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生要知道的中国文化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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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元稹杜牧罗隐皮日休杜龟蒙——中晚唐时期的几位才子

唐代文学史上有“元白”之称。那“白”是白居易,那“元”就是我这里要说的元稹。从“元白”的这种说法来看,似乎“元”还在“白”的前头。元白并称的原因很多,其中,创作追求的一致,恐怕是主要的原因。他们都主张诗歌的大众化,所以我们在贾岛的故事中引用了《唐才子传》中“元白尚轻浅”的说法。贾岛力主苦吟,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元白尚轻浅”,他们的主张自然是和贾岛不相同的。

元稹字微之,祖先为鲜卑人,世代居住陕西西安,以河南洛阳为郡望,因此有人说他是河南人。他生于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卒于唐文宗大(太)和五年(公元831年)。

几乎和所有的古代文人一样,元稹也是自幼聪慧。他9岁能文,15岁“擢明经”(以经义取士选拔),补校书郎,后来升任左拾遗。因为他为人耿直,多次因得罪权贵而遭贬谪。首先他被贬谪河南,当了一个尉官,后被召回京城当了个监察御史,不久又被贬为通州司马,元和末年又召回任膳部员外郎,后又贬到江陵。

他与白居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的诗歌被称为“元和体”。这种诗歌在当时的东宫广为传播,嫔妃们称他为“元才子”。长庆初年,穆宗即位不久,元稹在江陵贬所结交的崔潭峻向穆宗推荐了元稹的诗歌,他得到了穆宗的赏识,被擢升为词部郎中,在宫中担任了重要职务,一切制诰、“变诏书体,务纯厚明切”,因此,他“盛传一时”。虽然他的进身不是公议,“为士类所薄(看不起)”,但他的官职仍在升迁,不久升为中书舍人、翰林承旨学士、又擢为工部侍郎,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但是,不久他还是遭到贬谪了,贬为同州刺史。后来又徙为浙东观察史,不久又召为尚书左丞,拜为武昌节度使。最后,他死在这个职位上。所以,可以说,元稹的一生都在贬召之中度过。不过,似乎每次召回之后,他的官位都有所晋升。

关于元稹的故事,那《会真记》的写作恐怕是一个主要内容。《会真记》是一篇传奇文。据传,《会真记》是后世西厢记的蓝本,而且主人公张生就是元稹本人。后来元稹又写了《续会真诗》三十韵。这《会真记》到元代,被董解元敷衍成了《西厢记》。不过这种传说都不见于元稹文集《长庆集》中。元稹即是张生的说法,也不见于他的史传。

“小杜”杜牧

唐代文学家中,有一个被人称为“小杜”的人,那就是我在这里要说的杜牧。因为他的诗“情致豪迈,有类杜甫”,而得到了这个称谓。他不仅诗歌优异,文章也享誉史册。《古文观止》收集的《阿房宫赋》,就一直是中国文人的必读之文,不仅为历代文人所喜爱,而且简直就是教科书。那文中对秦始皇动用全国民脂民膏所修筑的阿房宫,作了绘形绘貌的描写,并从那文章中道出了秦代短命的原因。它的名句有“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灭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中肯地道出了一个治理天下,维护统治的真理。所以这篇文章,不仅为历代读书人所欣赏,也为有远见的统治者所看重。明智君王,都拿它作一面镜子。

杜牧字牧之,京兆万年人,生于唐德宗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卒于唐宣宗大中六年(公元852年),一说公元853年。他不仅文才优异,而且见识出众,但他不得重用。

在杜牧中进士以前,他到东都(洛阳)。一次,太学博士吴武陵对主司侍郎崔郾说:“一天,我看见十来个文士合看一篇文章,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杜牧的《阿房宫赋》。杜牧这个人,可是王佐之才啊。”说完,拿出杜牧的文章朗读起来。当他读到“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的时候,崔郾就被那文章的浩瀚之气征服了。等到文章读完,他完全明白了作者以大量笔墨描写铺陈阿房宫的用意,原来是总结秦始皇意欲万年统治而二世即亡的原因。他感到文章立意的深刻和达意的优异,不由得大加赞赏。吴武陵说请您给他当个“状头(唐代科举考试进士第一名)吧。”可是崔郾说,状头已经有人了,因此,后来就举了他一个“贤良方正”。这是科举名目的一种,诏举那些能直言极谏的人士。不久他就被派到南方出任江西团练府巡官和淮南节度府掌书记,后来又拜为侍御史,累迁左补阙。经历了黄、池、睦三州刺史以考功郎中知制诰,后升迁为中书舍人。在任上,他刚直敢言,有奇节,不谨慎于一些龌蹉小事,而把目光放在国家大事上。他常常发表一些重大议论,准确中肯地指出当前的利害问题。但是,他却得不到重用,因此,常常为之怏怏难平,所以,50岁就去世了。

