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四大战役之淮海战役实录(解放战争战略决战实录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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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首歼黄伯韬兵团(10)

午饭后,黄又率刘镇湘、杨廷宴、谭岳等向西逃到第六十四军第一五六师指挥所驻地吴庄。

走投无路的黄伯韬和第二十五军副军长杨廷宴于11月22日跑到小费庄西边的一独立农家草堆下,黄伯韬实在是跑不动了,准备自杀。他对杨廷宴说:“我年老了,而且多病,做俘虏我走不动,而且难为情。我牺牲以后,使别人还知道有忠心耿耿的国民党人,或可使那些醉生梦死的人醒过来。”

黄伯韬喘了口气,满脸懊恼神色对杨廷宴说:“我有三不解:第一为什么那么傻,要在新安镇等待四十四军两天;第二,我在新安镇等了两天之久,为什么不知道在运河上架设军桥;第三,李弥兵团既然以后要向东进攻来援救我,为什么当初不在曹八集附近掩护我西撤。”

说完这些话后,黄伯韬举枪自杀,真的做了蒋介石的孤臣孽子。

侥幸逃回徐州的杨廷宴向杜聿明报告了黄伯韬自杀的经过,他说:“当时黄伯韬、陈士章、刘镇湘等见情势危急,决心各带一部分人向西突围。黄突围后走至一茅棚附近,只剩我们两人,见四面皆有共军包围,无法再走,即举枪自杀,但并未断气,我又加了一枪。黄死后我正在哭,共军过来盘问我,我说:‘我是火伕,死了的是火伕头,是我的哥哥。’共军再未追究,我将黄掩埋后,钻空子跑出来。”

蒋介石对黄伯韬之死非常伤心,指示徐州“剿总”派人把他的尸体运了回来,并在南京给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追赠黄伯韬为陆军上将,抚恤其妻儿10万金元券。据说,在黄伯韬的葬礼上,蒋介石曾慨叹地说:“黄埔精神不死。”许多人听后不解,因为黄伯韬并不是黄埔军校出身的将领。

白崇禧以嘲讽的口吻私下里解释说:“黄埔精神不死者,黄埔精神——不死——也。换言之,黄埔学生的精神不肯为老蒋死,而为老蒋死者非黄埔出身之人。”白崇禧的这段话道出了蒋介石为什么要让黄伯韬在死后享受如此“哀荣”的秘密。

对于黄伯韬之死和第七兵团全军覆没,颇有兔死狐悲之感的第十六兵团司令官孙元良作了这样的评价:“消灭黄伯韬兵团的是国防部,不是陈毅,黄伯韬之死也是如此。国防部对敌情算不清,对敌人企图断不明,要部队白白送死,实可叹息。陈毅主力十几个纵队南下,离新安镇100里时,还不让该兵团西行集结徐州,反要黄伯韬掩护第四十四军,贻误良机,为了救1个军而害了5个军,这样指挥,安得不败!”

经过13个昼夜的血战,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协同作战,密切配合,共消灭国民党军1个兵团、8个军(含冯治安部起义、孙良诚部投诚),18个整师,共歼敌178万人,并控制了徐州地区的战略枢纽宿县,将刘峙集团分割成南北两部分,为下一步全歼黄维兵团创造了有利条件。

中央军委致电华东、中原野战军领导,庆祝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胜利,并指出,赞成这一胜利的原因:“主观上是因为我华东、中原两大野战军会合并攻占了宿县,客观上是敌人只有某种程度的防御能力(对于这一点决不可轻视)、很少攻击能力(对于这一点必须有充分认识)。”并要求他们再接再厉,抓住有利战机,围歼黄维第十二兵团。

国民党军一四八师副师长钱卓俨的日记

宿县战斗中缴获一四八师副师长钱卓俨的日记一册。这个蒋军高级军官,在10月25日到11月15日,短短几天的日记中,充分地写出了做为蒋高级军官的恐惧混乱和悲观绝望的心理。

日记第一篇(10月25日)写道:“离宿县已10日,返宜兴休假亦已8天,国事蜩螗,民不聊生,所见所闻均是一片叹怨声。”

继写道:“写此册日记之第一页,正国势(指蒋匪统治)倒悬,民生火,军事方面,东北仅沈阳一点在孤守中,迟早定要放弃,华北赖傅作义之支持亦极艰苦。待关外共军内调,局势当更危难。西北一隅尚属偏安。今郑汴撤守,陇西当非净土,鲁南鲁西,大战一触即发,克四川以东,长江以北已烽火遍地。即江南各地亦不安宁。经济方面,金圆券之信用根本动摇,游资物价一如币改前,难望稳定。每一国人无不亟亟不可终日。”

最后写道:“余每册日记可写半年之期,不知此册日记须写下多少愁怨多少眼泪!”

关于军事恐慌情形,在其10月31日日记中写道:“自郑汴撤守后,津浦南段成为京畿外围唯一之重要防线,除蚌埠已设指挥所及加强守军力量外,南京四郊正积极构筑工事中。京市各木行之木料,已均被政府封存备作工事材料之用,如果战争会在首都进行,则其境况何可设想,是以迩来人心之沉重忧惧与经济恐怖已成双重燃眉之虑矣。”

11月8日写南京市民纷纷向外迁的情形:“拂晓乘裴哥汽车到下关江边,栅门内外旅客拥塞数千,人头滚滚无立锥之地,余正在出口处望江兴叹。”

11月1日写道:“沈阳战况恶化……整个东北将完全为共军占据。忆总统屡屡昭示,吾人无东北即无中国,今东北已尽失,不知既倒之狂澜,将何以挽救。”(意思是大势已去怎么办?)

