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到一处角落,想要抽根烟镇静一下,放眼望去,疯人院里一片荒凉,奔跑的,傻笑的,嚎叫的,俨然就是一个野生动物园,不过身处这里的感觉倒是挺奇怪,想想如果自己成了一个疯子,可以自由自在地发泄,象神仙一样飘忽不定,不按常理出牌,感觉应该挺爽。我正意淫,忽然一个人闪到我面前,我一下没刁住,烟掉了,陈鸾一脚把烟踩在脚底下飞快地说,我没有虐待成成,虐待成成的人是朱宜,他怀疑成成不是他亲生的,可是他带成成去亲子鉴定之后,结果证明成成就是他的孩子,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他想虐待成成来逼我离婚,好娶那个骚货,他是个变态狂,他怀疑所有人。其实我不是疯子,他才是!我是装的,因为我疯了,他这么好面子的人就不能跟我离婚,也不敢再虐待成成了,只剩下他跟成成生活在一起,他再虐待成成别人就知道了,这些话我要当着你的面说,否则你不会相信,朱宜他阴险毒辣……她还在飞快地说着,我听得呆住了。忽然朱宜跟了过来,拽过陈鸾,说童童你没事吧?她没有打你吧?我惊魂未定地说没她是想打我,但是还没动手你就来了。陈鸾被护士送回了房间,成成的哭声震天动地。我的心颤抖不已,陈鸾是个疯子,她说的话我不相信,而且也太可怕了,但似乎很有逻辑。
晚上我让段斌带一个人过来验指纹。我告诉子彤我在公司加班,会晚一点回去,他说他先把饭做好。子彤最近工作轻松多了,演戏熟练了,NG的次数也少了,而且重头戏也基本拍完了。他的厨艺很好,当然,都是我调教出来的,不过他切配的速度很慢,切一个菜要很长时间,常常一顿饭做下来,会累得腰酸背痛。段斌精神还好,他听完我的表述,说发生在你身上的这几起事件,有着鲜明的特点,一定是背后有人在精心策划,这是恐吓。说完他让人取了指纹。我说你倒是快点破案啊,别整天光知道查真药假药的,我都快被逼疯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童童,你跟他分手吧,我们结婚吧,我来保护你。我说这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没事赶紧回去赶紧破案,我没心情跟你风花雪月。他说好了不说了,那你至少请我上去坐坐吧?我说不请。他说他在?我说是的。他说正好,我有事找他,走我们一起上去。我将信将疑地跟他一起来到楼上。在18楼的走廊里,我都听到子彤切菜的声音了,我伸手往包里掏钥匙,我想他大概切菜已经切得很累了。忽然段斌从背后搂住了我,在我耳边喘着粗气说童童我想死你了,我要你。我说你狗日的疯了?这是我家门口!他说那又怎么样?我说子彤就在厨房切菜。
他说我喜欢!他边说着边粗鲁地扒我的裤子,说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痛苦地想了半分钟,无奈地说好吧,那我们到安全通道里去。我知道18楼安全通道的感应灯坏了,相对安全一点。他抱起我把我顶到墙角。我说不行,穿雨衣。他说不用了,我身上没带。我说狗娘养的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他愣了一下说可是我没有怎么办?我不说话从包包里侧小兜里掏出一个小袋袋。这东西就是为突然袭击准备的,没办法,人总得有点危机感。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却兴奋得不得了,看着他扭曲的面孔,我觉得很恶心,盼望着这种折磨早点结束。于是我压抑着喉咙,假装高潮。忽然安全出口的门被人推开,我惊愕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黑暗中站着子彤。我惊呆了,整个身体一下降到了冰点。段斌也停止了动作。虽然天色已暗,但是我估计子彤应该已经看到了,即使没看到,应该也已经听到了声音。我想我来之不易的幸福又这样轻易地断送了,而且可能永远都无法挽回了。我懊恼至极,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泪马上就下来了。可奇怪的是子彤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他说哦你们在谈事情啊?我在厨房里听到有人在说话,您是被请来调查老鼠事件的吧?段斌慢慢放下我,两手搭在裆前说是啊,我们在这里看能不能发现线索。
子彤说那好,你们忙,我先进去了,一会别走,过来一起吃饭啊。子彤走后,段斌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上来抱我,我推开他,压低嗓音说,你这条公狗,要是现在有把刀,我一定把你个狗日的捅得稀巴烂!段斌说,我的宝贝经得住任何刀枪剑戟,即使我的身体被捅的稀巴烂,但是我的宝贝会更加斗志昂扬地昂起它高贵而倔强的头。我还想再骂他,忽然手他的机响起,他赶忙掏出手机,裤子却掉到膝盖处。他接完电话说,指纹已经验好。我说太好了,是谁呢?他说现在怎么可能知道是谁,这要跟嫌疑犯来核对的。我沮丧地说,真麻烦,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你就会给我画饼充饥。段斌说,不过这次指纹有点怪。我说怎么了?他慢慢地说,留在箱子上的两只手的指纹都只有四个手指,而且指纹非常独特,很难辨认,我想这一定是个惯犯,做完案还戏弄我们一把。我惊愕地说,四个手指?不是动物都是四个手指吗?难道是个什么妖怪?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说,你真该洗洗脑子了,妖怪?我还八戒呢!你放心吧,这事我一直在盯,只是目前线索少的可怜,总有一天会让我查出来。
