”

一部有着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社会使命感的中国诗人的力作,一面飘扬在20世纪和21世纪的中国新诗的旗帜,一代中国人的骄傲。《狂雪》把王久辛的名字和历史连在了一起。

是的 历史自有历史自己的道路

我们的愿望

如果没有撞破头的精神

青铜的黄钟便永远哑默不语

虽然 一位军旅诗人

三年前就说过

中国将不再给任何国度的军人

提供创造荣誉建立功勋的机会

但是历史

但是历史自有历史自己的道路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 斗志昂扬

周恩来总理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可以原谅,但是不可以忘却。”

而王久辛也在用这样的语言评价他的《狂雪》:“如果说我们在呼唤责任,那我们写个责任就完了。不是,它是用境界式的,弥漫着一种境界,呈现在你眼前,让你感受到一种责任。”

又是冬天了,又在下雪了……

那些雪啊,

那些鲜红而洁白的雪啊,

那些坚硬而柔软的雪啊,

那些冰冷而温存的雪啊,

那些沉重而轻盈的雪啊,

那些六十九年以前就开始下,

下了整整六十九年还没停的雪啊,

就在我圆睁的双眼前,

就在我紧闭的双眼前,

狂舞飞扬,

狂舞飞扬,

狂舞飞扬……

*获中国广播影视大奖广播电视节目奖优秀广播文学节目类大奖

音乐节目 锣鼓声处是故乡

宁波人民广播电台创作 播音:雪莉

(锣鼓音乐)

你必定听到了那一阵锣鼓,那曾经喧哗过的十面锣鼓,现在它们仍然牢牢地生长在乡间的草地之上,生老病死无比崇高,婚丧嫁娶无尚荣耀。

(随机提问)

记者:作为奉化市民,有没有听说过奉化的吹打?

市民:不知道。

男中年:我小的时候是有的,经常看到的……

记者:那你知道十面锣吗?

女青年:十面锣?估计是一种乐器吧……

男中年:我们这里的锣鼓主要是钱小毛老师传下来的,远远听起来非常好听……

穿过喧天锣鼓,那些静静的街道忽然摩肩接踵,它们的确在讲述着一段时间并不遥远但却开始陌生的往事,那个神奇而简易的锣鼓传说啊!

(锣鼓声大作)

庙门前高台,鼓吹五夜……小街曲巷有空地,则跳大头和高锣鼓声错,处处有人围簇看之。必鼓吹,必欢呼。鼓吹近城,必吹《海东青》《独行千里》,锣鼓错杂……(“明”张岱)

——题记

我是在锣鼓声中出嫁的。就是这种声音曾经让我无比荣耀!河道蜿蜿蜒蜒,鼓声起起落落。我很自责,为什么到了它成为文化遗产时,才恍然又记起它来!

所以现在我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在我听来也仿佛是一阵振聋发聩的鼓声,我惶恐地在搜索条中写上了关键词:浙东锣鼓,奉化吹打。

(鼓声与电脑键盘的敲击声叠加,然后丰满)

据《中国音乐通史》记载,“浙东锣鼓”是流行在浙江东部的宁波、奉化、嵊县、舟山等地的吹打音乐。奉化吹打于明代中叶就已盛行。在漫长历史中,代代相传。民国时以奉化大桥九韶堂名声最大……

浙东锣鼓代表曲:《万花灯》《将军得胜令》《划船锣鼓》等。

我查询的结果大概就是这样。十面金锣四面鼓,它的历程是辉煌的,而在今天的车水马龙中它显然有些孤单寂寞,隐隐散发着忧伤的音调。

我并不甘心这样的结果,我很想知道我那个锣鼓喧天的家乡,现在是不是还依旧热闹……

(出音乐浙东锣鼓《将军得胜令》)

你听——那曾经的鼓声充满了中国古典音乐均衡而内敛的气质。它的磅礴被紧紧地收拢在形式之内,结构端庄大气,锣鼓不露锋芒。高贵的古典击鼓技法宣告着它曾经的辉煌。

(音乐扬、号角)

这就是它了——《将军得胜令》!一路上我都在车上播放这首乐曲,我无法想象,这样的音乐曾经敲打在我们身边最普通不过的场景中!而正是这些最为地方性的声音,它磨亮了我们的耳朵,激发着我们对幸福生活的想象!

锣鼓声处是故乡!