关于“经济恐怖”情形,其10月30日日记写道:“昨天下午全城(指宜兴)普查物资,有从鸡窝中查出肥皂,柴房中藏有香烟以及囤积食米小麦火油等,就数量言均不算多,此亦宜兴小邑之枯竭现象。”又写道:“日来黑市物价步步上升,稻价每担限价88元,今已涨至20元,黑市其他一切概可比例,金圆券已如脱缰之马矣。”(意指狂跌)

11月1日又写道:“自限价政策实施以来,形成物资隐藏,抢购风炽,社会情形极为不安。”11月3日又写道:“翁内阁因经济改革惨败,提出辞呈,王财长辞意更坚,中国(应是蒋区)之局面确难支撑。”

11月4日写道:“自限价政策取消后,物价无不飞腾上升。尤以日用品及菜蔬为最。货价比例为金圆券发行初之五倍矣。”

11月5日对蒋匪外交上所受打击写道:“美总统竞选揭晓,出冷门,由民主党杜鲁门当选。有把握之共和党候选人杜威卒告落选,我国(应是蒋区)在外交立场上希望杜威当选,且以前陈立夫访欧曾为杜威之竞选工作而努力,众信有绝大成功可能,殊不知终成泡影。”

关于徐州会战,11月15日写道:“徐州无线电话:此次陈毅所部全力谋击溃黄兵团,共军兵力亦优势,闻黄焕公此番极为难苦。”

关于宿县作战,其11月12日日记写道:“津浦南段态势日急,共军主力在徐州东北西三方面猛扑,徐州从滁县铁路日夜有破坏,交通通讯时断时续。因军运繁忙,客车今日起暂停驶。下午余至街中巡视,民众均精神紧张仓皇,宿县之今日已如死城矣。下午1时许,宿县西门外三五华里处,交警十六总队派队与敌接火,双方兵力虽不多,而战则激烈。薄暮,北门外亦接战。”

11月13日日记写道:“昨入晚,附近战争意味极浓,天方黑即戒严,各处守军随时参战。迄今晨2时,城北郊与东南郊有稀落枪炮声,4时枪炮声又起。……下午5时起,东南西三方面敌均来袭击,西关外交警1个中队被迫退入城内,今夜战事似比昨夜热闹。”

14日写道:“昨夜来之紧张场面已呈相当,尤以‘小东京’及车站与南门等处,敌攻甚急,一时枪声咯咯,炮声隆隆。”又写道:“两日来作战情形,敌军行动敏捷,射击命中精度亦佳,军纪良好,在两年半,内战中成长之共军已不可轻视。”

15日写道:“昨晚敌向东南北三方进攻,并向城内喊话‘徐州国军已被击溃,赶快投降。’”又写道:“今晨2时许,共军向车站交警阵地猛扑,我守军撤入城内,车站屯有大米一万八九千包,及其他食盐等等物资甚多。到此时东南西北关已尽失矣!幸飞机又来空投弹药,因风力过大,飞机又惧共军射击飞行过高,空投物资,大部分失落城外,为共军所得。”

战斗紧张后,守敌最怕部队反正,日记写道:“宿县原驻部队除国军正规师及交警总队外,地方部队县自卫总队有一二千人,第六支队1000来人,再加岭霆、光华等等部队,极为复杂。原大部驻城外,昨夜因共军紧缩包围圈后,一律撤入城中。有识之士咸虑彼等善于投机者会看风挂牌,师长将彼等予以集中居住,便于监视之策。”

15日夜宿县已守卫失望,这个蒋军高级军官仓忙电告家中:“为免家中挂念,上裴哥一电告共军围攻已3昼夜。”

至此,日记与其作者本人均无下文了。(载《淮海战役通讯集》)

淮海总前委成立内情

西柏坡。

周恩来拿一个文件夹子朝毛泽东住处走着,文件夹子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淮海战役战情通报,一份是写给刘陈邓粟谭(刘陈邓粟谭即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谭为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及华东局、中原局的电报。

战情通报说:

(一)从11月11日向黄兵团阵地发动攻击以来,已全歼其所属六十三军,重创其四十四军、一○○军。余二十五军、六十四军尚有战斗能力。

(二)11月13日,邱清泉兵团及李弥兵团东出为黄兵团解围以来,连遭我军猛烈阻击。他们在空军、坦克、重炮配合下,每日进展4至6公里,我军发挥夜战特长,晚间组织反冲击可夺回阵地2至3公里。从敌人冲锋出发地距黄兵团占据的碾庄圩为40公里。10天内援敌难达碾庄圩。

毛泽东阅后旁批:黄伯韬愈早歼灭愈主动。

(三)陈毅、邓小平使用中原野战军陈赓纵队等佯攻徐州,刘峙因徐州守敌空虚,急将孙元良的第十六兵团由津浦路调进徐州。陈、邓再使中原三、九两纵队乘机于11月15日占领宿县,歼敌两万,活捉津浦护路中将司令张绩武,控制了津浦路,阻隔了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由蚌埠增援徐州,也消除了徐州敌人向淮河以南逃窜的可能性。

毛泽东阅后旁批:此着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