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我们一起陪经销商去新马泰,在泰国的时候,老张很淫荡地抱着人妖拍照,手还把握着人家只贴着乳贴的乳房,张琪偷偷跟我说,张总真不要脸,这么大胆摸人家女孩子,还敢拍照留念,不怕他老婆吃了他。我说她是人妖,是男人改装过的,那乳房比黄雯的都假。她貌似坦然,然后忽然眼睛一亮,说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真是少见,抓一个过来做男朋友倒是蛮有面子,然后满眼都闪烁着意淫的光芒。我说他们老二都被切掉了,做男朋友?我说炎黄子孙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舒经理你一点都不害怕?我说害怕什么?公司职位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成不变才可怕呢,让你一辈子当企划专员你愿意?她说那你看看这个,然后她递给我一张单子,我一看是罚单,心里不禁一颤。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次郑孟逸和刘相杰武斗事件的罚单,我心想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对于我们六千号人的公司来说,这点小事根本微不足道,怎么又翻出来了。而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这难道是老张给我的信号?别说武斗了,死人的事情公司都发生过。
去年公司上了黄酒生产线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员工在值班的时候掉进酒缸被淹死了。第一个人掉进去的时候,当时全公司都没有经验,找了一周才找到,捞上来的时候人倒没怎么腐烂,但怎么处理那五吨酒却成了问题,最后老张出了个文件,说酒已经被倒掉了,但坊间一直流传,说酒同样被装进瓶里卖了。后来公司被评为酒类产品安全生产企业,庆功会上老张在主席台上风光无限地讲我们的车间如何如何干净,连一只蟑螂都没有,台下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问我酒是不是真的倒掉了,我说倒掉?那一缸可是三十万呢,再说了,除了英勇献身的那位,对酒厂和消费者其实是双赢的事情,你想啊,一颗生长两年的人参在酒里泡泡都能保健养生,那一个生长了四十年的人泡过的酒,喝了之后还不得长生不老?我说你家里那两瓶酒喝了没有?他呆呆地说,喝了。我说,得,你这一辈子算赚了,也算是吃过人的,味道怎么样?他恶心地一阵干呕。连死个人都啥事没有,怎么公司员工打架就上纲上线了?罚单上写着罚我一万块。
我心想这个郑孟逸还真不能小看,我那两招竟然没治住他,这事估计是他向老张打的小报告。钱我倒是不在乎,我年薪18万,购车补贴2万一年,油费停车费2万1千6,住房补贴6千,饭贴3千6,还有奖金分红,我账面上一年的收入就有30万。去年我表弟大学毕业问我找什么工作的时候,我说你如果要打工的话第一选择就是上市公司,他们根本就拿钱不当钱,反正大部分是小股东的血汗钱,跟谁都没关系,不发白不发。我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给郑孟逸吃点猛药,忽然张琪说,舒经理,这单子是陈副总开的。我说陈副总?不是去总部述职了吗?她说刚回来的。我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掺和进来一个陈副总。我说你到前台给我要一份辞职申请表。张琪站着不肯动,我说你愣着干吗?她说童姐你干吗?我说在公司叫我舒经理,干吗是我的事,你照办就是了。她嘟嘟囔囔地走开。光听说陈副总原来是哪个市主管经济的干部,现在从政府退下来,被总公司请了过来。但不知道他什么派别什么风格的,总得试试水。我先在老张那玩一手辞职,看这一万块钱的罚单能罚出什么来。
张琪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黄雯请假了,单子都被她锁住了拿不出来。我说知道了,你想办法搞清楚她去了哪里。她说谁?我说黄雯啊。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我拿着罚单去了老张办公室。在走廊里居然遇到了陈副总,我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笑盈盈地说陈总好,他把耳边垂下来的头发用力地往光秃秃的头顶上甩了甩,笑眯眯地说舒经理,今天穿的真漂亮。我知道他在努力的想像着我包裹在套装里面的东西,又是一个老婆在更年期左右徘徊的可怜男人。不过他跟老张倒不同,老张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道貌岸然不近女色的太监相,没人的时候手伸得比谁都快。这个陈副总倒是蛮实在,连副面具都不戴。我心里笑笑,想搞定他应该易如反掌。我推门进了老张的办公室,他正一脸淫笑地打电话,看我进来赶紧捂住话筒,说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我说你继续说吧没关系,我又不吃你小老婆的醋。他说你说什么话呢,说着就去关门,我说别关了,我们就这样说吧,我说这罚单怎么回事?他说别大惊小怪嘛,边说着还是把门关上了,我料到他会这样,于是我偷偷把手机录音打开。