“鼓乐想象·将军得胜令”

乐曲流传于明嘉靖年间,表现人们欢迎戚继光平倭凯旋的热烈场景。作品由钱小毛整理创作。

这音乐应该是在明朝的某天璀璨响起,

天朗朗的啊!

地坦坦的啊!

奉化的街头人头攒动,

你看啊——

鲜花红袍,锣鼓夹道!

十面锣鼓声声错!

那是英雄坚实脚步踏出的铿锵回声!

迷人的浙东锣鼓就是从这里出发,一路光彩走向世界的。回乡的路途锣鼓阵阵!在音乐的指引下我急切地追寻着它代代相传的执棒人。

(汽车音响及采访场景混播)

在奉化市文体局干部吕卫国的介绍下,我找到了今天的锣鼓手——64岁的萧王庙镇民间艺人汪裕章。

找到他的时候,有好多锣鼓爱好者都聚集在一起等着。由于刚过中午,好些人都喝过些酒,话音里就带点唱音了。一帮农民乐手平日里粗犷得很,这时他们好像都有点害羞,挤成一堆看着我,等着我发问。

出采访录音

乐手甲:它好听就好听在有锣鼓,还有吹奏乐……

乐手乙(纠正甲):是吹打,吹打乐,名称叫吹打,有吹有打有拉,这个东西……

乐手丙:钱小毛他发展成十面锣……

你或许没有办法听明白他们在讲些啥,不过没关系,所有的音乐都可以替代言语的不足。他们都急切地想表明:锣鼓美妙!谈论起浙东锣鼓,他们不约而同地说着同一个名字:钱小毛。

“鼓乐想象·钱小毛”

民国时期,奉化大桥九韶堂。就是这个年少的乐师开始书写浙东锣鼓的辉煌……

他的手腕在不停地抖动,

声音在渐次而起,细碎绵延。

他们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地奔涌着,落点清晰滚滚而来。

是滚地的春雷打过吧,

是细细密密的牛毛细雨在大地上舞蹈吧,

我知道春花开了!

你听那晴天霹雳,如雷贯耳,

我知道夏天来了!

声音开始变得如此绚烂,

仿佛满山的橙红蓝紫争相绽放!

我知道,那是秋风起了!

你听大地是多么欢愉,爆竹声声,欢畅淋漓!

呵!冬天来了!

人们张大了嘴,他仿佛是用了两双手,又好像应该是三双、四双手在同时敲打。鼓槌在翻飞起来,板鼓、扁鼓、小堂鼓、大鼓声声交叠,此起彼伏!

(鼓乐丰满)

那年钱小毛只有15岁。浙东锣鼓就在这个少年寒冬酷暑的不停敲打中发生了变化:他将传统的锣鼓改成了十面锣,四面鼓!

鼓声越来越激动人心,音乐在不断地丰满起来。一首首十面锣鼓的经典作品在他的手中喷薄而出!从此也基本奠定了浙东锣鼓表现细腻丰富、技巧纷繁复杂、极具浙东民间生活情趣的艺术特色。

五年后风华正茂的钱小毛成了“九韶堂”中独一无二的十面锣手。

丝竹锣鼓《万花灯》敲起来了!吹打锣鼓《将军得胜令》响起来了!1956年8月,40岁的钱小毛在整整敲了25年的十面锣鼓后终于声惊四座,鼓动天下!

(掌声混播)

在文化部举办的首届“全国音乐周”中,浙东锣鼓释放着无比迷人的魅力,迸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他的鼓声细腻流畅,落点密而不杂,激情放而不狂。

(出浙东锣鼓《渔舟凯歌》)

“鼓乐想象·渔舟凯歌”

《渔舟凯歌》是浙东锣鼓重要的代表作之一。被誉为天下第一鼓的阎学敏,当年就是因为这首乐曲而慕名投身到钱小毛门下,阎学敏的演奏“落点准确,音色音响统一,鼓点平均密集,刚柔并济、中西贯通”。

他敲打的姿势是那么灵动,一刻不停,

那神秘深奥、变化多端的声音啊!

仿佛一阵欢天喜地的召唤!

那跳跃的节奏有如阿爸的马达由远及近吧!

那飞扬的旋律宛如父亲的表情酣畅淋漓!

在阵阵海风中描述着丰收的归航,

锣天马行空,鼓兴致所致!

