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我国以冀中平原为主的北方农村,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尽管当时的广大农民——那个时候称作社员群众——他们一日三餐的口粮是玉米和高粱,不用记忆、也不用去翻日历,什么时候见到吃饭时锅里变成了白面馒头,那就是到了中秋节或是春节了。
不管粗粮也好、细粮也罢,来源都是人民公社体制下的生产小队。
当时的生产大队就是历史沿革下来的自然村落,一个大队分为若干个生产小队,一个生产小队有几十户或百余户社员群众组成,其中包括土改时期划分出来的雇农、贫农、下中农、中农、富裕中农(即上中农)和地主、富农农户不同的阶级成分农户。从阶级类别来看,雇农属于无产阶级;贫农、下中农属于半无产阶级;这两类阶级成分的农村社员群众是所谓依靠的对象,在村里最吃香,此类家庭出身的子女无论从劳动待遇、以言论自由为主的政治待遇以及当时升学、婚姻和热门的参军入伍唯一一条可以脱离农村的途径,是具有得天独厚优势的。中农和富裕中农属于团结的对象,只有就不如他们了,尤其在子女升学和参军入伍方面,这两个阶级成分的子女没遇到任何机遇,只有等到无产阶级或者半无产阶级家庭的子女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人除非是个不能走路的残疾人,才有希望享有相关待遇的。而地主富农呢?属于资产阶级、“四类分子”(地、富、反——反革命、坏——坏分子)之一,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中被批斗和专政的对象,只有有局限的人身权利和只准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的政治自由,用当时流传的在民间人们的话说,那叫“顶风臭八百里”,如此境遇下的阶级成分家庭的子女,是不敢也从不奢求什么升学和参军入伍,尽管你的学习成绩再好,身体条件再好,一个仪表堂堂、能说会道的地富子女,再怎么才华横溢你也不可能有升学和参军入伍机会的,因为你的政审履历是根本通不过的,你只有默默地在队里劳动,接受阶级改造。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婚姻也成了问题,成份好的子女谁肯与他们结婚?也不敢呢!而这些同样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子女只能去门当户对地、委屈地以自己的低娶下嫁之身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换亲,尽管他们中有不少人为此暗叹自己生不逢时,不知流了多少自卑的眼泪,也知道就是自己泪流成河对于改变自己眼下悲哀命运于事无补,然而,他们也不得不俯首低眉地去接受这个约定俗成的习俗——因为从人类繁衍这一自然规律来讲,他们这个群体也需要传宗接代。
在当时的农村,不管哪类社员群众都存在着一个潜在的危机因素就是,正常年景一般家庭可以解决吃饭问题,而人多老少的超支户就不能保证衣食无忧,如果遇到灾荒年更可想而知了。
民以食为天。在任何情况下,生存的本能使人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衣食果腹的机会,相反是会积极争取能有任何一个机会让自己吃饱的,不管自己为了争取到这样一个机会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或代价。当然,这样的机会砸在当时来说,除去上海河当挖河工,去从事主体挖河的超体能繁重劳动,就成了绝无仅有之途。
“上海河吃饭管饱!”这对于当时的农村青壮年来说,是一条途径,尽管是个苦差,但毕竟农村每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的是力气,可过了不久,人们发现,这上海河当挖河工的饭并不好吃,体力再强壮的小伙子一天下来都感到累得要死,久而久之,兴许他们觉得,与其出来这样拼死拼活地吃饱,还不如在家干活少吃些日子好过,大家也就谁也不愿意去上海河了。可谁都不愿意去,也得有人去,不然,农村的广大贫下中农社员群众怎么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出的“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公社派下来的出河工挖海河的任务怎么完成?没人愿意去怎么办?