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弹道导弹防御计划与国际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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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白宫最终会作出将TMD与台湾挂钩的决定吗?

慑于中国政府强烈反对的压力,美国开始意识到,TMD不同于1992年布什政府售台F-16战机,是一颗中国方面根本不可能吞下去的“苦果”。美国想要将TMD扩展到台湾,无非是为了平衡两岸军事实力对比,以此来保证台湾不受违反“台湾意志”的地位变更,进一步巩固美国在两岸关系上的“平衡者”角色。另外,美国尚保留的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加强美国在东亚的驻军的军事干预能力,为美军今后有可能插手两岸事务提供“保护伞”,并以此来“威慑”或“吓阻”中国大陆以军事行动解决台湾问题。当然,这一层含义美国是不会摆到桌面上来说的。然而,美国通过TMD与台湾挂钩,不管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对台湾海峡和整个东亚区域安全而言都将是一项高风险的政策选择。美国虽然认为中国是东亚地区安全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也把中国视为地区内最大的“挑战者”,但美国今天尚无意于将美中关系拖回到新冷战阶段。尽管其“接触政策”有对华“遏制”的潜在一面,但克林顿政府的中国政策仍然有很宽泛的、更能符合美国现实利益的政策抉择。尖锐对峙的两岸关系既不符合美国在东亚的利益,也给美中关系和美国对华政策施加了沉重压力。

美国两岸政策的矛盾点是:继续充当平衡者,台湾问题将成为困扰美中关系而且挥之不去的“心病”,美国也没有足够的把握避免两岸关系中军事对峙的升级;不充当平衡者,所谓“台湾意志”得不到保障,也有悖于美国的利益和根据《与台湾关系法》对台湾承担的安全义务。克里斯汀森就曾明确提出,在台湾安全问题上,台湾的利益与美国的利益几乎是完全一致的。[60]美国这项矛盾的政策还将继续,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仍将以不牺牲美中关系和不抛弃台湾为代价。这一政策基调将主导美国的TMD入台政策。

美国当前的TMD入台政策

虽然中国政府反对TMD与台湾挂钩的立场是非常鲜明和强烈的,但白宫迄今为止在该问题上的态度一直非常暧昧,既没有公开表示要挂钩,也不明确表示不挂钩,一直在对中国采取“拖”和“推”的对策。

所谓“拖”就是以TMD还不是一项现成的武器技术为由,认为美中谈论此问题还为时尚早,拒绝对中国作出不将台湾纳入TMD系统的清晰承诺。所谓“推”则是强调要根据一些“客观条件”来决定。1999年3月初奥尔布赖特在访华时提出,美国没有就是否将台湾纳入TMD作出最后决定,是否部署TMD也没有作出最后决定;美国的决定将考虑以下几点:对安全利益的冲击、成本、外交政策的考虑,以及维持区域的和平与稳定。针对中国反对TMD的态度,奥尔布赖特特别提出了两点:一是中国与美国合作解决朝鲜的“导弹问题”,二是改善两岸关系,说服台湾“没有必要”拥有TMD。[61]也就是说,TMD不入台,关键要看美国是否“满意”中国所能够采取的一些针对性的实际行动。2000年7月8日,美国主管军控问题的助理国务卿霍洛姆来华,同中国进行了战略问题磋商。在磋商结束后霍洛姆表示,美国不排除将TMD扩大到台湾的可能性;再度强调TMD是否部署和扩展到台湾要看中国的态度。美国这一策略是其在两岸关系政策上的矛盾性的必然反映,也是与美国现阶段两岸政策的基调相一致的。这项策略的核心是要以TMD“压”中国解决“导弹威胁”问题,其上限是力争打掉中国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这一中国对台政策的最后底线,而下限是至少降低中国在海峡沿岸针对性的军事部署。不管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政策目的,美国都企图牢牢保持着TMD问题的主动权。

从近期来看,美国政府对TMD入台将继续采取这样的“拖”和“推”的战术。其原因是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地符合美国政府的利益,有利于美国政府既不马上触怒中国而导致美中双边关系的恶化,且不得罪台湾,或伤害美国方面一直试图在维护的“保持现状”至上的台湾利益。换句话来说,“拖”和“推”在白宫看来能够使美国仍然掌握TMD问题上的主动。从美国国内政治来看,白宫这么做也有利于保持自己尽可能大的政策转圜余地,不至于得罪具有明确亲台倾向的美国国会。这样的政策,也反映了克林顿政府在TMD入台问题上的谨慎与低调。

美国国内舆论自从1998年12月以来一直在进行攻击中国政策的宣传。《华盛顿时报》1999年1月曾刊登文章,提出中国曾在1998年进行了以美国在东亚的驻军为假想敌的军事演习。《纽约时报》随后也“有鼻子有眼”地报道说,中国正在迅速加强在台湾海峡地区的导弹部署,已经达到了600枚之多。[62]3月以后,由“李文和案”触发的有关中国间谍“窃取”美国最高军事机密的报道一时又铺天盖地而来,“中国威胁论”在美国再度抬头。连好莱坞影片《追踪者》中也出现了中国外交官在美国杀人、窃取美国安全机密的故事情节。共和党在克林顿性丑闻弹劾案的角力中,没有能够扳倒克林顿、打击民主党,目前正在利用所谓“中国间谍案”大做文章,谩骂指责克林顿政府出卖国家利益,抨击对华接触政策完全失败。克林顿总统因此也得到了一个“亲北京”(pro-Beijing)总统的称号。美中关系在美国大选年来临之际,又一次受到了美国国内政治的沉重冲击。在目前美国国内反华舆论和政坛角力的双重冲击下,白宫在近期不可能作出TMD不与台湾挂钩的明确决定。然而,白宫目前作出让台湾加入TMD的决定的可能性也不大。

