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莎斋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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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新制布裘》

《新制布裘》诗:“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按,《孟子·尽心上》:“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白诗正本此。《孟子》连用两“善”字,白诗把“兼善”改为“兼济”,盖本于《周易·系辞》,所谓“知(智)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上传》第四章)与“血杵之利,万民以济”(《下传》第二章)的“济”是也。但白当时写此诗之意似指自己无论得志与否,皆应以“兼济”为贵,而对“独善”则采取不予考虑的态度。又,李白《赠韦秘书子春》:“苟无济代心,独善亦何益!”疑白诗提法亦受李诗影响。

又按,白氏《与元九书》有云:“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仆虽不肖,常师此语……进退出处,何往而不自得哉!故仆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奉而始终之则为道,言而发明之则为诗。谓之讽喻诗,兼济之志也;谓之闲适诗,独善之义也……”此书是白居易谪居浔阳时作,较《新制布裘》诗为迟,书中强调“独善”的一面,已带有消极情绪。从而又看出作为士大夫的白居易思想中的阶级局限。而这种局限发展到白氏晚年就更其严重,以至于完全脱离了社会,忘掉了“兼济”,也忘掉了他自己早年写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诗句(然而白居易晚年的官却比他写《新制布裘》时做得高多了),完全沉浸在“独善”的小天地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