你不去,我就指派,指派上谁,谁就得去!你不去,生产队不派你活儿干,你没活儿干,就挣不了工分,没有工分了,你自然就到秋后分不到粮食了,没有了粮食吃,你自然也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可是你如果去上海河呢?我不但不亏待你,还给你提高待遇:凡是上海河的不但可以让你每天顿顿能吃饱饭;一律挣整劳力的工分——10分,就是上海河回来了,照旧享受整劳力工分的待遇;还有,谁上海河,当年可以不交人头份儿的公粮,每天还补助你两角钱。另外,上海河因为比较累,就是地富子弟也待遇一样,并且还算你接受阶级教育和劳动改造表现积极。因此,在各公社、各村的海河民工队伍中,成分高的青壮年和成分好、在家里无牵无挂的光棍汉占不少一部分。这也就是当时我们公社某村一个姓阎的民工因为挖河期间请假去解手睡着了,被告密遭到批斗的社会环境,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农民上海河,是上个世纪中叶的事情,“根治海河”是毛泽东时代的一项伟大的水利工程,也是中国水利史上的一个奇迹,现在成了一个典故。
在我年方二十的时候,上海河现象已进入尾声阶段。当时,只听说,我们国家从1963年开始,海河流域经常发生水灾,每次水灾过后,都给国家和当地老百姓造成了特别重大的损失,因而,毛主席、党中央非常重视这一关系到民生疾苦的国家大事,毛主席视察了滹沱河后,发出了“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这下,根治海河这一巨大的工程在全省、全国各有关省份、地区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后来,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对根治海河工程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据史料载: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在治淮的同时,就开始关注对海河流域水患的治理。1950年9月24日,毛泽东致电华北局薄一波、刘澜涛,请他们“向水利部接洽并帮助该部拟订华北全区水利计划,送政务院审查纳入全国水利计划内一同办理。”海河流域的官厅水库、十三陵水库、密云水库等水利工程的兴建,都倾注了毛泽东的心血。官厅水库竣工之前,毛泽东于1954年4月12日视察了工地。竣工庆祝大会上,水利部部长傅作义向大会授予毛泽东亲笔题写“庆祝官厅水库工程胜利完成”的锦旗。十三陵水库在施工最紧张的时刻,1958年5月25日,毛泽东率领出席党的八大二次会议的全体人员参加了劳动。应工地指挥部之请,毛泽东还作了“十三陵水库”的题字。密云水库1959年拦洪抢险胜利完成后不久,毛泽东于9月10日到工地视察。他在简陋的工棚里听取了密云水库施工情况的汇报,观看了水库模型和图表。他还视察了白河主坝,乘船游览了白河库区和潮河库区。
海河流域的大规模治理,是在毛泽东发出“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之后进行的。根治海河是有其历史原因的。
海河流域地跨北京、天津两大直辖市,内蒙古自治区和辽宁省的一部分,河北省大部(流经河北省70%以上的土地),山东省,河南省,山西省东部、东北部。是中国七大江河水系之一,源于太行山。海河流域的较大支流有300多条。海河水系山阻其流,伏汛暴雨;雨量集中,春旱秋涝,冬天少雪;洪水源短流急,来疾去缓。
海河流域给河北等地带来了频繁、严重的洪、涝、旱、碱等灾害。千百年来,曾让生活在她流域的人们悲喜交加,她既是人民生命之泉,又曾是祸患之源。根据河北省旱涝预报课题组1985年编辑出版的《海河流域自然灾害史料》和天津市博物馆1964年编印的《海河流域历史上的大水和大旱》记载,明代至民国时期的581年间,河北地区共发生特大洪涝灾害23次,平均每百年4次。1917年海河流域发生特大洪水,受灾县份达104个,被淹面积38950平方公里,受灾村庄1.9万余个,受灾人口共620万人。
新中国成立以后,人民政府十分重视水利建设,投入了巨大人力、物力、财力,对海河流域各河系综合治理,陆续修建了大量的防洪除涝工程,普通洪涝灾害逐步得到控制。但是,由于1965年以前控制工程少,工程标准偏低,又处在丰水期,洪水灾害仍比较严重。
