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屋抽梯”必须先给它安好“梯子”,也就是故意给以方便。等敌人“上梯”之后,即可拆掉“梯子”,围歼敌人。这也就是说断掉对手的退路。曾国藩在运用这一计时,施展的是他拿手的“切断法”。
《三十六计》第二十八计“上屋抽梯”曰:“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其大意是:故意给对手以方便,暴露破绽,用小利引诱他深入我方,然后切断他的前应和后援,使他陷入我预先设置的埋仗圈。这就是《易经·噬嗑》卦里说的,咬坚硬的腊肉而伤了牙齿,敌人为贪求不应得的利益,必招致后患。
“上屋抽梯”之计在处世中的体现是:要求做人者善于给对手以便利,故意露出自己的无知,引诱对手看不起你,然后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使之陷入你预设的圈套。其实也就是你故露破绽,引诱他深入,然后切断他的前应和后援,在断其援助之后,也不应一律使其陷于永不翻身,应根据对手和你竞争的厉害关系不同对待。
“上屋抽梯”之计的本义是断掉对手的退路。曾国藩在运用这一计时,施展的是他拿手的“切断法”。
清同治元年(1862)春,曾国藩调动湘、淮军7万余人,分兵十路,包围天京。直到秋末,忠王李秀成在天王洪秀全多次严诏之下,率20万太平军回救天京,激战45日,屡攻不利,仓促撤离,李秀成被“严责革爵”。不久,洪秀全责令李秀成领兵渡江,西袭湖北,以收“进北攻南”之效。但李秀成迟至次年才率主力渡江西进,途遭湘军阻截,于5月被迫从六安折返江南,调动湘军两万,反遭重大损失。二年(1863)冬,李鸿章所部淮军在“常胜军”(即洋枪队)支持下,自上海推进至常州城下。左宗棠部也进围杭州。曾国荃部湘军攻占天京外围各要点,逐渐缩小包围。三年(1864)正月,湘军合围天京。城内米粮日缺,洪秀全与将士以“甜露”(一种野草制的代食品)充饥,仍打退湘军多次进攻。
曾国荃自受任浙江巡抚以来,深感朝廷破格擢升,想早日攻克南京,以报知遇。但南京城为天国的京都所在,已达12年之久,坚壁固守,实力不弱,虽已有大军四周围住,快近3年,如用坚攻,就是用百万大军,也无从破入。因此与部将商议,明的用大军不停地硬攻,暗的却挖掘地道,直达南京中心。
曾国藩自咸丰四年(1854)以团练大臣的身份出征以来,历尽千辛万苦,如今兵临天京城下,他本应长嘘一口气,放松一下已绷紧的神经。可是,此时曾国藩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所面临的天京城大且固,经验告诉他,想要在短期内攻克不可能,曾国藩认为必须对天京实施持久战即在对其包围的情况下,切断天京粮道,待其弹尽粮绝时,进行最后的攻坚。因此,攻击的重点就是控制水、陆运输线。
天京城大人众,靠陆路的肩挑人扛来送粮食,犹如杯水车薪,且不经济。长时期以来,天京城内大宗粮食主要靠水上运输线,以长江和内河为主。内河粮道是天京至高淳,“使苏浙之米,能由高淳小河通金陵”。自从曾国荃逼扎雨花台以后,彭玉麟就将内河水路完全切断。
九洑洲之战以前,在长江水道上太平军仍然控制着九洑洲、下关、燕子矶一带,因此一些外国商人为谋取暴利,不断偷运粮食,卖给坚守天京的太平军将士。九洑洲之战以后,湘军水师先后占领了九洑洲、下关,于是长江水道也为湘军所控制。此时,曾国藩一面高价买下外商所偷运的粮食,一面上书朝廷,通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照会各国驻华公使。要求在攻克天京以前,严禁外国轮船停泊在天京城外,以彻底杜绝天京的一切粮源。曾国藩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说:
合围之道,总以断水路接济为第一义。百余里之城,数十万之贼,断非肩挑陆运所能养活。从前有红革船接济,有洋船接济,今九洑洲既占,二者皆可力禁,弟与厚、雪以全副精神查禁水陆接济,则克城之期,不甚远矣。