面对美国国内反华势力和新闻媒体在中国政策上所施加的各种压力,克林顿政府的主要官员从1999年3月7日开始纷纷出面为对华“接触”政策辩护,强调接触政策是美国政府可以推行的“最好的政策”,并且认为这项政策在“改进中国的国际行为”方面取得了成绩。国家安全政策顾问伯杰表示,如果谁能提出比“接触政策”更好的政策,他愿意认真听取。中方反对TMD与台湾挂钩的立场美国也是很清楚的。如果白宫现在作出这两者挂钩的决定,激起中方作出强烈反应,真的使美中关系从1997—1998年以来通过首脑互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有显著倒退的话,克林顿政府无疑是为国内政敌授之以柄,也是自己在给自己所推行的对华接触政策抹黑。另外,从东亚地区局势来看,目前朝鲜问题在美国的地区日程上占据了首位。事实上,美国自去年朝鲜导弹危机以来对朝鲜所采取的立场比日本要“温和”得多。1999年3月,美国刚和朝鲜就金仓里核设施检查问题和对朝100吨粮食援助达成协议,美国无意于把“伊拉克方式”用于解决朝鲜问题。美国现在的朝鲜政策是重在谈判解决问题,但同时也不放松对朝鲜的武力威慑。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如果不顾中方的严正立场,把TMD扩展到台湾,只会促成东北亚局势的复杂化,甚至可能会断送美国在朝鲜问题上所付出的外交努力。白宫不可能不意识到这一点。

即使美国国防部1999年2月向美国国会提交的“台湾海峡安全情势报告”提到了中国大陆对台湾的所谓“导弹威胁”问题,白宫依然存在着两种政策选择:一是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维持两岸军事力量平衡;二是推动两岸关系在对话的进程中向和解的方向发展。美国虽然并不乐意看到中国统一问题尽快解决,但近年来美国也一直希望台海双方通过对话缓解两岸紧张局势,减少动荡的两岸关系对美中关系和美国对华政策所带来的沉重压力。1999年2月,陆士达提出,美国政府欢迎两岸自第二次“汪辜会谈”之后所出现的对话势头。2月11日,美国国防部发言人杜布戴尔否认了美国媒体大量报道的有关中国突然强化瞄准台湾的导弹部署的报道,认为“自从1990年初期的军事集结以来,中国部署在临近台湾海峡地区的飞弹数量并没有任何增加”[63]。1999年3月上旬,美国前国防部长佩里带领的非官方代表团访问了中国、中国台湾、日本和韩国。佩里此行是作为受美国政府认可的“第二渠道”促进两岸信息交流,也从侧面反映了美国政府希望以接触和对话稳定两岸局势的外交愿望。TMD此时扩展到台湾,就变成美国政府明目张胆地在以军事行动纵容和支持台湾当局“以武力对抗统一”,只会加剧两岸的军事对峙,从根本上是在破坏目前正在艰难前进的中国大陆和台湾之间的对话进程。面对目前两岸接触、对话的势头,以贯彻接触政策为主体的克林顿政府没有理由迅速作出TMD与台湾挂钩的决定。

1999年5月到2000年5月,一系列的重大事件使得中美双方都无暇更多地来谈论TMD入台问题。5月8日,美国在空袭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时炸毁了中国大使馆,造成了3位中国驻南新闻工作人员死亡、20多人受伤的悲剧。美国这种粗暴践踏一国主权的行径对中美关系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中国政府向美国提出了包括澄清真相、惩治凶手、给予道歉和赔偿等四点严正要求,并宣布了中止中美人权对话、战略和安全磋商等多项惩罚性措施。在中美关系陷人新的低潮的情况下,TMD入台问题也进一步受到了搁置。否则,无疑将会为已经陷入低谷的美中关系火上加油。由于两国领导人对稳定美中关系的高度重视,中美关系的发展并没有因为使馆被炸事件受到根本性的影响。1999年9月江泽民主席和克林顿总统在新西兰奥克兰举行的APEC年会上举行首脑会晤,重申了双方对发展中美关系的基本决心。1999年11月15日,经过漫长和艰苦的谈判过程,在中国政府作出大幅度让步的基础上,中美两国签署了中国加入WTO的双边准入协定。该协定的签署,既代表了中国政府和人民坚持改革开放的信心和勇气,也是克林顿政府长期执行对话接触政策的具体成果。这是符合中美两国人民基本利益的“双赢协定”。[64]2000年5月24日,在白宫全力推动下,美国给予中国永久性贸易正常国地位的PNTR法案在美国众议院得到了通过。