它迫使我找回了过去,找到了家,

找到了那些不可抗拒的从前!

1973年,年近花甲的钱小毛带着这首他主持创作的浙东锣鼓代表作《渔舟凯歌》走向世界!

你听,朝鲜、日本响起了中国锣鼓声,遥远的非洲响起了中国锣鼓声,欧洲各国响起了中国锣鼓声,美国最现代的舞台上响起中国锣鼓声……

那惊天动地、穿墙破壁、层次分明、色彩缤纷的锣鼓声,被许多国外艺术家盛赞为“像诗一样”美妙!

(《渔舟凯歌》扬)

让民间的回到民间吧!浙东锣鼓何其幸运!不惑之年的钱小毛带着它,让这热情的声音传遍了世界,古稀之年的他又带着铿锵乐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于是1986年的3月,美丽的奉化格外热闹!锣鼓声错,不绝于耳。

汪裕章说从钱小毛回乡授艺以后他就再也没停止过敲敲打打。为了让我们更了解当年钱小毛回乡的情景,他还领着我们找到了当时为钱小毛记谱整理的文化干部王建华。王建华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

出采访录音

王建华:因为他的家是在这里,他(钱小毛)很热情,他自己来敲!已经七十多了,敲锣很难的啊……钱小毛老师很好接近,没有架子,很有修养,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汪裕章:钱小毛老师叫我上台演出,叫我担任十面锣,从那时候我开始敲十面锣,就是从那时起我一点一点学起来……

王建华:就是他们现在还在搞,其他人做不起来,因为他们爱好(十面锣),他们村也有基础……

整整50天,钱小毛召集了一批浙东锣鼓的爱好者口传心授。为了将这些音乐在民间得以永久保留,王建华说起了当年录制代表曲目的情形。老人们至今历历在目。

出采访录音

王建华:谱子背出来才能敲,不背出来是敲不下去的,当然后来我们怎么办呢?一段一段地录下来,再把它接起来。因为这个曲子速度快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了,要敲错,鼓也敲错,锣也敲错,乐曲也拉错,这样子。我们过去没有电脑的……

钱小毛给这些农民弟子留下了一本十分管用的“锣鼓辞典”。在这一段段录音机录下的音乐声中,我仿佛能够看到老人在铿锵有力地挥舞双手。他是用了一种怎样的智慧让家乡再度锣鼓喧天!

汪裕章老人很乐观,一直笑呵呵的。他很自豪地告诉我们说现在他也有四个弟子了,四个弟子也有四个锣鼓班子了。

汪裕章说得很激动,嘴里哼唱着,手舞足蹈,险些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他根据当地民俗与百姓的欣赏习惯对原来录制的《将军得胜令》与《划船锣鼓》做了一些调整,经常在乡间演出。乐手们也早就按捺不住地拿着乐器,准备开场。

“鼓乐想象·老人”

关于这样的声音人们仿佛很久没有仔细去听了,尽管它敲打得那么激动,声响巨大!但他好像不是用来听的了,而仿佛是一种被说出来的声响……

他们的神情原本沉稳而安详,

而现在,老人们扭起了腰,扬起了手!

他们在腾跃,在起舞,在大起大落地搏击!

他们的每一个身姿都在呼呼作响。

你忽然会被惊呆!

你的灵魂似乎也要飞出体外!

(鼓声与老人的哼唱,心跳)

啊——父亲!

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你始终是这样么?庄严,雄辩,令人敬畏!

我在想民间音乐最大的魅力一定是来自它与民间生活互相映衬的刹那吧!我还在猜想,年逾古稀的钱小毛风尘仆仆来到家乡传授技艺,或许也只是想让锣鼓声真正融入民间生活,在老百姓心头扎根,在生活百态中活泼泼地流转吧!

他们原本来自民间,那么今天让它再度回到我们的生活中吧!

“鼓乐想象·龙腾虎跃”

《龙腾虎跃》由著名打击乐演奏家李民雄根据传统浙东锣鼓《龙头龙尾》改编创作。被评为20世纪最受乐迷欢迎的中乐作品之一。春节它将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辉煌响起,向世界展示浙东锣鼓在新时代的迷人乐音!

