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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附录四威镇辽代西北疆的皇太妃胡辇

孙进己

胡辇是辽景宗后萧绰之姊,曾为辽代开拓西北疆,使契丹之名闻于世界。其功盖辽世,实际上超过了太祖述律后及景宗后萧绰,但却被赐死,《辽史》亦无其传。余敬其功,悯其人,特辑散见于《辽史》及其他史书中之事迹,作此文以表之。

一、胡辇为何许人?

胡辇,《辽史》无传,仅称其为皇太妃,但《续资治通鉴长编》却载:“景宗后姐为齐王罨撒葛妃,王死,称齐妃。领兵屯西鄙胪朐河,西捍鞑靼,后谋奔骨历扎国,结兵以篡。”略见其生平,但所载不详。

然《辽史》散见其事迹十余条,均称皇太妃,而不称王太妃。陈汉章《辽史索引》认为《辽史》之皇太妃应为王太妃。陈述校勘《辽史》,亦从其说,见《辽史》中华书局本卷十三校勘记。

按胡辇既为齐王妃,齐王死,按例应为王太妃,但《辽史》凡十余处,均作皇太妃,不能无故。疑齐王死后,胡辇被景宗收为妃嫔。景宗死,遂按例立为皇太妃。但此事不见《辽史》记载,只能存此一说备考,不能遂断皇太妃为王太妃之误。

《辽史》卷十一所载:“统和四年(986年)六月乙卯,皇太妃、诸王、公主迎上岭表,设御账道旁,置景宗御容,率从臣进酒,陈俘获于前,遂大宴。”

又《辽史》载:“统和四年(986年)九月丙寅朔,皇太妃以上纳后,进衣物、驼马,以助会亲颁赐。”

从皇太妃位于诸王、公主之上,及置景宗御容,其身份似非仅齐王妻或王太妃,而似确应为皇太妃才相当。

同时,《辽史》卷四十五《百官志》载:有“皇太妃祗应司”,位于皇太后祗应司之后,皇后祗应司之前,可见皇太妃之地位确非一般,似不能与王太妃相混。

《辽史百官志》又载:“世宗悉免之,其后内族、外戚及世官之家犯罪者,皆没入瓦里,人户益众。”皇太后、皇太妃帐皆有著帐诸司。又同史载:“著帐户司,本诸斡鲁朵户析出,凡诸色人犯罪没入,凡御帐皇太后、皇太妃、皇后、皇太子、近位亲王祗从、伶官,皆充其役。”此皇太妃应为圣宗时专设,并非王太妃可比。

《辽史》卷十《圣宗纪一》:“统和元年(983年)正月,赵妃及公主胡骨里、奚王筹宁、宰相安宁、北大王普奴宁、惕隐屈烈、吴王稍、宁王只没与横帐国舅、契丹、汉官等并进助山陵费。”此事按上例不应无皇太妃参加,却仅在同一地位记了一个赵妃,疑赵妃即皇太妃,时尚未晋封皇太妃,则赵妃当为皇太妃在景宗时的封号,亦可为胡辇曾为景宗妃之备考。

二、胡辇的功绩

关于胡辇的功绩,《辽史》虽无专传,却散见于本纪中,特辑录如下:

《辽史》卷十三《圣宗纪四》:“统和十二年(993年)八月庚辰朔,诏皇太妃领西北部乌古等部兵,及永兴宫分军,抚定西边,以萧挞凛督其军事。”

《辽史》卷八十五《萧挞凛传》:“统和十二年(993年),夏人梗边,皇太妃受命总乌古及永兴宫分军讨之。挞凛为阻卜部详稳,凡军中号令,太妃并委挞凛。师还,以功加兼侍中,封兰陵郡王。”

《辽史》卷六十九《部族表》亦载:“统和十二年(993年)八月,诏皇太妃领西北路乌古部兵。”

《辽史》卷十三《圣宗纪》:“统和十五年(996年)三月甲午,皇太妃献西边捷。”

《辽史》卷九十六《萧韩家奴传》:“统和间,皇太妃出师西域,拓土既远,降附亦众,自后一部或叛,邻部讨之,使国力相制,正得驭边人之道。及城可敦,开境数千里。西北之民,徭役日增,生业日殚,警急既不能救,叛服亦复不恒,空有广地之名,而无得地之实。”

《辽史》卷三十五《地理志》:“镇州,建安军节度,本古可敦城,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皇太妃奏置。选诸部族二万余骑充屯军,专捍御室韦、羽厥等国,凡有征讨,不得抽移。”

《辽史》卷十四《圣宗纪五》:“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六月,以可敦城为镇州。”

从以上记载可知,皇太妃从统和十二年(994年)出兵西北,在西北用兵十年,至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尚未回朝。皇太妃在镇守西北期间,远征西域,开地数千里,武功之盛,在辽代达到了顶峰,也正由于她的武功,契丹之名传播国外,至今俄文中仍以契丹的谐音(KNTau)名中国。辽亡后耶律大石也因此得以假辽余威,远走西域建立西辽。

可见,皇太妃为辽代的开拓立下了极大功劳,即使著名的萧太后,其功劳也未能出其右。

三、胡辇之死

但皇太妃胡辇如此功高,却不知何故被处死。

《辽史》卷十五《圣宗纪六》:“统和二十四年(1006年)五月,皇太妃胡辇于怀州,囚夫人于懒于南京,余党皆生瘗之。”

《辽史》卷十四《圣宗纪五》:“统和二十五年(1007年)六月,赐皇太妃胡辇死于囚所。”

按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六月,皇太妃尚奏以可敦城为镇州,而统和二十四年(1006年)五月,却得罪被囚禁。《辽史》未载原因,但查此二年中发生之大事,能与胡辇有关者,唯有一事,即韩德让之晋封。

《辽史》卷十四《圣宗纪五》:“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十二月,皇太后赐大丞相齐王韩德昌姓耶律,徙王晋”,及“统和二十三年(1005年)十一月丁巳,诏大丞相耶律德昌出宫籍,属于横帐”。

想来,当因其妹过于宠幸耶律德昌,其做法已经出格,胡辇出面反对,或拟结党破坏此事,触犯太后之怒,而先被囚,后处死。其从党竟生瘗,可见触怒之深。

此外,《辽史》还有一处提到齐王妻的出走。

《辽史》卷六十一《刑法志上》:“近侍刘哥,乌古斯尝从齐王妻而逃,以赦,后会千龄节出首,及诏诸近侍、护卫集视而腰斩之。”

此事与《续资治通鉴长编》所载“后谋奔骨历扎国结兵以篡”相联系,所说之齐王妻亦当为胡辇,是时当已经幽于怀州,废其皇太妃之称,仅称齐王妻。胡辇串通近侍图出走,被抓回,故处死。此等近侍虽后以赦出首,亦仍不得免,可见当时萧绰对近侍流言之狠毒。

但胡辇开拓北疆之功不可没,《辽史》虽不为其立传,事迹却无法全部湮没,查而编次,以供学者参考。但愿不因其被处死,而遭任意编排侮辱之,则幸甚。