1999年7月9日,李登辉提出“两国论”,这是台湾分离主义势力的一次大暴露,也证明李登辉当局对抗统一的立场已经根深蒂固。对李登辉为代表的台独倾向,中国政府进行了坚决驳斥和斗争。美国虽然不希望看到台海两岸以武力所造成的现状变更,但也不希望看到台湾当局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中国大陆,从而造成两岸局势的危机化,使美国丧失充分选择与施加威慑性影响的余地。为此,克林顿政府不承认以“两国论”来定位两岸关系的说法,重申了“一个中国政策”,强调不希望看到两岸任何一方的挑衅举动。此举对向来看美国脸色行事的台湾分离主义势力是一个沉重打击。进入2000年之后,台湾3月18日的“大选”成为台湾海峡两岸和美国关注的中心。TMD入台问题的争论被“大选”进程中各方对“大选”结果的分析和期待所掩盖了。美国不可能在“大选”结束之前作出TMD入台的决定,否则会刺激已经被“两国论”伤害的两岸关系。

从1996年3月的台海事件到1999年7月的“两国论”,再到2000年5月20日陈水扁上台,白宫对两岸关系的政策虽然没有出现重大变化,但一些值得注意的调整已经出现。目前美国政府的两岸关系政策将继续朝着防止危机、管理危机和克服危机这三个方面发展。

所谓“防止危机”,就是美国强调大陆和台湾都不能成为“挑衅者”,美国将极力推动两岸关系朝着避免发生危机的方向发展。所谓“管理危机”,是指当两岸关系重新发生新的紧张局势的时候,美国将对“挑衅者”施加压力,以便阻止“挑衅”。同时,采取一些针对性的措施,来避免两岸军事力量对比失衡、或者任何一方有巨大政治优势的事态发生。“管理危机”的核心政策是保持和显示美国的威慑力。“克服危机”则是指美国将继续以“模糊战略”为出发点,通过强化美日军事同盟、TMD联合研制以及TMD在东亚的部署等等,为出现事态不能继续处在美国掌握之下时的美国直接干预行动做准备。今天,美国有关两岸关系政策的中心是防止危机和管理危机,而不是克服危机。美国清楚的是,如果两岸关系中危机失控,那么,不管美国如何克服,都将付出沉重、甚至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从这样的分析出发,美国在短期内,甚至在TMD完成在日本以及韩国的部署之前,只要不出现巨大的突发性事件,美国不会宣布将TMD系统、特别是高空层TMD系统扩展到台湾。

如果TMD扩展到台湾,美国自己就成了改变两岸关系现状的挑战者,从而导致不确定因素增加。TMD扩展到台湾,只会挑起危机,或者加深两岸关系中危机管理的难度。美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中国大陆和台湾更不愿意看到两岸出现新的危机,不愿意看到台海两岸发生军事冲突。美国也害怕因为台湾问题而与中国兵戎相见。[65]任何两岸关系中的危机状态,都将威胁到美国“模糊战略”的有效性,也将削弱美国威慑两岸行动和言论的政策能力。只要台海两岸陷入军事纷争或者爆发新一轮的危机,都将是美国现行“模糊战略”的失败,也将最大限度地削弱美国在该地区的利益。因此,美国将在不刺激中国大陆以及不刺激台湾这两者之间继续保持平衡。2000年4月18日,美国国防部宣布延缓向台湾出售“宙斯盾”级军舰、P-3C猎户星座预警巡逻机和柴油动力潜艇,就是一个例证。只要白宫坚持从平衡以及乐见两岸关系稳定的战略性角度出发,不会在短期内作出TMD入台的决定。

对白宫来说,TMD只是应对台湾海峡两岸局势恶化的一种选择。克林顿政府在台湾安全问题上对中国的政策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1)加强美日共同防务安排,通过强化军事同盟体系、维持前沿驻军以及“战略模糊”对中国可能作出的违反美国意愿的军事行动保持干预能力。同时,美国通过美日TMD联合研制、拉澳大利亚加入TMD防御系统以及在东亚部署TMD,进一步强化美国对中国导弹“威慑能力”的针对性防范措施,其目的是进一步加强美国在东亚军事力量存在的“威慑”功能,阻止中国以武力方式改变美国不希望看到的两岸局势的变更。进一步来说,也是为了在今后围绕着台湾问题有可能出现的美中军事对抗中,美国能够占据绝对的战略优势,以预防性的防御来“看管”中国。总之,美日安保联合宣言也好,美日中期防卫合作指针也好,以及TMD入台所制造的“悬念”也好,都体现了美国“预防性防御”的战略,其核心是突出“威慑”功能。

(2)美国对华“接触”政策着眼于扩大对中国政策的影响力,促使中国的国际行为走向“规范化”,通过外交手段抑制中国政策的“挑战性”,以此来推动稳定和建设性的美中关系的发展,实现美国与中国在全球和地区战略利益方面的积极合作。美国希望鼓励中国进一步的改革开放,通过支持中国加入WTO等方式,使中国成为国际社会中“称职”的一员。在这个过程中,美国希望实现其在中国市场上的巨大商贸利益。因此,尽管TMD扩展到台湾意味着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力图提高对中国动武的威慑作用,继续承担对台湾安全的义务,同时隐含了美国在东亚安全问题上对中国的高度的戒备心态,但将台湾纳入TMD并非克林顿政府中国政策的惟一选择。1997—1998年美中两国领导人的高层互访,1999年11月15日美中签署WTO双边准人协定,以及2000年上半年白宫努力敦促众议院通过PNTR法案都表明,克林顿政府更多地还是倾向于一种“接触”和“包容”中国的政策,以将中国更深刻地融入国际经济合作,来平衡两岸关系。克林顿总统在众议院投票通过PNTR法案的当晚,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该法案的通过有助于将中国纳入国际社会,增加中国采取对抗性行动的成本;他的结论是:在处理与中国的关系时,“向中国伸开双臂,永远比捏紧拳头更为有效”。[66]