1963年8月上旬,海河流域发生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1963年特大洪水给河北省工农业生产和广大人民生命财产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失。“受灾范围包括邯郸、邢台、石家庄、保定、衡水、沧州、天津7个专区,102个县(市),被淹农田5361亩,进水县城36座,水围村庄、进水村庄22470个,倒房1264万多间,受灾人口2435万人,死亡5300多人。京广、石德、石太三条铁路路基被冲毁342处,冲毁公路6755公里”。这场洪水给河北省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59.3亿元,间接损失13.1亿元。如此惨重的损失,表明海河流域必须要进一步治理。
中共中央对这次特大洪灾非常重视。在灾后的8个月里,毛泽东主席曾四次到河北视察灾情。并发出了“生在湖南,死在河北”的慨叹。表明了毛泽东主席根治海河的巨大决心。
1963年特大洪水给人们带来了深刻的教训。1963年9月21日中央救灾会议决定全面治理黄河、淮河、海河。“中共中央、国务院认为,对于黄河、淮河、海河这三大河系,必须制定一个上中下游全面治理的规划,列入国民经济建设长期计划。在若干年内,分批分期地进行,并且成立一个专门的委员会,直属国务院,统一领导这项工作”。1963年9月25日中共河北省委、省人委提出了“河北省今后15年至20年治洪规划初步设想”,提出“必须下最大决心彻底根治河北水患”。同时提出“经过15至20年的努力,达到完全能够抵御像1963年的甚至比1963年更大一些的洪水,以彻底改变河北省洪水为患的局面,为社会主义事业奠定坚实的基础”。
1963年8月上旬,海河流域中南部各河发生了有水文记录以来的特大洪水,给河北人民造成了重大损失。毛泽东主席于1963年11月17日为河北省抗洪展览题词,号召“一定要根治海河”。河北省委、省人民委员会制订了“上蓄、中疏、下排、以排为主”的治理方针。1964年开始进行海河流域规划设计工作。1965年5月,河北省根治海河指挥部成立。从此,每年冬春都动员邯郸、邢台、石家庄、保定、衡水、沧州、唐山等专区30万以上的民工,投入规模宏大的根治海河工程。
据村里六十左右岁的人们讲,他们这个年龄以上的人几乎都上过海河,一般是一年冬春两季海河。海河民工以公社为单位,一个公社的民工编为一个连,一个连分四个排,全连民工由公社主管水利的副书记带队奔赴海河工地,工地就在需要挖筑的河床和河堤之间。工地上,远远望去,人如暴雨前躁动的蝼蚁,密密麻麻。在人山人海,红旗猎猎的治河工地上,人来车往,干劲冲天。一幅幅长长的用苇席和木杆做成、其间用红布衬底贴着红黄绿粉四色彩纸书写的不同内容的标语随处可见,上写:“一定要根治海河!”、“学大寨,赶昔阳”、“抓革命,促生产”、“根治水患,造福于民”、“紧跟伟大领袖毛主席战略部署,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以公社为单位的一处处广播喇叭里,有的播放“大海航行靠舵手”歌曲;有的播送《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社论》;有的播送《治河工程进度捷报》;有的播送《大批判稿》、《表扬稿》……
从人们你追我赶地一边呐喊着,一边上下翻飞挥舞着手中的挖垄儿锨,快速不停地掘进湿漉漉的河泥,随即往车上甩着长长泥条子装车的神采飞扬的干劲儿看,显然又在开始着一场突击性的劳动竞赛……
据史料记载:到1979年,全省共开挖、扩挖河道53条,总长3641公里,修筑防波堤3260公里,各种闸涵桥建筑物3445座,完成土石方总量13.35亿立方米,总投资达17.25亿元,取得了根治海河工程的重大胜利。
1963年12月13日,河北省抗洪抢险斗争展览会在天津市新华体育场开幕,1964年8月18日闭幕,展览期间共接待观众90余万人。毛泽东等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先后为河北省抗洪抢险斗争展览会题词。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题词:“一定要根治海河”;周恩来总理题词:“向为战胜历史上少见的洪涝灾害而进行顽强斗争的各级干部、各界人民、部队官兵表示最大敬意!要为支援灾区,重建家园,争取明年丰收,彻底治理海河而继续奋斗”。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主要领导人都为河北省抗洪抢险斗争展览会题词,这表明治理海河流域水患已经引起中央领导集体的高度重视,已经完全提上中央领导的议事日程。毛泽东对于为河北省抗洪抢险斗争展览会题词尤其重视,并且以书信的形式对林铁(当时任河北省委第一书记)请求为河北省抗洪抢险斗争展览会题词一事作了回复。1963年11月17日毛泽东回信说:“林铁同志:遵嘱写了几个字,不知是否可用?浪陶(淘)沙一词,待后再写”。
