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国女和东洋女的艳情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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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逃离魔穴,慰安所外播真情 (2)

凤祥抹了把被冷风吹下的眼泪打了个哈欠,抱着膀,再次回到小偏儿家。小偏儿已经跑出去多时,去二十里地的沟趟子外给凤祥买烧纸。当时的烧纸是非常粗糙实在的黑纸。凤祥也没吃东西,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桑宝生等众人来看凤祥了。宝生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问寒问暖,凤祥好心烦。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小偏儿不快些回来,急得团团转。凤祥挤过众人,低头开开屋门,往山间的羊肠小道张望,那山中除了残雪就是光秃秃的小树,太阳一杆子高了,不是很刺眼,而是一种幽幽的冷峻。凤祥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宝生说:大哥,别看了,我觉得小偏儿快回来了,现在有小晌午(九点多)了。凤祥急急地说:我想去迎迎他,直接去坟上。大家都走到门里,望着凤祥。正这时,人们就看见山荡子里有个黑衣的人影,在雪野里飞窜,不知做什么。一个人指点着人影说:快看,那个人是巴担沟的崔二,“飞毛腿”,撵兔子呢。又有人说,崔二有个漂亮的媳妇,就是喜欢他脚心的三根毛啊!

说起崔二,宝生低下头不吭声,两个人有段渊源。

崔二是个传奇人物,脚上有三根毛,据说才跑得快。这只是传说,有没有毛,只有他的漂亮媳妇袁玉花知道。

几年前,玉花给姑姑去送亲,回来和大爷钻野鸽岭,在野鸽岭的漫地的苞谷锞子里却偷偷地钻出了个不要脸的淫贼桑宝生。

桑宝生一下子就把玉花摞住了,因为用力过猛险些把姑娘的花衣扯破。宝生虽然二十岁左右,干尽了丧尽天良的坏事。这一次,好端端如花似玉的姑娘眼看就成了他手下的羔羊,就听一声大喝,打山凹里来了个飞人,说时迟那时快,到了近前……此人谁呀?不是玉花的大爷,玉花说要在草丛中小解的空儿,玉花的大爷已走出去老远,他同时听到背后有喊声!玉花被宝生那么一扯的时候,玉花因为惊吓也大喊大叫,才惊动那个人……

人们盼着小偏儿回来时,议论纷纷:那崔二听说在青峰山当贼几时回来了?

是哩,听说他也拉了一伙子人呢?

你们没听说吗?山外有股子国民党,崔二是不是国民党的人啊!

宝生就是低头不语。

看看,小偏儿回来了!有人往岭上一指……

小偏儿戴着个破狗皮帽子,风吹着两个帽耳朵忽闪忽闪地,他走得很急。翻山越岭去南汤土沟来回也得一个时辰,凤祥在家着急呢。

正往山下赶得有劲,突然听到对面喊:哎——迎一下——

只见一只野兔拔着蹿子往上跑,崔二步步紧追不放,他已经追了好几圈了。凭崔二的本事,一冬在雪地里,每天追到一个兔子,拿到南汤土沟三、六、九或万寿分五排十的集市上去换几吊铜钱也是小有所得。

小偏儿懒得在上方迎,心说,我忙着回去呢,谁管你个屁事?

凤祥早取了火种(洋火),踏出门外。大家如风一样簇拥着凤祥,朝凤祥父母的坟地——一片杏树、山榆的枯枝掩映的荒丘而去。

小偏儿也没进家,跟着凤祥后面。有人说,凤祥啊,我们大家把纸撂地下撕撕吧,到了阴曹地府那么大的张不好花?凤祥心切,倒是忘了这事。好,我们就在这里撕。大家围住冷飕飕的北方,凤祥展开黑纸,叠了四折,吱吱地撕开了,人们怕风吹,帮着压着。那种声音,像万树的枯枝在狂风的吹动下的呜咽,像残雪打在脸上麻沙沙地疼。此时此景,人们的心都揪紧了、窒息了;憋红了脸。小偏儿、宝生等众人都摩挲嘴巴和胡须,一把鼻涕一把霜。撕好了纸,踏着积雪来到坟地。凤祥忍不住哇哇……地哭了。

有人帮着把坟地画了圈,有人给坟头压上纸,凤祥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点着了黑纸,一边哭着一边折了个荆条棍挑着似着不着的火苗。凤祥呐呐地叨念:妈妈,爸爸,你儿子来晚了,回来看你们来了,你们来捡钱啊——说到捡钱,更是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可怜父母穷一辈子,阴钱都是用小偏儿的铜子儿买的啊!大家安抚拍打着凤祥都说:凤祥,行了,别哭了,别哭了。他想起父亲的死更是伤心。没等大伙拽,他一猛劲起来,拿起一团呼呼地燃的很旺的纸,窜到下右侧,那是妹妹的坟啊!当然叔叔也跟着,他竟然没想到凤祥的举动,凤祥把纸放到妹妹坟门口,骂了一句小日本的脏话,咚咚地朝妹妹的坟头磕头。叔叔拉凤祥,凤祥伏在叔叔的肩头抽搐:我对不起妹妹,对不起你啊……

叔叔拍着凤祥的肩头,劝道:都过去这些年了,还说这些干啥?

凤祥无常地又骂了一句小日本的脏话。

转过身,呆呆地瞅着妹妹的坟,叨咕着:妹妹,哥哥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能让你在这里做孤魂野鬼……

凤祥曾多少次做梦,都梦见妹妹。还是那样秀丽可爱,就是太幽怨、太阴森了!他一醒来,就泪流满面,暗想,等我回家,我一定寻一门死亲,也让妹妹有依有靠……

凤祥正想着,父母坟的纸也着净了,风搀着白色蝴蝶一样的灰旋舞着,像是演绎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天空中,久久地不安分地不落下来。凤祥回来的时候,还回头望了几次,心中忿怨起了二珍,这个不孝的婆娘。

小偏儿说大哥还是和我作伴去吧?叔叔家的破窝棚小。凤祥说我回家生火,哪也不去。

宝生说天太冷了,我那里还有点大烟,咱们大伙扎扎吧?

