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乱世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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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烟花寂寞冷清秋

依附日本人做傀儡

在天津,溥仪做着他的复国大梦。只是,他可没有大燕后裔慕容复的心机,更没有慕容复的行动力。他几乎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待有人“觉醒”,有人上门。进步人士不会糊涂到为旧制觉醒,而有政治野心的,假意觉醒着,却也不敢贸然行动。经过几次所托非人后,溥仪也有点悻悻然,初时的复国激情也暗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找上门来,山盟海誓似的许给了溥仪很多好处,让溥仪复辟。溥仪却犹豫了,多次的失败使他不相信天上会突然掉下馅饼,何况来人并不是什么良人,他是名符其实的侵略者土肥原贤二,标准的小鬼子。

土肥原贤二很会说话,他说:您是一国之君,东北的老百姓只听您的话,至于那些军阀什么的,都是土匪本性,老百姓不可能会真心追随。这话非常受用,溥仪几十年来因皇位而受的侮辱一扫而光。他立刻点头,悄悄跟随日本人去了东北。

之所以要悄悄地去,是因为溥仪的前清遗老老师陈宝琛不同意,溥仪的外国老师庄士敦也不同意。他们一眼就看穿了日本人的阴险用心,什么帮助溥仪复辟,不过是想要在中国土地上找一个傀儡。

乍听两位老师的分析,溥仪也吃了一小惊,说是傀儡,实际上就是卖国奴啊!但转念一想,未必不能曲线救国:暂时借你的壳,等到时机成熟,再赚回我的国。这又是一场春秋大梦了,有哪一个玩偶可以跳出来操纵主人呢?或许,他的潜意识里也估量过复国的几率到底有多低,只是那在皇城里的无奈压抑,在天津的疯狂寻机,让他的忍耐力变得极其微弱,他只是简单地认为:当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要寻回曾经的辉煌!

溥仪从天津北上,就连婉容也是不知道的。文绣离婚后,溥仪和婉容的关系更僵了。本来就不是心仪的对象,再加上这东北西走的难堪,谁知道哪一天,她会不会也来一场轰天动地的背叛?

婉容可不这么想。被赶出紫禁城,她着实大吃了一惊,对皇位的稳定性也产生了怀疑,但是她可没有想过离开溥仪。不管怎么样,在她的世界里,溥仪还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而她自己,也将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女人之一。没有了文绣的影子,虽然落寞了些,但也不坏,毕竟她终于成了皇帝的唯一。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也有了一点点政治抱负,如果溥仪愿意,她就夫唱妇随,跟随他一起来完成复国的梦想。然而溥仪不愿意,他不但不愿意,还把她扔到天津,自己一个人北上了。

得到消息的婉容,愤怒不已,一个曾经温文尔雅的女人,也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几句难听的话语。然而听的人却只有她自己,骂得不痛快,听得更别扭,骂着骂着,就哭起来,嚎啕痛哭。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哭到欲哭无泪,哭到痛断肝肠,却没有回音,周围,只是一片寂静。

落寞皇后,红杏春露

那时候的溥仪,身边的事一天惊,一天乍,脑子里也是一忽热,一忽冷,智慧谋略全失,连人性感情也似乎完全僵死。他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至于婉容,他就更想不到了。他想不到,日本人却想得很“周到”。在送走溥仪不久,就有人来接婉容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民国时期日本最著名的间谍川岛芳子。她,也是当仁不让的皇亲贵族,如假包换的亲格格身份,可是由于接受过日本的军国主义教育,早就成了日本人的一条走狗。即使是在皇亲贵胄圈子里,也是一个并不受待见的人物。再加上川岛芳子为人放浪,行为乖张,经常和流氓、地痞、妓女等人打交道,她的名声,就更是臭名昭著。

当婉容一听川岛芳子是来接自己北上,她很是反感,不但反感北上这件事,更反感川岛芳子这个人。但川岛芳子是什么人,她不光能说会道,还善于撒谎造势。经不住川岛芳子一次两次三五次颇有用心地劝导,婉容终于决定跟随她北上。

走的时候,婉容也是不情不愿,对前途更是忐忑不安。她的溥仪,从一个冷漠陌生的逊帝,变成了一个只知复仇复辟的更冷漠更陌生的“皇帝”,就这一点,她的未来,就已经不堪设想,谁知道帝王一怒会怎样?那时候的婉容,大概还想不到实现了皇帝梦的溥仪,不过是日本人的傀儡,但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充满了忧虑。