对于此举,曾国藩甚为得意,在给沈葆桢的信中不无欣慰地写道:
今大小河道皆为官兵所有,谷米日用之需,丝毫毋需肩挑入城,故贼中大以为不便。
因此,天京城内的太平军将面临着粮食日渐告罄的严峻局面。
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以后,东王杨秀清为提高天京城的防御能力,分别在九洑洲、七里洲、中关、下关、雨花台、紫金山、秣陵关、江东桥、上方桥等处,严密筑垒,坚固城池,并掘宽壕与之相辅。曾国荃在力克雨花台后,又屡克数处,只有西南隘江东桥,东南粮道上方桥还未攻克。
同治二年(1863)7月20日,曾国荃命萧庆衍率七营湘军,出印子山,向东迫太平军营垒下寨,驻守上方桥及七桥瓮与太平军竭力抵抗,使萧庆衍七营只有招架之功,而无筑垒之力。曾国荃遂令总兵张诗日、李臣典等分军拦截太平军,使萧庆衍七营湘军得以筑成进攻上方桥的营垒。22日,又令李祥等军在萧庆衍军垒前又筑新垒,并以大炮日夜攻击上方桥太平军。29日,湘军与太平军接仗以后,太平军被击败,河下船只尽数丧失。深夜,萧庆衍偷袭上方桥、待太平军察觉,湘军已半入垒中。次日,上方桥遂告陷落。江东桥是天京的西南要隘,8月12日晨,江东桥被攻克。
天京城失去了上方桥和江东桥要隘后,天京城东南还有中和桥、双桥门、六桥瓮、方山、土山、上方门、高桥门及秣陵关、博望镇,作为天京城的辅蔽。9月22日,上方门、高桥门、双桥门石垒被萧庆衍、陈堤、彭毓橘等攻陷。军事要隘博望镇,上可以接应皖南,旁可以控制芜湖金柱关。9月19日驻守金柱关的湘军守将朱南桂会同朱章、武明良偷袭博望镇,取得成功。9月25日,陈、熊登武又攻陷了中和桥。即而,曾国荃又派伍维寿夺取了秣陵关。至此,紫金山西南完全被湘军所控制。
曾国藩在天京城东南屡获恢复的情况下,于9月27日率领萧庆衍、陈、彭毓橘、李臣典视察了孝陵地势,伺机扩大成果。护王陈坤书等人自太平门、朝阳门出战,企图抵制曾国荃在天京城东的发展势头。无奈,被曾国荃击败,陈坤书也受了枪伤,不得不退回城里,萧庆衍乘机攻占孝陵卫。10月初,曾国荃又先后派军将天京城东的淳化、解溪、隆都、湖墅、三岔镇等五个要隘攻克,使得天京城百余里内无太平军立足之所。10月15日曾国荃率军进扎孝陵卫。天京城渐被合围。
此时南京近郊,各方征调的大军已达8万之多。曾国荃一再向苏抚李鸿章请援,但李鸿章自攻克常州以后,即不再理会。至6月15日那天,湘军所掘地道,长达十余里,已达南京中区了。曾国荃以这秘密的大功行将告成,倘被天国识破,势必前功尽弃,因此下令加紧炮轰,免得掘地声给天国听到。这时李秀成正辅幼主。虽属智勇兼具,耿耿忠心,但从前所占府县,既不能联贯一片,统一攻守,后来却被湘军分别击破,失地日增。在天皇晚年,他已早感消极。至此际,虽能勉守南京,已无出击之力,此消彼长,彼此的形势已相差太远了。
这日未到午夜,湘军在地道终点,突用大量炸药,轰穿地面。轰隆巨响,好像天崩地塌,大队兵卒由李臣典等率领,涌出南京中心,一时真是火烟遍地,喊声震天。太平天国军事先不防此变。倍觉慌张。赖、吴、罗、秦等早已死去,何以能重现于此?李秀成、洪仁发等众将领,纷纷四出抵御。而由地道涌上的这批湘军,一部分四面作战,一部分已由中区攻向边区的城门,逼得守城的天国兵士,前后受到夹击。城门顿时失却几个,这时城外清军,即同黄河决口般地蜂拥而入,愈进愈多。李秀成、洪仁发等混战将近天明,虽把清军悍将等杀伤数人,想到自己外无援军,人马越战越少,遂知大势已去,匆促动乱间,碰着几位将领,急忙率领残部,杀开一条血路,向西门突围。
清军当初既已围南京,何以这时的天国将领还能向西门突围而出?原来曾国荃幕僚们早已熟计妥当,认为地道妙计,攻克南京,已具把握。目的是在破城第一,硬要坚围,双方势必多伤人马。第二是天国败以后,必求生路,所谓困门,自己也死伤必多,因此有意留出西门。其实天国之地,倘若不是被从地道突破,守城实力,还是足够。这时逃生,不管任何一个城门,也能突围冲出的。然而,曾国藩的湘军毕竟太庞大了,又早有准备,采取“上屋抽梯”式的切断法,终使太平军惨败,天京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