在儒教文化占主导的中国,杜牧算是性格开放的一个。他“美姿容,好歌舞”,“风情颇张,不能自遏”。这种特性,在中国文人中,可谓不可多得。

他性格的风流倜傥,为后人留下了一些风流韵事。他曾在淮南任节度府掌书记,当时的淮南已是江南繁华之地,名妓绝色不少,杜牧常留连此中。后来他到了洛阳,司徒李愿家中养了一帮歌舞家伎,各个艺色双全,杜牧很向往。有一次,李愿宴请朝士,因为杜牧的“风宪”(原指御史台,杜牧曾任侍御史,所以用御史台比喻他的地位很高)太高,不敢邀请,杜牧就捎口信给李愿,请他邀请自己。果然,李愿邀请了他。到了李家之后,他说:“听说有一个紫云姑娘,歌舞非常曼妙,是谁?”接着就题诗一首“华堂今日绮宴开,谁唤分司御史来。忽发狂言惊四座,两行红袖一时回。”他风度翩翩,意气闲雅,旁若无人。唐文宗李昂大和末年,他去湖州,见到一女子,才十来岁。他说,十年以后我来这里,那时我一定娶她。并“结以尽币”(把所有的钱都用来和她缔联)。后来他到各地为官。14年之后,他上书请求作湖州太守。但当他再次来到湖州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杜牧非常感慨,写下诗歌一首:“自恨寻芳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如今风摆花狼籍,绿叶成荫子满枝”。

杜牧的诗,被人评为如“铜丸走坂,骏马注坡”,是说它圆快奋急。

杜牧死前自己留下墓志铭,并把诗稿都烧了。

才高貌寝的罗隐

罗隐也是“唐才子”之一。他本名横,字昭谏,余杭人(一说新登人)。《中华文学通史》说他生于唐文宗太和七年(公元833年),卒于梁太祖开平三年(公元909年)。《辞海》说他卒于公元910年。罗隐才情很高,诗名闻于天下,尤其长于咏史,因此著作颇丰。他的作品散失了很多,但仍有很多作品传世,如《谗书》五卷、《谗本》三卷、《淮海寓言》七卷、《外集诗》一卷等。因为才情高致,他恃才傲物,对于不满之事,多有讥刺,所以多为公卿所恶。他十次参加科考都不中,于是,他就改了名字,把“横”改为了“隐”。

他的才情虽然很高,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长得太丑了。古书说他“貌古而陋”。在他身上的这一对矛盾,给他带来过很大的苦头。当时的宰相郑畋很赏识他的才华。宰相的女儿,幼即好文,很爱读罗隐的诗。宰相以为女儿因慕才而对罗隐有意,就把罗隐请到家中。当她在帘外看到罗隐之后,再也不读罗隐的诗了。

罗隐生活在唐代的没落之时。先有黄巢起义,后有朱全忠代唐。在黄巢起义的时候,他因乱归了故里,不久被任命为钱塘令,有善政。后来被节度使钱镠辟为从事。朱全忠代唐的时候,召他为谏议大夫,他拒不到任,且劝钱镠出兵讨伐朱全忠。后来他累官盐铁发运史,著作左郎,升迁为谏议大夫、给事中。

据说罗隐还有一个特长,他出语成签,就是说,他说的话都能兑现,他有一些预言的能力。如福建书筒滩、玉髻峰有一些异样的现象,都被他说中了。所以,这一带的人,只要见到怪异现象,都说是罗隐秀才说过。久而久之传讹了,就把“罗隐秀才”说成“罗衣秀才”了。

