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上男人的男人
绿柳庄，与霸王山庄比邻而居。
庄内朱楼画栋，富丽堂皇。
且不说那小桥流水、红栏玉窗遮映在千百株俏丽的垂柳下，就连蓝天白云，倒影在翡翠绿的池水中，也泛起一片霞绮瑰丽的波纹。
据说，这庄里种了一万颗柳树。
只因，庄主万广福的夫人最喜欢柳树，她的名字就叫绿柳。
杞柳厅里坐着几个面色凝重的人。
厅正中间是个骨瘦如柴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他撩起枯瘦的手指，叹息着抚摸自己稀疏的胡须。每每一叹息，他习惯性将自己的眉头挤得紧紧的，眉间已在他的这种习惯下有了深深的皱纹。
“莫离，对于令尊和令堂的事我感到非常的痛心。你只管放心在我绿柳庄住下，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一样。”万广福一说话，额头上、嘴巴边的皱纹更加明显。
叶莫离抱拳施礼，“多谢万叔叔的美意，莫离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恐怕不能久留。”
站在万广福身旁的万心柔几步跑到叶莫离身边，故意挡住不放的视线拉住她的手问道：“莫离哥哥，你要去哪里？绿柳庄难道不美吗？留不住你吗？”
“心柔，绿柳庄很美，但是那件事，对于我来说非常的重要。”叶莫离一和万心柔说话，语气会变得非常温柔。
从小，她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孤单单度过寂寞的岁月，直到遇见小她六岁的万心柔。在她眼中，心柔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那般惹她疼爱。
不放在万心柔身旁小声嘀咕：“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万心柔一撇头，气呼呼地冲他吼道：“这是我和莫离哥哥的事，谁让你多嘴了！”
不放动了动嘴皮子。
和小丫头片子生气斗嘴，太有失身份了。可是，她话里句句带刺，实在难以忍受。尤其是，她成天把阿离视作她的东西的那种模样，简直让他愤怒。
阿离才不是她的。
“心柔……”叶莫离每到不放和万心柔僵持不下的时候，总能很及时出面，“我答应你，等事情办完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吗？”万心柔扔下不放，立刻眼睛里飞满爱意。她恨不得立刻钻进最爱的莫离哥哥的怀里，可惜，当着爹爹和那个令她不快的不放的面，她只好很含蓄地牵住她的手。
不放的视线落在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上。
叶莫离的手和一般男人的完全不一样。
他的手不大不小，摸起来软若无骨，异常滑嫩。
他也曾握过他的手，也曾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细细地摸过，甚至还……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面颊发烫，心儿怦怦地跳个不停。
“喂！”万心柔当头一喝，把他吓了一跳。
“干、干吗？”不放靠向椅背，视线还是落在他们那两只很刺眼的手上。
“这么说，你也要跟着去了？”
“当然。”
“跟屁虫！”万心柔鄙夷地哼了一声。
叶莫离在万心柔身后悄悄摇了摇头，不放只好不和她再计较下去，他闭紧嘴巴，干脆扭头望向厅外。
“万叔叔，有件事我想请问您。”叶莫离恭敬地问。
“贤侄但说无妨。”
“最近万叔叔可曾发现有陌生人在霸王山庄附近徘徊？”
万广福皱眉想了想，谨慎地说：“不曾听下人禀报。”
“那夜那场大火，万叔叔事前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事？”
“那天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暗夜的天空被隐隐红光照亮。奇怪的是，霸王山庄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于是，我手下几个小厮跑去察看，竟然发现……当时那个惨啊，血流成河。”万广福深深叹息一声，接着又道：“等绿柳庄推出水车准备救火时，已经来不及了。火趁着风势顷刻蔓延整个山庄，没有人能靠近……很抱歉，贤侄，如果我能早点察觉，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都怪我啊。”
再次听人说起那夜，叶莫离的心还是会颤抖。
那夜，永远让她失去一切，也永远改变了她的命运。
