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名人死亡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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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民族魂:鲁迅

身份:中国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

死于:1936年10月19日(终年56岁)

死因:肺病

地点:上海

评价:有人说,中国的事情一半在鲁迅的书里。这话道出了鲁迅作品的博大精深和无限的生命力。鲁迅的一生,是坚持不懈地探索“改造国民性”的一生,他的取材“多来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效的注意”。鲁迅的一生,又是在战斗中度过的,他以冷嘲热讽的杂文作为战斗武器。鲁迅的一生,还是爱憎分明的一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正是他性格的写照。

1936年整整一个夏天,鲁迅都被病痛折磨得透不过气来。6月5日之后,连坚持了几十年的日记也被迫中断。一天,鲁迅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外出,看见两旁埋伏着两个人,打算攻击他,他想:你们要当着我生病的时候攻击我吗?不要紧,我身边还有匕首呢!一下子就投出去掷在敌人身上。此后不久,病势便减轻了。正好此时他收到徐懋庸写给他的“全是教训和攻击别人”的一封信,鲁迅十分愤怒,决定予以公开答复。在冯雪峰代拟的初稿上,鲁迅花了4天时间作了大量修改和增补,写成《答徐懋庸并关于统一战线问题》这篇万言长文,不仅在人、事方面把他跟“左联”多年来的各种纠葛作了清算,而且还再次表明了自己对两个口号的态度。写完此文,鲁迅感到许多长久如梗在心的憋屈总算有了一次发泄,仿佛吐了两口闷气,心情好多了,病体也有些恢复了。他可以稍稍散散步、看看电影了。鲁迅仿佛又一次战胜了死神,许广平和他的朋友们都感到无限欣慰。

这时,日本作家鹿地亘正在上海,在胡风的帮助下翻译鲁迅的杂文。10月17日下午,胡风陪鲁迅到鹿地亘那里坐了一会,出来又去了内山书店一趟。晚上,周建人来了,鲁迅又同他谈了一会。这一切都同平日一样正常。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深夜鲁迅突然发病了。他曲着身子,双手抱膝,痛苦万状。许广平连着给他服了3次药,都不见效果。这时,许广平只有盼望着赶快天明,因为那时医生就会来了,帮助鲁迅减轻一下病痛的折磨。

早晨6时许,许广平要去通知内山完造代为请医,一向精细的鲁迅因怕失礼,还是忍着病痛给内山完造写了便笺。不一会儿,内山完造来了,须藤医生来了,周建人来了,冯雪峰也来了。须藤给呼吸已很困难的鲁迅打了强心针,输了氧。当时鲁迅双脚冰冷,须藤让用暖水袋给他暖脚。医生非常注意鲁迅已经变成紫色的指甲,这使许广平感觉到事态严重。

中午,鲁迅只喝了半杯牛奶,喘息不止,见了医生似乎也在诉苦,这是极少见的情形。晚7点半,许广平又送牛奶给他,鲁迅摇头说:“不要吃。”不过大概怕身体太弱了支持不住,所以过了些时候,他又问:“是不是牛奶来了?”许广平说:“来了。”他说:“给我吃一些。”但他饮了小半杯就不要了。医生施展了种种办法,但因鲁迅左侧肺大泡破裂,气体进入胸膜腔引起自发性气胸,使肺和心脏受到压迫,因此难以奏效。

至18日夜,喘息一直折磨着鲁迅,他连说话都不方便了,腿以上不时出汗,腿以下却冰凉。许广平给他擦汗时,鲁迅好几次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忍放开,并心疼地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可以安睡了。”为了使鲁迅满意,许广平就斜靠在对面的床脚上。好几次,鲁迅抬起头来看她,目光相接了,许广平就赔笑地安慰他病似乎轻松些了。但鲁迅不说什么就又躺下了。也许鲁迅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每当许广平为他擦汗时,他都紧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向她作别,但她却没有勇气去回握他的手,去肯定他的这种预感。

从12时至次日凌晨4时,鲁迅似乎有些烦躁,有好几次推开棉被。许广平怕他冷,连忙为他盖好。不一会儿他又推开,直到护士告诉他不可以乱动,他才不大推开了。5时许,鲁迅的喘息似乎减弱了,护士一看情形不好,赶紧让请医生。彻夜守候的周建人和内山完造也赶紧上楼来,只见鲁迅头已渐次侧垂,呼吸衰微。他们让许广平大声呼唤先生,许广平千呼万唤,声泪俱下,然而鲁迅的生命再也没有被唤回。19日清晨5时25分,鲁迅与世长辞。

或许是对死亡的某种预感,早在9月5日,鲁迅就以《死》为题写了一篇文章。该文通篇表现出一种对于死亡的无所畏惧。其中有拟作遗嘱,当时仅是作为文艺写作,不料竟成谶语。遗嘱共有七条:(一)不得因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但老朋友的,不在此例。(二)赶快收殓,埋掉,拉倒。(三)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情。(四)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涂虫。(五)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六)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七)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复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鲁迅病逝的噩耗传来,几万人悲痛地来到上海万国殡仪馆与他告别。人们将上海民众献的上绣“民族魂”的旗子轻轻覆盖在这位民族英雄的遗体上。殡仪馆内挽联满悬四壁。这里特摘录数则如下:(一)蔡元培联:“著述最谨严,非徒中国小说史;遗言太沉重,莫做空头文学家。”(二)曹聚仁联:“文苑苦萧条,一卒彷徨独荷戟;高丘今寂寞,芳荃零落痛余春。”(三)唐弢联:“痛不哭,苦不哭,屈辱不哭,今年诚何年?四个月前流过两行泪痕,又谁料这番重为先生湿;言可传,行可传,牙眼可传,斯老真大老!三十载来打出一条血路,待吩咐此责端赖后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