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入侵4
“也跳不了。”
有规律的生活就是：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吃饭的时候就要吃饭，生病的时候就要虚弱，受伤的时候就要叫痛。
“既然你走不了也跳不了，全身受伤又缠得像尸体……”房禺懒洋洋地挽起袖子，“那就劳动我这个主人抱你回去吧。”
不费吹灰之力，他将暖纹……扛在了肩上。
伤会更重的……符沙实在很想提醒一下。
“禺？”身体移动产生的痛感没让暖纹皱一下眉头，倒是自家主人的举动害他瞪大眼不知怎样反应才好。
“你是不是有点失忆？”房禺向鞠如卿点头示谢，向雕花玻璃门走去，犹道：“我当时遇到的是你，不是银纹。对于我已经消逝的过去，他永远没有机会参与。”
暖纹像布袋一下挂在他肩上，垂头丧气地点手指。
“你到底明不明白？”
“……”被骂了……不过禺想要他明白什么？
“你也一样！”房禺羞怒交加。
他这只宠物怎么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就特别聪明。当初他遇到的、得到的、不是银纹，现在遇到银纹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在他消逝的过去里，陪伴在他身边的是暖，只有暖。那些由时间组成的断章早已或深或浅印刻在他记忆深处，没人可以磨灭。正如他的宠物，印在他的记忆深处，任何宠物都不可以取代。银纹，更不可以。
——这么恶心的话，非要他说出来不可吗？还当着如卿的面。
在暖纹的脑袋快要磕上雕花玻璃门的手柄时，一只优雅的手轻轻扶上，并体贴发将门拉开了些，方便他们通过。
谢谢你，米寿！暖纹暗呼好险，努力地昂起脑袋用眼神向米寿道谢。
米寿笑眯眯发目送他们回到鱼锤茶楼。
房禺刚才好像脸红了……他微笑着关上门：这想必能让如卿愉快好几天吧……
“你失败了。”鞠如卿经过银纹木乃伊身边，顺便伸出食指轻轻一点。
“咚！”内伤加外伤的银纹轰然倒地，骨头碎裂度可以媲美小芝麻。宠物们一边吃烤肉一边吃刨冰，等他重新组装自己再爬起来。
“我还没有失败！”银纹大吼。
鞠如卿不咸不甜地瞥了他一眼。
“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宓戏风雯摸着他的头安慰，“你看，肚子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他低头一看，真的，肚子上被暖纹开的口子正在飙血喷泉。
“……怎么办？”他很冷静地问。
“只能再包一层绷带。”宓戏风雯拉出长长一条雪白的绷带，笑得开心极了。
他赶快不动，让宓戏风雯帮他修补伤口。
鞠如卿轻抿双唇，挑了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银纹的目的很简单——双宠相争，只为夺主。
所谓的示善，不过是夺主前的试探。
观察房禺的性格、习惯、喜好、小动作，制造血案，嫁祸暖纹，向房禺展示自己的好感，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段，全部只因为银纹意图“夺主”！
他要了解自己选中的第378届饲主品性如何，然后要做的事就简单了——破坏原有的饲宠链！
“老夫要破坏他们，老夫还可以制造更多的阴谋破坏他们的饲宠链……嘿嘿嘿嘿！”见自己的肚子不再飙血喷泉，银纹很快恢复了信心。
“你行吗？”鞠如卿尝了一口蓝莓刨冰。
银纹握紧拳头……已经被绷带包成像拳击手套了，展示出他难得的坚毅，“输一次算什么，老夫会再接再厉发动第二次进攻，第二次失败就发动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老夫是不会放弃的。老夫要破坏他们！”
全身包得比木乃伊还木乃伊的家伙扭动他的人形脊椎，以毛毛虫独有的蠕动之态向房禺离开的大门爬去。
他、还、没、死、心！
安静了两周。实际上，暖纹的伤一周左右就好了，他还特别跑到骨董店向鞠如卿道谢，至于银纹……他花了两周才好。
谁叫他逞强又走又跳，原本势均力敌的伤势变成一边倒，根本就是他自找罪受。不过，也算房禺狡猾，故作关怀引诱银纹，让他在重伤之下蹦蹦跳跳，雪上加霜。
但强兽的恢复能力永远是你无法想象的。两周后，恢复了帅气俊美兼活力的银纹一身牛仔裤白衬衣跑下楼，羞羞怯怯地走到鞠如卿身边，“如卿，我出去一下。”
“嗯。”正分心品尝符沙的数字巧克力，鞠如卿随意点点头。等银纹转着圈走出店后，她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
他手里拿着什么？
一瓶酒和……一束花？