重重地咬了咬下唇，叶莫离提起精神道：“万叔叔，这不怪您，请您不必自责。”她站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告别礼，“莫离这就告辞了，不打扰了。”
“贤侄，这么快你就要走？”万广福很惊讶地问。
“莫离哥哥，你就多住几日嘛。”
叶莫离很坚持地说：“莫离还有要事要办，很重要的事。心柔，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万广福忙站起，“贤侄身上的盘缠可够？”
“多谢万叔叔，莫离还有，叔叔请多保重。”弯腰行过礼，叶莫离不顾万广福的再三挽留，毅然离开绿柳庄。
骏马飞驰，霸王山庄在她的视线里逐渐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小黑点。
叶莫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因为，被毁掉的家园的惨况早已深锁眼底。
此生将永远不会遗忘。
三岔路口。
叶莫离望着三条茫茫大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去哪里。
“阿离，不如我们去路边的小茶棚喝口茶吧？”不放在她身后，策马紧随。
叶莫离连头都懒得回。
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喝茶？她目前要去找仇人，哪有那种闲情雅致？
“有时候，小茶棚里可有不少消息。”不放将马堵到她的马头前，关切地说。
唉！不知道为何，一离开绿柳庄阿离又恢复成很冰冷的样子，对他爱理不理的，一句话都不与他说。
不放沮丧地一叹气。
什么时候阿离能主动和他说说话呢？
好受打击啊。
叶莫离不发一言地跃下马，率先走进路边简陋的小茶棚里。
小茶棚很干净，并没有叶莫离想象中那么肮脏。
虽然茶叶都是些下等茶叶，但是，仍有不少人光顾。
望着茶棚门口的一条看门的黄狗，叶莫离心绪不宁。
她烦躁地不断在用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随着心中那股烦闷增加，敲击手指的频率越来越快。
不放赔着笑脸坐在她身边，俨然把她当成祖宗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叶莫离一看见不放的脸，心中更烦。
这个人干吗一定要缠着她？
目光一转，她继续看着门口那条黄狗。
大黄狗哈喇子流了老长，望着店小二直摇尾巴。
店小二将一盘客人吃剩的残渣剩羹放到地上，大黄狗立刻埋头狼吞虎咽。
“旺财，你怎么吃得一地都是？”小二摸摸大黄狗的头嗔怪道。
旺财哼哼了几声，继续享受它的美食。
“瞧你这吃相！”小二又道，“那日有个没手的家伙和你还真是如出一辙呢，他也是像你这般吃得一桌子都是。”
叶莫离的眼睛一亮。
她走过去问店小二：“那个没手的人是不是一行有四个人？他是不是双臂皆失？”
小二抬头反问她道：“客官你也看见他们了？”见叶莫离不语，他接着道：“那四个人很凶，我因为可怜那个断臂的多看了几眼，居然被其余三个人暴打了一顿，打得我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原来是那四个人渣！
这里距离霸王山庄不足三十里，他们不会无端端到这个简陋的小茶棚特意品茶，他们也绝对不是绿柳庄的客人，唯一的解释，他们就是放火毁灭霸王山庄的那伙恶人。
这四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也只有那四个卑鄙小人才能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
叶莫离全身都在颤抖。
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缰绳却被不放紧紧抓住。
“你要去找他们？”
叶莫离垂眼看着不放，沉默了很久怀疑地问道：“你也知道那四个人？”
不放眼神一避，显得有些慌张，“略有所知。”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是，阿离，你并没有可靠证据证明就是他们干的呀。如此鲁莽行事，不像你的作风。”
叶莫离冷哼一声：“一个普通的店小二怎么会编出他们四个人在此出现过的谎言？这对他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她扬起马鞭，“放开！不然可不要怪我！”
不放仍抓着缰绳，叶莫离抓紧手中的马鞭，朝他狠狠甩过去。
不放没有躲，甚至连躲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不放的脸上立刻会印上一个血淋淋的鞭痕。
