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妮儿,吃定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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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你想过将来吗

爱情总是让人飘在空中不着边际,樊树也想一直飘着,然而他不得不落在地面上,他马上要毕业了,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工作和爱人。

他和她坐在“云端”,脚下飘过大朵云彩,天空蓝丝绒一样美丽,这个虚拟的最接近天际的地方是她最喜欢的。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诺,漫不经心的用咖啡匙轻压杯里的泡沫,仿佛在和那些不安分的泡泡捉着迷藏。

“苏青茉,我就要毕业了!”樊树打算认真地和她谈谈,既然在一起,以后总要面对柴米油盐等人间烟火。他是决定和她过日子的,不能总是风花雪月沉浸在虚无的浪漫中。樊树就是这样实际的人,刚进大学时,妈妈就对他说要找个媳妇儿回来。

“哦,我知道啊。”

“我就要离开学校了,你想过我们以后会怎样吗?”

“你不用考虑我,尽管按照你的目标前进就好。”她漫不经心的答道,才刚刚适应大学生活,体会不到他此刻的心情。

即将毕业,樊树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慌,从小到大,都是在学校的环境里成长,习惯了由家长和学校监管的生活,突然一下子学校不管了,社会不管了,家长又寄予太高的期待,前一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瞬间长大成人,需要找个工作安身立命。仿佛从光线强烈的屋子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里,突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青茉,你想过我们的以后吗?比如我们在哪里安家,找一份怎样的工作?”樊树觉得她真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没想过。”苏青茉诚恳地回答。她真的没想过,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到过天长地久。

“你知道吗,苏青茉,你和于悦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我一眼就能看透;你却怎么都看不明白,有时候我自以为很了解你了,可你的行为又往往出乎我的意料。这么说吧,大热的天,我们一起逛街,她会为我擦汗,再递上一支“巧乐滋”,她自己却吃一支“爽”。你呢,我为你打着伞,跑老远买来两支雪糕,你还要挑支贵的。”

见苏青茉低着头不吭声,他顿了顿,斟酌着言词,让她明白他的心迹又不至于伤害到她,“于悦一直很照顾我,温柔体贴,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平静而踏实;你就不一样了,你聪明漂亮,书读得好。可是任性倔强,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生活上处处需要人照顾。”

苏青茉认真地听着,不明白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于是非常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你要是后悔了,你可以回去找她,我不拦着你。也许你以后再找不到那样对你好的人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她自己也一直认为于悦是比较适合樊树的人。而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怎样努力,她不了解他,他也不懂她。

“苏青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你明不明白,我们不可能谈一辈子恋爱。我就要离开校园了。在这个城市里,太不好混了,一栋二手房都要几十万,你想想,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呢?房子不解决,我们怎么结婚,怎么要小孩,这些问题现在就摆在我的面前,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着我。所以我打算回我家那边,小地方对于我这样的本科生来说还是吃得开的。要不,你问问你家里那边,能不能安排我的工作,我也可以跟你回去。”

苏青茉呆了,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结婚生孩子多么遥远的事啊!生活有那么累嘛,她神经质地叫嚣起来:“阿树,你太实际了,我真接受不了。你不过才二十四五,却像一个老男人一样暮气沉沉,你有点活力好不好?”

“苏青茉,你也太不实际了。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理想化,王子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只是童话,我们要生活在一起,就是你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我在外拼命挣钱。我到现在都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从来没心疼过我,照顾过我,哪怕主动为我洗一次衣服。”

她不再言语,在咀嚼着他刚才的话,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种生活不是她要的。是的,她从来就没照顾过他,一直坦然的享受着他的照顾。难道被大鸣照顾习惯了?她到底爱不爱他?大鸣温柔缠绵的气息还留在自己的唇边。想至此,她不由用指端抚了一下唇。

起初喜欢和他在一起出去,体味她从未涉足过的生活。可是自从于悦横亘在中间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了滋味,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反而都筋疲力竭。

“你要是毕业以后想考研究生,我就供你上。你要是不考,等你找到工作,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愿意跟我回我家那边吗?”