(3)提高对台湾的军售水平,有选择性地满足台湾针对防御中国大陆“导弹威胁”而提出的一系列军购清单,平衡海峡两岸的军事力量对比,防止台湾在两岸军事力量对比中的不利态势的发展。从这一角度出发,美国在未来数年将选择增加台湾的导弹防御和防空力量,扩大台湾防范导弹威胁和导弹进攻的军事防御能力,保留按照军售方案,最终向台湾出售TMD武器系统的选择权。

在保持TMD不在实际政策上扩大到台湾的同时,美国将继续提高对台军售的质量和档次。这样做的基本原因,是因为美国认为,中国大陆对台湾的“导弹威胁”在过去几年中大幅度提高了。提高军售质量和档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台湾减轻受大陆导弹的“威胁程度”,保持台湾当局与中国大陆继续对抗的政治决心。同时,美国认为,这也是在美国不将TMD扩大到台湾的政策前提下,中国大陆应该可以接受的“补偿性”措施。

从1998年以来,美国对台军售就出现了上述的特点。2000年3月7日,美国国防部正式通知美国国会,准备向台湾出售162枚改进型的“鹰式”防空导弹和将台湾现有的TPS-43F型防空雷达升级为TPS-75V型所需要的设备。4月18日,美国国防部宣布了2001年财政年度向台湾出售武器的批准书。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过去拒绝批准售台、而现在首次批准向台湾出售的武器系统。包括:AIM-120中距离空对空导弹,这是美军最新式的机载武器,台湾是该武器在亚洲的第一个买主;AGM-65G“小牛”空对地导弹,该型导弹是1991年开始装备美国空军的;“标枪”反坦克导弹,这是美国陆军1996年才开始服役的第三代反坦克导弹。而此次军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铺路爪”(Pave)式导弹预警雷达。该型雷达是可以用于导弹防御系统的长程预警雷达,其探测和跟踪距离达到4000公里。美国在阿拉斯加、英国和格陵兰等地都部署了该型雷达,也是美国80年代中后期进入实战装备的早期预警雷达系统之一。“铺路爪”远程预警雷达售台之后,台湾基本上能够对中国大陆境内绝大多数的导弹发射场具有侦察和追踪能力。

就美国对台湾军售问题,中美两国的看法相差很大。中国方面认为,美国根据1982年的“八·一七公报”应该逐步降低对台湾的军售规模。任何超过80年代水平的美国对台军售都是违背该公报原则的。同时,中国方面认为,美国持续对台军售,是鼓励台湾分离主义势力的发展,客观上阻碍了中国的统一政策;而美国方面则认为,1979年的《与台湾关系法》高于“八·一七公报”,美国有义务继续向台湾提供防御所需要的武器系统。台海两岸军事力量的大体均衡以及中国大陆停止对台湾的“军事威胁”,有助于台湾海峡关系的和平解决。美国首席军控谈判代表霍勒姆2000年7月10日在新加坡参加一个国际战略研讨会时,就强调了这样的观点。他说,美国有责任对台湾的安全作出回应。为此,美国将继续向台湾出售能够基本满足台湾“防务需要”的武器。7月11日,科恩在访问中国香港时也谈到了几乎同样的观点。

(4)美国认为两岸关系也存在着局势缓和的可能性。美国虽然不会直接介入两岸会谈,强调美国不愿意充当两岸关系的调解人,但美国希望看到两岸进入一个谈判和对话的时代,也将通过一些有限的动作来促进两岸对话与谈判。

2000年3月18日,台湾举行“总统选举”,民进党候选人陈水扁当选为台湾新“总统”陈水扁以往的台独背景似乎预示着两岸关系将会进一步恶化。两岸关系再度成为考验中美关系未来发展前景的重大变量。中国政府从大局出发,提出了“听其言、观其行”的应对方针,希望陈水扁能够认清局势,挽救两岸关系有可能出现的爆炸性前景。5月20日,陈水扁宣誓就任“总统”。在就职演说中,陈水扁没有接受中国大陆所提出的承认“一个中国”原则。他谈到了“未来一个中国”问题,同时承诺在他任期内不会宣布台独,不会就台湾前途进行公民投票以及不会将“两国论”公投入宪等措施,并表示愿意与中国大陆进行交流和对话。应该说,陈水扁上台至今,虽然两岸关系朝着统一的方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但从3月18日以来,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些积极的变化:首先,以往强烈主张台独的民进党在成为台湾“执政党”之后,两岸关系在短期内没有进一步恶化已经成为定局。这说明,即便是民进党主政,在祖国大陆日新月异的发展以及坚定的反台独立场面前,台湾岛内的激进台独政治势力不得不有所收敛。其次,陈水扁的两岸关系政策比起“两国论”应该说有一定“起色”。7月26日,陈水扁提出在加入WTO之后,要重新考虑李登辉的“戒急用忍”政策。从5月以来,台湾方面希望组团访问大陆的要求十分踊跃,这说明在祖国大陆的诚意推动下,两岸多层次沟通的局面正在逐步打开。