“一定要根治海河”体现出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对于治理海河的巨大决心。治理海河不但是治理现实的水患,更重要的是要从根本上消除海河流域的的水害,使人民能够永远安居乐业。充分表达了人民政府对于胜利完成根治海河这项历史任务的坚强决心和信心。这是人民政府与以往旧中国政府治理海河的重要区别。同时,中国共产党通过政治号召和动员,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参加治水,掀起一场群众性的治水活动,这有利于弥补当时水利施工机械化程度较低的缺陷。
“1965年3月24日,中央书记处第395次会议决定:请河北省和水电部就此共同做出治理规划,报中央批准纳入国家计划”1965年5月25日河北省委向党中央、国务院提交了《河北省委关于在“三五”期间根治海河重点工程的报告》。提出了对于河北省“三五”期间的根治海河重点的工程的初步规划性的意见。1965年6月2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同意河北省委关于“三五”期间根治海河重点工程的报告。原则同意河北省委根治海河的意见,关于‘三五’期间的具体安排,由国家计委和水利水电部统筹研究确定后报中央确定。一场群众性的根治海河运动由此全面展开。
1963年9月21日,中央救灾工作会议关于治理海河水系的决定和毛泽东‘一定要根治海河’的题词对于河北根治海河群众运动的发动起了重要作用。按照中央救灾工作会议的精神,河北确定了从根本上治理海河的目标。这一目标的实现完全可以改变‘滔滔洪水,入海无路,千里沃野,尽成泽国’的局面。‘一定要根治海河,对人民无限负责’已经成为特定历史时期的时代呼声,在这一时代感召力之下,形成了数以百万计民工参加的根治海河群众运动。
“自从1963年毛泽东主席发出”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以来,海河人民建水库、疏河道、筑堤坝、打机井、修渠道,掀起了一次又一次声势浩大、波澜壮阔的治理开发高潮,在海河大地上树起了一座又一座造福人民的水利丰碑。截至今天,海河流域共建成大、中、小型水库1900余座,修筑骨干堤防6100多公里,开挖、疏浚骨干行洪河道50余条,初步建成蓄滞洪区26处;修建引提水工程18000余处,打机井120余万眼,发展灌溉面积约1亿亩,建成京密引水、引滦入津、引黄济津、引滦入唐、引青济秦、引黄济冀等多个跨地区或跨流域调水工程;综合治理水土流失面积9万平方公里,流域年废污水处理能力达到11亿吨以上,初步建立起了防洪、除涝、灌溉、供水、治污等体系,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这些为抗御水旱灾害、发展国民经济、保障社会安全、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1965年3月24日,中央书记处第395次会议决定:请河北省和水电部就此共同做出治理规划,报中央批准纳入国家计划”1965年5月25日河北省委向党中央、国务院提交了《河北省委关于在“三五”期间根治海河重点工程的报告》。提出了对于河北省“三五”期间的根治海河重点的工程的初步规划性的意见。1965年6月2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同意河北省委关于“三五”期间根治海河重点工程的报告。原则同意河北省委根治海河的意见,关于‘三五’期间的具体安排,由国家计委和水利水电部统筹研究确定后报中央确定。一场群众性的根治海河运动由此全面展开。
1965年秋开始修建黑龙港除涝工程。此后又陆续开挖了子牙新河、北排河、滏阳新河,扩挖了独流减河等大型治水工程。根治海河是毛泽东‘扭转南粮北调’战略思想的组成部分。毛泽东也十分重视和支持华北抗旱打井工作。通过根治海河、抗旱打井,对改变华北的农业生产条件,提高华北的粮食产量,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今日的海河两岸鸟语花香,楼高草绿,碧水蓝天……流域人民深感自豪、光荣和骄傲。然而,35年前参加根治海河流汗流血那一幕幕的拼搏场景又是怎样的呢?