凤祥说,我可不扎那玩意儿,不像你那么上瘾。

小偏儿说我的气管炎用点管事呢。

凤祥说,你看看你们脸黑的,以后少用!

宝生一个穷人,虽然无恶不作,也没土地,也没钱,哪里来的大烟?他是给财主割大烟时,偷偷地找掷骰子的碗接的大烟汤。那个时候的话:腰里掖着一副牌,谁来谁就来。宝生上山就带着碗,小憩的时候就耍钱掷骰子。没钱就拿扛活的工钱顶。宝生是个十足的穷混子。

宝生因为赌钱没少挨父亲的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打是打不过来的。

二珍这天离了姑姑家去集市,在万寿集市的一帮人群中看到了凤祥村的一个人,她才听说凤祥回来了。她兴奋得啥都没买,就朝姑姑家跑。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二珍收拾一下,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没有了荆棘的羁绊;没有了积雪的冰冷。风,都格外温和。二珍捋捋被晨雾浸湿的秀发,雾水顺脸颊滴下。虽是隆冬,天还比较温暖。二珍走得急,棉衣里挤出了痒痒的汗珠。

这天,凤祥已经生着了火,烀熟了叔叔给拿来的几个红薯,小屋里热气腾腾的。二珍一头雾水地踏进大门,她一眼看到家就惊呆了,那个黑大门,有个大窟窿,哪是门啊。院子里落叶横飞,脏得像十年没人扫过。二珍叹口气,责怪自己。还不是怨我吗?

凤祥看到二珍回来,非但不去迎接她反而怨恨万分,气恼涌了上来,蹿出屋门,抬起脚便踢。他是怨恨二珍不守孝道,加上上次鬼子进村她跑去找表哥,使凤祥误会了二珍。其实二珍和表哥都不曾出轨,有姑姑和姑父呢,就是二珍有那种心思也不敢。凤祥抡拳就打抬脚就踢,可怜冤枉的二珍有一百张嘴难辩,只打得二珍哇哇地哭。凤祥一边打一边扬言休了她。二珍受不了,就哇哇啕啕地再次跑回姑姑家。李秋婵说:还反了他了,他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啊?就和姑姑姑父再次撵二珍回去。二珍说:这回回去,带点粮食吧,要不也没啥吃。二珍就把来时带来的半袋苞米碴费力地背在肩头,心中惶恐地踏上归途。正按她所想的,再次挨揍。打上次二珍走后,凤祥就决心不要这个不守妇道贞洁的婆娘,他就找来了十家长(十户归一人管),给二珍写了一纸休书。十家长和邻居叔叔婶子都劝,凤祥就是吃了称砣铁了心。

二珍再一次忿忿地跑回姑姑家。凤祥还恶狠狠地踢了一下粗布袋,吼道:拿走你的破东西。二珍没理他,扔下玉米碴就钻入枯树林。漫天的鹅毛大雪飘飘荡荡,迷茫的四野一片旷白。二珍脚下发滑,一闪栽倒了。

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暖融融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好大,好熟悉。像是有钱人家的房间。周围是白土子粉刷的墙皮,上面一个安东(丹东)产的洋钟,在那里“嘎达,嘎达……”不停地叫。屋里静极了。在环视四周,墙上贴着几张年画,有白纸上直接用墨汁画的骏马,有一个胖娃娃骑着一条大鲤鱼;这都是姑父画的呀?二珍想,我咋回来的呢?朦胧中,她摔倒了,滚落深山。看着年画,二珍的泪水扑簌簌而下,过年了,过年了。自打嫁给凤祥,没留下一男半女,却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算,女人的名节也没了。正思忖间,门帘挑动,秋蝉妹妹进来了:姐姐你醒了?多危险啊?二珍抹把泪,坐起身,问:妹妹,我是怎么回来的?

秋蝉没言语,气愤万分:王凤祥!王凤祥!太不是东西了!二珍咳了一声,说:也不都怨他,都是命啊!

那天姑姑姑父撵二珍回去,秋蝉就怕二珍出事,就暗中跟着,才在半路上救回二珍。

秋蝉说:姐姐,这冤枉气就这么受了?

二珍喃喃地说:不受还能咋着?人家早找了十家长,铁了心了!

秋蝉气得喘粗气,围着姐姐打转转。

算了吧,过几天,陪我去给公公婆婆上上坟吧。

就这样,年前去给公婆上了坟,也没碰到凤祥。

寒风吹过,雪花飘过,枝头的乌鸦叫过,枝杈的茸芽泛起青过。过了年,山沟里的人该耍钱的耍钱,该打柴的打柴。凤祥是独自一人,无约无束腰掖扁担横闯。就在下雪天约了几个光棍,像小偏儿、宝生啊等等,在一起武刀弄棒。他们先集资去铁匠炉打了几把尖刀,宝生还恋着玩不愿意去,凤祥强拉硬拽着去的。

也就是这时,凤祥才从那堆茄秧底下掏出一个手雷来跟大家显摆。

大家围拢过来,宝生流着唾液,讪讪地问:大哥,去一趟千斤寨没逛大窑子啊?

你咋这么贫呀?你以为大哥和你似的不要脸?

大伙哈哈大笑,那个派垃走时候就要逛大窑子,怎样?逛死了吧?

说起他呀,连老娘都搭上了……

凤祥只是来回地看尖刀的刀片,拿到磨刀石上去蹭,闭口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