两岸关系的稳定和朝着对话与谈判的方向发展,是美国所欢迎的。两岸对话和谈判并不意味统一进程的开始,而只是意味着台海局势的缓和以及爆发危机的可能性降低。因此符合美国在大陆和台湾关系上的基本政策。5月20日当晚,克林顿总统发表讲话,称赞陈水扁上台后给两岸关系带来了积极因素,同时希望两岸关系朝着和平与对话方向发展。7月6日,克林顿总统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两岸关系已经出现了新变化,他赞赏两岸领导人对缓和两岸紧张气氛所做的努力。

近年来,美国确实也希望通过外交途径为美中之间激烈的台湾问题争论“解套”。其具体的方式就是向双方传达美国欢迎通过对话和接触改善两岸关系,最起码缓解两岸的军事对峙。同时美国又宣布,美国将不会作为两岸关系的协调人插手两岸谈判。1999年3月,美前国防部长佩里作为两岸“第二渠道”对话的热心者访问了中国大陆和台湾。3月24日,东亚问题助理国务卿陆士达在华盛顿举行的纪念《与台湾关系法)通过20周年研讨会上提出,两岸先签署“中期协议”(Interim Agreement),总比两岸没有任何规范其关系的协议要好。[67]美国官员不止一次私下提到这个概念,陆士达这次是第一次让这个概念公开化了。1999年4月,佩里作为“第二渠道”访问了台海两岸。2000年3月18日陈水扁当选之后,包括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商业部长、农业部长等美国内阁成员在4月连续访问中国。同时,美国的一些有影响的政府人士也访问了台湾。这些举动都显示了美国对于促进两岸沟通、稳定两岸局势所具有的紧迫感。

从近期来看,美国政府的两岸关系政策将同时采取上述四种选择,对中国实行“四管齐下”的方针;从“软”和“硬”的两手来影响和牵制中国大陆的对台政策。同时,美国会继续反对中国在统一问题上设置时间表,强调中国大陆对台湾严重的“导弹威胁”。在TMD入台问题上,白宫将会继续在保留选择权和不排除入台可能性的前提下,通过军售渠道加大对台湾“防务”提供帮助的力度,采取继续“观察”的立场。

对TMD入台的前景分析

进入2000年以后,中国政府在TMD入台问题上的坚决反对立场,至少已经在打消美台联合研制TMD系统的可能性问题上取得了成功。当前越来越清楚的是,TMD入台问题已经不再是一个整体。不同的TMD武器系统在有关入台问题上,白宫将会有不同的考虑,不同的选择。

TMD入台问题应该被分解为若干个问题来考虑。

(1)在一定的时间内,美国政府很可能会批准PAC-3入台。因为PAC-3与台湾现在准备的PEC-2有着直接的联系。1997年台湾开始部署的PEC-2系统已经是PEC爱国者导弹防御系统在当时的最高级系统,是PAC-2系列升级计划中的“第二级”(Configuration 2)。而PAC-3只是Configuration-3因此,美国会坚持以爱国者导弹防御系统售台已有先例,来说服中国接受PAC-3的售台问题。

(2)“宙斯盾”军舰售台问题是目前整个TMD入台的关键。2000年4月,克林顿政府是以台湾远远还没有做好拥有“宙斯盾”军舰和其防御系统的准备工作而作出延期向台湾出售“宙斯盾”军舰的。美国一旦向台湾出售“宙斯盾”军舰,事实上台湾向海军高空层和低空层战区导弹防御系统的努力就具备了相应的基础。为此,反对“宙斯盾”军舰售台,是中国当前反对美国在TMD问题上作出TMD入台决定的关键。美国在该问题上还会继续坚持拖延政策,以便将“宙斯盾”军舰售台案根据今后所谓中国大陆对台湾“导弹威胁”是否继续升级来决定。但也有一系列因素可能决定美国在两岸关系没有新的安全危机的情况下继续拒绝向台湾出售“宙斯盾”系统。这些因素包括美国海军可能更多地倾向于利用其驻扎在东亚舰队中的“宙斯盾”系统,在必要的时候向台湾提供导弹防御;美军也可能坚持即使出售“宙斯盾”军舰,也将由美国海军来操作与管理,并停靠在美国舰队的军港中;这在军事行动中肯定比台湾海军操作和控制“宙斯盾”军舰将更有效。但以此为前提的“宙斯盾”军舰售台方案,可能台湾当局和中国大陆都不会接受,也将引起中美关系新的政治麻烦。另外,即使台湾拥有了“宙斯盾”军舰,美国军方是否愿意在上面加装NTW还是一个问题。因此,很难说美国会在短期内决定“宙斯盾”军舰售台。不出售的可能性仍然是很高的。[68]