我哼了一声,说算了吧,你们就喝着茶水上着网,安心当你的人民公仆吧,我看我们才是你们的公仆,交税养着你们,还得出钱出力出身体供你们玩。他妄图狡辩,我赶紧推着他往外走,他握着裤腰带一边往上提一边说别急,我的宝贝还卡在外面呢。说到裤腰带以下的玩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说我前一阵得罪了一个私家侦探,他在我家想要强奸我,被我踢伤了蛋子,他出门前甩出一句狠话,说让我等着。段斌沉思了一下,说你把他电话给我。我一边翻手机一边骂一定是这个狗娘养的马勇!忽然段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他。他停顿了几秒钟忽然猛得沿着楼梯冲了上去,十几级的楼梯他三步就上到顶,然后在上边大喝一声。我也赶紧跟了上去,看见张阿姨正在摆弄一个电子仪器。段斌说我是警察,你站起来。张阿姨愣了一会,慢慢站了起来。段斌说把你手里的东西拿来。张阿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我说张阿姨你在这干吗?她停顿了一下,我看到她的表情极其恐怖,象一个福尔马林溶液里泡着的医疗标本。她瞪大了眼睛,我感觉她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说,舒童,我在拍鬼,有鬼啊!我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段斌身后。段斌拿过张阿姨手中的DV,打开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拍。段斌把DV还给她,说你赶紧回家吧,再胡说我把你抓起来。张阿姨说你是警察?那我要向你报告一个事情。三年多以前,有一阵我经常能闻到一股臭味,后来我觉得臭味是从楼下传上来的,于是我就到楼下敲门,可是没人开,我再从厨房的窗户往里看,结果发现窗棱上抓着一只手,我想大概人家不愿开门。于是我就没再打扰。可是过了几天,我实在被臭味熏得受不了,于是我又来到楼下,敲了半天门,还是没人开,我再到厨房去看,天哪,那只手还在窗棱上抓着。肉都烂掉了,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白骨……这房子就是现在舒小姐住的房子,后来警察来了,发现房子里死了三个人,有个人的手没了,原来它就是抓在窗棱上的那只手,可是一只手怎么会跑到窗棱上呢?三年多了,我晚上经常能感觉到从地板上伸出手来抓我,所以我觉得舒小姐家里一定有鬼,可是谁都不相信我,所以我要拿摄像机把鬼拍下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拍到吗?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因为鬼是没有影子的。
我捂住耳朵尖叫着,不要说了!段斌大喝一声,你闭嘴!再说我拘留你,你这是恐吓!张阿姨不说话,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根本没有人的气息,似乎儿时我与这个眼神似曾相识。子彤听到了声音,也跑了出来,手里还拎着菜刀。子彤问怎么回事?段斌说没什么,有人打老婆。他让子彤先回去了。然后对我说,不要相信她,我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疯子,神经肯定不正常。我说是啊,我们物业的人也这么说,不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啊。你跟我说实话,不要骗我。段斌说我真不知道,你忘了那时候我刚从别的区调过来?我说那你回去帮我查查啊,他说行吧,不过不一定能查到。再说了这种事情你根本不用当回事,你看我们警察每天要处理多少这样的事情,我们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你不要相信一个疯婆子的话,这都是迷信。不过我倒觉得她挺可疑,她的眼神中有太多东西,不管她是不是疯子,总之明天我会找人过来取一下她的指纹。我说不可能是她,她为什么要害我?他说你不要这么自信,很多事情根本不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段斌走后我回到家,试探着问子彤,说要不我们换个房子住吧,你赶紧找你以前的装修公司帮我们把海上豪庭的那套房子装修一下,这套房子我们卖掉吧?子彤说为什么啊?这房子我住着挺好的,别折腾了。我说我住腻了想换换环境。子彤说房子还是常住的好,到了新地方还得重新熟悉周边的环境,多麻烦。我不再说话,我实在想不明白,子彤为什么这么不愿离开这所房子。我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地狠狠地用筷子戳着碗底。郑孟逸是在第二天早上来到我的办公室的,他一进来我眼前一亮。他还是一如既往,穿着白底杂花的长袖衫,略有透明,能看到里面背心的边缘。虽然有点消瘦,但是很精神,实在是太漂亮了。他不好意思地说,舒经理,你不会算我旷工把我开了吧?我说你想借刀自杀?门都没有。他笑笑,我用四川话说你个龟儿子,还知道回来啊。他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回来呢。我说你大概是为老张吧?你们是不是什么远房亲戚?他低着头不说话。我说算了算了,你先好好工作吧,等公司上层变动结束之后,我来帮你申请加官进爵,帮你涨俸禄。他笑而不答,我说去吧,你注意身体,有什么情况早点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