醉吟皮日休、闲散陆龟蒙

晚唐诗人皮日休,湖北襄阳人,曾隐居鹿门山。他字袭美,另字逸少,皮日休生卒年说法不一。《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Ⅰ卷》说他生于公元834至839年,卒于公元902年以后。皮日休嗜酒好诗,因号“醉吟先生”,又自称“醉士”。他为人傲诞,自认是天地间的灵气,因此又自号为“间气布衣”。他以文章自负,尤其善于箴铭一类文章。公元867年,他登进士第,任著作郎,后升迁为太常博士。皮日休虽是“醉士”,但仍然关心时政和百姓疾苦。在年终岁末,官僚像虎狼般地欺压老百姓,弄得百姓无以为生。他作《鹿门隐书》60篇,讥刺谬政,其中有文章说,“毁人者自毁之,誉人者自誉之”。——毁损别人的人,其实是在毁损自己;奖誉人家的人,其实是奖誉自己。这道理说得很有辩证性。他又说:“古之杀人也,怒,今之杀人也,笑。”说明人心的不古,是对当时的一种批评。他又说,“古之置吏(设置官吏)也,将以逐(驱逐)盗,今之置吏也,将以为(做)盗”,对古今吏制的优劣揭露得一针见血。

他性情“冲泊无营”,“临难不惧”。乾苻丧乱中,他东出关为毗陵副使,身陷黄巢起义的阵营中。黄巢很赏识他的才能,授予他翰林学士的头衔。他整日惊恐愁苦,欲死不能。黄巢令他作檄文蛊惑群众说:“欲知圣人姓,田八二十一,欲知圣人名,果头三屈律。”合起来正是“黄巢”两个字。后来,黄巢怕他讥刺,就把他杀了。临刑时,他神情自若,人们无不惋惜。

陆龟蒙,字鲁望,吴郡姑苏人。《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Ⅰ卷》中说他生卒年不详,谭正璧《中国文学家大辞典》说他卒于公元881年左右。他少年有高致,精通《春秋》、《六经》,善于著文,喜欢谈笑。他诗歌的创作类似江淹、谢灵运,在吴郡享有盛名。他家中藏书很多,又爱读书,没有声色犬马的追求。但他科场不利,参加进士考试不中,他也不再考试了,只和一些名人学士交游。当时的名人张抟就是他交游的主要对象。他们常常游历于湖州、苏州一带。他不愿与达官贵人交往。当他游览到饶州的时候,三天都不去拜望地方官吏。饶州刺史知他到后,率属官去拜望他,他很不乐意,竟拂衣而去。

他平日居住在松江甫里,每日读书著文,写了很多论著。他写了文章,就往箧匣里一扔,一年一年不去过问,以至被人偷了去也不知道。那些偷盗者就把他的文章熟读背诵,并且抄录下来,比赛看谁背得多。

他家有田数百亩,房屋30幢,也是一个地主之家。但是,那个地方,地势低洼,常闹水患。一涝起来,田地就和江水相连了。所以,他虽有田地数百亩,但也常有饥患,因此他也得常常拿着农具躬耕垅亩。他自嘲说:“古代圣人尧舜尚且‘霉瘠’(黑瘦的意思),大禹还‘胼胝(手足上长的茧子)’,他们是圣人,尚且如此,我一介短衣百姓,还敢不勤苦吗?”

他爱饮茶,在顾渚山下,购置了一个茶园,每年的茶租,聊以供他饮用。他还写了《茶经》、《茶诀》、《水说》一类有关饮茶方面的书籍七种。一些好事的人,虽然在惠山、虎丘、松江,仍不远百里“为致之”(给他茶叶)。

他性格孤高,不喜与流俗交往,虽然有很多人去拜访他,他也很少延纳(请进家门)。他不喜骑马。到寒暑合适的时候,他常放一叶扁舟,挂几面蓬席,带上书几捆,茶灶一具,钓具一幅,笔床一张,“敲棹鸣梆”,放舟太湖去了。太湖水面三万六千顷,江天浩淼,水天一色,到处都有他的舟踪。有时他也会到一些河港,但只要稍不如意,他就片刻不留。他这样自由地往来于江湖之上,十分惬意,因此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江湖散人”的别号,有时,又称自己是“天随子”、“甫里先生”。他常说,“汉涪翁、渔父、江上丈人”也是自己。

后来,朝廷或地方征他为“高士”,他不应召,每日只是苦吟,与皮日休为耐久之交。中和初年(公元881年)左右,他突然得病而终。死后有人写诔文说:“霏漠漠,淡涓涓,春融冶,秋鲜妍。触即碎,潭下月;拭不灭,玉上烟。”大概是说他的闲散和放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