史载:1969年代,天津西郊水高庄,一个用苇席搭在黄土大洼边的大棚里,治河大军吃的是用明矾沉淀了的子牙河水。他们的任务是在当城至水高庄的两地重新挖一段三千多米长,一百多米开口的新河,解除每年汛期因疏水不畅而造成的水患。治河工地上红旗猎猎,人声鼎沸,小拉车来来往往,非常热闹。
“新河挖好了,要拆除两边的堵头。1969年6月中旬的一天,开始旧河截流。为截流准备了千吨毛石和成垛的草袋,二条铁船索浮在截流上口。截流开始后,人们扛着百八十斤重的大石头、装有泥土的草袋,下饺子般地抛向水中,激起道道水柱,溅湿了每个人的衣服,人们顾不及这些,在摇摇晃晃的两条船上穿梭往返。水流越来越急,投下水的石头已能听到撞击声,可投下水草袋在水里打个滚,冲干净里边的泥土,又在下游被浮起。时间到了中午,截流还没成功,人们都已筋疲力尽,再好的饭菜也吃不下,大家都想休息。”沉船!市有关领导下了命令,人们又振作精神,把石头投进船舱,船慢慢地沉进了水里,人们又把装填进泥土的草袋堆码在船面上,一直奋战到太阳西下,终于搭成一座有两米多宽几十米长的截流坝,人们欢呼着瘫软在地上。就这样4个月的根治海河的任务,不足百天就完成了。当时天津市领导带来了天津歌舞团演出《红色娘子军》慰问治河大军。
岔河集公社海河民工连只是全省根治海河大军中一支小分队。当时的海河民工生活很苦、很累,我是耳闻目睹的。由于当时的政治原因,从省、地到县、公社,每一级海河指挥部领导都想提前完成治河任务,以表现出他们的革命精神,因而层层缩短任务周期,这样,治河工程进度就大大超出了正常的民工自身所能够承受的极限,对民工的作息时间和劳动中的管理要求很严,就连去厕所解手也要受到监视。每天民工们早出晚归,加班呀,搞竞赛呀,一个接着一个,民工们的体力由此严重透支,劳累过度,而每天的生活依然没有改善。还是一日三餐吃粗粮,早晨窝头就咸菜和米汤,中午炒白菜,窝头就菜汤,晚上照旧是窝头喝稀粥。由于活儿累,饭菜没有油水,有的一顿可以吃12个窝头。只有每个七天才能吃上一顿白面,算是改善生活,因为一星期才能吃上一顿“肉龙”卷子,所以,一抬上来盛着肉龙的笸箩,民工就一窝蜂似的抢起来,有的吃的太饱了,撑得直在地上打滚儿。
那是1977年秋季,因为以公社为单位的每个连队里都要配一个保健医生驻治河工地,原先总是东下岔河大队的赤脚医生宋洪文去,由于他病了,便指派我去了治河工地,负责给患病的民工们看病。当时,我的药箱里有一个听诊器、五个5ml的玻璃针管、针灸针、拔火罐,和安乃近、土霉素、四环素、APC、颠茄、咳必清、甘草片、胃舒平以及安痛定、庆大针剂,一般的疾病满能应付。一天,连长来找我,对我说:“凡是来照你看病说腰疼的,别给他们药吃,你就用最长的针头来扎他们,往疼下里扎!保准一回就再不来找你了。”
在那次上海河期间,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儿。
在我们岔河集民工连里,忘记是哪村的了,有个姓阎的民工,26、7岁光景,是个地富子弟,在一天下午,他大概是因为闹肚子就向连长请假去解手,头一次连长批了,可没过多大功夫就又请假说去解手,连长满脸狐疑的也勉强答应了。可哪知道,他由于近几天实在太累了,常常只要一站着就能打起呼噜睡着,他走到工地一侧的背静处,顾不上解手,倒在地上就呼呼睡着了,不想被人告密,要不是连长赶来狠狠提了他几脚,把他疼醒了,说什么可也醒不了。他知道,自己这下闯祸了,肯定要大难临头。
果然,当天晚上收工后,他被叫到连部训话,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这还不算,当晚,还被扒光了上衣五花大绑挨了一晚上批斗。让他跪在会场主席台前,交待自己“跟毛主席革命路线对着干,反对社会主义,对根治海河不满”的反革命罪行。他一言不发,就招来事先安排好的“革命群众代表”的一顿接一顿拳打脚踢。他被一脚踹倒,滚了下去,又自己踉跄着上来,重新跪好,可他仍然一声不吭……
根治海河工程开始于1964年,到1980年基本结束。根治海河是一项以河北省为主体的较大规模的治水工程。它具有群众性治水运动的特点。其参与人数之多以及治水机构的健全和完善程度在建国以来的历次治水活动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根治海河现场,干部依靠群众,群众相信干部,党员干部处处跑在前边,团结一致治海河。他们发扬了共产主义大协助精神,发扬了战争年代那么一股子劲、那么一股子精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表现了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这在今天是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