(演奏人员采访混播)

梁丽丽:我是宁波民乐团的演奏员,这次出访瑞士、德国、奥地利、维也纳,还有埃及。我们所演奏的曲目有我们浙江音乐《渔舟凯歌》《龙腾虎跃》。这两首都是作为开场。台上台下反应非常非常热烈,我们将在今年中国年的新春音乐会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因为我们中国人在过新年的时候是非常热闹的,所以打击乐能够代表我们中国人喜气洋洋的喜悦心情。《渔舟凯歌》《龙腾虎跃》非常非常精彩,展现了我们浙东锣鼓的魅力!

你不需要多少的理解,

你会明白她,

即使分隔万水千山,

只要你听到了她,

我们还是会走在一起,

浙东锣鼓,

是引导我们记忆的线索,

是声音的纽结与印记,

是你无法抹去的胎记!

那一阵响亮的惊雷是你回家的开道锣声。

——锣鼓声处是故乡!

(鼓乐混播)

锣鼓声处是故乡!

在采访回来的路上我们正好路过了奉化街头有名的“圣缘”婚庆公司。我们走上前去,看到里面有一顶朱漆雕花的千工轿与一整套完备的十面锣鼓。老板并不知道我们的来意,兴高采烈地向我们介绍着浙东传统婚俗的热闹场面。

是的,浙东孩子们的第一堂音乐课或许就是来自婚嫁时的那一支锣鼓队伍吧。那时的我们,看着喜船在河道上缓缓流动,岸上的人们正在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锣鼓音乐扬)

庙门前高台,鼓吹五夜……小街曲巷有空地,则跳大头和高锣鼓声错,处处有人围簇看之。必鼓吹,必欢呼。鼓吹近城,必吹《海东青》《独行千里》,锣鼓错杂……(“明”张岱)

*获中国广播影视大奖广播电视节目奖优秀广播音乐节目提名奖

播音主持作品

蛇恋

播音:雪莉

《蛇恋》——在中国戏曲与江南景致的语境中双重阅读。

我叫自己白素贞,而人们依然记得我叫白蛇。

(唱腔混播)

白姐姐去人间,去人间,峨眉的金顶也黯然,也黯然,遥望西湖谁不恋,一把红伞过三潭……

(江南端午节场景音响)

母亲:来,孩子们蘸点雄黄粉给你们写上“王”字,来,写上了。

孩子们:我是大王。

母亲:别乱跑,当心……

序·缘起

这条蛇,像月光一样白,像冬天的雪,像初春细雨里梨花的花蕊。

曾经有人在月光皎洁的夜晚看见它,一闪,从湖边的水波隐入草丛。初夏时分,茉莉开成一片。

江南的六月就这样开了场。

板子一敲,戏就咿咿呀呀地唱起来了,你身不由己,跌落其中。一场雨,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多情的男人,一段爱情,一种忌妒,一点仇恨,一声叹息就这样伴随而来。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场景混播)

母亲:白娘子经过修炼,修成了人,可她的原形是蛇。

孩子们:啊,蛇。

母亲:阿紫,把娘的粽叶拿过来……

白:我是这么安静的动物,有一片枯叶掉下来,在风里簌簌响。我会被惊动,然后眼睛凝视风来的方向。

我想象自己也是风,身体便蜷曲流动起来。

最灵敏的心,最机警的眼睛,才会发现我的踪迹。

或许是因为花太香,他睡不着觉,走到湖边散步闲逛,湖面上月光一波一波地涌着。

许:或许是因为花太香,我睡不着觉,走到湖边散步闲逛,湖面上月光一波一波地涌着。

白:我原本是可以不让他看到的,可花香和月光像是魔咒,渗透进我的全身。

许:可花香和月光像是魔咒,渗透进我的全身。

白:我忽然回转定定地看着他。

许:我来不及惊叫,那条白蛇忽然回转定定地看着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色,像透明的玉,这么寒冷,好像是入夏的郁热里也可以飘雪。

白:我忘不掉那一双眼睛,好像看尽了我的一生,瞬时消失了。

许:好像在刹那间,恍恍惚惚,我看到了自己的来世。我的来世会是一条蛇吗?或者,蛇是我的前生?