“他又搞什么鬼？”骨董店店主眯起魅惑的眸子，喃喃低语。
“搞破坏……”符沙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每天叹气的次数增加了两倍，特别是在这些强兽面前。想了想，他补充道：“上周他在网上订了一箱红酒，昨天到货。”
鱼锤茶楼——
“禺先生，你愿意吗？”银纹将一酒一花捧到房禺前面。
“……暖，送客。”
“火吼！”一记结结实实的火拳夹着漫天怒气冲向银纹面门，而且——击中！
喝茶的客人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不是表演杂技？
酒还在，花焦了。
呛了一口火星子，银纹颓下肩，“好吧，下次希望你能答应老夫。其实……老夫是真心的……”留下花和酒，他迈着老态龙钟的步子走向大门。
“银纹。”房禺突然叫住他。
“是，老夫在！”老态龙钟瞬间变了精神抖擞。
“告诉如卿：在我回答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没问题！我会告诉如卿在她回答问题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
“……把我的原话复述给如卿。”
“告诉如卿，在我回答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学房禺的语调。
房禺满意地点头，“你可以走了。”
“禺先生……”
“暖，送客。”
“……走，我马上走。”再烤他就焦了。
暖纹脸色铁青，将花（焦掉的）和酒重重地扔进垃圾桶。
听完银纹带回店的“复读”，鞠如卿完美无缺的脸上流露出小小惊讶。她抬头盯着天花板沉思了一下，转问米寿：“今天有预约的客人吗？”
“三个小时之后会有一个预约的客人到店。”米寿恭恭敬敬答道，“店里的宠物储备仍然丰富，不需要补充。”
指尖轻扣肘臂，她眯眼看向银纹，“你告诉房禺，要看他问我什么类型的问题，但我不保证一定回答。”
“……现在就去？”银纹眨眼。
魅颜下巴一抬，似在说：你敢不去？
“是，老夫现在就去！”银纹高兴得全身轻盈，就像吃了满肚子氢气的橡皮薄膜。有机会可以多时间接近禺先生，他怎么会不快乐——哈哈哈！带着傻笑呼啦啦跑出去，三分钟后回来，“禺先生说，他的问题很简单，如卿你一定可以回答。”
“你问房禺，裂笋的生长情况顺利吗？”
银纹呼啦啦跑出去，三分钟后回来，“禺先生说：裂笋的生长状况非常好，和饲主的融合也很成功，谢谢你，如卿。”
“既然生长顺利，他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银纹呼啦啦跑出去，三分钟后回来，“只要如卿回答我一个小小的问题，她要的答案我即刻奉上。”
“他到底想问什么问题？”
银纹呼啦啦跑出去，三分钟后回来，“问题自然是当面问当面答才显得有诚意。如卿今天有空吗，不妨到我茶楼来坐坐。”
“我到底要不要得到答案呢？”鞠如卿沉吟。
银纹呼啦啦跑出去……咚！迎面撞上米寿飞快关起来的雕花玻璃门。好痛……肿、肿起来了……他捂着额头蹲下，泪眼汪汪。
米寿垂眸微笑，“刚才那句，如卿没有让你转告房禺的意思。”
“为什么不早说……”他呜咽。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梼杌之王浅浅瞧了他一眼，向自家主人笑道：“如卿，有些问题的答案，不知道比知道好。”通常，知道的秘密越多，所受的牵连就越大。
骨董店店主嘟嘴点头，“说得也是……那就让房禺再欠我一次。问题的答案就先存在他那里……”
“什么存在我这里？”推门而入的正是话题主角——房禺。暖纹跟在他后面，一进店就用眼睛瞪银纹，电闪雷鸣，冰火不容。
“裂笋的账。”鞠如卿无意掩饰。
“这次我倒不想欠你。”房禺在她身边坐下，绿眸左右一扫，很好，宠物们都识相地缩回脑袋，“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让银纹传话，已表明她心生懒意……他瞥了被符沙强行拖到厨房又小心翼翼伸出脑袋的银纹一眼，“我只想知道，你这间骨董店会在雍芜开到什么时候？”
“这是你的问题？”
“对。”
“我可不可以拒绝回答。”
“你认为呢？”
鞠如卿懒洋洋地睨他一眼，“在我没有厌倦之前，骨董店会一直开在北轩路。”前一秒还拒绝回答，后一秒答案就这么轻易地吐露出来。很没诚意是不是？
房禺斜过身子，勾起她一缕黑发在指尖缠绕，带着茶香的温和呼吸似有似无拂过她的脸，散发出无形的暧昧。
鞠如卿没动，琉眸在眼角轻轻一勾，“你很怀念海底呀？”
“呵呵……”房禺笑得开心极了，绿眸印着如魔似魅的容颜，剑色的光芒在眼底一闪，带着诱惑气息的字眼缓缓从嘴里飘出来：“有你在的地方一定有趣事发生。而我，最喜欢有趣的事。”
