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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诗词治疗的“处方”出具

诗词治疗就是通过向患者推荐一些具有不同意境和内涵的诗词,让病人自己阅读或在医生的指导下集体诵读,消除其心理上的阴影或障碍,以达到提高心身健康的一种治疗方法,属阅读疗法中的一种。这种治疗方法古今中外早已有之,只是在医学模式由纯生物向生物—心理—社会转化的今天,再次引起人们的兴趣和关注而已。

一、诗词具有的意境和韵律使诗词治疗处方的出具成为可能。

所谓诗词的意境,是指诗词作品中作者所描绘的生活情景和表现的思想感情,水乳交融般融合成的一种艺术境界。它不仅能使读者在思想感情上受到感染,而且能使读者通过想象或联想,产生一种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的感觉。许多喜爱古典诗词的朋友可能都曾有过类似的体验:当你被喧嚣繁杂的工作搅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忙中偷闲找几首类似李白的《独坐敬亭山》那样的诗词大声朗读几遍,顿时便感觉自己也像李白那样置身青山绿水之间,和大自然“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了;当你被妻子的碎嘴唠叨得如坐针毡,忍无可忍时,拿出古代那位正被老婆罚跪,却被朋友撞见的诗人写的那首“时人不识余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的谐趣诗念念,你阴霾重重的心境也许会因此而转晴,满腔的怨愤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里再次强调一下,本文所说的读诗的“读”,和以往人们理解的读书读诗的“读”,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以往人们所谓的读,是“阅读”,即读者只用眼睛,只通过视觉器官把知识的信息传递给大脑;而现在我们所说的读,是“诵读”,即除了眼睛外,还有嘴巴和耳朵参加,即让视觉、听觉以及嘴的发声联合在一起,与大脑建立网络联系。

上述的这种将意境和韵律糅合在一起的“三位一体”的阅读,产生的效果自然比以往单纯地用眼睛阅读大为增强;也使读诗治病有了更坚实、科学的生理学、心理学基础。有的“诗药”研究者,将这一基础的要点所在,总结概括为读诗治病的四大依据:(1)诗词中蕴含的充沛情感,为读诗治病提供了心理情感依据;(2)诗词中驰骋着的丰富想象,为读诗治病提供了广阔的心理空间;(3)诗词中固有的节奏和韵律,为读诗治病提供了符合自然规律的生命律动;(4)以吟诵为主的读诗方式,为心理治疗提供了一条最佳的宣泄途径。

二、读诗治疗其实就是一个情感激发、诱导、宣泄、共鸣的过程。

许多读诗治病的“病例”和“临床”实践证明,读诗治病一般都要经历三个阶段:

首先,应该有的放矢地搜寻、选取有关的诗词篇章,按病投药,让读者(患者)在所诵读诗词的韵律节奏中寻找并获得生理层次的愉悦。

《世说新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坐落在东晋首都建业(现今的南京)城中心的大将军王敦府邸,每天晚上都能传出王敦那掷地有声的吟诵诗歌的声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据说王敦每次喝了酒,都要大声咏诵曹操《龟虽寿》中的这四句诗。同时传出的还有王敦用如意敲击雅壶打拍子的声音。据说,那只名贵的雅壶口因此被敲得尽是残缺。王敦,是东晋武帝女儿的驸马,当过扬州刺史等封疆大吏,担任过大将军、丞相等要职。权倾朝野,树敌也很多。许多人或明或暗地视其为曹操一类的权臣、奸雄。政敌的攻击成为王敦的一块心病,曹操《龟虽寿》中的这四句诗,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王敦治疗这块心病的一剂良药。因为曹操多次对别人说过,这世界要是没有我,还不知有多少人要称王称帝呢!也许当王敦一边击节,一边念着这几句诗时,正在用曹操的这句诗为自己辩解。

其次,在对所诵读诗词的意境有比较深刻理解的基础上,让读者(患者)在浮想联翩和共鸣中获得心理层次的解放或宣泄。据毛泽东身边工作人员回忆,1975年4月董必武逝世那天,毛泽东将南宋著名词人张元干的《贺新郎·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这首词的配乐磁带整整播放了一天,他时而躺着听,时而坐着听,还不时地用手拍床,击节咏叹,神情严肃悲痛。以下照录的是这首词的原文:“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孤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更南浦,送君去。凉生暗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楼。”两天后,毛泽东把张元干这首词的最后两句“举大白,听金缕”改为“君且去,休回顾”,并说原来两句太伤感。从张元干诗中的“人情老易悲难诉”及“肯儿曹恩怨相尔汝”等诗句中我们不难猜出,毛泽东那日整天播放张元干的词,既是在怀念战友,驱除自己因战友去世引发的悲痛和伤感,也是在宣泄自己在黄昏岁月感到的孤独无助和力不从心。