(3)在NTWD系统问题上,在美国没有成功部署之前,美国不会决定在台湾建立NTWD系统。如果台湾无法获得“宙斯盾”军舰,NTWD对台湾来说几乎无从谈起。这也是为什么台湾迄今没有向美国明确表示要拥有NTWD系统的原因。美国也将继续保持在NTWD系统入台问题上的灵活性,视未来的台湾海峡两岸局势来作出决定。[69]

总之,从技术的角度来说,TMD武器系统比F-16战斗机售台要复杂得多。1992年布什政府在辞任之前,不顾中国的严正反对对台湾作出F-16战机的出售决定。但TMD则远非一个单一战机军售项目那么简单。目前美国必须考虑到台湾获得TMD系统的实际技术可行性问题。没有庞大的雷达预警、跟踪以及天基的传感监视系统,台湾即使获得从PAC-3到NAD到NTW的所有武器系统的拦截导弹都是没有用的。此外,从武器系统的操作上来说,TMD入台涉及美军对核心的信息传递、支持性技术系统的运作以及系统间相互联网、并线的机密控制问题。台湾军方更不是短期内就能从技术上解决这些问题的。美军还要考虑到这些系统在作战状态下的安全问题。而从政治上来说,TMD售台美国将不得不面对美中关系倒退的危险。在技术性因素没有确定之前,白宫和五角大楼不会幼稚到去冒这样的政治风险。

从数年后的情况来看,美国依然存在着向台湾出售TMD武器系统的可能性。2002年,美国可能会考虑是否向台湾出售PAC-3系统;到2005年之后,随着美国TMD高空层防御系统的研制进入成熟期,如果现有两岸关系对立的势头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美国将有可能考虑高空层TMD入台,对此,中方不能不保持高度警惕。

(1)美国国会将会继续以立法的方式“压”白宫把TMD扩展到台湾。

由于美国国会在中国人权、对美贸易、所谓“窃取”美国军事机密等问题上明显存在着的反华情绪,再加上向来有之的亲台情结,以及台湾在美国十分活跃的院外势力,国会是不会在TMD问题上轻易善罢甘休的。新的立法案还可能通过以“压”白宫将TMD扩展到台湾。紧紧抓住《与台湾关系法》、确保美国在军事上满足和加强台湾的“防务”需要,是美国国会的一贯立场。1999年3月17日,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通过了确保《与台湾关系法》的共同决议案,再度确认美国对台湾的承诺以及以保障台湾安全为指向的向台湾提供防御性武器。更为令人担心的是,2000年2月1日,美国众议院以341票对70票通过了《台湾安全增强法》。这是美国有史以来,国会在新年度会期中第一次通过以中国问题为主题的法案。该法案共分六节,其主旨是补充并进一步强化1979年的《与台湾关系法》,加强美国对台湾的军事承诺,增强美台军事合作。该法案要求美国国防部长每年都要向国会提出有关“台湾安全遭到威胁”的报告,要求美国国防部与台湾的“防务部门”建立直接联系,帮助台湾进行军事训练,允许台湾每年派出更多的军事人员来美国受训。同时,要求为台湾提供最紧缺的人员训练、军事交流、联合演习、情报交换、电脑联网、电子战等等军事帮助。这些措施一旦实行,对提高台湾的整体作战能力将会发挥不可低估的作用。此项法案明显违背了1979年以来美国历届政府所奉行的对华政策。在众议院表决的当天,白宫发言人就发表紧急声明,表示强烈反对众议院通过该项法案,并称克林顿总统将对此行使否决权。2月2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顾问伯杰表示,众议院通过这项方案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并承认该法案将把美台之间的军事关系变为正式的官方关系。[70]

(2)美国将坚持把中国维护统一的正义立场视为对台湾的“军事威胁”。

1999年2月,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特内特在参议院一个小组委员会上作证时就提出:“中国有可能影响美国在亚洲的安全态势1 但它的野心和日渐增强的能力是否会对美国的利益构成挑战和威胁,仍是未定数”。[71]美国也有人在不断抱怨中国军事透明度低、美中军事交流中方态度犹豫等问题。2000年2月21日中国公布的《一个中国政策与台湾问题白皮书》阐明了中国政府在台湾问题上的基本方针,强化了中国政府“反台独”的坚定立场。这是对1999年7月李登辉提出“两国论”的有力反击。朱镕基总理为此曾明确提出:“先有‘两国论’,后有‘白皮书’。”[72]但美国对白皮书作出了过激的评论和分析,认为中国开始倾向于放弃“和平统一”的方针,对台湾动武的可能性提高了。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在谈到该白皮书的时候表示,美国对中国大陆向台湾施加的“军事威胁”表示关注。[73]2000年6月,美国公布了国防部提出的“中国的军事力量”报告,提出“中国的军事现代化计划是要建立一支有足够力量对付地区内任何一个对手,维护国家利益,维护内部安全,阻止台湾走向法理独立的任何企图,阻止人侵”[74]。TMD作为美国东亚战略中的一环,是否扩展到台湾,也同美国对中国军事动向的分析以及美国整个东亚安全战略性需要密切相关。只要中国不放弃对台必要时使用武力,中美两国在台湾问题上的“主权”与“安全”之争将是长期化的,美中两国通过台湾问题在东亚区域安全问题上的纷争将会进一步延续。