“啊……”小茶棚里喝茶的人，看见这幕都连连发出惊呼。
离不放的鼻端还有一厘的地方，马鞭稳稳地停住了。
“我知道你心里烦闷，如果你想要发泄，我不会怪你。”不放望着叶莫离很温柔地说。
马鞭自叶莫离的手中掉落在地。
叶莫离像是累了很久一样，突然伏在了马背上。
她好像在无声地哭泣。
她毫无力量的一只手，虚弱地垂在马腹一侧。
想都没有多想，不放紧紧握住了它。
茶棚里看热闹的那群茶客，惊呼声更大了。
这年头，两个大男人公然在大路上摸来摸去，太有伤风化了！
叶莫离听不到那些惊讶的议论声。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不放手心里的温度。
马儿在飞驰。
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
忽然。
前方不足一丈的地方出现一个绿影。
叶莫离急急地勒住缰绳，皱眉问道：“心柔，你怎么在这里？”
万心柔轻轻踢踢胯下雪白大马的马腹，笑吟吟地走上前道：“我不喜欢那个家，从今以后我要跟着莫离哥哥。”
叶莫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万心柔不像是随便说说，她的身上斜背着一个绿色的包裹，里面鼓鼓的。
“你爹爹会担心你的。”
万心柔一噘嘴巴，脸上露出一种很脆弱的表情，“爹爹才不会担心我，他的心里只有娘亲。前年，我唯一的弟弟死了，爹爹都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今年年初久病的娘亲也去世了，爹爹居然足足哭了七天，然后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对着娘亲的灵位发呆。最近几个月，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很多和尚道士，每天在家里烧香诵经做法事，我都快被他们吵死了。庄里的事情他都不管，我的事情他也不过问……反正我就算是死了，爹爹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的。”万心柔眼眶一红，竟然落下眼泪。
这孩子，还是这么的惹人怜爱。叶莫离柔声道：“心柔，我这次去会有危险，你跟着会……”
“噌！”万心柔飞快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喉间道：“如果连莫离哥哥都嫌心柔是累赘，那心柔只有立刻去死了，反正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人真正关心我。”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把刀收起了吧。”见这丫头意志坚决，叶莫离也不好再说什么。从小，这丫头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她知道她的倔强。
连眼泪都顾不得擦，万心柔见叶莫离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她收好匕首，叽叽喳喳地和叶莫离并排而行。
她那副开心的样子，好像是和心上人一起踏青郊游。
趁着叶莫离没有注意，她向身后的不放看了一眼。
那一眼，饱含示威，仿佛在说叶莫离是她的，别想和她争。
不放落在她们后面，冷眼注视着万心柔。
这位万大小姐还真是有勇有谋，行事干脆利落。小小年纪，她就深知叶莫离的弱点……很容易心软，完全把叶莫离掌握在她的手心里。
好厉害的丫头！再过个两年，等她长大了……
不放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危机感。
那是种重要的人，即将可能被人夺走的忐忑不安的动荡感觉。
弦月当空。
月光里漾起一丝微冷的气息。
幽白的月光剪出窗前一个俊逸的身影。
长长的发，忧伤的眸，一身白衣如雪般清冷。他负着手，深锁的眉纠结在一处，却无损于他容颜的俊秀。
他的目光逐渐深邃。
窗外。
墙隅寂寞的阴影，像绵密的忧愁，在夜色中起伏。昏黑里，像有一张轻纱的网，轻轻罩住他的心。
听木叶在风中吟唱，有风，吹来幽淡的花香。
他长长叹息一声。
脸上愁意更浓。
白天，眼睛看到的景象让他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自从和叶莫离接触频繁后，他一度很怀疑他的性别。
潜意识里，他觉得叶莫离不太像男人，虽然他的行为举止全无半点女人气。可是，白天当他看见他和万心柔之间的那种气氛……他又觉得叶莫离应该是个堂堂男子汉。
月亮升在了他的头顶。