第三,让心理压抑获得解放或宣泄的读者(患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对所诵读诗词的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感受中,获得精神层次的升华。例如,白居易中年以后的养生活动,以儒、佛、道家的静坐、禅定为主。他写的《竹楼宿》:“小书楼下千竿竹,深火炉前一盏灯。此处与谁相伴宿?烧丹道士坐禅僧。”就是他这一时期养生活动的形象反映。他在《病中诗十五首并序》中说:“……余早栖心释梵,浪迹老庄,因疾观身,果有所得。何则?外形骸而内忘忧恚,先禅观而后顺医治。旬月以还,厥病少间。”白居易一身病痛能活到七十五岁的古稀高龄,读书读诗养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白居易在广读百家诗书的同时,不但能博取众家处世养生之长,还能升华、提炼、总结出自己个人独特的养生观点和方法。

“自从苦学空门法,销尽平生种种心。唯有诗魔降未得,每逢风月一闲吟。”“新篇日日成,不是爱声名。旧句时时改,无妨说性情。但令长守郡,不觅却归城。秖拟江湖上,吟哦过一生。”

白居易在强调“乐天”、“知命”的同时,还主张养生要动静兼养,动静结合。他认为,“天地有常道,万物有常性,道不可以终静,济之以动;性不可以终动,济之以静,养之则两全而交利,不养之则两伤而交病。”“吟哦”在佛家是给人带来烦恼的根源之一;当官和闲适本身就各执一端。这些看来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深谙养生之道的白居易那里,居然都和谐地结合在了一起。

三、读诗治病常用“诗药”概说。

读诗治病既是一种审美活动又是一种有意识有目的的治疗行为。恰如不同的患者,不同的疾病,需要不同的药物治疗一样,不同风格内容的诗词,其治疗作用也各不相同。因此,读诗治病亦和中医药治病用药一样,应遵循“和于阴阳,调于四时”等辨证施治原则,根据所患疾病症状的虚、实、寒、热,按虚者补,实者泻,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等原则选择阅读的诗词篇目。因此,诗词治疗“处方”常用的诗药,按上述虚、实、寒、热病症的需要,大体可分四大类:

(一)治疗“虚症”病患的诗药多为雄浑、豪放类诗词。此类诗词音调昂扬激越、节奏铿锵有力、基调明朗高亢、力度洗练豪放。诵读这类诗词,能使人克服消极情绪,精神变得开朗,此类“诗药”具有镇痛、兴奋、解忧等治疗作用。其中比较知名的篇章有曹操的《龟虽寿》(观沧海),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岳飞的《满江红》,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七律》(长征)、《水调歌头》(游泳),陈毅的《梅岭三章》及唐代许多边塞派诗人的作品等。

(二)治疗“实症”病患的诗药多为婉约、清奇类诗词。这类诗词音调优美自然,节奏委婉平缓,基调雅洁冲淡,力度宁静平和。诵读这类诗词,能使人克服浮躁情绪,心态变得平和,具有缓解精神紧张,稳定情绪,消除心理的不安与烦躁,促进睡眠等治疗作用。其中比较知名的篇章有:李白的《朝发白帝城》、《望庐山瀑布》,杜甫的《春夜喜雨》,白居易的《忆江南》,杜牧的《山行》、《清明》,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辛弃疾的《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及陶渊明的许多隐逸诗和唐代许多田园诗人的作品等。

(三)治疗“寒症”病患的诗药多为热烈、欢乐类诗词。这类诗词音调活泼明快,节奏飞扬跌宕,基调乐观向上,力度明朗沉着。诵读这类诗词,能使人从内心发出欢笑,一扫心中的阴霾,具有开心、顺气、排忧,让人返璞归真等治疗作用。其中比较知名的篇章有: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王安石的《元日》,朱熹的《春日》,辛弃疾的《鹧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毛泽东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及一些著名的有针对性的应用幽默治疗忧郁症的“打油诗”等。

(四)治疗“热症”病患的诗药多为凄清、伤感类诗词。此类诗词音调低沉哀婉,节奏缓慢压抑,基调冷漠哀伤,力度虽然也有强有弱有起伏,但起伏变化一般不大。这类诗药,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作为“诱导剂”与第二类(治疗实症的)诗药配合使用。目的是通过对伤感悲哀的美化,诱导忧郁症、焦虑症病人将内心的忧愁外泄、释放,起的是移情疏散的作用。其中比较知名的篇章有: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覃秋),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和温庭筠的《更漏子》(玉炉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