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莎斋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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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191 三谈《八蜡庙》

上次所抄冯宅堂会所演《八蜡庙》,杨小楼是演费德功的,不知与《拿高登》有无风格上之异同。我除见过杨反串此戏的张桂兰外,1935年曾在北京吉祥戏院看过杨演此戏的褚彪。杨老的表演把重点只放在张桂兰被抢的一场戏上,除抢背翻得轻、脆、帅外,髯口上的戏也不少。后面开打则点到而已。至于杨演黄天霸,则仅见于文献记载。后来周瑞安、孙毓堃演此戏的天霸,据说都是学杨的。王金璐同志演的天霸可惜我未见过。

40年代初,我在天津看过一场尚和玉的《八蜡庙》,尚老扮费德功。印象最深的是,当费兴见到小姐自尽时,对费德功念:“回禀庄主爷,那小妞儿她‘眼儿猴’啦!”“眼儿猴”者,掷骰子遇到“幺”点,一输到底之谓。这里指翻白眼,借喻死亡,乃北京土语。照旧词,费德功只念“将尸首搭了下去”即一表而过。而那天尚老却插入一句:“费兴,什么叫做‘眼儿猴’?”扮费兴者如脑筋灵活,便答以“就是死啦”,也就过去了。不料扮费兴的小花脸遭此突然袭击,竟一语不发,交了白卷,致使台下大哗。据王金璐同志谈,他陪尚老演过此戏,尚扮褚彪,金璐扮天霸,张洪祥扮费德功。上场前尚老叮嘱王、张两位:开打时“三见面”走老路子,不用新的。金璐怕出错,临时在后台向丁永利老师请教,才圆满演出。可见尚老能演此戏也不止扮一个角色。

冯宅堂会上余叔岩扮褚彪,这是余派看家戏。30年代上海出版的《戏典》,曾录有此戏褚彪的大段流水唱词,号称余派真本。但我向专家屡次请教,都说未必可信。李少春拜叔岩后,曾在天津中国戏院贴演此戏,前场加演《骂曹》,我曾往观。少春的褚彪有从上场门披老斗衣(类似《打渔杀家》萧恩挨打后出场的扮相和身段)甩髯口直甩到台口的表演,甚见功力;脱去长衣后又有两肘向外,用大臂推髯口的动作,也极脆快美观。却不唱大段流水。同座李君对我说:“这是地道余派。”不知其说可信否。1981年春节后,王金璐演此戏褚彪(因翻抢背肩部受伤,只演了一场),许多亮相与杨小楼不同。我请教金璐,他说是黄(月山)派身段,乃丁永利老师所授。我已有专文评论,收入拙著《台下人语》,兹不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