白:我记住了那张年轻男子的脸。那么醒目,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我心腹深处有一点点的痛。

许:好像一根刺扎在那里,没有拔去。

白:好像一根刺扎在那里,没有拔去。我想我应该是一名素妆女子,在月光下的湖边徜徉,而他偶然走过,看到了我,我们好像在彼此的相视凝望里许诺了什么,那许诺了什么呢……

许:我们好像在彼此的相视凝望里许诺了什么,那许诺了什么呢……

云门语境——《白蛇》

李碧华说:蛇的心思,就像新荷一样慢慢长了出来。因为是初长,分外用心……

我在猜想,其实这个时候是一定不能遇见人的。可是它很不幸,被这个男子看到了,而且互相注视。

(唱腔混播)

清清丽丽,文文雅雅

疏疏淡淡,朦朦胧胧……

起·花妖

母亲说白蛇修行了三千年!她必须修炼成一个美丽的女子。三千年!多么漫长的岁月!高山崩塌了多少次?大海枯干了多少次?大地翻覆了多少次?朝代兴亡了多少次?夫妻亲人聚散了多少次?肉体形成和毁灭了多少次?她在一切的形成及毁灭中坚持一动不动。

冬天又来了。飘飞着大雪。每当我思念一个温暖身体的时候,眼角边就会流下一滴泪来,但瞬间就凝结成了冰冻的泪花。我要变成一名美丽的女子,如花一般的美丽。

我穿过大片的茉莉,花把生命都给了我。我有些忧伤,把自己的衣裳一一悬挂在枯萎的花上,好像纪念她们死去的灵魂或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与复活。

云门语境——《白蛇》

“太香的花总是招蛇蝎的!”人们在花丛里发现了像珍珠一样洁白莹润的衣裳。

超乎寻常的美,就是妖的证据了。

妖的美,因为异乎寻常,所以需要小心谨慎,否则就会惹出事端。可惜白蛇并不知道。因为她是妖。

她并不知道,人们习惯回避太过美丽的事物。就像我们一般都相信,太美的女子会招来灾祸。美,好像变成了一种惩罚。

我静定不动地忧愁着,像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

月光很凉,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通体莹洁如玉,单纯素色。我甚至看到了雪,看到远远湖面上跨着的一道桥,像一条线,好像连接着,又好像是断了。

我还看到了一名女子,姗姗走上桥去……

远处湖边堤岸上一株桃花,“啵”一声,花苞绽开了。

三千年后第一朵花,开了!我哭了!我发现,凝结在自己左边眼角的一滴冰泪水,融化了!我举起手,轻轻擦拭,手指碰到飞扬起来的头发,在刚刚升起的初日里我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名美丽的女子!

我给自己取了一个人世间的名字:白素贞。“白”是身体,“素”是生命,“贞”是至死不悔,是义无反顾。我不能再有别的名字了。

云门语境——《白蛇》

白蛇怎会知道人间的爱情会焚毁她这个轻薄的精灵,或者终将带她走上世俗的柴堆,那里火光熊熊!

她竟然放弃了原本的自由世界,缓缓走向繁华人间……

(唱腔混播)

急切切离开了峨眉仙境,与小青下凡去寻觅真情披霓裳驾彩云俯瞰人间景,看人间处处惊奇处处新。

(场景混播)

母亲:白娘子和小青,走啊走啊,就走到西湖边上了。

阿紫:哦……那走到西湖边后来呢?

母亲:哦,后来许仙还是走啊,走啊。春天的西湖啊,是一会儿晴的一会儿雨的。许仙就背了一把红伞,慢慢的,走啊,走啊。

承·红伞

(场景混播)

白:呵,下雨了!

许:呵,下雨了!

许:两位姐姐,雨水沾湿了素白的衣裳,翠绿的裙裾,连发丝都被淋湿,这柄红伞先借与姐姐暂避风雨吧!

白:官人——(笑)

我忽然看到了三千年前那年轻男子的脸,那么清晰,一刹那我泪如雨下。恰是春天西湖乍晴乍雨的开始,是我心中莫名的酸楚,让西湖的春天忧愁起来。我一转身都是雨,慌张地轻轻屈身,向他施了一礼。

白:官人慢走——还请问一声,官人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日后好把伞送还。

许:我叫许仙。在哥哥的广生记药铺营生。

白:他叫许仙。我听到雨声咚咚打在油纸的红雨伞上,好像心跳的声音,我握着伞柄,那里有他握过后留下的体温,“许仙,他叫许仙……”

云门语境——《白蛇》

母亲说那是一种预兆,伞是不能做礼物的。“伞”与“散”谐音,暗示着“分散”,可白蛇不知道,她的手却牢牢地握住了那根伞柄……

(场景混播)

嫂嫂:回来了啊!你的伞呢?