台湾当局即使竭力想要获得TMD系统,但最终它能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然而,白宫将会继续利用TMD入台问题“压”中国大陆缓和对台湾的军事压力,避免出现任何突发性的“军事威胁”行动,并“压”中国大陆采取灵活立场与台湾对话。同时,美国也会继续对台湾发挥影响力,要求台湾当局不要做麻烦的制造者。TMD入台可能性问题将是美国政府推动两岸关系缓和的一张重要的“牌”。

(3)台湾当局目前顽固的对抗统一的立场,使得两岸关系今后是否会长期稳定发展成为一个未知数。

在陈水扁上台后,台湾当局流了不少“善意口水”,但在缓和两岸关系的实质性问题上并没有多大起色。反而是陈水扁在5月20日的“就职演说”中绵里藏针,以人权为基调故意凸现两岸的“民主”差距。虽然作出了“五大保证”,却基本上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直到现在,在“一个中国”问题上就是不松口,甚至颠倒事实,连1993年汪辜会谈所达成的“一个中国、各自表述”的“新加坡共识”都要否定。目前,陈水扁政府的两岸关系政策可以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在以李远哲为召集人的跨党派小组“凝聚朝野两岸关系共识”破产之后,台湾当局在两岸关系上短期内不会有所作为,将继续推行对大陆的“硬顶”政策。阻止谢长廷访问厦门就是一个典型事例。陈水扁8月17日在南美洲会见记者的早餐会上表示,未来的两岸关系“统一”不是惟一选项。[75]这样的语言表明,陈水扁不会在两岸关系问题上真正拿出诚意来面对“一个中国”的事实。陈水扁事实上是在走没有李登辉的李登辉路线。

陈水扁上台以后,进一步强化了以武力对抗中国大陆统一政策的军备发展计划,大举购买美国更高级的武器系统、密切台美军事合作、尽快实现新武器的战斗能力成为台湾当局“防务政策”的核心内容。为此,台湾当局对TMD入台的急迫性更加强烈。2000年5月30日,台湾国防部长伍世文在就任后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就充满敌意地说,台湾安全面临的最大威胁来自中共,参加TMD可以有效地防止大陆的导弹攻击。虽然在政治上获得TMD可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但不能因为政治上受到限制而放弃在军事上的自我防御能力,台湾还是会从“国力”和财力的角度建立自己的导弹防御系统。[76]6月16日,陈水扁在一次军事讲话中提出,如何稳定台海局势、强化“国防建设”,是当务之急。台湾的军事战略在继续坚持“防卫固守、有效吓阻”之外,还要实现“精确纵深打击、提升早期预警、争取资讯优势”,并应该确立起“决战境外”的观念。[77]台湾当局这一“决战境外”的提法,目的是把战火引至中国大陆,这对中国大陆沿海的经济建设和安全具有相当的挑战性,是两岸军事对峙升级的一个危险信号。它表明,台湾分离主义势力“以力抗统”的政策有了进一步的上升,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走向分裂。由于得到了美国军售的帮助,台湾已经成为世界上防御性导弹密度第二大的地区,仅次于,以色列、如果台湾再继续大力发展攻击性武器,两岸的军备竞赛将进一步恶化。在这种情况下,2000年10月中国发表的《2000年国防白皮书》指出,目前的台湾海峡局势“复杂、严峻”。[78]中国大陆不可能减弱与台湾分离主义势力的斗争。

在2000年陈水扁上台之后,美中两国有关TMD问题的争议面临着再度激化的危险。美国希望海峡两岸进行接触,并举行谈判来缓和海峡两岸局势;并一再提出中国不要使用武力或者“武力威胁”挑起事端。中国则坚持认为,如果陈水扁不承认“一个中国”原则,则两岸会谈不可能恢复。尽管中国政府一再采取克制的态度,在3月18日陈水扁当选和5月20日正式就职等各个关键时刻都平静以对,但台湾当局的所作所为不能不引起中国的高度警觉。美国前国防部长坎贝尔在6月中旬也表示,他担心中国有激化对台军事行动的可能。如果中国大陆升高对台湾的军事关注,那么,TMD入台则更是一个完全不可接受的事实。美国分析家认为,台湾是中国大陆对TMD和NMD看法的中心环节。美国如果向台湾出售“宙斯盾”级军舰或者PAC-3,这种通过军售来平衡两岸军事力量的对比,并简单认为只要中国不占据军事力量的主导优势,台海局势就可以保持相对稳定的看法,是无助于实现台湾海峡地区稳定的。中国解决台湾问题的决心不能被低估;TMD入台或者TMD在东亚的前沿部署对美中关系以及美中两国之间的全球战略合作的潜在作用,是美国在设计和制定台海两岸关系政策中必须给予充分考虑的。[79]美国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是,在军售问题上选择向台湾出售“宙斯盾”级军舰或者PAC-3,很大程度上来自美国对中国所实行的台湾政策的批评和担心的升级,而不是中国对台湾“威胁”上升。[80]