可是关上门他并没有碰我,换上一副深沉的表情说,舒经理,公司最近有一些问题你也知道,这次总公司来人,可能会对管理层进行一些调整。我心想,这老家伙,今天这么老实,难道是回光返照?他接着说,其实这个罚单是我主张的,然后让陈副总做了这件事情,我并不是要把自己撇出来,一来这样可以给陈副总一个机会,毕竟他是总公司安排过来的人,另外我这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别把眼睛盯在你的经济问题上,暴风雨在即啊,我不想你出事,另外钱我会从其他途径补给你,说到底就是作个样子看看而已。我想了想说,对我的处罚有没有起草公告?他说还没有。我说行,我任罚,但是我要改成“自罚”。他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点了点头。同样是罚,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形象做的更光芒万丈?出了老张办公室,我直接去找朱宜,可是朱宜的前台告诉我说朱宜出差了,我想大概这次老张要动真格的了,把朱宜支出去好下手。
我边从朱宜办公室往外走,边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现在打电话给朱宜似乎也并不合适,我低着头路过财务办公室门口,忽然一双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鞋子上的图案是两个月牙对在一起!我顺着鞋子往上看,张小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你这鞋子……真漂亮,她低头看看鞋子然后说嗯,好眼力,ChristianDior的最新款,限量发售的哦。我心里骂,只要朱宜的小蝌蚪不是限量发售就行,幸亏没有错怪陶子。不过我倒是有点欣慰了,因为老张把张小妍搞到公司财务部,无非是想用自己最可靠的人掌握住最核心的部门,但是现在这个最可靠的人背地里早就被人俘虏了,女大不中留的道理,老张居然不明白。回到办公室,却发现阿诺坐在我的位子上,张琪跟进来说舒经理对不起,他……我说没事,阿诺哥又不是外人。我边说着边关上了门,他站起来,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我,我看看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张张学友演唱会的VIP票,这张票子我找了很多人都没搞到。他笑笑说,童姐,这位置连张学友脸上几颗痣都看得清楚。
我说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现在改喜欢吴彦祖了,你能搞到他演唱会的票子吗?他一脸嗔怪我的表情说,童姐你这就不厚道了,吴彦祖只演电影不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诚心拿我开涮。我说那我没办法。他说你再看看,里面还有好东西,我试探着重新拿起信封,果然里面还有一张卡,那是一个新开的高尔夫球场的会籍卡。阿诺说,怎么样,别看就3万块,可这球场前景很被看好,为弄这张卡我费老劲了,这可是抢手货,不出两年,保证升到20万。张学友的演唱会门票已经够吸引我的,我从12岁开始听他的歌,他的形象多次出现在我的春梦里,可以说我们神交已久,2003年他来上海开演唱会的时候,我跟子彤正好骑着自行车路过八万人体育场,里面已经开唱,外面票贩子嚷着10块钱一张,子彤于是忍痛买了一张,他让我进去了,他守在外面。那一次我连张学友衣服什么颜色都看不到。出来的时候我说子彤我好后悔,10块钱是我们两个人的中午饭啊,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张学友,连意淫的机会都没有。他却笑着说就算买张盗版CD也得10块钱啊,何况怎么说这也是活人唱的。