淡黄的月光温柔地抚摸着他那微微发抖的唇。
如果叶莫离真的是男人的话……
不放憋住了呼吸。
直到他快窒息那刻，他才重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他清亮的眸子里溢满了深深的痛苦……为什么他偏偏爱上了一个男人呢？
不放很清楚自己的性向。虽然他从小在深山和师父苦修武功，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男人。只是，一年之前当叶莫离伸手相救他了之后，他竟然对他害起相思病。
无数个夜晚，他都会莫名其妙地梦见他。就连白天，但凡看见穿黑衣或戴斗笠的男人，都会让他莫名激动。
最后，他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喜欢上一个救了自己的男人，世上怕是再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了吧？
不放垂下头，挑了挑已快熄灭的灯芯。
那微弱地跳跃着的黄色火焰里，似乎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男子清秀的脸庞，不输于世上任何一个明媚的少女；他美妙的身姿，让他看得怦然心动。
忽然……
火焰猛地一摇，他房间的房门竟被人狠狠踢开。
“你，跟我出来一下。”门外，站着一个高高扬着下巴，态度极为恶劣的绿衣少女。
“我不去。”不放盯着灯火慢悠悠地说，“我要睡了。”说完，他还故意打了个呵欠。
“有话和你说。”万心柔说话的时候，眼睛似乎一直是望着天。
不放也学着她的模样傲慢地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交谈。”
“哐啷！”
万心柔被不放的态度激怒了，她闪进不放的房间，反身一脚踢在房门上顺脚关上了门。
“不要拿死物出气，踢坏了我可赔不起。”见着小丫头来势汹汹，不放已做好了防范措施。
万心柔阴沉着脸走到不放面前站定，指着他的脸用命令语气道：“不许你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的莫离哥哥。”
“你的莫离？”不放轻蔑地大笑几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得美！你不许我看他，是想一个人独占他吧？”
万心柔被他说中心事，恨恨地跺了跺脚，仰着涨红的脸道：“莫离哥哥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要不是那个未摘花的爹卑鄙地算计了叶伯伯，那个未摘花哪能嫁给莫离哥哥？正好莫离哥哥什么都没有了，从今以后，莫离哥哥只会有我一个，能够安慰莫离哥哥的也就只有我。”
“阿离遭遇了不幸，你竟然还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这丫头的心肠未免太狠毒了吧？”
“不许你叫他‘阿离’！”万心柔重重地跺跺脚叉腰道，“我才没有幸灾乐祸。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是不想莫离哥哥永远痛苦下去，我会带给莫离哥哥快乐，会让笑容再回到他的脸上。再过两年，等我十六岁了，我一定要嫁给他。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坏女人抢走莫离哥哥了，当然，还包括居心叵测的坏男人！”她凶凶地瞪着不放警告他。
这小丫头倒是痴情得很。
她这种对感情的坦白和专一倒让他佩服。
“如果是阿离自己喜欢我，那也怨不得我了。”
“怎么可能他会喜欢你？我都看见了……莫离哥哥本来要用马鞭抽你，要不是他心肠软，早就把你打得毁容了。你这人的脸皮也真厚，无论他怎么骂你，你居然都会笑嘻嘻的。不过，就算你死缠着他，他也不会喜欢你！”
“打是情骂是爱，越打越骂越相爱。”不放得意地笑道，“这种事情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怎么知道？”
“羞羞！”万心柔用食指刮刮自己的脸颊，“你是男人吧？男人怎么和男人谈爱呢？莫离哥哥可不像你这样不正常，他喜欢的可是女人，尤其是大美人。”
不放一愣，心中瞬间像是被尖利的矛戳中。
好痛。
的确，叶莫离很正常，他应该不会喜欢男人。
从一开始就喜欢他的人，是他。
还有……那件事如果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从此再也不理他了呢？
万心柔见不放的脸色都变了，乘胜追击地说道：“我看你对莫离哥哥还是死心比较好，免得到时候被他厌恶。瞧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找个女人成亲好好过日子吧。”