美国的NMD计划可能是促使中国提前解决台湾问题的一个因素。如果大陆以武力来解决台湾问题,美国一旦军事卷入将会在理论上受到中国有限战略核力量攻击的危险。这也是美国用心“管住”台湾的原因之一。一旦美国NMD系统如期部署,将中国现有的导弹威慑力降低到最小限度,无疑将会刺激中国重新审视解决台湾问题的“时间表”,有可能赶在NMD系统部署完成之前对台湾进行军事摊牌。[81]台湾海峡出现的任何紧张局势都会促成美国国会和政府的“情绪化”,并且在“情绪化”到一定程度后决定TMD与台湾挂钩。事实上,美国方面很明确的是,TMD既是美国针对中国国防力量发展的防范措施,也是美国制约中国对台政策的一个重要筹码。更何况,美国对台军售政策也是长期化的,美国通过竭力标榜TMD的“防御”性质,可以随时用来在两岸关系中所扮演的“平衡者”角色。

台湾现在除了力争TMD上马,并大做基础工作之外,在TMD问题上同时大打“安全牌”,大谈中国大陆的“军事威胁”使得台湾“迫不得已”寻求TMD来加强防御,与美国一唱一和,其真实目的可以分为四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竭力希望借用来自美日的国际压力,从政治和外交上迫使中国大陆放弃以“武力统台”的可能性。

第二个层次是整合和引导岛内各种势力和观点认知台湾当局现行的大陆政策。特别是如果台湾要参与或军购高空层TMD,花费巨大,将需要编列特别军事预算,并要获得“立法院”通过。大肆宣扬受到“军事威胁”的急迫性可以提升TMD在台湾的政气和民气,为TMD入台创造政治程序上的便利。

第三个层次是,台湾目前在TMD问题上摆出一副与大陆打拼的姿态,也是为了把“TMD”问题上的“球”踢给大陆。台湾就差正式宣布向美国申请参加TMD联合研制这一步了。之所以“欲抱还羞”,无非是为了把文章做足,同时避免给大陆抓住“把柄”,强调是大陆迫使台湾要TMD,不给大陆所谓攻击台湾的口实。

第四个层次是,突出“TMD”问题上的“中国威胁”,同亲台的美国国会遥相呼应,给白宫最终作出将TMD扩展到台湾的决定制造台阶。“中国威胁”是美国“护台”、“保台”的最大依据,台湾大谈“中国威胁”,既可以争取美国朝野对台湾获得TMD的支持,也可以让白宫在作出将TMD扩展到台湾时“理由”更充分一些。1999年2月末,李登辉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说,大陆对台湾的“武力威胁”,让台湾不得不加强防御。[82]台湾目前在TMD问题上竭力扮演的“哀兵”姿态,既是其对抗统一的现行大陆政策的延伸,也是为了推进这项政策而带有战略性的一步棋。

在美、台的相互配合下,克林顿政府在2000年以履行对“台湾防务”所承担的义务为借口,大量批准对台湾的军购要求,在售台武器的“质”和“量”这两个方面同过去相比都有大幅度提高。2000年3月、6月和10月间,美国三次批准台湾3批12项军购要求,涉及军售总额为1982亿美元。这些项目分别是162枚改良型“霍克”地对空导弹及其配件,39套F-16战斗机的机载导航和瞄准吊舱以及装载在其他战机上的电子反制吊舱;200枚AIM-120C中程空对空导弹,71枚RGM-84L“渔叉”式舰对舰导弹,146辆M109A5型155毫米自行火炮,以及对台湾陆军进行升级的装备等等。此外,2000年4月底,美国还宣布了三项对台军售意向。它们分别是“铺路爪式”中远程预警雷达、AIM-120D中程空对空导弹和“小牛”式空对地导弹。这是继1992年9月布什政府批准向台湾出售150架F-16战斗机以来,美国最大的一次对台军售计划。其基本目的,一是为了对措辞强硬的《一个中国政策与台湾问题白皮书》作出美国的反应,二是给新上台的陈水扁给予“美国式”的支持,三是以没有批准“宙斯盾”级军舰售台为借口,乘机在售台武器上拿中国一把。

2000年美国对台军售中的不少项目和以往相比,都是更为高级的武器系统。例如美国售台的AIM-120C中程空对空导弹,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入实战部署的、具有发射后不理和多目标攻击能力的导弹,也是美国空军现役的空军主战装备。它配备有先进的多普勒雷达装置,飞行速度接近4倍音速,是美国首次向亚洲地区出售。而宣布将要出售的中远程预警雷达是为美国空军指挥系统担负侦察和搜索任务的装备,可以240度监视和侦察敌方在1000公里内的导弹发射,具有重要的战区监视和预警能力。该型雷达可以同台湾1993年购买的“爱国者Ⅱ”型导弹连接,提前5—6分钟实施导弹预警。这些军购项目都是台湾军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高级军事装备。这些武器系统陆续到位之后,将提高台湾军方的超视距海空打击能力,强化台湾现有军事力量整体作战效力。过去20年间,美国售台武器数额不断增加。80年代平均年度军售额不足5亿美元,90年代为平均每年约95亿美元,而2000年的军售额一下子高出了90年代平均年度军售额的一倍。这说明近年来,美国增强了对台湾在军事能力上的支持。TMD入台问题,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形成的。它已经成为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每年都会“折磨”中美关系的重大问题。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