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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与白头发抗争

清代褚人获在他编著的《坚瓠集》中记载了这样一个小故事:元代大臣史天泽一次上朝奏事,元世祖忽必烈惊讶地问道:前几天尚见卿满头白发,怎么突然间又变成满头黑发了?史天泽回答说:臣每天对镜梳头,常因满头白发叹息流年似水、人生短促。为了怕渐入老年的心境影响臣勤谨办事、尽忠报国,所以臣试着用朋友赠予的秘方将白发染成了黑色。臣并非为了追求外表的美观,实在是怕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有所消磨才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随口一句问话,引出大臣一大堆不搭界的解释,说明染发在元代尚未普及。其实,将白头发染黑,早在汉代和南北朝时就已有记载。南朝宋国的记室参军何长瑜曾在给族人何勖的信中,写诗嘲笑刘义庆的僚佐陆展通过染发来讨小老婆的喜欢,但是染后不久白发很快又滋生出来:“陆展染白发,欲以媚侧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复出。”可能是刘义庆过分偏爱陆展,也可能刘义庆自己也有染发的嗜好,总之刘义庆为此很不高兴,遂在哥哥宋文帝刘义隆面前告了何长瑜一状,何长瑜因此被贬到曾城当县令去了。

隋唐以后,染发更为盛行,名医孙思邈甚至将《染须发方》载入了由他主编的医书中。唐代诗人刘禹锡的两句诗:“近来年少轻前辈,好染髭须作后生”,说的就是由于年轻人在各方面都占有优势,所以岁数大的人便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变白的胡须和头发染黑。在这里,染发与其说是在与白头发抗争,不如说是在与生存环境抗争。关于这一点,明代的陆容在其所著的《菽园杂记》里,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过:“陆展染白发以媚妾,寇准促白须以求相,皆溺于所欲而不顺其自然者也。然张华《博物志》有染白须法,唐、宋人有铒白诗,是知此风其来远矣。然今之媚妾者盖鲜,大抵皆听选及恋职者耳。礼部前贴壁有染白须发药,修补门牙法,观此可知矣。”

染发技术发展到今天,早已成为当代男女老少美容美发不可或缺的常规服务项目。因此,当今以染发为题的诗词创作,也大有欲与古人比高低的势头。以下是笔者从网络上搜索到的,现代人写的几首既有情趣又有时代气息的染发诗:

(一)

老夫偶发少年狂,铺张浓墨染新霜。

青丝不与年华驻,无悔人生度沧桑。

(作者:山月)

(二)

冬夏春秋日月长,飞花落到满头霜。

镜前幸有乔妆术,换得童颜喜欲狂。

(作者:悠悠斋)

(三)

一把香梳一把刷,镜前端坐忆年华。

阿婆白发阿公染,笑吻青丝满脸霞。

(作者:枫叶博士)

我国古人染发使用的染发剂,到底由何种原料配制而成?古人的笔记、著作中很少记载。只有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一书中记载说,青蛙的幼虫——蝌蚪,是古代染发剂中不可缺少的一味主药。该书转引了《危氏得效方》的一个染发配方:“染髭发用蝌蚪、黑桑葚各半白斤,瓶密封,悬屋东,百日化泥,取涂须发,永黑如漆。”如果这一配方确实有效,当今的染发者不妨一试,以预防用现代化学方法配制的染发剂可能带来的“铅中毒”等毒副作用。

除了染发,拔掉滋生的白头发、白胡须,戴一个假发套也是自古以来人们与白头发抗争采取的常用手段。

北宋大诗人、散文家曾巩曾写过一首《假髻行》诗:“东家美人发委地,辛苦朝朝理高髻。西家美人发及肩,买装假髻亦峨然。金钗宝钿围珠翠,眼底何人辨真伪?夭桃花下来春风,假髻女儿归上公。”说的是由于戴假发的人比比皆是,谁也弄不清楚那些长发委地、高髻摩云的美人,哪一个人的头发是自然生成的,哪一个人的头发是以假乱真的?就像弄不明白妇女们头上簪着、脖颈上带着的金钗、项链,哪个是十足赤金,哪个是假金假银!除非是一股春风袭来,像吹落树枝上的桃花那样吹落美人们头上戴的假发,才可一辨真发还是假发。

人类与白发抗争的历程并不平坦。唐代诗人刘禹锡因为写了两句不拒绝染发的诗:“近来年少轻前辈,好染髭须作后生”,成了被人攻击的目标:“自是刘郎爱春色,非关前为少年轻。”这两句诗写的批评,说他提倡染头发、染胡须不是因为害怕年轻人看不起,而是人老心不老,想在花花世界再逞风流。

明代一个名叫陆文量的参政退休后寓居京师,一位邻居主动将一纸能让白头发变黑的药方送给他试用,被陆文量用一首诗婉言谢绝:“染将粉白媚娇红,只畏痴心笑老翁。五色今生当顺受,二毛何况世人同。”这位陆参政顺应自然的豁达令人钦敬,但一言以蔽之,说想染发的人都是为了取悦红粉佳人,也未免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翻阅有关史料文献时,我发现:甭说染发、戴假发有一个推广和令人接受的过程,就是拔掉滋生的白发,也被人编排了许多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话。宋代学者彭乘在他所著的《墨客挥犀》一书中,记载有一则笑话:同科进士李居仁和郑辉寓居京师时,曾同住一个寓所。李居仁年过六十,须发皆白,郑辉不到“而立”,风度翩翩。于是,爱开玩笑的郑辉在尊称李居仁为“李老前辈”的同时,常常戏称李居仁为“老李公公”。李居仁以为自己和郑辉外貌的差距,只是因为头发和胡须黑白有别,便让人一夜间将自己的白头发、白胡须统统拔掉了。第二天清早,郑辉见到李居仁时故作惊喜地大声赞叹曰:“一夜不见,李老前辈风采迴异!”李居仁大喜,得意地问道:“风采迴异到何种程度?”郑辉曰:“昨日是须发皆白的一个老李公公,今日变成了一个须发皆无的老李太太。”据说,当时听说这一笑话者,几乎没有不捧腹大笑的。

还是明代一位名叫朱桂英的女诗人比较豁达,她起先也是一遍遍将滋生出来的白头发一根根拔掉,但白发拔不尽,拔后白还生,后来干脆懒得再去理它。用她自己写的一首诗描述就是:“白发新添数百茎,几番拔尽又还生。不如不拔由他白,哪有工夫与白争。”

其实,不与白发争,并不等于不与衰老抗争,更不等于丧失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何况,须发早白并不一定就意味着衰朽老迈的临近。现代科学告诉我们,白发的滋生和遗传、毛发色素细胞开始衰退有关,但也和铜、铁、钴等微量元素摄入比例的失调及精神因素的变化有关。因此,只要心理长葆青春,乐观向上,几许白发对人体的健康是构不成多大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