许:我在湖边遇到人,没有伞,淋得湿透,把伞借给她们了。

她的故事注定发生在这样一个平凡小民的巷子里,不是达官贵人的生活,也不是高雅文人的生活。

(场景混播)

哥哥:好嘞——一共三文九钱。

妇人:生意好吗?

嫂嫂:生意清淡得很。

她一心一意地要走进这个世俗的小家庭去,找一个市井朴实的男子,过一种简单踏实的烟火生活。

(场景混播)

哥哥:这位姑娘,请进啊,抓药吗?

白:大爷,我们昨天在西湖跟许官人借了伞,我……

嫂嫂:许仙!许仙!快下来。

哥哥:这位姑娘请坐,请问尊姓大名?

白:白素贞。

嫂嫂:你看,我家小弟许仙多鲁莽,连两位姓名都没有问,不要见怪。

白:许官人好心借我们伞,自己淋湿了,是我们无礼。

云门语境——《白蛇》

(唱腔混播)

多情仙子坠情海,激活钱塘起春潮,今朝仙界不平静。深深祝福寄江南,鸳鸯被、碧玉簪、麒麟锁、紫金冠,鲜花撒下八百万。愿姐姐良宵里讨回青春三千年。

关于白蛇许仙成亲的事,大家都不清楚,连母亲讲的《白蛇传》里都含糊带过,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传说往往没有很多繁文缛节,我们相信百姓是没有那么多扭捏,也没有那么多心机的,他们坦荡自在。

转·雄黄

除了忌妒之外,一定还有害怕。因为过于美和善良总会扰乱世间规则!

本来法海对于爱情是不重要的。白素贞成了亲,怀了孕,大家早已忘了她是蛇。那么白素贞和许仙,两口子平安过日子,与法海何干呢?

白蛇太美了!太美,总是会被“高人”发现,而招来祸害。

(唱腔混播)

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过一边说话。你妖孽缠身,可要仔细啊!

许:大师父怕认错人了吧。

法:施主妖孽缠身,性命不保啊!

过于美丽之物的祸害总是巨大的。

母亲说,来,每人额头上写一个“王”,这样毒虫就不会侵害你们了。于是就在这天,太过美丽的白蛇给自己招来了“雄黄”。

许:素贞,我们喝一点酒。

白:我叫白素贞,过了三千年,人们还是记得我是白蛇。我喝,我只能喝,官人你看,我已经不能再飞,我已经变得不再轻盈!原来人世间的爱是那么沉重。我只能拔出了我的剑。你害怕了,你竟然躲到了金山寺,想终身不娶!官人,我除了拔出剑,斩断情丝,我还能做什么?!

云门语境——《白蛇》

爱情的幻灭总是能够把刚强的女人重新变成妖。妖,有时是被逼的。(唱腔混播)

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山边枫叶红似燃,不堪回首忆旧游……

合·断桥

因为爱得很深,就会现原形吗?因为爱得深,可以回到三千年前吗?我忽然又看到了那些景致,那时我浑身冰凉,我看到我缓缓地走上了一座桥,桥中央是尖的。

下雪了,桥身被雪覆盖,和我一样白得耀眼。只是那桥的尖端是一线的黑,远远看去,好像是断裂的痕迹,我始终没有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今天我忽然懂了……“断桥”。

我要和他分手,一心一意!

那飘着红伞的柳荫,是我们相遇相爱的地方,那“断桥”是我们分别的地方,而最后高耸的“雷峰塔”是我的坟墓,立着一块爱情的坟碑。

云门语境——《白蛇》

或许情爱本来就只是一种自我的完成。种种背叛,我们已经不会太在意了。我们的爱情,仿佛只能走到“断桥”,才会大彻大悟。

一切无关法海,只缘爱。

如果还有千年,我定然再向你借伞。

我还是鬓插珠花,裙袂胜雪,再回眸与你盈盈轻笑。

云门语境——《白蛇》

(场景混播)

白:呵,下雨了!

许:哦,下雨了!

白:官人——(笑)

(唱腔混播)

白姐姐去人间,去人间,峨眉的金顶也黯然,也黯然,遥望西湖谁不恋,一把红伞过三潭,过三潭……

*获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人物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