这丫头意外的人小鬼大，她比她同龄的女孩都成熟，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对事情却有着她自己的一套想法。
“我并不喜欢男人，但是唯独他例外。”不放开始将万心柔视为同等级别的情敌很认真地吐露了自己的心事。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就喜欢我的莫离哥哥？”万心柔一生气，翻手就是几掌连珠劈向不放。
“阿离还不是你的。”不放闪身躲过她那狠毒的几掌，嘴巴上也很顽强地回击她道。
万心柔终归是小孩子，小孩子发起脾气来可是又急又狠。
房间里，不放很小心地躲避着她的攻势，尽量做到不损毁一件家具。
因为要想办法既不会误伤她又要保全家具，因此，一时之间，两人斗得难分难舍。
“吱呀……”
门开了。
“很吵！”叶莫离站在门口，冷冷地说。
“莫离哥哥，心柔最乖了，都是他先动手的，心柔可是为了自卫才出手的啦。”万心柔恶人先告状，她奔到叶莫离的身边黏住她，示威性地冲不放扬了扬眉毛。
“心柔还是小孩子，你不要和她计较。”叶莫离摸着万心柔的头，说话的时候，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这么在乎万心柔吗？他可以这样温柔地对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看他一眼呢？
因为叶莫离是男人吗？
不放的心在抽痛。
他转过身，不想再看眼前这幕让他心痛的画面。
说实话，万心柔的确长得很美，两年之后，绝对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在某种意义上，叶莫离和她真是极其般配。
他呢？不放自嘲地笑了笑。
在叶莫离的眼中，仅仅只是个自愿跟随他准备随时报恩的人吧。
仅仅只是那样……
再转过身。
叶莫离和万心柔已经离开。
没有人和他打声招呼，他似乎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唉！真麻烦啊！”不放望着高悬在夜空的“黄金大饼”，长长叹了声。
真是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他和他，还很遥远。
银白的月光从窗户倾进房间内。
地上，如铺了一层雪般透白。
窗外，枯瘦的树枝在秋风中瑟瑟摇曳着。
仿佛在诉说着它们心中的凄凉。
叶莫离瞪着那些唱着悲歌的树枝，久久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会晃动着无数炙热的火焰，耳边，就会响起无数声凄惨的呻吟。
不要！她不要看！不要听！
叶莫离“腾”的一下坐起来，刚准备下床喝口水，几股黑影握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物体风一般地袭向她。
二话不说，她抄起枕边的霸王刀，跃出窗台，企图用轻功甩掉身后那帮黑影。
哪知那些黑影的轻功不比她差，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能将他们抛出三丈之外。
叶莫离思量再三，突然来了个急停。
她握着霸王刀，正面对着那些黑影。
黑影们显然被叶莫离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很谨慎地停在了与她间隔半丈的距离。
月光下。
叶莫离冷静地打量着眼前这群来者不善的人。
他们统一黑巾蒙面，从他们利落的伸手和娴熟的攻击技巧来看，他们应该是杀手，而且还是那种拥有一流武功的杀手。
哼！居然有三十个人。
叶莫离冷哼了一声。
看来，有人收买了这帮人势必在今晚结束她的性命。
“是谁让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她。
叶莫离将霸王刀举到与眼睛水平的地方，冷笑道：“就凭你们难道也想取叶某的性命吗？太小看我这把霸王刀了！”
黑巾杀手们仍旧没有人说话。他们全都冷冷地看着叶莫离，握在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月夜中泛着冷酷的寒芒。
果然是训练有素。
叶莫离抬头望了望月亮。
月亮依旧很清亮。
很好，我不动敌先动，躲在暗处一直窥视着她的敌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面对着这群杀气腾腾的黑巾杀手。
叶莫离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