“请斩头斩尾说重点！”慵懒的身姿不知何时挺腰坐起，鞠如卿直视带笑的绿眸同族。
答案往往是最简单、最直白、最残酷的存在。偏偏有人喜欢在答案上添加缭乱无用的装饰，再让人从混乱的迷宫中寻找它，更恬不知耻地美其名：寻找。
她只要一个简单直白的答案，不要废话。
“……你明明很有耐心，怎么有时候就是那么没耐心呢？”房禺苦恼地皱起眉头。
“……”
“……”
“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呀！”够简单直白了吧！
正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如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玲珑剔透的那颗心怎会不懂……
鞠如卿面无表情直视良久，久到房禺以为她是不是在考虑重新爱上自己时，她才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对这个答案的满意。
房禺放慢耐心又等了半天，没见她有开口的意思，喟然一叹，将缠在指尖的黑发放在鼻下浅嗅，转而放开。近距离端详，他有点着迷于她的侧颜，辗转注视，一时忘了身在何处，直到长立身后的暖纹发出一声清咳，他才恍恍然垂下眼，敛去眸中可能出现的任何情绪。雾眸再抬时，又是一张含着趣笑的脸，“如卿，我是不介意茶楼多一个免费伙计。”
“嗯？”沉思的骨董店店主显然没有听清他的话。
“逗他是很有趣，不过，可不能让我的暖受太大委屈。”向厨房门口掠去一眼，房禺站起来，“不如……把他扔给还师吧！”这是——临走前，很没良心的建议。
“我会考虑。”鞠如卿接受他的建议，顺便挥挥手，算是送客。
房禺和暖纹离开后，银纹从厨房冲出来，拼命将脸贴在雕花玻璃上，嘴里幽怨无比地念着：“禺先生，老夫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的……”
符沙捂着额头，从小口袋里掏出一片薄薄的金属物，举起，郑重地对身后的宠物大爷们说：“记住，人界有种东西，叫电话！”
一天过去。
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在雍芜市北轩路上，有一间骨董店，店里最近新增了很多伙计……只要以前光顾过这间骨董店的人都知道：原本只有一名黑发美青年的骨董店，现在热闹不少。不过，在十字街口派宣传单的似乎仍然是那名黑发的俊美青年——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幸运地得到他的宣传单。
如果你有幸得到他的宣传单，那么，请你好好珍藏，等候一个光临的契机吧，未来总有一刻它会来到你身边。
欢迎光临北轩路1114号，这里是鞠·骨董宠物店。
充满怀旧气息的招牌无论是沐浴在日光下或雨帘下，永远都那么夺人眼球。没到九点三十分，不是营业时间，但店里已经云蒸雨蔚热闹非常了。
我咬……
啊呜——
“喂，不要咬我的地拖！”金眸竖瞳的符小美男例行清晨的拖地工作。这只狗是新来的，咬着他的地拖死不松口，他拖到哪里，狗就咬到哪里，任他拖着满店转。
咔！侧门被推开的声音，伴着一道活力十足的娇美：“如卿，我回来啦！”一身女仆装的美丽女子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只驮着袋子的拉布拉多……它们是狗，不是马啊。
对于将宠物犬当马儿用的宓戏风雯，全店没有任何意见。她负责每天的新鲜食材，店内宠物大爷多，需求也多，她每天清早都要购买一堆让人瞪掉眼睛的食物材料。
“如卿，今天的早餐是野蘑菇酱配细麦吐司。”优雅的梼杌之王为沙发上的女子端出早餐。
“谢谢。”魅颜含笑，双手端过早餐。
一只豹纹猫跳到沙发上，甩甩尾巴，缩到骨董店店主身边，卧成惬意的姿势。
“蒙甲——不要把你爪子上的水沾到沙发上！”符沙大吼。
豹纹猫轻轻“喵”了一声，眼睛都不睁。
一只金橙色的法兽从僬侥人干前走过，双眼灼灼，似乎对那盆捕蝇草的叶子很感兴趣。
“阿尔——捕蝇草不能吃！”符沙赶紧跑过来抱走这只少根筋的法兽。要是阿尔飞起来，被吃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米寿……”
“嗯。”
“还没到开店时间吧？”
“还差一小时四十分。”
“店里好热闹。”
“是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是不是？”
“当然，如卿。”
得到自家王者的肯定回答，骨董店店主在涂满野蘑菇酱的细麦吐司上咬了一大口，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