“我们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儿,肯定不会同意我回你们家的。”她小心翼翼的说。

回去后,两人都很郁闷。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们中间存在太多的障碍。怪不得书上说3岁就存在代沟,她跟他确实有许多无法沟通。她才刚适应,他却面临毕业。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懂她,她也没来得及更深的了解他。好像刚才两个人还在蜜罐里泡着,突然被拎到盐碱地里,一时都翻不了身。

樊树好像被谁重重的掴了一掌,一下子清醒了。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兴奋中,忘记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分离。于悦还是很好的结婚的对象。想起学长跟他讲的话:“找个漂亮的女人做情人,找个贤惠的女人做老婆。你知道咱上一届的校花吗,上学的时候多少人追啊,现在愁着嫁不出去。谁愿意自讨苦吃?招蜂引蝶的,她不招别人,别人还招她呢,太没有安全感了。”

无论苏青茉愿不愿意醒来,樊树都得去设计他和她的未来。

画了无数张草图,他和她怎么也无法走到一起。仿佛陷进了一个迷宫,明明知道出口在那里,走着走着就进入了死胡同。

唯一的办法是留在J市,留在她身边,等着她毕业,工作或考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每天早出晚归,勤恳的参加这个城市的每一个招聘会,试图寻找合适的机遇。他上大学的目标很简单,回到家乡的高中当名生物老师,过简单自在的日子。他和于悦一直都这样定的。现在一切改变了,必须逼自己适应。

每次招聘会,都会在心里感叹:中国泱泱大国,人多为患。招聘会九点开始,八点钟队伍已经排了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只看到乌压压一片头顶,拥挤程度不亚于春运的火车车厢,和沙丁鱼罐头有的一拼。他脚不着地,根本不用自己走,被人浪推着前进,好不容易投进一两份简历,也无非为厚厚的一摞纸上增加两毫米的高度。他一下子就想到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说事》,是不是他五元钱一份的简历也用来糊墙了,左一层右一层,左一层右一层,后来,上厕所一看,还有这么厚一摞儿书呢。

他专修生物,当年报考这个专业时生物在全国火得一塌糊涂,号称“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仅仅四年,就被打入冷宫,被列为“全国十大就业率最低专业”之一,他早就看清自己的出路,最理想的就是当老师了。

留在J市当老师想也不敢想,师范附中、附小已经几年没招老师了,其他的学校招人寥寥无几,偌大一个城市,需要生物老师的学校总计15人。在J市,什么都稀缺就是不缺大学生,一块砖掉下来,砸到10个人,9个是大学生,剩下1个还是准大学生。

他莫名的烦躁起来,临近毕业,什么都解决不了。家乡的高中招考老师,家里三番五次催他回去落实工作。高校扩招后,本科学历的含金量越来越低,这种机会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他只得以档案未转为理由,拒绝回家。实际上,那年J市实行“先落户后就业”的政策,他早已把档案放在人才市场了。

由于周六周日参加招聘会,一连两个礼拜没有看到她了,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两人在电话里也有些别扭,不是他说“今天太累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继续奋斗呢”就是她说“我晚上还得赶篇稿子”,草草收线。

两人约好,他去报社门口接她,一起去担仔客吃卤肉饭。

她站在报社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打他的手机,提示已关机。她想可能他的手机没电了。她不敢离开,怕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

饿着肚子到了八点,仍不见他来。胃在隐隐作痛,可她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只好步行往前走。

腿酸痛得无法再迈动一步,她坐上公交。下了车,跑到他的宿舍门口去等。已经打了电话,蓝琮逸接的,说下午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她握着话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挂断,蓝琮逸问:“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她还是不说话。

“哦,我记起来了,下午于悦好像打电话找他。”见她还是不语,他只好挂掉。

她蜷成一团,坐在男生宿舍楼一楼的窗台底下。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隐隐觉得有些地方变了味道。就像那杯卡布奇诺,第一口喝下去满是香甜的奶油泡沫,再啜一口,满以为还是甜腻,味觉却是浓咖啡特有的苦涩。

她也为他找工作着急,有次跟他去招聘会,人山人海,根本不用走,直接被人潮赶着向前。她终于明白他的焦躁在哪里了。私底下她问过妈妈。试探着跟妈妈沟通,说自己有个大学师兄,想到W市一中就业,问能不能帮上忙。

妈妈立即警觉,问是怎样的师兄,到市一中当老师需要考试,现在无论进哪个单位都是逢进必考,不是某个人一句话就可以的。你的师兄如果优秀,可以过来考一下试试。

她赶紧缄口,怕妈妈察觉出异样。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产生无助感,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煎熬却无能为力。她自己还是一个寄生虫,能为他做什么呢?她不愿离开家,他就愿意远离家乡吗?还有两年才毕业,她都不知道自己毕业以后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