我忽然突发奇想,问他说假如有一天张学友喜欢我了,你会不会放我走?他没有看我,扶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将来谁喜欢你了,只要你愿意,只要他对你好,我都会放你走。那天天不冷,但是听了这话之后我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白气。几年以后他告诉我,他也跟张学友神交已久,为了喜欢张学友,他宁愿变成玻璃。那天晚上,他先是在体育场的门外,趴在地上,企图从门帘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向里窥探,偷窥未果之后,他干脆直接往里冲,但总是被保安拦截,推搡出去,于是他又换另外一个门继续冲……至于那张球卡,阿诺说的还比较保守,其实我知道那个球场,上次朱宜跟我说过,但是等我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想到开破轮胎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以我的判断,两年后它至少升值到40万。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弄不好连饭碗都丢掉了。我重新把信封丢回去。阿诺笑笑,说童姐真够绝。
我说不是我不够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状况,你这样不是害我吗?你回去好好把创意做好,请好一点的导演,我自然会用你。他说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大家谁也不是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什么好导演好创意?都是狗屁!这样吧,信封里的东西还归你,另外,我下一部电影要开拍了,到手的投资已经有800万,我现在有决定男一号的权利,只要你愿意,这个角色我给你男朋友留着,我知道他长得很帅。我笑笑说光帅有个屁用,他根本不会演戏。他说童姐这你就外行了,演戏这玩意就那么回事,我提前给他培训一下,只要两个小时,知道什么叫aciton什么叫cut,能哭会笑,生气不爽了会大喊大叫就行。我说他连拍照都不喜欢,怎么可能拍电影呢,再说你不怕拍了半天胶卷上根本没有他的影子?阿诺显然没听明白,问我刚刚说什么。我转念一想这正好也是个机会,再说子彤一直没有很好的事业,我想如果真的可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次转机。
我说行,你小子花样越玩越多了,我考虑一下吧。他如释重负般地重重地松了口气,把信封放到了我的抽屉里。我说阿诺你也太用心良苦了,我们这部片子就100万的预算,你至于这样执著吗?他语重心长地说,童姐,这年头生意难做,再说了,交个朋友不容易啊,何况是你这样的仗义美女呢。我忽然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信封,我说阿诺,拍我马屁也没用,这东西你拿回去,找个好一点的导演,把创意做好,只要你认真做了,我保证你能过,到时候你再谢我,我屁都不放一个。他还是不肯拿,我说这样吧,你的最后一个条件我先接受了,但有一点,你就当是星探在街上发现他的,完了我把他明天穿什么衣服几点会出现在哪里告诉你。总算把阿诺打发走,我并不是因为可怜他才不收他的东西,关键是风声太紧,现在单凭星探挖掘我男朋友当个演员,并不能作为我的小辫子被人抓牢。
等他找好导演,做好创意,提案,过了三审,最终定稿、拍摄、后期……搞下来也要至少一两个月了,那时候风头应该刚过,到时候再搜刮他也不迟,这年头,谁可怜谁?阿诺刚走,悠悠就打电话过来,说童童你在哪呢?我说在公司啊,她说你没在七宝?我说我们公司在南京西路。她说我在七宝。我说你在七宝吊凯子啊?她说不是我吊凯子,是我看到你凯子吊马子。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正讲着电话,张琪敲门进来,我示意她一会进来。我让悠悠说清楚,她说我刚陪一个到上海的同学到七宝古镇旅游,忽然发现了你的白马王子,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几个朋友一起呢。我说你看错了吧,是不是看到别的帅哥花了眼?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帅哥的免疫力那是相当的强,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我怎么会认错?我说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她说挺高,非常漂亮,胸部很大。我说知道了,那是他同事,他们一起去万科给人家送图纸,没什么的。她在那边又哼哼唧唧两句,我就把电话挂了。张琪进来,说舒经理,我查过了,黄雯请了病假,但她的死党透露说她其实是陪她新交的男朋友去七宝古镇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