及至到了东北,婉容的忧虑就更浓了,除了来自溥仪不待见的压抑,还有日本人严密监视的不自由。她逐渐意识到,这哪里是皇帝皇后,分明是日本人的玩偶。可是这话,她没法说给皇帝听。

溥仪已经如愿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尽管这个皇帝的宝座可能还没有戏台上的皇帝来得更稳当踏实长久,但溥仪还是显得精神了许多,那皇帝的怪癖也就更加严重起来。和婉容见面,都是以接见臣子的方式。婉容远远地立着,拜了,然后就无事退朝一般,转身退回自己的住所。

政治上的理想抱负很快就破灭了,情感上的建设和培植也鲜有回馈,婉容的意志越来越弱了。她很想要逃出去,逃出这双重不自由的地方,就像文绣一样。可是,不能,不能像文绣一样,她不能不做皇后。她从来没有争取过做皇后,可是一旦成为皇后,她对这个称谓又实在难以割舍,一如溥仪对皇位难以割舍。那么就逃出东北,回到天津,那里没有夫君,但至少还有自由,还可以尽情享受皇族的奢华。然而这牢笼,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婉容几次寻机未果,这使她变得更加忧郁。

郁闷、彷徨、孤独,不良的情绪像鬼影子一样罩着她,坐在黑暗里,是一片死寂,走进阳光里,也只是多了一片浓影而已。世界不存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个人,涂抹着自己的影子,寻找着世界的边界。

有谁能来与她为伴呢?除了一缕浓烟。浓烟的缭绕里,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那里有歌舞升平,那里有如意之旅,那里还有一切可以让她激动悸动萌动的东西。随心所欲是如此容易,太平盛世转瞬就可以建成。

一个世界给她念了紧箍咒,她一定要寻一个世界,给她念念松箍咒。

私通卫士生娇女

溥仪曾经说过,她要不是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命运,也是在大婚之时,就被安排好了下场。

什么是下场呢?在那样一个让人窒息的屋子里,能活下去,才是全部。对那个可怕的下场恐惧,在那样孤寂寒冷的夜,也是退后万丈了的。婉容,是没有能力去想的了。

她像一颗带着露水的鲜花,被抛掷在野外,那清香依然还在,只是欣赏她的,却只剩下路人,当然,可能也有野兽。

最初,是一个叫祁继忠的侍卫,看到皇后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吞云吐雾,内心就是一动。一朵娇艳的鲜花,居然如此落寞地盛开,怎么说都让人有一种不忍视听的怜悯。当然,这个男人的心,可不只是怜悯。

他懂女人的心,每次接近婉容,他都会大献殷勤,刻意给婉容留下一个风流倜傥、温柔多情的形象。第一步棋成功后,他又买通了婉容身边的宫女。就在婉容又一次喷云吐雾时,他走进来,一挥手,所有的侍者都退去了。只剩下他,还有沉浸在鸦片烟幻境中的婉容。她已经成了一具空壳,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靠近。

他轻易就得到了她,而她居然都没有回过味来,看着他渐渐远去,她还在发怔。这是谁呢?这是什么生活呢?婉容的无动于衷倒添了他的色,也撞了他的胆,一有机会,他就会悄悄靠近婉容。

婉容终于明白了,可是也渐渐沉迷了。很多人说她是干柴,不过是遇到了烈火。但实际上,她是被放上了火药的干柴,对于星火,她有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无忌和疯狂。生活还有什么呢?恐怕只有这自焚的快乐和刺激了。

他是没有情的,对她,不过是色。她也是没有情的,对他,不过是劫,打自己的劫。不久,祈继忠就走了,被溥仪送去日本士官学校了。他走了,带走了她的星火,却没有带走她的落寞。

不久,她又有了新的情人,新的情事。生活,有了一种回光返照式的快乐。她从未感到如此满足过,也从未有过如此的幸福。即使有鸦片烟罩着,她也还是明白这幸福的虚假,这幸福的短暂。可是她的生活,还能长到多长?她的空虚和愤懑,还能走到多远?她的情绪,是的,是情绪,早已经脱了缰,那匹潜伏压抑已久的烈马,已经驰骋四方。她是管不住了的。光明的世界走不通,那就只能走向黑暗了!

溥仪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关于她的事情,他能不听就不听,能不看就不看,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能不闻不问。因为,她身怀六甲,而他却不是孩子的父亲。

就是普通老百姓,这都是奇耻大辱,何况他堂堂的一代帝王,尽管这帝王当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溥仪暴怒,却又不敢声张,他赶走了那个与皇后私通的卫士,继而把婉容打入冷宫。

烟火的火焰,终于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