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在拇指上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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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反讽与他们

不错,我的作品中充满了反讽(但并不像他们所说的是对人的埋汰与挖苦)。想一想我们不能再玩世不恭的理由吧(而另一些评论家正以窥阴癖患者的身份打探着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作家们作品中的性体验,且津津乐道,并上升为欺诈性的理论)。反讽给我力量,我渴望着。我看见鲁迅用他青筋暴暴的手伸出来,用血淋淋的造型呼喊着:救救孩子。这就是反讽在他那儿的力量。

反讽是多么的有力啊,这热气腾腾的写作。在反讽那里,我看见了莫言大气磅礴的语言感觉,一泻千里的写作姿势(《丰乳肥臀》);在余华那里我看见了反讽竟有着催人泪下的真诚(《活着》)。

反讽是如此尖锐和犀利,它挑起我们对陈旧事物的仇恨,使我们不得不心尖发寒。

爱默生说,防备良心谴责的盾牌就是普遍的习俗。我讨厌北京的油滑,上海的浮华。以不伦不类的讽谕作为寓言,企图逃避批判的责任(批判自己和社会),放弃道德的尊严,放弃泪水,拒绝激情,难道文学的根本已经被怪诞的时代更改了吗?我看见力量正从我们的双腿间被猛然抽走了。

反讽是这个时代教会的智慧,是时代横行的副产品,它想剥夺我们。它看到我们手中,孤零零地拿着一块自己的砖——这就是反讽。

我渴望这样的力量,带着刀子上路,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壮胆。那么就拿一块砖吧——它青苔斑驳,被人践踏,它丑化了我们的道路,硌伤过我们的经验。可是,它沉手,对付歹徒很棒。就是这样,我给我壮胆。让恐惧在力量的逃亡中滚开,让黑夜不再孤寂,风声不再鹤唳,让魔鬼不再附身。

反讽使我志得意满。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我是一个握笔的弱者,我看见我充斥了“啊”和的文章又将淹没至文学的乱流中。我阻止了向深渊的下滑。譬如,我想写出像佛教一样安静的文字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我想挤进人堆里,以言不由衷的操作策略得到互相认识和吹捧,我试验过,可是,只有反讽的力量使我能够站稳,不至晕眩,并且保持内心的强大。还有,只有反讽才能使我对社会和自己说话。

我渴望这样一种力量,它正在剥离我的痛苦,并让痛苦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